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没拒绝,扛着他的装备上了车。
路上,徐清然跟他聊起了北城相关的事情。
聊着正好进入西城被IV类魔鬼入侵的地域,正好还是他和沈廷煜当时经过的地方。想起他那时候跟沈廷煜的遭遇,问他:“对了,你在西城待了快一年,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IV魔鬼那么不怕人?”
陈斌被他问得老脸疑惑。
迟疑道:“它们,不怕人吗?”
“是啊,之前我们开车……”
徐清然话还没说完,突然止顿。
明明是相同地区,但这些IV魔鬼今日的表现又格外不同。
没有像上次那样疯狂,不怕死似的一个接一个跳上来,而是和其他城区那样,遇见带电防护的车子,就急匆匆主动散开,胆小得很。
陈斌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继续,主动问:“之前怎么了?”
徐清然沉默许久,才淡声说:“没怎么,就是可能那时候开车开累了,出现幻觉。”
陈斌没再追问。
车里变得很安静,一道电话突然打进徐清然的手机。
他只能先把车子停到路边。
手机拿出来一看,是东城军区那里打来的。
他接通后问:“怎么了?”
大晚上打给他,肯定有事。
果不其然,打给他的工作人员立马就哭诉道:“徐上校,不好了!”
“毛副官他……他被北城的人给掳走了!”
周围只有车子靠停闪灯的哒哒声。
面对毛副官被绑架的严肃事情,徐清然却握着手机,笑了出来。
陈斌下意识转头看他。
徐清然听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只问:“那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要想把毛副官换回来就拿军资去换,不然他们就撕票了。”
徐清然莞尔:“行,那就让他们撕票吧。”
手机对面:“……?”
徐清然:“军资交给北城得苦了多少营地的兄弟,毛副官作为我们上南洲的副官,以一人之死守住我们的底线,他肯定会以此为荣。”
“今天如果被抓走的是我,我也会这样劝你们的。”
——毕竟,这种情况发生的话死的就会是抓徐清然的人了,这么残忍的事情不能让他手底下的人看见。
手机对面的工作人员好像听得傻了,久久没有说话。
才听徐清然轻笑:“毛副官只是回趟家,死不了。”
“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剩下的事不需要操心。”
说完,徐清然就把电话挂了,也没说要不要去救人。
车子又缓缓开上了道路。
不过,还是打了个弯,朝能够通向北城的地区过去。
副座上的陈斌见他绕开了去往他住宿地的路口,问:“上校不先放我回营区吗?”
徐清然没看他,脸上似笑非笑的:“陈先生不是北城人吗?反正都要过去,不如顺便送你回一趟老家。”
陈斌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又听他慢悠悠补充:“而且,跟北城军卫面对面交谈,应该会更方便你给他们汇报消息吧?”
车里氛围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陈斌犹豫半天,刚要开口,徐清然就先补了句:“不客气,很顺路。”
“……”陈斌只能呵呵讪笑。
片刻后才又微微笑着说:“徐上校,我当初在红城南13区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肯定会闪闪发光,站在人群顶尖。”
徐清然浅浅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陈斌又厚着脸皮道:“徐上校,你看我们那么有缘,偶遇了这么多次,我哪次不是一心一意向着你对吧?”
徐清然这才漫不经心回应:“我知道。”
“不然,你现在怎么还能好好坐在我旁边呢?”
陈斌不再说话。
——哎呀,怎么就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孩子呢。
“喂,该起来了!”
