大脑被锤烂了?没关系,下一刻反转术式瞬间便能修复。
心脏被贯穿了?没关系,贯穿之物尚未退出,心脏便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修复跃动。
腰身被斩断成为两截?问题不大,新的肢体瞬间再生,考虑到并不想出现整个场地上全部都是半截上半身的诡异场面,系统还相当贴心地回收了被舍弃的躯体,让它以千倍的速度孵化成为白骨尘埃。
总之,除了需要忍受死亡之时的全部感官感受,幻境中加持了反转术式的禅院真司近乎不死之身。
死亡带来的经验和锻炼是深刻的,三分钟后,禅院真司已然从纯粹的炮灰变成了两个非人之物战斗时可以一看的配角。
两面宿傩决定收回他刚刚对眼前这个黑发小子的评价。
这家伙却是不算是弱小到他都不屑于给予眼神的虫豸,这种和魔虚罗相似的学习能力和离谱到变态的反转术式运用,确实是个不错的疯子。
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不介意和这个时代的强者过两招,但那小鬼就快醒来了,万一虎杖悠仁不合时宜地顶替了他的意识,如此激烈的战斗中那个小鬼会带着这具极品容器身体和他同归于尽。
不过这个疯子既然疯狂到用虚魔罗和他来锤炼自身,便不会轻易地让容器死去。
眉头不爽的上扬,两面宿傩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飞身离开战圈,将禅院真司一个人留到了魔虚罗的面前,主动唤醒了虎杖悠仁的意识。
时刻留意两面宿傩动静的禅院真司近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见闭眼后重新睁开眼睛的少年气质瞬间从暴虐变为清澈的少年气,真司眯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在步入这半径140m的空地之前,向来谨慎的他利用琉璃金围绕着空地编织布置着防患于未然的结界,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写轮眼强大算力支持下近乎他感官衍生的琉璃金发现了一个晕倒在140m半径外不到半米的黑发少年。
少年的气息与他在魔虚罗身上感觉到的近乎一致。
真有趣啊,两面宿傩想要杀死魔虚罗,在攻击之时却刻意避开了140.5m开外的十影法术拥有者,除了这位术式的拥有者对诅咒之王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外,禅院真司想象不到其他的理由。
一个事物一旦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便有了价值。
一脚踹在魔虚罗的头顶,禅院真司发动结界,赤金的丝线从地下破土而出,暂时束缚住了魔虚罗的行动。
青年跃身而下,靠近骤然接收到两面宿傩用自己身体屠杀数百人性命记忆的少年,将心态几近崩溃的男孩粗暴地拽起。
“你是谁……”
巨大的悲痛之下,虎杖悠仁的精神近乎麻木,只感觉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被青年如此粗暴的对待,只是呆呆的呢喃。
禅院真司对这种一看就清澈到见底的孩子不感兴趣,琥珀色的眸子与红绿异眸四目相对,透过男孩的眼睛,禅院真司的视线死死凝视着那在男孩灵魂深处笑得猖狂的恶毒诅咒。
“你不是他,换过来!”
青年用冷冽中带着些许癫狂的声音对他如此命令。
虎杖悠仁还是呆呆的,悲痛让他迟钝,陷入无我的悲伤,禅院真司十分的不喜他的姿态,郑重地二度强调:“我说了,你不是他,你对我没用,快些把他给我换过来,把两面宿傩换过来!不然——”
目光略有深意地划过男孩身上黑色的制服,青年眉头微挑,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咧嘴道:“我就杀死140m外,那个和你穿着同款式制服的刺猬头男孩,两面宿傩,你也不想他死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还因为青年那句重复多次的“你不是他”伤神茫然的虎杖悠仁也好,回到虎杖悠仁身体深处欣赏容器崩溃丑态的两面宿傩也罢,齐刷刷将锐利的目光聚焦到了黑发青年的身上。
看着男孩眼下猛然睁开了一双赤红色的凶戾之眸,禅院真司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你威胁我?”两面宿傩语气相当不善。
“我以为十影值得这个价格。”笑容不变,迎着男孩不解且愤怒的目光,禅院真司伸开双臂,琉璃金顺从他的意志,远远的吊起一个黑衣男孩的脚踝,将其悬挂于空中。
“快来杀了我吧,两面宿傩”
他诚挚的发出邀请。
“你……说什么?!”
有一瞬间,虎杖悠仁以为自己是不是耳鸣了,不然怎么会听到眼前的青年说出这种话呢?
