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扈点点头,道:“嗯,去吧。”
“谢父皇。”林西稍稍放了心,走出御书房,进了偏殿。
没一会儿的功夫,殿外传来敲门声,林西连忙应声,道:“进来。”
余庆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道:“殿下,皇上吩咐奴才,给殿下泡了杯茶。”
林西急切地问道:“父皇怎么样了,事情处理完了吗?”
余庆安抚道:“殿下别担心,皇上这会儿累了,刚在隔间歇下,有什么事待皇上歇好了再说。”
林西叮嘱道:“父皇的身子不好,公公还是去守着父皇吧,我这里不用人侍候。”
余庆将茶放到了桌上,躬身说道:“是,奴才这就去。”
看着余庆退出门外,林西有些不安地在大殿内转了一圈,随后看向桌上那杯茶,随后来到桌前端了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他放下茶盏,坐到了椅子上,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中不禁暗叫‘糟糕’,想要解下腰间的荷包,拿出解毒丸,却未能如愿,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吱呀。”
殿门再次被推开,余庆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林扈。他来到林西身边,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发顶,轻声说道:“朕的西儿长大了。”
余庆犹豫了一瞬,道:“皇上,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西儿心肠软,定是狠不下心,朕便替他扫清一切障碍。”
林扈收回手,道:“去吧,把西儿安全地送回东宫。”
余庆恳求道:“皇上,让奴才去吧!只要是皇上吩咐,奴才愿意做任何事。”
“这件事朕要亲自动手,谁都代替不了。余庆,记得你答应过朕的事,朕便把西儿正式交给你了。”
余庆红了眼眶,道:“皇上,您若是真做了,那您的名声……”
“无妨,只要西儿的皇位坐得安稳,朕不在乎那些虚名。”
余庆还想再说,却被林扈拦了下来,道:“去吧。”
眼泪漫出眼眶,余庆跪在地上,道:“奴才再给皇上磕个头!”
余庆恭恭敬敬地给林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来到殿门外,招呼了两名内侍,背起林西走了出去。
林扈安静地看着,目送他离开御书房,随即孤身一人,去了慈安宫。
慈安宫内,章辛悠悠转醒,看着面前熟悉的布置,她怔忪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坐起身道:“来人!”
房门被打开,广信从外面走了进来。
章辛见是他不由神情一怔,道:“你怎么在这儿?”
广信来到近前,行礼道:“广信见过太后。”
章辛眉头皱紧,道:“你不在皇帝身边侍候,怎会在此?”
广信看着她,平静地说道:“皇上已经知道奴才是太后的人。”
章辛回想起之前林扈说的话,脸色异常难看,道:“你背叛了哀家!”
广信眼底浮现悲凉之色,道:“奴才对太后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背叛!”
“那为何皇帝突然对章家动手,你却连个信儿也没送?”章辛质疑地看着他,很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话。
章辛的眼神刺痛了广信,辩解道:“皇上早就怀疑奴才,做事自然会多加防备,奴才对此事一无所知,又怎么给太后传信。”
“没用的废物!”
想到章家已经没了人,章辛心中的怒火便压也压不住。
“是,奴才没用,没能帮到太后,奴才该死,请太后赐奴才一死。”
广信垂下了头,他和余庆不同,原本是章家的家奴,进宫前已二十多岁。那时章辛想从章家找人侍候林扈,他义无反顾地报了名,不为别的,只因他心里一直爱慕章辛,想着只要入了宫,就能守着她,只是代价有点大,他从那以后便不再是真正的男人。
章辛让广信潜藏在林扈身边,将林扈的一举一动,皆记录下来,禀告与她。在林扈登基之前,他一直在照做,可随着他与林扈相处日久,心中越发为难.愧疚,于是便开始敷衍,只禀告一些可有可无的事。
直到乔兰心怀孕后,章辛便开始怀疑他的忠心,特意召见了他。
他永远记得那一日,章辛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衣裙,侧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撑着头,懒懒看着他,是那么妩媚动人。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心中埋藏许久的情愫奔涌而出,一时间无措的像个孩子。章辛仅是三言两语,便又让他坚定了立场。
“杀了你有何用?章家人可还能复活?”
