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怪物以后—— by酒火樱桃

作者:酒火樱桃  录入:10-31

他应该是死了,心口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原本该在里面的心脏不见了。
谢知归曾经有很多次在心里祈祷他去死,可当这一天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来,他还是愣神了。
谢知归短暂震惊后,缓缓抬眸看向明匪玉,他眼里并没有恐惧。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明匪玉看着他,心虚地不吭声。
谢知归想到外头的谢清元,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进来,于是赶忙去轻轻关上了房门,回头又问:“你杀了他?”
他说着就要赤脚踩在血渍上朝明匪玉过去。
“别过来!”明匪玉大声呵停他的脚步。
然而谢知归仿佛没听到,径直走了过去,不过是绕过了谢三霄,过去伸出双臂抱住了明匪玉。
“阿玉。”
他感觉明匪玉好像在害怕,想抱他又不敢抱他。
他想明匪玉应该不是为杀了人而害怕,而是为在还没处理干净前就被他发现了。
谢知归将头贴在他心口处,搂紧了他,“没事,你抱我吧,我不怕。”
明匪玉也想抱他,但他两只手上都是血,不想弄脏谢知归的衣服。
而且他没有想到谢知归见到这么血腥残忍的一幕会是这个反应。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不解地问:“我杀了他,你不恨我吗?”

谢知归抬头看他, 神色异常平静,“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杀了他?”
明匪玉声音有些冰冷粗重, 余怒未消, “他化成你的样子想骗我放松警惕杀我, 被我一眼看破了后就想跑,我没看到你,以为你被他带走了,一时冲动就下死手了。”
明匪玉顿了顿,不安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你会怪我吗?”
毕竟谢三霄是他的父亲。
谢知归听完后依旧平静,就好像躺在地上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他摇摇头, 说:“不怪。”
“我警告过他不要挑衅你, 他自寻死路, 怪不了任何人。”
可当谢知归看向身后的尸体,象征希望的晨光落在他身上都染上了死亡的灰败,他原本冷硬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
怎么说呢?这个人是他血缘上的生父, 却也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他如今死了, 他不感到伤心,只是有点遗憾,更多的是解脱。
他是他过去二十年不幸的造就者, 挣扎了这么多年,终于结束于二十年后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
可能冥冥之中也有定数, 他从明匪玉那里拿到了六十年寿命, 最后也是由明匪玉亲手了结了他。
因果轮回, 当年谢三霄卖掉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将来也会因为他而丧命。
许是他太淡定,明匪玉都觉得他不正常,怀疑他是不是被吓傻了,担心问道:“你都不多问几句,这就信了我?”
谢知归转头看着他,眨眨眼,反问:“我不哄你,难道去哄死人?”
明匪玉笑笑,要不是手上脏,他肯定要揉揉谢知归的脸。
“我说了,我不怕,你不用紧张。”
谢知归抱着他,再次侧头贴上他的胸膛。
在明匪玉看不到的地方里,指尖忍不住细微颤抖。
他其实不是全然不怕,尽管明匪玉在瞬间收敛起了杀气,进门时他还是腿软了几秒,腥臭的血味逼的他头晕。
但他怕明匪玉杀上头了,会对外头的谢清元动手,忍着不适先把他安抚下来,同时默默祈祷谢清元千万不要进来撞枪口。
他不在乎谢三霄死活,谢清元在乎。
“阿归。”明匪玉低下头蹭了蹭他的头发,“把头抬起来,我想亲你。”
鼻尖萦绕不去的血腥气,谢知归抬头看他,又左右扫视,犹豫道:“在……这里?”
明匪玉在他发丝上落下冰凉的一个吻,急切地请求他,“就在这里,现在。”
谢知归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又发现左边雪白的墙面上也溅上了血,点点片片如同一根盛开的血红花枝,怪诞中带着一层诡谲的美感。
“先处理干净血迹吧,等会我姐姐进来看到了要出事。”
“不管她,我现在平静不下,你亲我一下,一下就好。”
谢知归问:“怪物也会害怕吗?”
“会的。”明匪玉说:“所以要你救救我。”
明匪玉的眼神宛如一个挣扎中的溺水者,可怜、无助又急切,仿佛他狠心不给这个吻,他下一秒会立刻溺毙。
谢知归还是犹豫不决,因为他身后的尸体眼睛都没闭上,他还赤脚踩在血水上,在这个血气冲天宛如地狱般的房间里不适合干一些旖旎的□□。
可明匪玉逼的紧,他一时不答应,他就一直盯着他看,无声催促他——“阿归,我的心肝,你可怜我吧,我很难受,你过来安抚安抚我,好不好?”