“杀了我,我就放了那孩子哦。”
见虎杖悠仁愤怒的神色凝固在脸上,形成了一个无比滑稽的表情,好脾气的禅院真司微笑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
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生命明明是那么宝贵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能如此轻蔑地对待死亡?虎杖悠仁不明白,此时的他沉浸于两面宿傩借由自己的身体无情屠戮涉谷数百无辜民众的强烈自责之中。
纵使眼前的青年看起来浑身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扭曲的温柔,甚至以伏黑的性命作为要挟,但是虎杖悠仁依旧不想杀了他。
那不是正确的死亡。
“真是愚蠢,小鬼,且不说你是否真的能杀死他,你眼前的这个家伙,分明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诅咒,对着这种东西你居然还抱着那无用的怜悯之心吗?”
敏锐地察觉到虎杖悠仁的迟疑纠结,两面宿傩毫不客气地给予了嘲讽。
实际上,如果禅院真司不是以伏黑惠作为威胁,两面宿傩很乐意对虎杖悠仁的软弱和仁慈冷眼旁观,等到他因为他的犹豫而酿成无法挽回的恶果之后,再出来幸灾乐祸的施以讥讽。
但是,眼前这个恶心的家伙有一点确实是说对了。
伏黑惠的存在对他来说很重要。
虎杖悠仁这个极品容器固然能使得他的灵魂和实力在千年后得以复苏,但他可没有与人共住一个肉身的好脾气,而且虎杖悠仁作为容器固然合格,但是本身是普通人出身的他作为咒术师的上限太低了。
即便是两面宿傩能够消磨虎杖悠仁的精神意志彻底掌控这俱肉身,也不过是将千年前的路重走了一遍而已。
但伏黑惠不一样,他是身具十影法术的上天眷顾者,虽然他没有成为「容器」的资质,但如若以虎杖悠仁的肉体作为媒介,净化特级咒物致命的毒性,他完全可以无比轻松地获取这具烙印着十种影法术术式回路的躯壳。
这是千年后的两面宿傩超越千年前两面宿傩的绝佳机会。
在他的目标达到之前,伏黑惠绝对不能死!
两面宿傩讨厌被人威胁,更讨厌自己真的被威胁到了这件事本身,不愉和杀意在内心涌动,低沉的嗓音中满是压抑的怒火:“喂,小鬼,换我出来,你不会看不出来吧,这家伙可不是在开玩笑。”
但此时虎杖悠仁在内疚与折磨之余,也注意到了黑发青年于两面宿傩交流中的华点,对同伴安危的迫切暂时性地冲散了他的愧疚,恢复理智:“你想对伏黑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不过要是你愿意看着伏黑惠被他干掉的话,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两面宿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急迫,但没关系,即便是虎杖悠仁知道他的打算又有什么关系呢?
虎杖悠仁阻止不了他的。
精神之海中,端坐于惨白骸骨搭建的王座之上,诅咒之王显出十足傲慢的姿态,语气中是百分百的笃定:“小鬼,你敢和我赌吗?”
答案不言而喻,同伴的性命在虎杖悠仁的心中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即便此时虎杖悠仁恨不得和两面宿傩一起同归于尽,但伏黑惠是无辜的。
“我答应你。”虎杖悠仁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绝望一般的哀伤从那双灿若琉璃的眸子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坚定而锐利的意志,两面宿傩尚未露出得意的笑容,便听少年继续道:“不过我要与你立下束缚,无论我是何种状态,在你控制我的身体之时,我的意识会强制性地清醒。”
虎杖悠仁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关押着极恶之徒的囚牢,他唯一的结局便是和这恶徒一起步入死亡。
但在死亡之前,他也有需要偿还的罪孽。
两面宿傩并不回应,虎杖悠仁知道他在赌自己绝对不会罔顾伏黑的性命。
但是冷静下来以后,野兽般的直觉清楚地告诉他,眼前的黑发男人虽然表现得既危险又扭曲,内在的本质却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他不会杀死伏黑。
虎杖悠仁近乎本能般的确信着这一点,就像是在天台上第一次见到五条老师那般,他能够感觉到,行为夸张怪诞的咒术师的本质是如同月亮般的纯净。
眼前之人也是一样。
两面宿傩虽然对虎杖悠仁地直觉嗤之以鼻,但他也充分了解这个小鬼的固执,纵使他已经可以预测到小鬼即将因为自己无知的信任而陷入绝望,但他可不想被这个小鬼牵累,下一个千年、下一个十影,不知何时才能出现。
傲慢的诅咒之王气得笑了出来,眼见黑发的陌生青年操纵着赤金色的咒具在昏迷过去的伏黑惠身下凝聚成金色长矛,几乎是下一刻便将贯穿少年的身躯,最终,四目鬼神猛然睁开眸子,声音低哑暗沉:“这个束缚,我答应了。”
下一刻,傩面重新出现在虎杖悠仁的面庞之上,诅咒之王再度返回世间,他的眼中满是被冒犯的愤怒和阴沉:“无知的狂徒,虽然男人的肉又腥又臭,但我也很想知道将你生吞下去的话,你的术式是否还能继续起到作用呢?”
