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尤来亚的神情越来越紧绷,攥着被角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像是随时都准备跳起来给他来一下子,太宰治彻底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缓缓别过头去,眼神放空的看向房间的某个角落,喃喃自语:“……原来真是个笨蛋啊。”
尤来亚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他面露警惕的看向太宰治,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太宰治看向他,像是在打量,“在说,你的世界一定永远都是晴天吧。”说到这里,他又解释道:“刚才的话是骗你的。”
尤来亚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个人,怎么说呢……这就是日本黑手党吗?开的玩笑又血腥又恐怖,不过对于夸自己的话嘛——
尤来亚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还好啦,我也有很多苦恼的事情的。”
不知道为什么,尤来亚觉得眼前少年的表情变得更微妙了,但他也没有细究,而是掀开了被角,“我也醒了,我们出去吧。”
尤来亚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在哪里,想来是被安室透或者贝尔摩德收走了,“唉,你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吗?”这么说着,尤来亚打开了房间的门,然后他就看到了安室透、贝尔摩德和伏特加正坐在外面。原来这竟然是一间套房。
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尤来亚顿时雀跃了起来,“波本大哥!”然后又看向了贝尔摩德和伏特加,“你们一直都待在外面吗?”他快步走了过去,发现安室透和伏特加把沙发坐满了后也没有放弃,仗着自己体型小体重轻,他直接坐在了安室透身边的扶手上。
尤来亚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连贝尔摩德都多看了他两眼,伏特加更是在一旁欲言又止,他真的很好奇尤来亚对粘人的定义是什么……
他这真的很会啊!
安室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但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没有露出更多的情绪。
“饿了吗?”安室透问道,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见到尤来亚就问他饿不饿这件事了,“你这次……睡了很久。”
久到让他都有些不安。尽管早就知道异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但是线人的异能力至今为止还没有显露出丝毫颓势。
尤来亚用力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看向了贝尔摩德,在发现她没有丝毫表示后,尤来亚突然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外人,他不能在港口黑手党成员的面前暴露梦境的内容,于是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等待着开饭。
太宰治出来后看了看,直接坐在了尤来亚身边的空沙发上,在等饭的间隙,他不动声色的撩起了自己额前的黑发,尤来亚一眼就看到了他额头上的淤青。
这让尤来亚十分稀奇,“你脑袋上的这一块,是撞到哪里了吗?”
“没有,”太宰治平静的答道,转而对着尤来亚笑道:“是因为你突然晕倒,安室先生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拿枪友好的询问了我一下。”
安室透:“……”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然而,听了太宰治的话后,尤来亚却是双眼亮晶晶的转向了自己。
果然,安室透很在意自己嘛!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尤来亚立刻去安抚太宰治:“没有办法,波本大哥是会紧张我一点的啦。”
太宰治:“……???”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回答让安室透也愣了愣,他用力抿了抿唇,这才艰难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总觉得尤来亚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奇妙的转变,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真的不是这个人的问题。”尤来亚安抚好了太宰治后,又认真的对安室透解释道。
而坐在他另一边的太宰治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根本没有记住他叫什么。
“很抱歉,让你在这里多留了几天,太宰君,”贝尔摩德语速放慢了许多,声音也十分轻柔,“严格来说,也是我的操作不当,才导致你没有办法无效化这个异能。”如果波江没死的话,太宰治的异能可以直接作用在他身上,但现在——
尤来亚看着两人眨了眨眼睛,就算是他也感觉到了,贝尔摩德是在对港口黑手党的这个少年下逐客令。
果然,这个人连午饭都没有和他们一起吃,直接就离开了这家酒店。
在坐上了港口黑手党派来的车后,太宰治透过车窗去看身后装修奢华的酒店,他拨通了森鸥外的电话,“森先生,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沉稳的男声,“太宰君,这次任务辛苦你了,你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太宰治对他的寒暄无动于衷,他简单明了的说道:“我没见到什么关键性的任务,主要人物只有三位,回去后我会将得到的信息整理给你的,至于你说的……让我特别留意的,身穿奇装异服的欧洲人——”想到了尤来亚的那张脸,他顿了顿,但这个人穿的很正常,“我没有见到。”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说真的,就算这个组织放着不管他们也会遭殃的吧?”放眼望去,笨蛋一箩筐。
森鸥外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先回来吧,太宰君。我这边倒是发现了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意大利人,或许我们可以先从这个人身上入手。”
“我知道了。”
在太宰治离开后,尤来亚便没有了任何顾忌,他将自己这次在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众人说了。
在听到了他帮琴酒做完了数学作业却导致他被罚站后,在场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格外精彩。
而尤来亚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神色凝重的说道:“……琴酒大哥的处境是真的很不妙,不光学生针对他,连老师也是,这个数学老师,明显就对大哥很有恶意吧,明明作业都做完了,我写的也特别认真,居然还是要罚大哥,不会是想借题发挥吧?!”
