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下后,他们在酒楼里休整一番,预备着看完花灯就回宫。
酒楼的老板看见他们回来,还特意上前去看了看被慕容煦抱着的凌瑞。
见凌瑞睡着,他还颇遗憾道:“我原想跟小贵人问上一声,他的信我已经加急送给了我们东家。若是东家有回信,我该把回信送到哪儿?”
吉燕微微皱眉,她虽不想让小皇子跟这酒楼扯上关系,但想到小皇子写信时的认真模样,她还是回道:“送去将军府。”
慕容煦看看酒楼老板的背影,原想问点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他把怀里的崽给放到床上,在盖被子的时候,迟疑了下:“吉燕,小七身上有些热,还需要给他盖被子么?”
吉燕闻言,忙伸手探了探凌瑞的温度。
温度是有点热,但还没到发烧的地步。
“许是下午出门晒到了。”吉燕说着,到门口让酒楼的小二去准备壶绿豆汤,又翻了床新的薄被出来,给凌瑞盖上。
薄被盖着,凌瑞还是嫌热的蹬了蹬小胖腿。
慕容煦眼疾手快的摁住被子,这才没让他把被子蹬下去:“吉燕,我怎么觉着咱家这小七,只是脸长得乖呢。”
顶着这么一张小乖脸,把他的钱都霍霍光不说,还让他伺候到了现在。
吉燕笑了下,说道:“您这话,贵妃娘娘也说过。”
床上的小家伙看着又乖又软的,实则最能折腾人了。
不过多亏有了他在,凤华宫也多了些热闹,贵妃娘娘也多了些精气神。
这种精气神,吉燕只在贵妃娘娘进宫前才看到过。
进宫多年,消磨的不止有贵妃娘娘的青春年华,还有她从前总是蓬勃且充满活力的精气神。
“少爷,您看着点儿七皇子,我给七皇子敷一下脸。”
“行。”
凌瑞的小脸红红的,看着跟平时睡觉的状态不太一样。
吉燕用柔软的手巾蘸上水,敷到了他的脸上。
汤太医教的一些退热的法子,她都记得很清楚。
吉燕在辛辛苦苦给凌瑞退着热,凌瑞却是闭着眼睛,还觉得自己浑身都像个小火球。
他体内很热。
之前只变出来过一次的小团子模样,在后来的时间里,总是变的不完全。而眼下,他终于攒够了劲儿,可以变一变了。
可是还没等迷迷糊糊的变一下,他的小耳朵就被人给握住了。
紧接着,小舅舅的声音响了起来:“吉燕,我看小七还是不太对劲儿,你去倒点水给他喝。”
“是。”
把吉燕打发去倒水,慕容煦垂眸,捏了捏这对不能让人看见的小耳朵:“小七,醒醒,醒来喝水。”
凌瑞小脸皱着,不想醒过来。
“你再不醒,舅舅就走了啊,舅舅不陪你看花灯了。”
“呜。”
这一次,凌瑞总算有了反应,他闭着眼睛,哭了两声,小手也抓了过来。
慕容煦故意不让他抓到。
在这样抓了几下后,凌瑞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皮红红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漂亮的眸子委委屈屈的看向了慕容煦。
“舅舅。”
被这么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慕容煦的心头都软乎了起来,他笑笑,低头亲了下小家伙的额头:“舅舅在呢。”
随着凌瑞的清醒,慕容煦手心里毛茸茸的触感也褪去了。
他松开手,转而捏捏凌瑞的小包子脸:“你啊……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我姐。”
少年人胆量足,不管见到什么,总是无畏的。
可想到宫里的姐姐,慕容煦眼底闪过了一抹担忧。
“舅舅。”
凌瑞又叫了声,他张开小手,软软道:“抱。”
慕容煦把他抱了起来,让吉燕给他喂了绿豆汤。
喂完绿豆汤,凌瑞揉揉眼睛,不想睡觉了。他伸出小手,摸摸慕容煦的折扇,要玩扇子。
慕容煦把扇子取下来,让他拿着玩儿。
在房间里玩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晚饭时间。
三个皇子公主一块儿用了顿晚饭,然后各自换了出行的衣服,手拉着手出去逛灯会。
“舅舅,看!”
凌瑞仰着小脸让慕容煦看,他小脸上戴了个粉色的猪猪面具,猪猪面具做的精致又可爱。
慕容煦看的好笑:“这是谁家的小猪啊?”
凌瑞咯咯的笑:“舅舅的呀!”