“好巧,我也很好奇呢。”两面宿傩的迎战使得禅院真司露出满足的笑容,异色的眸子宛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涌动着好奇心凝结而成的欲望:“我也很好奇,进入你的身体之后,是否能更加清楚地看到那瑰丽而华美的术式回路呢?”
面对两面宿傩的猖狂之言,青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反而是更加的激动和热切:“你真是个好人,两面宿傩。”
闻言,两面宿傩非但没有感受到禅院真司浓浓的感激,反而露出了扭曲的嫌恶表情。
好恶心的家伙。
孜孜不倦地战斗,每一次死亡经验的积累都让他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新奇感和成就感,咒力的运用、术式的掌控、身体本能的反应能力,从最开始的十分钟会被杀死三十次,到后来的十分钟仅仅被杀死五次,禅院真司仅仅重复了“死亡——复活”八十七次。
在第八十八次死亡的瞬间,写轮眼全力运转之下,经验的积累恰好积攒到了一个玄之又玄的程度,禅院真司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躯之中每一丝咒力的运转路线。
刹那间,时间的流动在他眼中无限放缓,禅院真司感知到了一种无悲无喜的天人之态。
他知道了,将咒力反转,从生到死的过程。
这一次的术式治疗明显比之前要慢上许多,被这家伙的离奇态度恶心坏了的两面宿傩打量着花了三秒出头方才完成治疗的男人,心道这家伙果然不是完全的不死之身。
看他的状态,很明显是咒力枯竭了,连反转术式的运用都迟钝了许多,想必再杀死他几次就能彻底地摆脱这个死变态。
真是难以想象,他居然被一个连领域展开都不会的家伙逼到这种程度,正常情况下,出于强者的共鸣,两面宿傩对于能和自己一战的对手是有几分欣赏之情的,但是这家伙——恶心,太恶心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这个恶心的扭曲之物,想要欣赏他力竭后的丑态,却又觉得对于这家伙来说给予他死亡没准会是一种奖励。
意识到这一点,两面宿傩面色难得扭曲了一瞬,得到了自己想要之物的禅院真司并不在意两面宿傩的态度,第一次用属于自己的咒力治愈身体,他兴奋的涨红了脸。
见两面宿傩杀意不减,用完就丢的禅院真司尽显渣男姿态,他将樱切的刀刃触及地面,赤金的丝状物如同洪流一般从圆形场地的地下出,附着于黑刃的边缘。
也是在这时两面宿傩看到了原本应该被束缚于某处的某物,瞳孔瞬间缩紧。
那被金色结界禁锢,本应是魔虚罗所在之地的地面上,此时空无一物。
霎时间,两面宿傩明白了一切,但这只能叫他更加的愤怒。
“你最强的手段是结界之术。”
做出这样的判断,两面宿傩气极反笑,他单手捂脸,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却在笑声抵达高峰只是戛然而止,声色低沉的仿佛深渊之兽的警告喘息:“你这家伙是在瞧不起我?”
“一个小小的实验。”禅院真司微笑着回应他:“结界术的复杂程度远比一般的术式更加千变万化,魔虚罗强悍的学习能力使得它理论上可以应对任何攻击,但它毕竟只是咒力式神,实际的战斗中总有力竭之时。你应该是很有信心在领域展开的攻击后立刻切换完全不同的术法,在它尚未解析完上一个术法的虚弱状态杀死它,我也一样哦。”
“源源不绝净化污秽咒力的结界,叠加营造极冷与极热极端环境的辅助性结界,借助我施予它的‘恩惠’,强制性的达成对结界术法的增幅效果,弱小如我面对强悍的敌人,总要多花费些心思才行,至于为何不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
回想两面宿傩的问题,禅院真司餍足地眯起眼睛,配合着刚刚还未消下去的红晕,此时的状态竟有几分变态的癫狂,他轻言细语道:“你给予我的死亡,味道真是甘洌又纯粹,无可取代的爽快。”
两面宿傩觉得还是立刻弄死这家伙比较好。
然而他才刚刚有所动作,却见青年侧耳仿佛听到了什么,微微点头,清澈温和的目光看向两面宿傩,声音满是期待。
他说:“下次见面,要努力吃掉我啊。”
反转术式依然是初窥探门径,但是领域展开却只摸到了皮毛。
他还需要,更多的经验积累。
不待两面宿傩反应过来,禅院真司选择了退出幻境的选项,离开了这被咒术师之间的战斗破坏得如同废墟般的涉谷。
幻境初体验,结束。
返回了横滨郊区的道场,不出意料,沾染污血的上半身依旧赤裸,地上也不见有羽织和上衣碎片的痕迹。
幻境还是真实?