泼水声,伴随着吆喝响起。
惊动了军帐外老树上的玄色飞鸟,扑扇着翅膀飞离。
军帐里。
不锈钢水盆被人丢开,落在地上咣啷响。
被绑在角落的男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睁开眼睛,脸上挂着的高近视度眼镜在拐来的过程中丢失,他只能眯着眼睛两眼朦胧地盯着眼前不断晃动的模糊身影。
后脑勺还一阵痛。
毛副官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被绑架了。
北城侦察队趁徐清然不在,如法炮制,想潜入营地顺走军资。
他们对东城军防印象还停留在旧时的松散,以前就没少潜进去过。
却没想到徐清然把所有他们可能潜入的路线给猜得透透,还重新布了暗防,制造跟原来无异的假象。哪怕北城选了他们最熟悉隐蔽的那条路线,仍是被东城军队的埋伏逮了个正着。
双方发生了冲突。
毛副官正好就在附近,收到消息赶去,恰好让北城的人认出他身份,就趁乱把他当做人质给抓走了。
……简直冤。
毛副官跟他本人瘦小的外形一样,除了稍微有个好听点的副官称号,战斗值不咋地。加上他现在都已经是个奔五的人了,也多年没有随军队参与锻炼,被掳走后毫无反击能力,只能乖乖任由北城人拿捏。
陈建光也算是跟这位在上南洲待了将近二十年的副官,打过照面。
拉了张凳子坐在他面前,说:“毛副官,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
“你们总营的人不能这么厚此薄彼,拿到好资源,就不管我们北城死活了啊。”
毛副官表情淡定:“你们北城只要主动表个态,那些东西也能有。”
“当初是他们银龙对不起我们在先,凭什么让北城主动开这个口?”陈建光愤愤然,旋即又对着角落的人呵笑,“毛副官,别忘了当初是你先跟我们北城说好,要一起把上南洲每一任上校都扳倒做掉的。”
“你现在这一副忠实仆从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毛副官抿着嘴,娃娃脸上面无表情。
陈建光边说边磨刀,铿锵的动作似有几分威胁:“你这都多久,没给我们东城带消息了呢。”
事实上,上南洲四城,在徐清然过来之前是同仇敌忾的。
东城以毛副官为首,负责给北城暗中传递城外的消息与高官们的动向。前几任上校每次都在北城手里大栽跟头,被恶整得那么惨,是靠了有毛副官帮忙里应外合出谋划策。
不过这次的新上校来之后,这位毛副官给他们递的消息次数就少了。
甚至没见他对那位上校动手,还让人家过得如此风生水起。
“你们探子那么多,不差我一个东城。”毛副官说道。
陈建光冷哼:“我们探子可不知道军资的事!”
“军资我也不知情。”毛副官声音淡淡的,“我都以为他真打算撂担子不干了,谁知道他会带着那么多东西回来。”
他即使被人五花大绑着丢在敌人的营区也不见慌张,态度就跟回到家一样松懈。
与平日里唯唯诺诺,弱小好说话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俩人。
陈建光一脸怀疑,没有全信,还问他:“你不是还说,这次银龙再派新上校过来,就要狠狠心把人给做掉的吗?”
“这才多久,你不仅让他稳住了位置,还几乎统一了南洲!”
毛副官面不改色解释:“你不在,不知道他有多难杀。”
这句话是肺腑之言。
谁家上校一来就把自家办公室给烧没了?
就算在里面布置了点机关暗器,都让他给整毁了。
也不待在东城军区,一天到晚四处跑,只要经过的地方闹的都是大事。南城西城加起来那么多人都没把他弄死,指望他一个稍微有点脑袋的副官做出什么来?就算要安排人手,也没打得过他的。
说用点小计谋下药吧,徐清然这个人还格外警惕。
在东城营区,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陈建光不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徐清然有多了不起的评价。
他撇撇嘴,妥协道:“那你再怎么说也是副官,就不能利用职权方便,给北城弄点资源吗?我们也不想着打打杀杀,拿到想要的,我们就会替银龙继续好好守护这个地方。”
陈建光盯着毛副官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咬牙提醒:“更何况,你本来也是——”
毛副官打断道:“想多了。”
“以前我有这样的权利是因为那些上校都不想管事,现在的徐清然,他谁都不相信,最高指挥权全在他手上。”
而且还是格外心狠手辣的人呢。
如果被他发现做了这样的事,他的脑袋指不定也会像西城那位中校,咕噜噜就掉地上了。
想到这里,毛副官忽然露出了一抹浅笑。
再抬头时,对陈建光说:“而且,没给北城继续带消息,是因为我挺认可他这位上校。”
“我想要的只是能对南洲有贡献的领导人,他是什么性格,手段如何,我不在意。只要能达到我期许的目标,他就算是个变态神经病,我都无所谓。”
“陈中校,难道你们北城军卫,不是这么想的吗?”