谢知归快受不住了,自从遇到了明匪玉,他越来越容易心软和妥协,即使知道这样做不应该,却没办法控制想和他一起犯错的冲动。
明匪玉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说,用渴求的目光磨着他。
最后一次,谢知归心想,最后一次陪明匪玉放纵。
他松开搂腰的手,转而挂在了明匪玉脖颈上,脚底下滑,他不想踮起脚,就示意明匪玉,“你,低点头。”
明匪玉终于等到这句话,自然得哄着谢知归的心情,他说什么就做什么,不管是要他低头,还是要他跪下,都依着他。
谢知归看到明匪玉眼底溢出的笑意,心说又不是第一次亲他了,怎么笑的像个没见过荤腥的楞头小子,却又觉得哪里奇怪。
没有深想,他闭上眼睛,摈住呼吸,不去看不去闻那些血迹,忽略掉环境,迅速地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完成给情人的安抚。
一吻即离。
他要后退的时候,明匪玉却食言不让他走了,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头,看他的眼神明显是觉得还不够。
“一下!”
谢知归提醒他记得说过的话,试图把他的手甩开。
不能再陪明匪玉胡闹下去了,他不想再来一个沾了血腥味的吻,他受不了,也怕有人会突然闯进这里,发现他被情爱冲昏头,干出来的糊涂事。
但明匪玉力气很大,谢知归怎么都推不开,瞪明匪玉也没用,明匪玉就是不肯放过他,他恼了,训斥道:“你别太过分……唔,唔……”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匪玉堵住了,和由他主导的亲吻不同,明匪玉更加凶狠,充满占有欲,他会撕咬,会纠缠,会把他逼到绝境,会夺走他胸膛里所有的空气,最后晕头昏脑,沦情爱的奴隶。
谢知归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就不该信明匪玉的鬼话,明匪玉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亲咬的很重,他一有逃避的动作,明匪玉就会加重咬合的力道,他被托着脑袋,腰被搂住,向后弯着身,感觉脖子要断了。
“阿,阿玉……呃,我不舒服,你别……呃,唔……”
明匪玉听到了,但只是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深沉而滚烫的目光中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谢知归开始觉得害怕,明匪玉知道他难受还不肯放开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怕事情发展到他控制不了的地步,还是在这种血腥的情景之中,于是妥协了,他轻轻搂住明匪玉,艰难地配合他的动作和节奏。
察觉到他的乖顺和讨好,明匪玉眉梢微扬,心情顿时愉悦,果然就奖励似的放轻了力道,给他能够喘息的空间。
但也正说明了,明匪玉方才不管不顾的野蛮动作就是在故意逼他服软。
谢知归忍不住在心里骂他,吃软不吃硬的混蛋!净会磨人!
骂归骂,他也怕明匪玉再发疯,只能继续顺着他来。
顺着来还是挡不住头开始晕眩,明匪玉身上的香味、空气中血腥味、房间内昨晚还没散去的腻香……它们混成了一昧效力强劲的致幻剂,只需要闻上一点,谢知归就会失去所有抵抗。
昏昏沉沉间,唇齿发麻,他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明匪玉为什么一定要逼他顺从?明知道他讨厌血腥气还要亲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
身后的房门忽然开了,谢知归没有察觉到,明匪玉看到,却没有任何提醒他的动作,眸色深了几分,更加搂紧了他。
“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宛若晴空一道惊雷劈到了谢知归头顶,他不知道哪来的巨大力气把缠在他身上的人推开,惊恐回头,就见谢清元正呆愣地站在门口,目光不断在他们和地上谢三霄尸体间移动,最后落到了谢知归脸上,和他微肿泛红的唇。
“姐姐?”谢知归惶恐瞪大眼睛,脑内早已一片空白,他朝谢清元走过去,想和她解释不全是她看到的这样。
但谢清元后退了,一边惊恐地看着他,谢知归只好站住,不过去。
“我、我给你解释。”
谢清元扶着门框才能从巨大的冲击中站稳,她再次环顾这间房间,神情茫然地望着了无生机的谢三霄,明白了什么,又红着眼睛瞪向谢知归,像是不可置信,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喃喃颤抖着问:“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傍晚, 雾山,夕阳烧红了群山,本已归于平静的山林里忽而响起一阵嘈乱的鸟鸣。
两人自林中走出。
寨民们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回来, 而且两个人之间氛围怪怪的, 谢知归黑着脸走在前面, 明匪玉在他身后五步远,不紧不慢地跟着,就像做错了什么事。
小满开心跑过去,抱住谢知归,仰起期待的小脸,“哥哥,有给我带好吃的吗?”
