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当我是三岁娃娃!还打...屁股!”男孩儿咬牙切齿,一跃而上,意图掐住男人脖子。
宋城南伸手一挡,低声呵呵直笑,反手将秦见箍到臂弯里搂着脖子:“小崽子,消停点吧,我一天没吃饭了,没劲儿和你闹。”
秦见微怔,略略停顿后才回怼了一句:“闹你妈。”
“真的,借我靠会,连轴转了好几天了,你还给我添乱。”
男人卸了力,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身旁的男孩儿身上。男孩儿微弱地挣了一下表示不满,而后却慢慢挺直脊背,显得自己值得依靠。
“...以...以后不许打我...屁股了。”
男孩儿的声音比寒风的哨子还小,宋城南听到牵了一下嘴角:“不听话就得打屁股,谁让你还是个小崽子,以后再犯错就扒了裤子打,看看你还能不能记住教训。”
男孩又气又窘,腾地一下站起身子,将男人从肩头掀了下去,近乎要咬人似的凶狠:“姓宋的,你他妈当佬子好欺负?”
宋城南双腿分开,手肘抵在膝上,坐姿潇洒。他翻起眼皮看着叫嚣的小兽,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我不希望看到你软弱。”
蓦地,两下无言。只有网红街上的尘世喧嚣和从灯红酒绿的屋子里传出的靡靡之音环绕着两人。
蓦然站立,好半晌男孩才轻轻反驳:“我没有...那个...软弱。”
“走错路就是对生活低了头,就是你,怂了。”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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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屁屁,好赤鸡。
离过年还剩三天,镇子上越发热闹了起来。
不知怎么搞的,如今越是远离繁华中心,年节时候越有氛围。城市霓虹万丈,却热闹不了人心,市井之地贫瘠,却充溢着期待和向往。人们用琳琅的年货满足着自己的欲求,用放大的愉悦冲淡此前一年的心酸与疲累,用一个热烈的端使期待此后一年的丰收与富足。
说到底,有欲有求才有年味儿。
秦见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又没了一个赚“快钱”的营生,但他脑子灵光且肯吃苦,马上又寻了一条赚钱的路子。
临近春节,滨城进入旅游旺季,每天有大量的游客涌进这个城市,餐饮住宿行业自然紧俏了起来,正是有利可图之时。
秦见在火车站帮助小旅馆拉客,一个人头十元。这是他几天前去看晓晓时,从女孩儿姑姑身上寻到的商机。
那天他逛了半下午集市,忍着嘈杂与拥挤耐心的选购了一件粉红色的棉服。因为不知哪根神经触发,他想起了女人曾经也在这样一个热闹的时刻说过“新年穿新衣,小孩子过年就应该漂漂亮亮的”。
集市上的衣服不贵,但近百元的价格对于秦见来说也是不菲。他不会讲价,便抄手蹲在摊位旁边不走,当他抓到了第三个想趁乱浑水摸鱼偷衣服的毛贼后,摊位老板终于动容,将衣服打了对折卖给了秦见。
晓晓穿上新衣的确漂亮,像画报上的小公主,粉嘟嘟毛茸茸的让人看着欢喜。女孩儿爱不释手,不断抚摸着棉衣上的刺绣小熊:“比姑姑给姐姐买的衣服还好看。”
“最近可吃得饱?”秦见问道。
小女孩点点头:“姑姑最近赚了不少钱,家里每顿的菜都多加了一个,隔三差五还有肉吃呢,每次姑父下桌我就可以吃盘子里的肉了,能吃饱,哥哥不用担心我。”
“赚钱?”男孩儿对“钱”这个字眼很是敏感,“她还在火车站拉人住宿吗?”