慕容煦“哇”了一声,故作夸张道:“是我家的小猪啊?那我得给抱回去了,要不然这么可爱的小猪,被别人抱走了怎么办。”
一大一小都弯着眼睛笑,凌瑞对这个陪自己玩儿的小舅舅,喜欢的不得了。
都城如今天黑的早,但好在天虽黑了,沿路的灯光却把一切都照的明晃晃的。
凌瑞走到哥哥姐姐的正中间,看着各种各样的花灯,他惊奇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好漂酿!”
“是很好看!”
凌瑞跟凌福一唱一和,对着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是满眼新奇。
吉燕买了几盏手拎的动物花灯,分发给他们,让他们提着花灯走。
街头人流攒动,随行侍卫们高度紧绷着,生怕几个小主子出什么事。
他们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小主子们挤在人群里看花灯时,几个喝的醉醺醺的人,握着匕首,在人群里行了凶。
跟在后面的慕容煦,将自家拎着小猪花灯的崽,瞬间提起,随后飞身跃到一片空地。
侍卫们护着凌宁跟凌福,及时解决了醉汉。
没了醉汉,后头却又有来跟小崽子们搭话的大人。
一整晚,慕容煦跟侍卫们都在悬着心,他们解决了一波又一波的危险。
而当事崽提着花灯,还逛的高高兴兴。
夜色越来越深,几个小主子们都到了回宫的时间。
凌瑞抱着慕容煦的脖子,不撒手:“一起。”
他让慕容煦跟他一起回去。
慕容煦哭笑不得:“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我家不在宫里。小七听话啊,等过几天,我进宫来看你。”
凌瑞闻言,还是舍不得撒手。
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在慕容煦许诺了一通要把他再带出来玩儿后,凌瑞这才松开了小手。
“小七,回宫后,记得藏好你的小耳朵。”
在把凌瑞交给吉燕前,慕容煦贴着他的耳朵,极轻地说了一句。
凌瑞:“……”
凌瑞茫然:“啊?”
他还不知道自己下午睡觉的时候,漏了小耳朵。
“行了,回去吧。”
慕容煦把他递给吉燕,又捏捏他的小脸,这才转身离开。
凌瑞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小小的叹了口气。
外面这么好玩儿,可惜他不能天天出去玩儿。
回了宫,凌瑞把逛街时候买到的东西,一一摆出来给仪贵妃看。
“燕燕买的。”
凌瑞摆完了东西,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有钱。”
仪贵妃揉了下他的脑袋,开口问道:“这些是不是你亲自挑的?”
凌瑞点点头。
仪贵妃唇角扬了扬:“是你挑的就代表是你买的,买的还行,我很喜欢。”
听她说完喜欢,凌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仪贵妃把他买回来的小食挨个尝了尝,又把他带回来的猪头花灯挂到了偏殿,这才让他洗了澡睡觉。
白天出门一整天,到底还是疲累的。
凌瑞摊着小胳膊小腿儿,很快就睡得呼呼的了。
在他睡下后,吉燕细细的把白天发生的事,尽数说给了仪贵妃听。
说起雍王时,吉燕提到了被救回来的小姑娘:“她叫云琴,年十五,我把她暂时安置到了将军府里。娘娘,您说要不要把她带到宫里来?放到将军府,说不准雍王还要起心思。”
雍王是凌帝的兄长,跟凌帝相差了将近二十岁,此人极度好色,且男女通吃,私生活很是靡乱。
他的心眼比针还小,这回他看上的人被截胡到了将军府,他自然会记仇。
“问一问这小丫头的意思吧。”
仪贵妃淡淡道:“她若想进来,就安排她进来。若不想进宫,就让她在府里待着吧。”
吉燕垂首应是。
她把外出所见的事宜全部说完后,仪贵妃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休息了。
床上的小幼崽还在睡觉,仪贵妃看着吉燕给她描摹下来的,在酒楼里出现的小团子画像,沉思了许久。
凌瑞对她从不设防。
她从凌瑞的口中,听说过阿无,也听说过凌瑞说自己是个小团子。
只是这些她从未当真过,毕竟她没有见过阿无,也没有见过小团子。
而现在,真有个小团子的画像出现了……
仪贵妃拿着画像看了良久,最后,她把画像放到床头,搂着凌瑞睡了下去。
次日清早。
凌瑞醒来后,就在床头看到了画像。
他的小手摸着画像里的小团子,感觉这个描摹下来的团子也画的很可爱。
“小七,这个小团子——”
“是我呀。”
四周没有外人,凌瑞窝在仪贵妃的怀里,指着画里的小团子,说道:“这是我。”
仪贵妃:“……”
仪贵妃抱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她才开了口:“这个既然是你,那你变成这个模样,给我看看,好不好?”