瞧着柔弱的毛副官不戴眼镜时,模样少了几分稚气,眼底独属成年人的凌厉也浮现了些许。
毛副官双腿交叠,调整好了坐姿,又道:“何况白王都认可了他这位精神力者,我就更加不可能对他动手了。”
“你应该清楚,这是我们族人的规矩。”
毛副官还有一件不为人知的事。
应该说,是不为大部分人所知的事。他是在北城出生的孩子,而且家族还是北城当初王族的后裔,年少时成功考进位于银龙仙女系的军学院,才离开了老家。
刚走不久,就听说北城这里发生了叛乱事件。
经了解,他在后来找机会回到南洲,却没有直接回往北城,而是一直以银龙官方人员身份潜伏在外。掌握着上南洲军队大部分的动向,替北城军卫观察官员们的动作,跟他们里应外合,把人驱逐,护守南洲。
北城现在早就没了王族。
但自从先辈发生得罪犬群事件,重新再跟犬群获得信任关系后,他们北城原生人民的规矩就是要尊敬被狼犬选中的人员,更要绝对服从被犬王认可的人。
后者出现的概率极低。
一般上,在他们北城都是大长老或者智者等使人崇敬的对象,城外人更是从来没有过。所以当时看见徐清然身边跟着白犬时,他心里简直无比震惊。
那是他们北城最大的山,天光山犬群的首领。
而且它还很特殊,它不仅降服了天光山的犬群,甚至还把全北城26区的犬群老大都揍了一遍。是北城狼犬中的大大佬,本地人都叫它‘白王’。
陈建光也是听得诧异:“白王?不是说它失踪了吗?”
“不会就是这位上校利用手段,逼迫它跟他建立的链接吧?”
毛副官:“没有,西城之前来了个精神不太正常的E型,是他联合西城的偷猎者抓走了白王。听说它宁死不从,被他们关着训了好几天。”
“徐清然怎么跟白王建立的契约我不清楚,但他看起来还不知道白王的身份。”
陈建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心想,徐清然手里不仅有军资作筹码,现在特么还有犬王在身边,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那么牛逼?
“哎,但你懂的,这要我们北城卫兵突然向这银龙的军官低头……”
陈建光一个壮汉,说得满脸局促。
经过这段时间思考,他觉得弟兄们和毛副官是话不是没道理。
但这么多年了,归不归属这句话总是难以启齿,更何况他们还有很多分营的兄弟,对徐清然都不怎么了解。没亲眼见证过他的实力,一定会有信任危机。
毛副官沉思,出主意道:“我看南城和西城,要么是让徐清然揍一顿,要么是参与了他的工作指挥,被他实力折服。”
“我可以配合你们演一场戏。”
“找准时机两方相互退一步,合作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北城22区关口前的小道上。
一辆银黑色的越野车缓缓靠近。
然后停下,熄火。
北城跟其他城区的关口站不同。
因他们城内居民的特殊性,外加地势原因,当初建立西北关口站点时,把两城的出入关口给分开了。所以两站之间,一般隔着一条山路小道,或是穿山隧道之类的路段。
此时刚入夜。
22区关口外的小路,左右两边都是荒山野岭,寂静得很。唯一的光源,就是北城22区关口上面煞白的灯光,抬头看去还能见到飞蛾和小虫子往那灯上撞。
冷风吹过。
比人还高的草丛沙沙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跑过。
徐清然侧目看了眼,轻轻笑后,才慢步朝那个挂着北城22区大牌子的地方走去。
这个关口也挺有意思,是镶入小山里的。
关口站的门,紧紧闭着。
门边有个巴掌大的按钮,看底下的小字,好像是类似门铃的作用。
徐清然伸手摁了摁,甚至一连摁了四五次。
不出意外,无人应答。
他又听了一下。
不太确定关口站内有没有轮岗的工作人员。
迟疑间,关口边的墙壁上,高处的小窗口打开了。
小空间里的军卫大晚上的戴着个墨镜——可能是有夜视功能的墨镜吧,酷酷问他:“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徐清然抬头挑眉:“你们上南洲的,上校?”
“听说你们前几天抓走了我的副官,我就是来看他过得好不好,顺便想进去北城逛一逛。”
北城军卫当然听说过这件事。
但自动把徐清然的话理解为是来讨人的,按规矩问他:“我们中校说了,要讨人就得拿物资来换!”
“没有物资,别想进我们北城!”
徐清然,一个人家越要求他做什么,他越不想顺从对方的人。
拿军资换人,是不可能的。
他又好声好气问了一遍:“你们真的不给我开城门吗?不开的话,你们不要后悔啊。”
楼上的卫兵:“听不懂人话吗?以物换人!”