谢知归面无表情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把人扯开推到一边, 一言不发往木楼走。
“哥哥?”小满头一次被他冷落, 看着谢知归的背影, 不懂他今天怎么不理他了。
他看向唯一可能惹谢知归不快的人,但又不敢开口问。
明匪玉只淡淡斜扫了他一眼,叮嘱道:“他心情不好, 这几天别来闹他。”
“哦。”小满连忙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但听话准不会错。
谢知归没有回明匪玉那边,而是去了隔壁屋子,哐地关上了门, 怨气显然很大,明匪玉紧着跟上去了。
他推开门, 一只脚刚踏入门槛里, 一个枕头迎面砸了过来, 明匪玉没躲,任由枕头在他脸上砸红了一片。
谢知归坐在床上,怒气腾腾地瞪着他,厉声喝道:“滚出去!”
明匪玉仿若没听到,也不生气,弯腰把枕头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转身把大门关上,顺便眼神警告了那些蹲在外头偷看热闹的人。
寨民们脸色瞬变,一哄而散。
门关上,屋内光线暗了不少,碍事的人没了,他可以全心哄他的小情人了。
只是看谢知归面若寒霜的样子,这次恐怕很难哄好。
他还在为今早的事怄气。
谢清元平时咋咋呼呼,遇到大事却很冷静,她耐着性子等谢知归说完前因后果,她相信谢知归没有动手弑父,悬着心放下,喊他站她身后去,随后悍然拔剑对准明匪玉,杀父夺弟之仇不共戴天!
但明匪玉也不是个会轻易向人低头的主,先一步把犹豫中的谢知归拉到身边,又冷眼带点挑衅地看着谢清元。
打就打,他奉陪到底。
火药味甚至盖过满屋血腥气。
谢知归夹在他们中间头都大了,这两个人打起来肯定得有一个受重伤,无论是谁他都不想看到。
他劝不住,就甩开明匪玉,狠心往谢清元剑上撞,这一下把剑拔弩张的两人都吓坏了,谢清元连忙收剑,他则趁机拽着明匪玉跑了出来。
回雾山的路上,谢知归的手机一直在响,但他没敢去接。
明匪玉看他盯着那块发光的砖头犹犹豫豫,就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揣进了衣袖里,躲开他的扑抢,美其名曰“帮你保管一阵子”。
谢知归恼了,明匪玉满不在意。
以前谢知归气也就气一会,却没想到这次他直接不理人了,一个劲往前走,喊他没反应,拉他就甩开,想抱抱他安抚一下,结果脸上挨了结实的一巴掌。
“你做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看到谢知归因愤怒而泛红的眼睛、颤抖的掌心,明匪玉才意识到这回可能真的做的过分了。
剩下的路他也不闹他了,沉默地跟在身后。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互相试探、疏离的状态,这让明匪玉感觉心头空落落,极度不安,视线一瞬都不敢离开他。
如果能让谢知归理理他,他愿意挨上几个枕头砸脸,最怕的是他又不肯理人了,拿沉默和凉薄杀他。
回到屋内。
“气消了点吗?”
明匪玉向他试探着走近几步,谢知归立刻抄起手边另一个枕头砸过去。
“说了滚!”
明匪玉还是没躲,让枕头重重的砸在心口上。
还是有点疼的,毕竟是谢知归砸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姐姐就在门口!”谢知归瞪一双血红的眼睛质问他,牙关气的都还在打颤。
明匪玉担心他现在的状态,怕再过去会逼得他做出危险的事,就停在了原地。
“说话!”谢知归怒声咆哮,他很少这样愤怒失态,他习惯了以冷静和淡漠处事,今天是真的没办法忍了。
明匪玉捡起另一个枕头,依旧毫不介意拍出上面的灰尘,嗓音镇定自若,“因为我想让她看到。”
谢知归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一股火从脚底窜上了天灵盖,怒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我们在那种情形下亲热?!如果今天她不够相信我,她会以为是我帮着你杀了谢三霄!”