章辛的怒吼打断了广信的思绪,他抬头看向章辛,道:“太后,皇上是您的亲生儿子,他也是章家的人。”
“他是恶魔,不是哀家的儿子!”提起林扈,章辛眼底便只有痛恨。
“太后,您汲汲营营一生,是为了章家,还是为了自己?”
“放肆!”章辛闻言怒不可遏,道:“哀家这一生只为章家之振兴,以致落得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你竟然如此问,到底是何居心?”
“太后,您可曾想过,章家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您一手造成。”
“该死的狗东西,你竟敢如此与哀家说话。来人!”见无人应声,章辛怒道:“来人!外面的人都死了不成,还不赶紧滚进来!”
广信悲悯地看着章辛,道:“太后,如今这慈安宫除了您和奴才,再无第三个人。”
章辛一怔,看着广信沉默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蓄积,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广信见状有些心疼,刚想说话就听章辛大声骂道:“林扈,你屠戮至亲,定遭天谴,哀家就等着你遭报应!林扈,你愚蠢无知,被妖孽蒙蔽,林国早晚毁在他手里,哀家看你死后,有何颜面见林氏的列祖列宗!”
“朕无愧于心。”房门被推开,林扈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章辛,道:“朕对得起林氏的列祖列宗。”
章辛愤恨地看着林扈,就好似对面站的不是她儿子,而是她的仇人。
“朕乃一国之君,何处去不得?”
哀莫大于心死,在查出章辛对他下毒的时候,林扈便彻底斩断了这段母子情。
“你是皇帝,却也是哀家的儿子,而你却几次三番将哀家囚禁,是为大不孝,天理难容!”虽然落得这般田地,章辛依旧是那副强势的性子,说出的话也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自古母慈子才孝,太后心中只有自己,为了权势不惜对朕下毒,甚至想要朕的命,朕不孝又如何?”
“你是我生的,你的命就是我赋予的,何时收回自然由我说了算。”
事情已然败露,章辛也没了狡辩的必要,况且章家已然覆灭,她的希望也不负存在,不必再受林扈威胁,与林扈针锋相对。
“朕只问一句,当年给西儿下毒的是不是太后?”
林扈已对章辛失望透顶,不想再与其争辩,直接说出来此的目的。
章辛一怔,随即冷笑出声,道:“若哀家对他下毒,他又怎能活到现在?”
“不是太后,那又会是谁?”
林扈的眉头皱紧,当年能收买太医,又能出入皇宫的人除了章辛,林扈当真想不起还有谁。
章辛听明白了林扈的话,幸灾乐祸道:“那妖孽之所以体弱多病,原来是被毒药所害。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林扈沉默地看着她,眼神越来越冷,随后转头看向广信,道:“你可知给太子下毒的是谁?”
广信本能地看了章辛一眼,答道:“皇上恕罪,奴才不知,但奴才肯定不是太后所为。”
林扈看着广信,身为自己的亲信,广信对林西中毒一事,了解得一清二楚,可看章辛的表现,明显对此事并不知情,所以广信的话可信度较高。
林扈挥挥手,身后的内侍便走上前,手上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
章辛看看内侍手上的东西,顿时变了脸色,道:“皇帝,你这是要做什么?”
“拜太后所赐,朕命不久矣,唯恐黄泉路上孤身一人,想着若能有太后相伴,朕此生亦是无憾,还请太后成全。”
“林扈!”章辛脸色铁青,道:“你竟想弑母,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西儿聪慧.仁善,将来定是一代明君,林国的未来不可限量。在朕死之前,要为他扫清障碍,还他一个清明的朝堂。”
章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你竟为了那个妖孽,宁愿背上弑母的罪名?林扈,他不是林西,他是个来历不明的妖孽,你竟被他蛊惑到如今这般地步,真是蠢!愚蠢至极!”
“他是西儿,是朕与兰心的儿子,是林国未来的储君!”林扈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道:“送太后上路。”
随着林扈一声令下,门外又进来几名内侍,他们径直上前,想要控制住章辛,却被广信拦了下来。
林扈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还真是忠心,事到如今还护着你的主子。”
广信跪倒在地,道:“皇上,奴才对不住您,纵是万死也难赎奴才所犯下的罪过,奴才不敢阻拦皇上,只求皇上先赐一杯酒给奴才,奴才想先行上路,到时……可为太后引路。”
林扈沉吟片刻,道:“朕成全你,给他一杯酒。”
“多谢皇上成全。”
广信恭恭敬敬地朝林扈磕了头,接过内侍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毒药很快发作,他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息,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看着章辛的方向。
章辛被吓得脸色惨白,拼命地挣扎道:“皇帝,哀家是你母后,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放开哀家!放开哀家!”