凌瑞苦恼的摇摇头:“还变不粗来。”
他也确定不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回去。
“小七,再给我讲讲你和阿无的事。”
仪贵妃没让人起来伺候洗漱,她揽着凌瑞,听凌瑞说着他还是小团子的情形。
小团子没有爹娘,在没遇到阿无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好难抓的。”
凌瑞皱着小脸,强调着食物的难抓。
“阿无会抓,抓好多,可以次饱。”
凌瑞拍拍自己的小肚肚,说着阿无的好。
他说了很多很多,仪贵妃没有打断他,只安安静静的听着。
说到最后,凌瑞说困了,迷迷瞪瞪的又要睡觉。
仪贵妃垂眸,看着把小脸都埋在她怀里的幼崽,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七,今天对我说的这些话,再不能对其他人说,连凌福还有你爹爹,都不可以说,知道吗?”
凌瑞困呼呼的点点头:“知道了。”
仪贵妃捧着他的小脸,让他说了好几遍知道了,这才放他睡觉。
接下来的好几天,凌瑞待在宫里跟凌福还有凌宁玩着,日子过的平静。
小学渣凌福还在教凌瑞学习,凌宁旁观了几次后,忍无可忍的对着大皇兄凌琛告了状。
凌琛听她告状,眉头皱了皱,当即让她通知凌瑞一声,过来学堂旁听。
来学堂旁听的第一节课,不是在上书房里,而是都城郊处的围场里。此处是皇家围场,供皇子及有身份的贵家子弟来这里学习骑射。
凌福在出发前,就叮嘱起了凌瑞:“小七,你还太小了,等去了就在原地等着哥哥们,给哥哥们鼓掌就行了,不要乱跑。”
“嗯!”
凌瑞乖乖答应着:“我不跑。”
到了围场,众人看着凌福领过来的小幼崽,端详了片刻,问道:“这就是七皇子么?”
“是啊,这是我七弟。”凌福把弟弟介绍给了大家。
众人对这个七皇子的态度各有不同,跟慕容家亲近的少爷们自然是对七皇子热情有加,而不喜慕容家的少爷,对七皇子态度淡淡。
在一众人里,一个年纪最大且身形最壮的少爷,看凌瑞的眼神让凌瑞很不舒服。
“六哥。”
凌瑞把小身子藏到了凌福身后,他小心翼翼指了指那个人,对着六哥告状:“他瞪我了。”
凌福:“……”
凌福看看被小七指着的人,也怂哒哒道:“他是雍皇叔的儿子,叫凌兴,我们要叫他堂哥,他有点讨厌,我们离他远一点。“
凌福说着,就拉着凌瑞的小手走开了。
而凌兴在后面盯着被拉走的凌瑞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恶意。他听父亲说了,当时在大街上多管闲事,后续还把他们雍王府的人给带走了的,就是这个七皇子。
今日既见了这个七皇子,他不给点见面礼,也说不过去。
围场上一向热闹。
凌福穿着骑马装,给凌瑞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小七,你坐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来陪你。”
大家都要上场,凌福也得上。
只有凌瑞太小了,不能过去。他坐在小板凳上,双手叠放在腿上,小模样乖乖巧巧的。
等凌福一走,凌瑞身边就没人了,只有负责这一片的教习师傅还在巡视着。
围场是皇家贵族子弟训练学习的地方,不允许有宫女丫鬟进来服侍,而一般来这儿的会有伴读跟小厮。
凌瑞是皇子,也该有伴读的,可他年纪小,还没上学,仪贵妃就暂时没给他挑。
围场里不许人惹事,一旦惹事,处罚会很严格。
凌福不觉得刚才瞪了小七的凌兴,有胆子欺负小七,但他还是特意找了个稍微背人的地方让小七坐着,省得有人再来瞪小七。
这里也能看见不远处的人,还有些圈养的小动物可以解闷儿。
凌瑞坐了一会儿后,觉着有点无聊。他想跟巡视这一片的教习师傅说话,可教习师傅被人叫走了。
他看看师傅走远的背影,回过身,去抱了个小兔子出来,然后把小兔子放跑,他在后面追着玩儿。
追兔子的小游戏,凌瑞在凤华宫里也玩过。他玩着玩着,忽地小身子一僵,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危险驱使他抬起头,看向了一个方向。
下一秒,他撒腿就跑。
在不远处的一匹马上,凌兴举着弓,作出了要朝他射箭的姿势。
凌瑞看清了凌兴的眼神,那是充满恶意的,真的要把箭射过来的眼神。他迈着小短腿,一边跑,一边眼泪汪汪的叫起了人:“六哥!”