徐清然原地又站了几秒。
转身走了。
关口塔上的卫兵看得一怔。
心想,这位上校就不再挣扎一下?
他着急大喊:“你、你才别后悔呢!如果不拿军资换,我们就要把你副官给杀了!”
徐清然背对着他们往车子方向慢悠悠回去,不轻不重的声音随风传到高处:“杀吧。”
“银龙那里多的是人让我挑,我不在乎。”
冷淡的语气,叫人辨不清真假。
徐清然说的话哪还有假呢?
现在这个世界,除了沈廷煜,他还真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更多时候只是出于道义,出于对这个世界规则的附和,以及……闲着无聊想找刺激。
关口站上负责值夜班的卫兵听傻了。
想说,这怎么跟他听到的传言不一样?不是说新来的上校是个有勇有谋心系万民的大慈善家,给南洲所有的军卫和居民都带来甘露般的好处吗?
“下车。”
徐清然回到车边,打开门后没有第一时间上驾驶座,而是让陈斌从车上离开。
陈斌不解,但打不过的前提下,只能乖乖下来。
徐清然这才上车启动引擎,打开了车前的大灯,油门的声音被他踩得阵阵作响。
其气势,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陈斌看着他没有掉头的打算,顿时明白他想做什么。
两只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徐清然催动了他的精神力。
眼睛底下亮起的淡光,化开他冰冻的两池清冷,慢悠悠勾起了轻蔑的笑意。
下一秒,霸气的越野车就那样直直朝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
看得看守关口的卫兵也是大惊失色。
——这位上校是疯了吗?!
哪有人像他这样硬闯的!
关口的门,为了在必要时候起到阻挡作用,使用的材质普遍都挺坚固。
虽然像南洲这样落后的地方,条件不如其他星系,但也不是一辆普通的军用车子能够撞破的吧?就算有精神力的加持,那得是……得是多强大的力量才能闯破?
以及,拿着肉身车子这样去冲,就算真能撞开,自己肯定也会受伤啊!
短短时间里,守城的卫兵心里跑过了无数吐槽。
普通车子,确实有难度。
但徐清然这辆车是银龙为他额外定制的奖励,莫成非全程监督跟进,用的都是最上好的材质,没有一般车子那么容易解体。而且它本身还配置了攻击的功能,只要搭上精神力的使用,多少可以达到点‘无坚不摧’的效果。
顶多是撞完这扇门,又要报废而已。
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关口站里的其他人。
巨大的冲撞力量,震得整座关口站微微晃动。
休息室里小憩的轮班军卫瞬时惊醒,起身抓紧手里的武器,边睡眼惺忪地朝同伴问:“地震了吗?是地震了吗?”
话音刚落,外边又是一阵剧烈的冲击。
脚踩的地板微震,简陋搭建的休息室顶上,甚至还有微小的沙石滚滚掉落。
有人扶了扶头顶戴得松垮的军帽,说:“听动静,好像是关外传来的?”
“不会又是有什么外星怪兽入侵了吧?”
“难道是X类魔鬼?!”
“真来了X类那还得了?我们得跑吧!”