“嗯,姑姑说最近游客多,人傻钱多,好忽悠。”
男孩儿轻拍了一下女孩的小辫子:“别学她说话,难听。”
可转过头,秦见细长的眼中就闪过光彩,他琢磨了一会,将晓晓送回家,便去了火车站。
站前来往的旅客确实比平日多了不少,拉人头的人也多,每每出站口一开闸这些人就如蝗虫一般蜂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围着一个人或聒噪或拉扯,直到那人露出明显的不耐或是出声喝止,才会撇着嘴一副轻蔑的样子离去。
这样的生意十之能做成二三,一天算下来收入也算可观。
秦见看了一个多小时,将拉人头的路数摸得七七八八,一转头就来到市里最大的火车站。
他将火车站旁边的小旅馆转了个遍,又装作住客将旅馆的住宿条件与入住情况摸得清楚,然后蹲在背风的巷子里琢磨了半天,待身子都冻僵了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他到巷子口的食杂店给方斐和刘祥分别打了电话,三个人约好在方斐家见面。
“这能行吗?不...不犯法吧?”刘祥挠挠头一脸困惑看着被调成粉红色的水。
“犯什么法,咱们是做冰球子...冰珠子,冰...”
“冰质工艺品。”方斐文雅地为秦见接了话。
“对,我们制作的是工艺品,再说咱们也不卖,是送给那些刚下了火车打算找地方住宿的游客,犯什么法!”
“不犯法就好。”刘祥拍拍胸口,“我妈把我从派出所领回去后哭了半宿,第二天嗓子都哑了。”
秦见惯常冷漠的脸上闪过愧疚之色,他别过脸沉默了半晌才说:“以后咱们不做那样的事了,我们堂堂正正的赚钱。”他踢了一脚圆滚滚的刘祥,让他倒出地方,自己蹲在了水盆前,“这颜色好看吗?”
方斐点点头:“好看,但我觉得冻成冰球有点单调。”他的睫毛快速忽闪了几下蓦地眸中一亮,“对了,玫瑰花!你们等等。”
说罢,瘦小的身子像小燕一样飞了出去。
此时这处,是方斐家后院的杂物间,如今成了三人的秘密基地。
方斐的爸爸方书玉为了开设小饭桌和补习班,在镇上租了的一间平房。平房只有上下水,却无集中供暖,唯一的优点就是离镇中学极近。
平房进门便是一条走廊,连着左右两个屋子,大的做教室,小的父子两人住,家什不多倒也够住。在平房的后面还有一间杂物间,是原房主用来放柴火的,如今方书玉为了干净取暖用了煤球,杂物间就空了下来。
即便是空而不用的杂物间,方书玉也打理得干干净净,知道几个孩子常聚在这里还放了几张带棉垫的椅子。
没一会儿,方斐就跑着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盒子,他把盒子举到秦见和刘祥面前,慢慢的打开了。
那是一只金灿灿的玫瑰花,每一个折角都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极美丽也极贵重,刘祥眨眨眼睛,问道:“方斐你这是啥意思?难道我们要给下火车的旅客送这样的玫瑰花?这一支得...好几百吧,方斐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秦见也在等方斐的答案,只见他将金玫瑰从盒子中拿出,然后朝着盒子抬抬下巴:“玫瑰型的铁盒子,可以作模具。”
刘洋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见却一把拿过盒子仔细端详:“行啊方斐,用这个我们就能冻出粉色冰玫瑰了。”
“有几个?”他问。
方斐一怔,高扬的下巴落了下来:“就一个,别人送给我妈的,我妈不稀罕就给我了。”
“这还不稀罕?金玫瑰啊!”刘祥夸张的长大嘴巴,“那你妈稀罕啥?”