“她最后不还是信你了吗?”
不管谢知归情绪有多激动,明匪玉的回应淡定如初,就好似谢知归此刻只是在小题大做。
谢知归心头的怒火烧的更难受了,为什么明匪玉可以摆出置身事外的态度?就淡定地站在那里?是他诱哄着他干了那种糊涂事!凭什么他可以觉得没什么?!
于是他继续悲声质问:“你做这个计划前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她都看到了!看到我们在那个血腥的房间接吻了!她的弟弟和杀父仇人在她父亲的尸体前不知羞耻动手动脚!”
“你让我以后怎么去面对她!”
明匪玉淡声道:“那就不去面对。”
谢知归一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你以后不要再去见她就好了。”明匪玉重复了一遍,看他的眼神很认真,不是气话或者突发奇想。
是,蓄谋已久。
“……”
明匪玉此刻站在窗户照进来的光里,可一缕都没有落在他身上,他所处的背影还是昏黑阴凉,妖异的眼眸诡谲而深暗,深邃凝望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却仿佛置身于两个世界。
谢知归忽然感觉身体深处延伸出一股寒意,顷刻间便让他无法呼吸。
“你,是故意的?”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觉得明匪玉不至于做的那么绝。
但明匪玉的沉默和黏在他身上滚灼目光,已经承认了一切。
什么侥幸,都只是绝望之下自我催眠的可悲手段。
谢知归骤感一阵头晕目眩,疲惫和无力感让他的身形摇摇晃晃,又跌落回了床上。
地板上他的影子瘦弱单薄,似乎风一吹就能散了,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眼前逐渐模糊,湿热。
他笑自己怎么会那么天真可笑,居然轻易就心软了,以为明匪玉是真的只想要他的安抚而已。
明匪玉知道他不喜欢血腥气,没有第一时间带他离开,而是把他拖在那里,已经是明显的别有企图了。
当时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可还是选择了信任。
他答应给他全心全意的信任,让他安心,所以他宁可让谢清元伤心也明确表示不会分手,所以他会忍受心理身理双重的不适给他一个温柔的吻,所以他一次次放低底线满足他的要求,不管什么时候,有多过分……
但是信任给他带来的又是什么?
是明匪玉哄骗他亲手把唯一的退路斩断。
他再也回不去原来那个家了,谢清元以后一见到他,就会想到房间里那荒唐的一幕,他甚至不敢去猜想此时此刻谢清元的心情。
他可以爱的人很少,爱他的也很少,现在又少了一个。
“你一定要把我逼到绝路吗?”
谢知归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落寞狼狈,像只被最亲的爱人背叛,又被家人驱逐的无助野兽,因为他从明匪玉眼里看到了怜惜和不忍。
既然不忍心,为什么还要那么对我?
明匪玉:“因为你太容易胆怯了,我不逼你,不断掉你的后路,你不会来我身边的。”
原来是这样……所以要让他别无选择,只能走面前这唯一的路,通往他的路。
那之前许诺互相信任的誓言算什么?那他费尽心力维持明匪玉和家人之间的和谐又算什么?
他努力想让明匪玉对他安心,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爱意,明匪玉看在眼里,他都知道,可依然不够信任他,怀疑他,照旧用上了逼迫的手段。
明匪玉的所作所为让他显得像个,像个笑话!
他居然相信一只怪物会学着去理解人类!多荒唐可笑的幻想!
可他真的想过,信过。
极度悲愤之下,各种情绪同时到达高潮,互相撕扯、挤压、纠缠,头疼欲裂,心疼欲死,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竟然开始哈哈大笑。
他的状态很反常,明匪玉眼中担忧更深,想过去抱住他又怕更刺激到他,“阿归,你不舒服可以继续打我发泄,不要压着。”
不要压着?
不压着的话,他只会更迷茫。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明匪玉这种执拗的占有欲和爱意,不知道怎么收拾如今的局面,不知道是该恨他太了解自己的性子了?还是怕他太了解自己的性子?
他不懂啊,他真的弄不懂了。
明匪玉看他一会笑一会哭,看的心揪,宁愿他继续打他,骂他,吼他,也不想他这样。
明匪玉不敢再往谢知归伤口上撒盐,又怕他会无意识伤害他自己,想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
“滚出去!”