禅院真司并不在意这个,他只是饶有兴趣地戳开系统仓库中关于【反转术式学习幻境】的简介报告,上面的次数已经变成了(87/100)。
次数没有用完呢。
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可怜系统君正心虚地等待宿主的试炼者01,并光速浏览系统论坛学习系统们糊弄试炼者的方法,便见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却又敏锐得厉害的试炼者01竟晃晃悠悠地换好衣服叫了一份外卖,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
可恶,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淡定啊!
系统君的核心代码再度扭作一团,用人类的词来形容它的状态便是典型的抓耳捞腮,通过观察熟知禅院真司骚操作的系统君绝对不相信禅院真司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按理说它只需要保持系统的格调冷漠地宣布“你的权限不足查阅该资料”就好,但系统君直觉这试炼者01一点是又背着它偷摸搞了事情。
系统君的纠结禅院真司无从得知,作为一个初建势力的首领,他的业务可是很忙碌的。
从幻境中出来的第二日,刚刚调整完状态的禅院真司接到了一个来自孔氏侦探事务所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尾神江奈的声音,孔时雨虽然拒绝了禅院真司的邀请,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有野心的年轻人身上进行投资,收下尾神江奈作为助理教导她成为中介人的知识便是他的示好。
此时,电话那头的尾神江奈嗓音温润,态度恭敬,转述着孔时雨通过自己的门道搞到的新任务:“真司大人,关中地区的盘星教发布长期悬赏,寻找一名具有[星浆体]资质的少女,击杀并带回盘星教总部可获得盘星教的一个承诺与三千万美元,这个任务我们需要参与其中吗?”
“盘星教?那个有着咒术界背景的合法邪教?”
听到这个名字,禅院真司有了兴趣,三千万的美金对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他真正看重的是盘星教本身。
黎明的扩张速度纵然是相当之快,但纯粹诅咒师的构成实在是太单薄,如果仅仅是想要成为诅咒师中唯一的声音,他确实已经可以感到满足。
但是他想要的是推翻腐朽封建御三家,完成自己的庶子逆袭复仇剧本,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可是还需要更多的支持力量才对。
这巧了不是,他和那位天元大人同为擅长结界术的咒术师,想必崇拜着天元大人,且有着咒术界与岛国政界关系的盘星教中一定有为广泛的结界术孤本资料吧。
既能为他提供结界术资料,又能化为【黎明】在普通人世界的保护伞——他似乎有着不得不对盘星教出手的理由呢。
“我将亲自参与……”
孔氏侦探事务所中,尾神江奈放下电话,向一旁的孔时雨转述了禅院真司的意向:“孔先生,真司大人希望得到关于盘星教总部所在地的消息。”
“他要这个干什么,难道已经抓住了星浆体?”闻言,孔时雨放下咖啡,好笑道:“等一会儿我找给你,你直接传真给大人吧,哦,对了,今天下午我要会面别的客人,你中午就直接回去吧。”
一般孔时雨这样交代,便代表着他要会面的是尾神江奈不方便见到的人,尾神江奈对此心知肚明,但孔时雨愿意教导她这些,愿意帮助她成为对真司大人有用的人她便感激万分,怎么会计较这种小事呢?
尾神江奈乖巧地离去,待到事务所中仅剩自己一人以后,孔时雨放下咖啡,打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嘟嘟两声,电话那头传来了略带嘶哑的男人声音:“事情办妥了吗?”