林扈冷眼看着,命令道:“动手。”
余庆将林西送回东宫,安置在床上。
花海棠见状心生疑惑,道:“公公,殿下这是怎么了?”
余庆微微笑了笑,道:“殿下累了,奴才奉皇上的命令,送殿下回宫歇息。三娘无需多虑。”
“皇上的命令?”花海棠眉头微皱,一看林西的状况便知,他定不是在睡觉,而是被人下了药,只是她想不通林扈为何要这么做。
“三娘无需多问,皇上不会害殿下,这么做也是为殿下好。”
看着余庆的眼睛,他虽然在笑,可那笑却苦的让人心里发酸,花海棠迟疑了一瞬,点头说道:“公公放心,三娘明白。”
余庆长出一口气,道:“那殿下便交给三娘了,咱家还得回去服侍皇上。”
“公公慢走。”花海棠送余庆出了大殿,随后便又回转,给林西把了把脉,确定他只是中了迷药后,这才放心下来。
当林西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熟悉的床帐,有一瞬间门的晃神,之前的记忆慢慢苏醒,他当时在御书房的侧殿,余庆送来一杯茶,他喝了以后便晕了过去。不安涌上心头,他连忙起身下床,急匆匆地跑出寝殿。
殿外守着春喜见他出来,连忙上前阻拦,道:“主子,您还没更衣呢,万一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林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急切地说道:“快帮我更衣,我要去见父皇。”
春喜的眼神闪了闪,随即应声道:“是,主子,奴才这就去取衣服过来。”
春喜急匆匆地离开寝殿,看得林西一怔,转身看向屏风上的衣服,微微皱了皱眉,却也并未多想。焦急的在殿中等了一会儿,突闻一阵脚步声响起,他转身看了过去,来人不是春喜,而是焦战,而他身上穿着一身孝衣。
林西见状心脏骤然一缩,伸手捂住了胸口,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撞到了一旁的桌案上。他扯扯嘴角想要笑,眼泪却流了出来,“你……你怎会来此,为何穿成这样?”
看着他的眼泪漫出眼眶,看着他眼底的惶恐和悲伤,焦战的心一阵刺痛,他清楚接下来所说的话有多么残忍,可事到如今便是他不说,也瞒不下去。
“殿下,皇上已于昨晚驾崩,臣奉命保护殿下,辅佐殿下登基为帝。”
看着焦战的嘴不停地张张合合,林西却只听到了‘驾崩’两个字,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好似有无数的蜜蜂在他耳边飞来飞去,紧随而来的便是头晕目眩,胃部翻腾得厉害,他扶着桌案不停的干呕,身体就好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竟无法支撑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焦战连忙上前,抱住了林西的身子,心疼地说道:“殿下,您千万保重身体。”
林西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闭上眼睛平复情绪,他现在不能倒下,他还要去见父皇,父皇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他要去问问父皇,为何要食言。
虽然他闭着眼睛,可眼泪却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流,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看得焦战心疼得不行,想去擦又怕擦破了他的皮肤。
好半晌,林西才算压制住汹涌的悲伤,睁开眼睛看向焦战,道:“父皇在哪儿?”
“皇上停灵在乾坤殿。”
林西推开焦战,强撑着站了起来,扬声说道:“来人!”