性子好的方斐忽然有点怒了,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谁知道她稀罕啥,反正不稀罕我。”
刘祥自知失语,紧紧地将嘴蚌了起来,秦见瞧了一眼岔开话题:“用这种的模具冻冰是个思路,咱们看看能不能找一些廉价的这样不同形状的模具。”
紧抿着嘴的刘祥忽然举手,用腹腔共振发出了一声:“我知道。”
第二天可谓大获全胜。
一支冰玫瑰,十多支冰月亮、冰星星、冰佩奇还有冰悟空,让三个孩子在众多拉人头的老把式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三个孩子不像他人一样围着游客拉拽,只需给面相和善的旅人递上一支晶莹剔透的小礼物,自然便有人欣喜的过来搭话。
羽绒服簇新簇新,雪地靴连个褶子都没打的南蛮子们,此行为的就是玩雪赏冰,下车便有人送上一份这样的礼物,如同下雨天有人递伞,打哈欠有人送被,美到了心里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多了。方斐在本子上写了一套话术,无非就是假期勤工俭学、体验生活,旅馆干净价优、便捷方便等等。他勒令秦见和刘祥熟背,并且郑重地添了一句:“秦见,你不能绷着脸,得笑。”
就这样,一天下来,秦见的脸都要笑僵了,就连对着不错的入账都没提起半分唇角。
“旅馆老板一共给咱们结了180,咱们一人60。”
“我不要。”方斐说。
刘祥从兜里抓了一把糖豆放到嘴里,那是他们制作“工艺品”模具最初的内容物:“我也不要。”
“拿着!”秦见一挑眼睛,“不拿明天就别来了。”
三个人中就属秦见最凶,也最是说一不二,其余一个小虾米和一个胖虾米互相看看,没敢再言语。
就这样三个人的事业便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后期不但有冰玫瑰这样的小礼物,方斐还用心制作了一份游览攻略,以孩子的视角将这个城市一一介绍,其中竟然还包括新发镇的“三发台球厅”。方斐郑重的请求方书玉给台球厅写一句广告语,方书玉想了想,提笔写下:三发,一杆一洞,感受彼时繁华,体会此时落寞。
第28章 不战而胜
秦见出家门前有些犹豫,因为早上隔壁的男人来敲了他的窗子,隔着窗户喊道:“秦见,今天社区来送过年的慰问品,你留在家里,别乱跑了。”
他似乎很急,说完便匆匆而去。
早饭后,秦见也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每年的慰问品社区送不进来,便会让他到办公室去取,他从没为这事儿上过心,更不会觉得犯难。这次不过是通知的人换成了宋城南,就让他生出了需要郑重对待的心思。
但,赚钱更重要。
他穿上秦铁峰的大鞋,系紧鞋带,出了家门直奔火车站。
三个人的生意不错,没几天便坐上了火车站揽客的头把交椅,不少旅馆主动伸出橄榄枝,还提出人头份可以从10元涨到15元。
春风得意永远伴生嫉妒愤恨。秦见三人生意做得好,自然动了别人的蛋糕。火车站前地头蛇云集,三个毛头小子又毫无根基背景,甚至都还未成年,像乳燕儿一样孱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死。
拉人头的时候,三个人免不了会吃些暗亏,被挤、被推、被指桑骂槐,刘祥和方斐不知被谁的黑手暗伤了数次,只有秦见有时会暗戳戳的反击回去,不顾一双双怒目,吊着眼睛与之对峙。
春节将至,站前增派了不少警力,地头蛇们在火车站不轻举妄动,不意味着他们暗地不敢动手。