几人吓得拿着武器往外冲,正好撞见从楼上下来的值班兄弟。
拥有夜视功能的墨镜被他抬到额上,两只单眼皮的眼睛紧张得不断眨动:“听我说,外面来了个不要命的……”
刚弱弱说完,关口处紧闭的厚重大门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老旧的金属门上,已经被撞得凹陷,好像只剩薄薄一层还在挣扎。
北城的几个护卫从休息室往外跑去时,正好是徐清然的最后一次撞击。
严实的大门终究还是被他的顽强给撞破了个坑。
被撞飞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溅,散落在关口站的各个角落。紧闭的大门遭遇外力袭击,顶端的警报灯亮起,一闪一烁的,叫人看得心慌。
银黑色的车子在站点的通道中央停下。车头灯早在冲击中破碎,连车头的壳子也被撞得面目全非,歪歪扭扭挤压得发皱,引擎盖子的位置还不断冒烟。
这辆车子虽然成功撞了进来,但全车上下无一处完好。
在四周无比安静的情况下,还能听见车底下液体泄漏的滴滴答答声。
22区关口站的军卫,都被这不曾见过的场景给惊着了。
咔嗒一声轻响,车门被人从里面用力踹开。
所有人下意识举起手中枪支,齐齐对准了车子的方向。
顶着一头微卷棕发的男人从驾驶座里下来,脸上被车子挡风镜和窗户喷溅的碎片划了好几道浅浅的伤口,额头上也有好几个比较严重的血坑。
但最严重的还是他的手。
或许是在头铁跟关口站的门硬刚时,不小心被车里的尖锐利物刺穿,弄出了很深的一道伤口。出来时,受伤的那只手还以一种稍稍错位的姿势挂着,暗红色的血顺着手臂往下落,很快就在地面滴出了一滩水渍。
军卫们倒抽了口凉气。
光看就替车里下来的人感觉到痛了。
偏偏受着伤的那个人,表情淡定得不寻常。
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扬嘴轻笑后,另一只手在自己撞脱臼的那只手上拧了几下,轻轻松松接回去了。
大晚上的,为了节省电源,关口站的通道处只亮着几盏小灯。
徐清然这动作,在这样的情景下,所造成的视觉冲击是格外激烈的。
有个胆小的卫兵手一抖,不小心就对着他开了一枪。
精神力光束飞快朝受伤的人冲去,高台上几位正处于防备状态的军卫也是一惊。
——他们还没打算对人动手来着!
然而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徐清然没有被那道精神力攻击袭中,准确来说,是那道光束在打到他身上之前,就先被他高阶级的精神防御给瓦解了。水管粗细的攻击撞在他防御上,如同以卵击石般脆弱。
徐清然对着他们,在这浴血的状态下笑容有几分恐怖。
刚才跟他进行过交流的军卫气得跳脚,指了指他,又指指被他撞坏的大门:“你这、这,你把我们的城门给撞坏了,万一有什么事或遇到什么入侵情况,没有城门拦阻发生意外,你要怎么负责啊?!”
恐怖如斯。
这么重这么厚实的门,连I类魔鬼都无法突破,这家伙到底是拿什么撞开的啊?还有,他为什么可以像个没事人好好站在那里?身上被弄出那么多的伤,他不痛的吗?!
徐清然闻言,又笑了一下。
语调轻慢:“我不是提醒你了吗?不给我开门的话,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不要后悔。”
他边说边朝着他们方向走去。
平稳的步伐与态度,惊得那群把他当成鬼来看的卫兵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知是谁,趁乱又对他开了一枪,攻击仍然没能打到他身上。
徐清然弯了弯眼睛提醒:“我脾气不太好。”
“既然你们不听我的话,那就只能学学西城,上一堂课了。”
时间大概过了半小时。
一辆完好无损的越野车才又开出北城22区的站点,往区内方向行驶而去。
车子型号偏旧,看上去也已经用了好些年头,但性能还在。
副驾驶的陈斌回头看了眼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关口,默默打了个寒颤。
多可怕,怎就那么倒霉让他看见徐清然揍人的场景,揍完还顺便抢走了他们军卫的车子。
徐清然只是随便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载着他继续出发了。
陈斌一路上不怎么敢说话,直到回过神,意识到他们现在身处何地,再三犹豫才开口:“徐上校,你确定要从22区进去吗?”
语气里带着担忧。
陈斌来时跟他提过北城的组织构成。
除了军部之外,还有北城民间的战斗组。他们大部分由跟北城狼犬建立了联系的原住民组成,精神力平均水平也都还可以。虽然不是军卫,但战斗能力同样强大。
他们有的通过其他渠道获得了可以跟精神力通用的武器,有的则是用的普通利器。
在北城里,担任民警般的责任,惩恶除奸。包括入侵的那些外族,他们也会首当其冲,护守大众安全。北城卫兵顾不上居民区内的突发状况,他们就会巡察驱逐。
是啊,这听起来是挺好的。
但只对北城内部人员好,作为有能力的一般居民,他们心高气傲,还格外排外。也就是跟军卫合作妥协,遇到那些非北城军卫人员又擅闯的,就会针对。
所以这些原住民,是连北城军卫都要给三分颜面的存在。
22区是他们组织主基地所在的区域,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徐清然这出色的外表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不是外来者。他身上还穿着银龙上校制服,要是被认出来,估计得遭遇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