殿外的春财走了进来,身上也穿着孝衣,来到近前行礼道:“主子,奴才在。”
林西平静地吩咐道:“去拿衣服来,我要去见父皇。”
“是,主子。”
春财应声,转身退出大殿,刚出门就看到了回来的春喜,手上拿着林西的朝服,以及那雪白的孝衣。他连忙迎了迎,小声说道:“春喜,你快点,主子催了。”
春喜没有多说,加快了脚步,径直进了寝殿。他担忧地抬头看向林西,见他满眼悲伤,心中十分心疼,道:“主子,奴才回来了。”
见他也换上了孝服,林西明白他是想给自己缓冲的时间门,道:“替本宫换上吧。”
春喜点点头,服侍林西换上朝服,又在朝服外面套上了一身孝衣。
林西走出寝宫,看着院子里的白色,只觉得格外的刺眼。他没有上辇车,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乾坤殿,这一路他面色平静,心中却满是悲伤和委屈,他想早点见到林扈,却又害怕见到他,怕看到他躺在冷冰冰的棺椁中,那无声无息的模样。
走进乾坤殿,林西便听到一阵哭声,眼泪不自觉地漫出眼眶,他顿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无助地捏着衣角,就好似犯了错的孩子。
焦战见状上前几步,来到他身前,轻声说道:“殿下别怕,臣会一直陪在您身旁。”
林西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定下了心神,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杨潇见他过来,连忙往外迎了迎,道:“殿下,您来了。”
林西平静地点点头,脚步不停地走进大殿。大殿正中央的位置停着一口棺椁,棺椁旁边跪着很多人,个个披麻戴孝。林西没心力分辨他们都是谁,直直地走向棺椁。林扈面色青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材内,身上穿着明黄的龙袍。眼泪汹涌而出,林西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紧缩,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他握住林扈冰冷的手,以往的温暖干燥不见,真真切切地告诉他,面前的人已经死了,永远地离开了他。
“父皇……”只叫出这两个字,林西便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就好似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缓了好半晌才又说道:“父皇,您睁开眼睛看看儿臣,儿臣哭了,真的哭了,儿臣还等着您笑话儿臣呢。
父皇,您怎么如此狠心,竟不让儿臣见您最后一面,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儿臣见。
父皇,您明明您答应过儿臣,会陪儿臣一辈子,为何说话不算数?
父皇,您是皇帝,金口玉言,怎能食言?
父皇……”
这一声声呼喊,满含悲伤,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焦战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疼着。
过度悲伤的林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焦战见状连忙抱住了他的身子,朝着偏殿走去,焦急地说道:“杨潇,快去叫三娘过来!”
杨潇连忙应声,急匆匆地出了乾坤殿。
跪在一旁的人群看着焦战离开,脸上的表情不一,不过很快又转换成悲戚之色。
林路担忧不已,想要起身去看看情况,却被吴淑珍阻止,朝他摇了摇头。
林路犹豫了一瞬,便又跪在了地上。
林清小声说道:“假!”
吴淑珍闻言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生事。
焦战抱着林西来到偏殿,小心地将他安置在床上,焦急地守在床边。这些年他见证了林扈与林西的感情,所以清楚林扈对林西的重要性,他真的怕林西会因此一病不起,或者一蹶不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门,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花海棠和杨潇相继走了进来。
焦战闪开床边的位置,道:“殿下晕了过去,你快给他瞧瞧。”
花海棠连忙上前,给林西把脉,随着时间门的流逝,她的脸色越发凝重,道:“殿下悲伤过度,伤了心脉,我需马上给他行针灸之术,你们看住门口,任何人不得打扰。”
“好,你专心为殿下医治,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
焦战看了看床上的林西,道:“杨潇,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稳住前朝众臣,以免有人心怀不轨。”
杨潇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若有人要对殿下不利,需踏过我的尸体。”
焦战拍了拍杨潇的肩膀,转头看了一眼林西,随即离开了乾坤宫。虽然林扈死前将威胁林西的人杀的杀,抓的抓,但隐藏在宫中的人始终没有找到,他必须确保那人没机会伤害到林西,无论是在后宫,还是在前朝。
林扈死前召见了内阁的三位大学士,焦战和杨潇也在场,他让余庆当众宣读了遗诏,命令李昊将整个皇宫封锁,在林西醒来之前,不能对外透露他的死讯,所以奉天殿中的大臣并不知晓此事,此时还在殿中等待林扈上朝。
在林西清醒后,春喜便派人去前朝通知甄礼,甄礼得了信儿,正和徐臻.梁集商议怎么将此事公之于众,焦战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众人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甄礼眉头微皱,连忙问道:“平南王脚步匆匆,可是宫中有何变故?”
焦战直截了当地说道:“殿下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太医正在诊治,皇上驾崩一事,还是缓一缓再公告天下。”
甄礼关切地问道:“太医怎么说,殿下可有大碍?”