回家的路上,秦见机敏地察觉到他们被三个人不近不远的跟着,因而他第一次贴心的送刘祥上了开往村子的公交车,又强硬的将方斐送到了家,才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路一直行在繁华处,但转个弯,便是鲜少有人问津的暗巷,且如今已经过了晚上八点,深夜寒冬,可能连只老鼠都不肯在这里逗留。
秦见站在转角处,路灯虽昏暗,却也投下了长长的影子,男孩儿从地上的影子分辨跟踪者的身高体型,发现三个男人中两个看起来孔武有力,一个细里高挑,看起来瘦弱了一些。无论如何权衡,都没有胜算,男孩儿磨了一会儿牙,狠狠用脚将地上的雪块踩扁,终于下了决心。
他快速转身走进了街角的一家食杂店,拿起公用电话利落的按了一组数据,好像只要慢一秒自己便会反悔似的。
电话响了好久踩着提示尾音被接通了,电话里传出一个男声,与早上隔着窗户高声吆喝的声音一致。
“我是宋城南,您哪位?”电话那头听起来很是嘈杂。
男孩儿顿了顿,牙齿慢慢松开嘴唇,说道:“有人跟着我。”
电话那头默然了片刻,然后沉稳的问道:“你在哪里?等着我,十分钟到。”
“别离开食杂店,听话。”电话将挂之际,秦见又听到一声叮嘱,他垂着眼皮,低低地“嗯”了一声。
三个男人冻得受不住,面露烦躁的也走进了食杂店。他们不买东西,叼着烟靠在玻璃柜台上,三双眼睛、六只瞳孔齐刷刷、恶狠狠地盯着秦见。
为了留在屋子里,放下电话秦见买了一瓶水。男孩儿从来不买水喝,在外即便再渴也忍着,他觉得花钱买白水是世界上最傻逼的事情,所以他斟酌了一下,拿了一瓶可乐。
起码买的是甜水,看起来离傻逼的境地远了一点。
男孩儿没喝过可乐。
是的,从没喝过。看似匪夷所思,却是事实。起初是女人不让喝,后来是没钱喝,现在是舍不得喝,总之在第一口可乐入口时秦见差点没喷了。
他对手中深色饮品味道的诧异甚至超过了对三个男人的警惕,一不留神就让一个男人近了身,那男人掐住秦见的后脖子,歪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崽子,中午的时候是你给我一肘子吧,手挺快啊,都没抓到现行。这么有种,现在怕什么啊,走,和叔叔出去,让叔叔再领教领教你的拳脚。”
秦见梗着脖子,青筋都崩了起来,却一声不响地任由他按着,只因为他记着宋城南让他“听话”。
自打三个面相凶恶的男人进来,食杂店老板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年节之时,最是抢劫的高发期,前几天社区的宋主任还做过安全宣讲,老板快速的回忆了一下正确的处理方法,趁人不备悄悄地拿出了手机。
叮铃铃,食杂店门上迎客铃铛响了起来。老板分神一看来者,顿时喜出望外。
松了一口气还有秦见,见宋城南悠然地走进来他竟生出看好戏的心思。斜了一眼按着自己的男人,秦见心中嗤了一声,暗忖:一会你领教领教宋叔叔的拳脚吧,保准儿教你屁滚尿流。
宋城南进屋揉了揉耳朵,刚才着急忘了带帽子,耳朵边被寒风一刮,又钻心的痒了起来。
“宋主任!”老板一脸惊喜的奔了过来,“宋主任,你来得真巧啊,我正想再听听安全宣讲呢,你就来了,这是什么来着,上香遇真佛,心诚则灵啊。”
老板边说边给宋城南使眼色,眼眶子差点框不住眼珠子。
宋城南笑笑,用手随意指指秦见:“我今儿可不是来给你宣讲的,我来接我侄子,您要是想听安全宣讲,明个儿我联系派出所的小张,让他专门组织一场关于小商贸经营户的安全宣讲。”
老板是个会话里听音的,眼珠子一转,双掌一拍,叫了声“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上次您协调派出所搞的那场宣讲,我们都没听够,听说小张警官和宋主任你的关系铁磁,那就拜托宋主任给安排安排了。”
宋城南笑着点点头:“都是为了辖区安全,好说。”
言罢,他才看向被货架挡着,只漏了半个身子的秦见:“秦见,过来,走了回家了。”