三人:“……”
安室透已经不敢去想象琴酒数学作业上的惨状了,他现在只祈祷尤来亚别亲眼看到,这样还能让他对数学拥有最后的一丝自信。
“不过你放心,贝尔摩德大姐头,我回去一定会盯住这个老师的。”
贝尔摩德:“……”
“总、总之,尤来亚你先暗中保护琴酒吧。”安室透艰涩的说道。
伏特加跟着点头,“对啊对啊,兄弟,听我的,回去后你先别急着在大哥面前出现,暗中保护就行了!”
否则他真怕大哥一枪把人崩了!
“……但是,时间流速已经完全变了。”安室透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之前两个世界的流速还勉强有规律,但现在,已经没人能说准尤来亚会在什么时候再度进入梦境,又会什么时候苏醒了。
“这说不定是件好事,”贝尔摩德冷静的分析道,“这说明异能的效果在减弱。”
当晚,尤来亚就再度进入了梦境。
而这一次,他惊讶的发现,梦境竟然变得不再连贯了。当他再度进入梦境世界后,时间已经往后走了一整天。
并且,琴酒也消失在了学校里。
“什么?!大——阵他出去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的尤来亚干脆去问了负责人,却得到了琴酒离校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的答案。
这下,尤来亚彻底坐不住了。
这不就是琴酒要出事的征兆吗——!
第35章
“你知道琴酒他有多少敌人吗?!他那样的性格,贸然去学校外面就是仇家的活靶子啊!”尤来亚激动的快要起跳了。这个时候,他又开始直接叫琴酒的代号,反正也没人听得出来他说的到底是阵还是琴酒。
负责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古怪,“……你、你是这么理解的吗?”
“不然呢?!”尤来亚大为不解,“你怎么坐得住啊!他现在去哪里了快点告诉我!晚了说不定他就凉了!”
负责人却定定的看了他许久,然后才缓缓道:“尤来亚老师,你的履历我调查过了,之前一直在@#!@¥……是吗?”
尤来亚:“……”真该让这人自己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而且这种危急关头,为什么还在和他扯有的没的!想到这人可能有线索,尤来亚拼命说服自己忍下了这个抓不中重点的弱智。
也不知道这人拿了谁的背调,说成了他的,不过既然人家都调查了,尤来亚便干脆的认了下来,“是啊,怎么了?”
“你在这里适应的怎么样?”负责人微笑着问他。
尤来亚深吸了一口气,也回以了一个微笑,“你是想再让我揍你一顿吗?”
负责人:“……”
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恐怖记忆,负责人淡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再不是刚才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而是用警惕的眼神看向了尤来亚,语气也变得僵硬了起来,“我可以告诉你琴酒的下落,只是万事皆有代价,你想要知道琴酒的位置,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因为知道了他的下落,就相当于——”
“让我也成为人才被输送去日本的安保公司吗?”尤来亚飞快接上了他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注意到负责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像是在惊叹什么,半晌,这人才干巴巴的道:“你、你是这么理解的吗?我明白了,那也不是不行……”
这家伙居然真的对安保公司深信不疑?!这踏马根本不像演的啊!
真的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吗?!这可真是以最稳健最安全的手段替组织吸纳了一名新成员啊!