谢知归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明匪玉身上,解开衣服,扯下脖间的长命锁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砸破了明匪玉的额角,闷哼一声,鲜血沿着颌线淌下。
滴答滴答——在地板上砸开一朵朵诡谲的图案。
见血了,两人皆怔。
房间内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他居然又没躲……
谢知归手指蜷缩抖动,随后攥紧成拳,将心里的难受硬压了下去,扭头看向墙面也不看他。
明匪玉抿紧苍白的唇,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谢知归一句关心,原本淡然的眸色中爬出来几分阴郁和难过。
谢知归又开始以冷漠待人了。
明匪玉先把手里的枕头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弯身从地上捡起沾了血的长命锁,拿衣袖细细擦干净,但上面的浮云白鹤纹已经摔变形了。
心意雕刻起来很难,要很多个日夜不眠不休,坐在窗前对着图纸,想着心上人,思考很久,再慎重地落下一笔刀锋,一丝丝一缕缕碎片化的情意拢聚,刻就成一副完整、精致、寄托了他对心上人爱恋和祝福的繁盛图案。
但毁掉这份心意,只需要一下。
“它坏了。”
明匪玉抚摸过变样的花纹,似乎能和它感同身受,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好像声带摔在地上,磨伤了。
长命锁坏了,伤口也很疼。
谢知归打人一贯是这么疼的。
谢知归的身体是下意识想转回头看他,但愤怒让他继续保持沉默。
明匪玉委屈什么?不就摔了个破锁,这不都是他活该的吗?
他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可怜、执拗又带着一丝期盼,像只做错了事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眼巴巴抬头望着冷漠的主人,期待他的心软和回心转意。
但如果他现在心软了,就是默认原谅明匪玉,接受了他有时候过度执着的占有欲,以后他可能会变本加厉,到他无法掌控的地步。
谢知归既恼他,又惧他。
“带着你的东西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明匪玉握紧了手心的长命锁,眼神变了变,看来这回伪装示弱对谢知归也无效了,他是铁了心要绝情到底。
明匪玉抬脚朝他走近一步,谢知归身体就立刻往床里面畏缩,佝着肢体,是很抗拒的表现。
他觉得心酸,又没办法,只好收回步子,站回原地。
“我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但我不接受你还回来。”明匪玉是说这个锁,也是说其他东西。
可他说完,谢知归依旧没有反应,就盯着墙面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他拿他没辙,只是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叹了一口气。
“这个我先拿走了,修复好再还给你。”
明匪玉又不放心地嘱托道:“晚上不要乱跑,外面危险,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话音落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从谢知归余光中消失了,随着大门闭上,谢知归恍若脱力般倒在了床上,松开拳头,他的手心有五个深深的凹陷,指甲嵌入的太用力,他压制着自己不要在明匪玉面前表现出脆弱无助的一面。
因为现在他无法做到全心全意去相信明匪玉了。
他很谨慎,对一个人没有完全的把握,就会像以前那样拿冷漠保护自己。
他也胆怯,一旦有风催草动就会果断缩回保护壳里不出来。
隔阂一旦产生,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条裂缝,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撕裂扩大。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人与人的情也是如此。
这仅仅一个清晨发生的事,就需要他们用很久的时间去消化、解决。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谢知归突然从愣神中醒过来,迷茫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但空荡的房间回应他的只有寂静,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地上那滩血快凝固了,呈现出褪去光泽后的红褐色,看出血量伤口应该不小。
谢知归看了看右手,从方才开始它就没有停止过抖动,他用力按住腕骨也止不住。
颤抖的不仅仅是手,还有心脏。
因为害怕,因为愤怒,也因为后悔了。
他其实知道,打骂明匪玉又有什么用?错误是他们一起犯,后果就需要他们一起承担。
谢知归气的是明匪玉套路他,让他被迫只能选择他,但也气那个时候的自己没骨气、太心软,如果他坚定拒绝明匪玉渴盼亲昵的请求,把明匪玉推开,也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可他走向了一条共同沉沦的道路,是他情迷心窍,乱了分寸,酿了一壶苦酒,如今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明匪玉并没有走,背靠门板,静听屋里的动静,担心谢知归的情绪。
推书 20234-10-31 :剑修穿成全息游戏》:[穿越重生] 《剑修穿成全息游戏漂亮npc后》全集 作者:有庭树【完结】晋江VIP2023-10-27完结总书评数:12747当前被收藏数:32727营养液数:21148文章积分:591,830,144文案:燕锦身为九天界第一天才剑修,十七岁金丹,百岁大乘,至今不过一百五十岁就已经是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