男孩儿斜了一眼按着自己脖子同样被货架子挡住的男人,见他眼神明显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就去看其他两个男人。
另外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一时间三人都保持着缄默。
秦见感觉脖子上的手劲儿松了不少,轻轻一挣就脱了男人的桎梏。
他慢慢悠悠地从货架子后面走了出来,走到宋城南身边,轻轻地、缓慢地、斟酌再三地叫了声“叔儿”。
宋城南顿时笑了,不同于刚才流于表面,这次是从心底真正迸出来笑,他一把搂住男孩的脖子,将他的头夹在自己的臂弯里,笑道:“怎么这么晚不回家,你再晚点,我都要让你小张叔叔去找你了。”
秦见在他臂弯中像狗崽子似的哼哼了两声,引得宋城南笑容更深,他夹着男孩儿往出走,欠兮兮地低语:“别哼哼,再叫声叔儿听听。”
自始至终,没将身后的三个男人放在眼里。
被人忽视的男人们面色阴沉的看着一大一小打打闹闹而去,不爽的连连咂舌。可不爽虽不爽,倒是谁也没有跟出去,眼巴巴看着两人缓缓远去。
“等一下。”宋城南边掏钥匙边说。
他的手在兜里翻弄,除了钥匙还摸出了个什么东西,手指动动就怼到了秦见嘴边。
男孩儿一怔,下意识的闭紧了嘴。
宋城南“啧”了一声,将那圆滚滚的东西往他唇缝里塞,不满道:“防范意识倒是挺强,这么懂得自保倒是少给自己惹点麻烦啊。”
秦见想反驳,嘴唇刚欠了条缝就被外物入侵,圆滚滚、硬邦邦的东西被很不温柔的塞了进来。
嗯...甜的。
“棒棒糖,瞧把你吓的。”宋城南笑了一下用钥匙开门,“今天让你在家等着收社区的慰问品,你偏出去野儿,东西就放我这儿了,你等着,我给你拿过来。”
社区的慰问品无非那几样,米面粮油,实惠不花哨,今年还多了十斤猪肉。
秦见咬着棒棒糖的塑料杆看着宋城南忙活,半点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将东西从这个门里运到那个门里,宋城南挥挥手:“快回去吧,外边冷,哪天等我得空了,咱俩好好聊聊。”门都快关上了,他又探出身来,“要是有人再找你麻烦,你就像今天这样,联系我,不要贸然动手知道吗?”
秦见没回话,他站在并不明朗的雪色中,舌尖在甜味儿中游走了一圈,然后将棒棒糖推到颊边。
他鼓着腮帮子轻轻问道:“宋主任,你吃饭了吗?”
宋城南一怔,随即笑开了:“又不叫叔儿了?我还真没吃晚饭呢,这几天太忙了。”
“怎么?你要请我吃饭?”
“剩饭。”
男孩儿丢了两个字便转身进了屋,只是门却没关,从里面扑出了微微的热气。
“小狼崽子,好话都不会好好说。”宋城南笑了笑,重新锁好自家的门,走进了邻居家。
说实话,秦见算不上会做饭。
常年累月他只吃几种食材,夏天土豆、茄子,冬天土豆、酸菜,加上鸡蛋,寥寥可数。
这几种食材来回倒弄,即便做出花来,也担不起“会做饭”一说。
但若是用了心,他也是能将这几样东西烹饪得美味的,就像今天的酸菜炖猪肉,五花肉软烂,酸菜脆爽,让人口齿留香。
给秦铁峰送过饭,秦见坐在沙发上时,宋城南已经扒了半碗饭。
他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太饿了,中午就忙得没怎么吃。”
“酸菜里的肉是我刚刚提进来那块?你平时吃肉吗?看你瘦的。”
秦见将碗里倒了些菜汤,大口扒了一口,含混的说道:“吃你的,怎么这么啰嗦。”
再抬头,他的饭碗里多了一筷子五花三层的猪肉,宋城南收回筷子凉凉地说道:“你让我想到了一句歇后语。”
秦见疑惑。
“那什么咬那什么,不识那什么心。”
秦见翻了一个白眼,实在不想理男人如此无聊的玩笑。
宋城南吃得快,两大碗下肚便收了筷子。他心满意足的躺在沙发背上看着还在吃饭的男孩,忽然问道:“你很缺钱吗?”