“已经转告他了,以盘星教对普通人世界的影响力,一个承诺确实可以为他那新组建的诅咒师势力提供颇高的助力,就算没有你的要求,我也会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将任务推荐给他,作为对优秀青年咒术师的一次投资,但是我很好奇,禅院你居然会抢先要求我这么做。”
孔时雨握着电话,颇为好奇地询问:“我可不知道甚尔君你还是这种友爱族人的人设啊。”
“别说那种叫人作呕的话。”禅院甚尔的语气明显冷淡了一个度不止,但考虑到孔时雨是他少有的,认识了两年多的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之人,他顿了顿,勉强给出了解释:“算是对他那把火的报酬吧,你不必告诉他,我不想再与禅院家的家伙们扯上关系。”
说完,禅院甚尔挂掉电话,留下孔时雨一个人无奈地摇摇头。
虽然咒术界普遍认为五条悟的出现即将带领这五条家成为御三家之首,禅院与加茂家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低谷时期,但是在他看来,禅院家同样是妖孽辈出。
从禅院甚尔到禅院真司,都是他从业生涯中见过的最出众者,一人强悍于肉体,一人强悍于心智。
不知传说中的六眼将是何种耀眼的姿态?
这些家伙生于同一个时代,也不知是这个时代的不幸呢,还是这个时代的幸运。
孔时雨颇有感触地喝了口茶,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个疑问在第三天的早间晨报中得到了解答。
灰白的报纸上,占据了半个版面的加黑加粗字体醒目无比:【盘星教十七代教主宣布退休,继任者姬野教主以70%的超高支持率成为七十年来支持率最高者!!】
等等,姬野?他记得禅院真司那个假户籍资料中的姓氏是便是姬野?
瞬间,嘴里的牛奶咖啡不香了,单手拿着报纸,孔时雨深深地沉默。
禅院甚尔知道他的堂弟这么猛吗?
第25章
建立历史悠久,规模臃肿庞杂,堪称神奈川附近最大的教派组织的盘星教不仅与咒术界有着牵扯,在世俗界也有着相当不错的影响力,其信徒遍布神奈川地界的政、商两界,新任教宗的继任仪式往往要筹备一两个月以上。
但禅院真司可等不了那么久。
盘星教总部的会议室中,遵循盘星教传统换上袈裟的禅院真司清清嗓子,温和地征求着与会各个地区教区负责人的意见:“那么各位对于我继任盘星教教主之位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都可以说出来哦,毕竟从此以后大家都是同伴,太见外可不好。”
“没有意见,真司大人。”
长长的黑胡桃木会议桌边,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恭敬地低垂下头,连看都不敢看主座上的青年人一眼,坐于右侧第一排的微胖中年人更是紧张到脸上的肥肉因为抽搐剧烈抖动,看上去颇为可笑。
“既然如此,各个地方的安抚工作可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听到满意的答复,黑发青年露出清爽无比的笑容,看上去极其地富有感染力,叫身前的众人即便是知道这位新任教主手段不凡,也忍不住放松了些许。
至于这位新任教主究竟是何等的手段不凡,仅凭一己之力便威慑住分属于不同派系的盘星教高层们,还需从这位新任大人的初登场说起。
作为从奈良时期传承至今的老派宗教,盘星教明确地信仰着身为最强结界术师、将佛学推广到民间的天元,这份信仰在诞生之初必然是炽热而纯粹的。
但是时间是和爱一样扭曲的诅咒,漫长的时间足以将任何一种感情扭曲,经历了千年光阴的更迭,人类的私欲与信仰交织,崇拜天元究竟是在崇拜它本身呢?还是固执地维护着这一份借由教派关系维系起来的感情呢?或许盘星教教徒们自己也说不上来。
因此,当为了商议“杀死星浆体,维护天元大人的纯粹”一事而聚集起来的教徒们在接收到前任教主“重新修订教规教义”的通知时,只觉得好气又好笑,甚至有野心勃勃者觉得前任教主已经老到昏庸的地步,正是自己上位的大好时机。
传承了千年的教义,奠定了盘星教基业的基石,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改变呢?
这一份固执的自信在推开聚会道场大门的瞬间轰然倒塌。
只见不知何时起,干净且空旷的道场已然沦为了看不见的生物的巢穴,而衰老干瘦的前任教主浑身赤裸,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倒吊于空中,面色青紫,表情狰狞,布满了褶皱与老年斑的皮肤也在被强烈的酸性物质腐蚀溶解,看起来诡异而可怖。
“这就是人在生物体内被溶解的模样,为了找到能完美呈现效果的素材道具,我可以失败了好几次才合成出合适的咒灵。”青年人的嗓音温和清越,将被这幅可怖的人体溶解图惊吓到近乎忘记呼吸的高层们唤回人世。
有了这一道声音的指引,回过神来的他们方才注意到黑卷发青年的存在,青年身材高挑,面容俊秀,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眸习惯性地弯起,不像是造就这幅惊悚场面的元凶,反而像是在寺庙中修行已久的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