“太医说殿下是悲伤过度,并无大碍。那边有余庆和杨潇,定不会让殿下出事,三位大人与本王一起控制住朝堂便可。”
林西的病况不能直说,否则恐会生乱,为了能稳住众人,焦战也只能这么说。
向来刚正不阿的梁集说道:“皇上驾崩前,我等都在床边,亲耳聆听遗诏,又有遗诏在手,谁若想生乱,那便是造反,必须严惩不贷!”
徐臻担心地说道:“皇上说死讯公布后,只需停灵七日便可下葬,半月后太子登基,时间门紧迫,礼部那边还是早些知会的好。”
甄礼摇摇头,道:“不急在这一时,还是等太子醒来,我们拜见以后,在将皇上驾崩一事告知。”
徐臻接着问道:“那殿内的大臣又当如何,让他们在殿中等着吗?”
“等着,一个也不能走!”焦战说话时面无表情,语气却隐隐带着杀气。
梁集一怔,随即赞同地说道:“平南王说的没错,未免有人图谋不轨,他们一个也不能走。”
“既然三位大人都同意,那便如此办。”
奉天殿内,一众大臣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林扈上朝,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
吏部尚书郭静之皱眉说道:“自皇上登基,还从未晚过早朝,也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刑部尚书郭江小声说道;“昨日锦衣卫抓走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信王殿下,这京都的天怕是要变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邱明也凑了过来,道:“不止信王府,京都被抓的官员大大小小有几十位,大都是曾上奏皇上更换太子的人。”
杨勉受林肆牵连,已被罢免督察院左都御史的职务,由邱明接任。
郭江一愣,随即问道:“邱大人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邱明无奈叹了口气,道:“还能从何处,就属我都察院被抓的人最多。”
郭江闻言讪讪地笑了笑,道:“邱大人莫怪,我也是一时糊涂,没别的意思。”
“无妨。”邱明扫了一眼众人,小声提醒道:“你们可曾发觉,内阁的三位大学士都不在。”
郭静之点点头,道:“从我来到这奉天殿,就没见三位阁老出现,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郭江看向邱明,小声问道:“今儿你们都察院可还有上奏皇上更换太子的官员?”
邱明苦笑着说道:“郭大人,方才你还说是一时糊涂,怎的现在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郭江两手一揣,道:“我猛然间门想起,对于更换太子一事上,咱们立场不同,我自然要打探打探消息。”
邱明连忙辩解道:“郭大人此言差矣,对于太子一事,我始终保持中立,是留是换但凭皇上做主。”
“邱大人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若没有您的首肯,底下那些人又怎会上书。大人不必遮遮掩掩,咱们都是明白人。”郭江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我虽为都察院左都御史,那也是刚刚接手不久,手底下这些人哪能都听我的话。更何况身为言官,哪有什么上司不上司的,看不顺眼的照样参奏。”
更换太子一事,他们督察院最是踊跃,别人都以为是他指使,其实他刚上任不久,现在还是光杆司令的状态,没几个听他的,邱明也是有苦说不出,说了也没人信的状态。
“邱大人,这样可不行,您得学学您前任,将督察院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他们纷纷看向门口的方向。
焦战从殿外走了进来,扬声说道:“诸位大人。”
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焦战接着说道:“请诸位大人耐心等待,稍候皇上会有谕旨发出,在此期间门任何人不得擅离,否则以犯上作乱论处。”
焦战的话非但未给众人解惑,反而更让他们多加猜疑。有些大臣较为敏锐,在焦战说完后,便来到殿门口向外望去,只见奉天殿外多了不少持刀的锦衣卫,将整个奉天殿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锦衣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为何不上朝,还不准我们离开?”
众人议论纷纷,不安的情绪随着时间门的流逝在人群中扩散。
乾坤殿偏殿内,经过针灸的林西渐渐恢复了意识,他睁开双眼看着头顶陌生的床帐,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花海棠见他醒了过来,不禁松了口气,道:“主子,您可算是醒了。”
林西挣扎着坐起身,道:“我这是在哪里?”
“这是乾坤殿的偏殿,殿下伤心过度,昏死了过去,他们便把主子安置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