“成交!”尤来亚对他说道,“快说琴酒的位置究竟在哪!”负责人:“……”
不行!他不信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纯粹的笨蛋,为了组织的安全考虑,他决定试探一下。
“既然你同意,那就好办了,这次去找琴酒,成当做尤来亚老师的……咳,安保公司的审核任务吧。”说着,负责人看了看尤来亚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异常后,他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这座小镇治安并不是很好,我们XXX平时是需要维护小镇的和平的,琴酒这次离开XXX就是去做这样的事了。”
……这到底是什么年代啊?治安这么乱?不过尤来亚真是万万没想到,琴酒念中学的时候竟然还是学校组织的护卫队一员吗?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并且,尤来亚在得知了琴酒的过去后,有了一丝隐秘的成就感。呵,酒厂大哥又怎么样?过去的事情还不是被他知道了?他可是琴酒过去的直接参与者!
但是……这所谓的考核任务,怎么和酒厂的规矩这么像啊?总不至于是琴酒将自己读书时的经验献给了酒厂吧?
接下来,负责人详细为他讲述了琴酒目前的位置,“按照原计划,他其实已经超过了任务时限,我原本就要派他班上的同学去找他,现在,由你带队过去。”说到这里,负责人顿了顿,他用不是很坚定的语气道:“……这次之所以会把他们派出去,是因为最近有一批不法分子又来了小镇上,据说最近有许多居民失踪了。”
其实是有人对福利院起了疑心,专门摸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尤来亚点了点头,在他即将冲出负责人的办公室前,他突然回到问道:“有武器吗?”
负责人一愣,他点了点头。
尤来亚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给我一把左轮。”
当尤来亚和十几名学生一同来到了负责人提供的目的地后,他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在他的正前方有一座教堂,而对尤来亚来说,这是一个十分晦气的地方,因为布加拉提当初就差点在教堂里被「热情」的上一任首领迪亚波罗给干掉。
尤来亚用力摇了摇头,将那段相当糟糕的回忆从自己的脑内甩出,他对身后的学生们说:“按照原计划行动,你们去镇上的人家里询问琴酒他们的下落,我去教堂里看看。”说完,他便从教堂的侧门里潜入了教堂。
尤来亚不知道这是周几,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这教堂里竟然空无一人,连牧师都没有。
这个教堂建造的颇为朴素,无论是里面的设施还是装修,都相当简单,尤来亚甚至看到牧师的讲台上已经有了许多豁口,而下方的长椅也都相当陈旧了。
这里不像是圣乔治·马焦雷岛教堂,没有明显的暗门,只有一个宽阔敞亮的空间。
但琴酒和他的同学明显不在这里,原本尤来亚是想直接离开的,因为这里根本连多余的房间都没有,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可就在他即将转身时,他发现在他正前方的牧师台,似乎有些不对。
那狭小的讲台似乎并没有被摆正,它被摆放的有些歪,尤来亚迟疑的走了过去,然后往下一看——原木色的暗门因为讲台没有被放正而正好露出来了一角。
尤来亚:“……”这么不走心的吗?!
因为担心琴酒的安危,尤来亚干脆一脚踹翻了牧师台,当做给后人留下的线索,然后拉开了下方的暗门就钻了进去。
他顺着阴暗的楼梯迅速下行,两侧的石墙上则是有火把在照明,一开始尤来亚走的十分拘谨,但很快,他就听到了下方传来的打斗声。
这下,尤来亚再也不刻意放慢自己的脚步了,他开始迅速往下猛冲,他听出来了,这似乎是在近身肉搏,因为根本没有热武器的声音,当尤来亚冲出了楼梯时,就看到了琴酒正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拿着匕首挥舞着,他背对着尤来亚,像是拦住了身前两人的去路,不肯让他们冲上楼梯,听到身后的动静后,他不得不抽空回头去看,以此来判断来人的身份,然而在看清来人是尤来亚后,他表情明显带上了些许惊讶。
在琴酒的身边,躺着五六个失去了意识的人,他们有的是学生,有的则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敌人。
尤来亚看到了琴酒的姿势就觉得十分不妙,因为他居然只能扶着桌子来战斗!而且更不妙的是,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汽油味,而琴酒的身上则有明显的水痕,现在一看,这明显不是什么水,而是被泼了汽油。
而琴酒对面的两人在察觉到了琴酒的分神后齐齐向他扑去,尤来亚则是抓准了这个时机拔出了枪套里的左轮,瞬间兑换了米斯达的替身能力——性感手枪。
“别开枪!”琴酒厉声呵斥道。
因为除了他以外,对面的两个敌人身上也都有汽油,而这是密闭空间,一个操作不当,整个地下室就会燃烧起来。
然而他说的实在是太晚了,两枚子弹顺着黑黢黢的枪孔激射而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精准命中了那两名敌人的额头,这里是他们没有沾到汽油的安全地带,而尤来亚几乎没有任何瞄准的动作便直接将两人击毙了。
琴酒并不知道,在尤来亚开枪的那一刻,有两个还没有子弹大小的类人形替身正坐在子弹上,它们精准的调准了子弹的弹道,让它们以最完美的轨迹射中敌人。
在琴酒愣神的那一刻,尤来亚已经收起了枪,他声情并茂的对琴酒大声喊道:“大哥——!”