他的叫声响亮,可这会儿不在这一片的凌福,根本听不见。
身后的马蹄声追来。
凌瑞迈着小短腿,跑的摔了好几跤,他的小脸摔到地上还蹭破了一点儿。在怎么都叫不到人后,他哭着叫了声:“阿无!”
有坏人欺负他!
一连叫了好几声的阿无,凌瑞并不抱阿无会来的希望。他在跑到一个小坡时,又狠狠的栽了下去。
可是这次,在栽下去的时候,凌瑞的眼前忽地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跃过他,径直冲向了他身后的凌兴。
第18章
有哀嚎声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是打马疾驰的风萧声,栽到坡底的凌瑞,抬起脏兮兮的小脸, 却只看见了马屁股。
他这会儿狼狈极了,临走前仪贵妃给他穿的新衣服, 被划破了口子, 他干净漂亮的小脸蛋也是脏兮兮的。
“七皇子!”
就在凌瑞仰着糊满眼泪的小脸,看向马跑走的方向时, 一匹枣红马儿冲到他跟前。
坐在马上的少年是凌琛的伴读,方侍郎的二儿子, 方怀羽。
方怀羽看着坐在地上脏兮兮的小皇子,心头也是一颤。他翻身下马,把小皇子抱了起来, 急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刚才大皇子射中的猎物跑到了这个方向, 他来替大皇子把猎物捡起来,结果凑巧听见了这里的呼救声。
赶来一来,果然看见了凄凄惨惨的小皇子。
凌瑞认识方怀羽。
他被方怀羽抱到怀里, “哇”的一声, 哭了出来:“坏堂哥, 骑马追我, 我摔倒了, 还追, 他用大弓对着我。”
凌瑞想到刚才被追的恐惧, 哭的小脸都涨红。
方怀羽抱着他,问道:“教习师傅呢?”
这一片虽然人少, 但也该有师傅看着,小皇子被人追成这样, 教习师傅合该早点发现并制止的。
“师傅走了,有人叫他。”
“小皇子莫哭,我带您去找大皇子。”
方怀羽说着就要把怀里的小皇子给带走,可小皇子指着一个方向,不肯跟着他走:“过去呀。”
他要过去看看。
刚才他吓懵了,没有看清冲出来的身影,这会儿坐在方怀羽的怀里,他害怕的情绪稍微散了点,脑海里也再次浮现了方才的画面。
画面里,冲出来的好像是阿无。
“我们先去找大皇子,再追过去,好不好?”
“不好。”
一大一小僵持不下,而等不到伴读回来的凌琛,也骑马赶了过来。
看见大哥来了,凌瑞红着眼睛,扭动小身子,朝着大哥张开了手:“大哥,抱!”
凌琛把他接过来。
而方怀羽也语调快速的把小皇子的情况给说了遍,他说完后,凌琛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小七,追你的马往哪儿跑了?”凌琛把怀里的崽放到马上,让他面对面的坐在自己跟前,这样能背风。
凌瑞含着泪,小手指了个方向。
指完方向,凌琛单手搂住他,另一只手握住缰绳,双腿夹击马肚,让马跑了起来:“小七,抱紧大哥!”
马儿跑起来很颠。
凌瑞伸出手紧紧抱着凌琛,生怕自己掉下去。
沿着凌瑞指的方向,凌琛一路跑了过去,他跑着跑着,在地上看见了血。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他看着血,厉声对着后面追来的方怀羽喝道:“叫人来!”
血液蜿蜒的方向,是最前面禁止学生单独进入的区域,区域里圈养了大型的野兽,用于在重要场合时把里面的兽由驯兽师拉出来使用。
禁区四周都围了起来,可现在结实的围栏被破开,在围栏上,鲜血都变得暗红。
凌琛放缓了速度,拉着缰绳进入到里面。
他进去时,住在里面的驯兽师已经都出来了。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驯兽师,正蹲在地上,给躺在地上的人缠着布条止血。
凌琛下了马。
他抱着凌瑞,走近到前面,只见躺在地上被撕咬的浑身是伤的人,正是被凌瑞指认的凌兴。
凌瑞也看见了凌兴。
他对着满身是血的凌兴,一点都不同情。
“就是他。”
凌瑞还在对着大皇兄告状:“他追我,我摔的可疼可疼了。”
凌琛看着半死不活的凌兴,皱眉问着蹲在地上的驯兽师:“他现在什么情况?”