男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他将筷子在米饭上插了两下才道:“缺。”
宋城南琢磨了一下,换了个温和的语气:“你爸爸有低保,每个月还有残疾人补助,社区年节还有慰问品和慰问金,你上学免费,午饭免费,按理说,...如果没有大的开销,不应该缺钱。”
男人说话时,你男孩儿依旧在吃饭,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所以呢?”
“所以...”男人缓慢的问道,“你这么急于赚钱,是为了什么?”
男孩儿放下碗,终于抬起头,幼狼一样的眼睛中并发寒光:“所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宋主任?”
他声音暗哑,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伤不了别人,就要自伤:“也许我就是有大的开销呢,黄赌毒,样样沾。”
宋城南起先被秦见眼中既悲又寒的眼神惊到,不免生出了失言的懊悔,可现下听了这话又忍不住笑,他用力胡撸一把秦见的脑袋,笑道:“黄赌毒?先不说后两者,就说第一个,你的小豆丁好使吗?”
秦见再一次领教了男人的恶劣,他红着脸蹦了起来,说话都磕巴了起来:“你,你你,又不要脸!你思想肮脏!你下流!”
宋城南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毫不收敛的继续逗他:“明明是你说的样样都沾,怎么还成我肮脏下流了呢?见爷,敢情儿你生活经历这么丰富,分享分享呗,也让没有见识的我开开眼界。”
秦见又气又窘,胸口急速喘息,一个箭步就向宋城南冲了过去。
他也没想好要做什么,是揍男人一顿,还是咬他一口,就在他失神的一瞬间,便被男人一个反制压在了沙发上,双手也被擒着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宋城南觉得自己的玩笑开过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最是敬畏情爱,加之又失了身为男人的尊严,不急才怪。
他笑着哄道:“见爷别急,是叔儿错了,下回保准不开这种玩笑了,咱不闹了啊。”
男孩儿又红着眼睛挣巴了几下,发觉蚍蜉撼树后,便认命躺在沙发上,扭头不看宋城南。
“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这么拼命赚钱?”男人轻轻的问道。
男孩儿不语,只是悄悄红了眼睛。
宋城南暗暗叹气,声音却是越发温和:“不想说也行,但你要记住一点,有什么困难找政府,找我。”
他从沙发上起身时又顺手撸了一把秦见的头发,男孩儿隐忍倔强的表情让他隔着时空好似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心情忽然烦躁起来,他抽出一根烟咬在了嘴里。
“你不是问我今天为什么不教训那几个人吗?”宋城南将烟嘴咬瘪,没点,“因为用拳头解决问题是最愚蠢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能不用就不用。”
他见男孩儿像只受了伤的幼兽一样将身体蜷缩起来,心里忽然痛了一下:“但是...若是到了危及时刻,也不能任人欺负,改天我教你几招伤害性不大,又能迅速致敌脱困的招数。”
男孩儿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来直愣愣地看着宋城南。那眼里还带着红痕,此时却悄然染上一抹喜色。
男人没忍住手贱,伸手摸了摸曾经刮在自己手心触感柔软细密的睫毛。
那纤密的鸦羽跳动了几下,男人觉得自己手上的枪茧都柔软了几分。
“后天我休息,一起买年货吧。”
“买年货?”
“嗯,别告诉我你没打算买年货。”
“我...不知该买什么。”
“我也是第一次置办年货,咱们一起探索怎么样?”男人淡淡的笑道。
孤独的灵魂仿佛被温热的手摸了一把,男孩儿牵起嘴角,淡淡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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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没人看,就很懈怠,今天有人催更,我又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