“……别过来!”琴酒再度开了口,然而,这注定是无用的阻拦。
因为尤来亚已经像个炮弹一般冲向了他,可就在他往前跑了两步时,他脚下一滑——
“啊啊啊啊啊——!”只见尤来亚双手胡乱在空中比划着,并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猛然撞向琴酒扶着的那张桌子。
为什么地上全都是汽油——!怪不得琴酒要扶着桌子来战斗!因为不扶他根本站不稳啊——!
然而这个答案,尤来亚知道的实在是太晚了,他一脚踹在了那张桌子的桌腿上,然后整个人直挺挺的砸到了地上,而桌子在被尤来亚猛踹一脚后,直接撞飞了扶着它的琴酒。
脆弱的木桌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距离,“噼里啪啦”地变成了一堆废木头砸在了地上,而尤来亚和琴酒两个人被迫在浇满了汽油的地上摸爬滚打。
“大、大哥!你还好吗!”尤来亚在地上努力的挣扎,然而任他再努力,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琴酒更是摔得眼冒金星,但他连像尤来亚一样在地上爬行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的脑子摔得嗡嗡作响,腹部的伤口像是又裂开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两眼发黑,可他的思绪却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清晰。
他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违和感——他的敌人强到不可思议。
那两个被尤来亚解决的人,正是将琴酒困在了这个地方超过了任务时限的家伙。琴酒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极为清晰的认知,作为福利院从小培养出来的精英杀手,他鲜少会感觉到无力感。
可那两个人,就像是一座高山,死死的压在琴酒的头顶。而这,却是不正常的。他们无论从体格还是身材来看,都不是受过他这种严苛训练的战士,琴酒知道,自己不可能被这样两个普通的敌人打败。
这个世界的力量,似乎失衡了。不知道从什么时间点开始,这个世界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而尤来亚,他的力量同样也是失衡的,他轻松解决了那两个敌人,并且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失衡的力量,这本身就是不正确的,他像是超越了这个世界所制定的规则。
……他必须,要从尤来亚的身上找到真相。
有了这一认知后,琴酒的耳边响起了“咔嚓”地脆响,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可他却连睁眼去看的力气都没有。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梦境的一角碎裂了。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庞大的力量用入了那碎裂的地方,几乎是瞬间,裂痕消失了,而琴酒也陷入了昏迷。
无形的力量粗暴的拉扯着他的思绪,硬生生将他意识到世界诡异之处的想法无情抹除,残留在琴酒脑内有关于之前思考的唯一结论,只剩下了一个——尤来亚是至关重要的那个人。
“……他摔得那下要不要紧啊?”尤来亚紧张兮兮的跟在校医的身后询问道。
把琴酒运回来已经过了有三个小时了,然而对方还没有苏醒的意思。不会是又摔坏了吧?
校医无奈的看着他道:“尤来亚老师,那一下当然有事,很有可能把他摔出了脑震荡,而且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这会让他恢复的更慢的。”
尤来亚:“……”好恶毒的梦境!
居然无限让琴酒伤上加伤!不会等到梦境结束的那一刻,这伤都好不了吧?