驯兽师抬眸,回话道:“伤的有些重,我治不了。”
驯兽师只会一些简单的处理伤口的法子,像凌兴这么严重的伤,她根本不会治。
“来几个人,把他抬到外面,等太医来治。”
凌琛吩咐完人把凌兴抬走后,他也跟着过去了。
在等太医的时间里,其他人听到消息,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在围场的大师傅也到场后,凌琛睨着地上的凌兴,发了难:“大师傅,凌兴骑马持弓,追我七弟。我七弟年幼,被他吓得惊惧逃跑,并在逃跑时栽倒数次,摔得满身是伤。”
“请问大师傅,凌兴该如何处置?”
在围场里行凶惹事,欺凌他人,这是大错。
如今凌琛追责起来,大师傅面色凝重,开口道:“若大皇子此言当真,凌兴当受杖责,驱逐围场,再不许进入此间。”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凌兴。再抬头时,他又看见了凌琛怀里可怜兮兮的小皇子。
小皇子哭的眼皮红红,嫩生生的小脸蛋上脏兮兮的,就连头发上都还沾着几片草叶。
这一看,的确是摔了不少跤,才能摔成这样。
“大皇子,恕臣多问一句,凌兴既是在追弄七皇子,缘何又会跑到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大师傅迟疑了下,追问道。
凌琛抱紧贴着他的崽,总是温和有礼的脸上,难得有了冷意。
“他身上的伤一看就是被野兽撕咬的,许是他欺负幼崽,连野兽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冲出来咬了他。”
教习师傅:“……”
凌琛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冷冷道:“我记得有些野兽是有护崽习性的,民间曾有书记载,狼群还会收养被人遗弃的幼崽。我们小七才这么小一点,放在兽群里,连野兽都不忍伤害,凌兴倒好,追着小七欺凌恐吓。”
凌琛说的振振有词,而教习师傅在沉默片刻后,还真把他的话给记了一遍。
就是不知道用这个理由去回雍王,雍王相不相信。
“你,你说的,子虚乌有!”
躺在地上的凌兴,忍着剧痛,反驳着凌琛的话。
虽然凌琛说的话,跟刚才发生的事全都对上了……
可他还是咬死了不打算承认。
没有巡视师傅在场,也没有人看见他追那只小幼崽。小幼崽身上的伤,完全可以推给他自己。
是他自己顽皮,自己摔了跤!
凌兴早计划好了让这只幼崽好好吃个教训,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中,可唯独那只冲出来的野兽,不在他的计划里。
他一想到那只形似虎但不是虎的陌生野兽,浑身都颤栗不已。
幸亏那只野兽受了伤,再加上有人及时发现了他。否则,他有预感,他真的会死在那张兽口之中!
“大师傅,围场里,围场里有这等伤人的孽畜,你,你——”
他喘着粗气,还想问责大师傅。
可凌琛又打断了他:“这和大师傅有何干系!你口中的孽畜,谁都不伤,只逮着你撕咬,你说这是何故?!”
凌琛以前从未这么咄咄逼人过。
他跟凌兴虽不亲近,但到底有几分血缘关系,所以平时他对着凌兴还算客气有礼。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
他怀里的小崽崽还在搂着他的脖子,贴到他颈窝的小脸湿漉漉的,小身子哭的还时不时抖一下。
抱着这么一只小崽崽,他恨不得对着地上的凌兴再踢上两脚,好给小崽崽出气。
大师傅看出凌琛火气正旺,忙安抚着他,让他抱着小皇子,先到一旁休息片刻。
不多时。
太医赶了来,给凌兴处理伤口,并把他抱的像个粽子似的往雍王府送。
凌兴浑身裹的不能动,嘴还在。他不提自己是否追赶七皇子,只攒着力气,发狠道:“伤我的那只野兽,体型似虎,牙齿尖利,毛发有红白纹路!它的后背处受了伤,在人来了后,往围场深处跑了!”
“大师傅,你把这只孽畜逮到后,给我送到雍王府,我要剥了它的皮,抽出它的筋!”
“才不!”
好不容易在凌琛怀里稳住了情绪的小幼崽,听到凌兴的话,红红的眼睛里又啪嗒啪嗒掉了泪珠子。
他听出来了,凌兴说的野兽,就是他的阿无。
凌兴还想把他的阿无剥皮抽筋!
“大哥。”
凌瑞仰着小脸,哭的直打嗝:“不剥皮呀!”
凌琛:“……”
凌琛忍无可忍,对着包成了粽子的凌兴,还是踹了一跤:“当着小孩子的面儿,说这么血腥凶残的话!凌兴,你到底要恐吓小七到什么时候?!”
本就受伤的凌兴,挨了这一脚后,顿时雪上加霜,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