而且,带着这样的伤,琴酒战斗力肯定大降。尤来亚想要保护他又不暴露替身使者的身份就很难了,再加上琴酒的伤势真的很容易让他一命呜呼,这可真是……
这样想着,尤来亚回头去看病床上躺着的人,谁知道就这么一眼,就对上了琴酒那双绿色的眼睛。
琴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尤来亚,在发现尤来亚看向他后,这才一言不发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尤来亚一愣,然后立刻扑到了病床边,“大哥!要喝水吗?”他伸手将床头插着吸管的水杯端在了手里,语气真挚,且目光灼灼的盯着琴酒。
不过饶是如此,尤来亚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谁让此前他各种有眼色的献殷勤都没有成功过,这也导致了他的甜蜜契约在琴酒身上一次都没有完成过。
琴酒在听到了他的话后再度睁开了眼睛,他沉默的盯着尤来亚,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尤来亚一开始有些没摸清头脑,直到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简约的羊皮纸,在羊皮纸的上端,是一个灰色混杂着绿色的圆。
看着这张羊皮纸,尤来亚差点没回过神来。他居然没被拒绝?!和琴酒的契约居然就这么建立了?
而且……这都什么颜色啊!有代表了不信任的灰作为主基调,却又有着代表信任的绿色。然而灰色才是主体,绿色是被灰色包裹在其中的颜色。这说明怀疑不信任警惕才是琴酒对他的最深印象,而代表信任的绿色是不经意间才会流露出来的。
尤来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宛如精神分裂的颜色。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琴酒对他还是灰色占据主导色?!尤来亚有些难以接受,但想到了琴酒人狠话不多的行事作风与闷瓜性格,尤来亚又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好歹还有了点信任呢!尤来亚当即变得信心十足起来,这说明什么?哪怕像琴酒这样的家伙也不是没有缝隙的!他可以啊!
想通了这一点后,尤来亚欢天喜地的将吸管怼到了琴酒的嘴角。
当水杯空了大半后,羊皮纸也被焚毁了,这说明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契约完成了。
这无疑给了尤来亚十足的动力,虽然琴酒拒绝了他的帮助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尤来亚也不觉得气馁,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像是在发掘自己下一步可以做些什么。
琴酒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他动作缓慢却平稳的走下了病床,看上去是要去盥洗室。
尤来亚看到了琴酒皱巴巴的衣服,并且闻到了房间里传来的淡淡汽油味,在发现琴酒的目的地后,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人不会是要去洗澡吧?
尤来亚的内心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要帮他洗澡吗?可恶!他对帮人洗澡毫无兴趣啊!而且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尤其这人还是琴酒!
但是,这又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约机会,思考了两秒,尤来亚决定毅然决然的冲了,“大、大哥,”他顿了顿,并再次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我来帮你洗澡吧!”
说着,他小炮弹一样冲到了琴酒的身边,并对着他竭力露出了一个微笑。
……mua的,为了任务,他付出了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琴酒的眼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他推开了自己,并冷冷的说道:“先把你自己洗了再说。”
尤来亚:“……”
尤来亚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皱巴巴的衣服,顿时不爽了起来。他没把自己给洗了这人以为是为什么啊!还不是他回来后就马不停蹄的守在了病房里根本不敢离开他吗!
先不说任务危机四伏,学校里的老师也很不安分的!这人怎么不先反思反思自己怎么仇家这么多?
居然还敢嫌弃他!?还拒绝了他的帮洗澡服务?!他还没做过这么大的牺牲呢!
尤来亚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然而琴酒已经走入了盥洗室并锁死了门。
而在盥洗室内的琴酒则是靠着台盆缓了缓,或许是之前在地下室摔得那一下,让他头有些发晕。
一侧头,他就能看到磨砂门的外面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盥洗室外打转。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尤来亚。
想到了这个人,琴酒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黑。自醒来后,他就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忘记了什么,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的心中多出来了对尤来亚的一股强烈执念。
这家伙至关重要……但重要的原因,琴酒无从得知,就像是那股莫名诞生自他心中的信任感,这股执念同样没有原因,却又与信任感是不同的。他觉得这样的执念让他有些熟悉,而那种信任感却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