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色相—— by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11-15

姜归辛进了房间,映入眼帘就是宽敞明亮的起居室,地上铺着柔软而华丽的毯子,落地窗旁沙发围成半圆,海风藤就半躺在上面,一副懒洋洋没骨头的样子。
姜归辛问他:“怎么不到床上睡?”
海风藤说:“你是老板,你先挑床。”
姜归辛好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世故。”
海风藤淡淡道:“我只是懒,又不是傻。”
姜归辛是知道海风藤懒的,因此还给他搭配好了参加艺博会的着装。
而艺博会有时候也很像一个时尚秀,什么风格的穿搭都能在这儿出现——在展馆的一角,一位年轻的艺术家站在自己的作品旁,他身穿一身破洞牛仔裤,露出爬满刺青的大腿肌肤,仿佛他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幅即兴涂鸦。不远处,一名贵妇走过,华丽的晚礼服裙摆流动似水,耳环上钻石闪耀如星。另一侧的角落里,一位年轻的记者穿着一身职业装,衬衫上别着一朵艺术品主题的胸花,细巧的脖子上没有任何配饰,只挂着一台相机。
而姜归辛的展位上,工作人员穿着相同的黑色工作服,上面印有姜归辛画廊的标志,简洁而统一。这倒使得海风藤鹤立鸡群——瘦削的他穿着苍白的素净外套,在这群黑西装专业人士里,如同一朵白色山茶花在黑色泥土中怒放。
他本人和他的画一样,拥有着非常独特的气质,路过的人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尽管他不善言辞,但只要客人驻足了,就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帮忙推介画作,倒不需要海风藤舌灿莲花。他只要坐在旁边,偶尔回答几句就好。
姜归辛的团队相当成熟,推广过不少画家,也参加过无数艺博会,在这样的场合里已是游刃有余。
姜归辛自然不需要冲锋陷阵,只消坐在一侧,保持微笑,偶尔与艺术爱好者交流几句,或是去别的展位和老相识交谈交谈,做做社交。
姜归辛在这场活动中看着指挥若定,但实际上渐渐一股疲惫涌上心头。
他费心与众多艺术家、收藏家和媒体人周旋,突然渴望片刻的宁静。
于是,他悄悄地脱离了宴会厅,走进了后巷,以透透气。
后巷是一个与喧闹展会截然不同的宁静世界。
姜归辛的皮鞋跟在不规则的石板路上发出回响,街灯透过藤蔓覆盖的拱门洒在地上,照亮这一条寂静的小径。
姜归辛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夜凉空气,却在突然间,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幽幽飘来,使他的心跳略微加速。
他慢慢地转向对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然是南决明。
却见南决明穿一件柔软衬衣,外披驼色山羊绒针织长袍,舒然自在。
怀里抱一大束玫瑰,鲜艳得扎眼。
姜归辛朝他一笑:“又这么巧啊。”
南决明笑道:“可以和你说实话吗?”
姜归辛心里只觉得古怪:南决明和“说实话”这三个字实在不太匹配。
但姜归辛想起近来南决明仿佛鬼上身的种种举动,骤然惊觉南决明身上的某种不可能逐渐扭转成了可能。
姜归辛缓缓笑说:“您说。”
南决明道:“我这次真的只是经过,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你。”
姜归辛倒是信的,因为他也没预料到自己会来这条小巷,那更别提南决明了。
他的目光落在南决明怀中的红玫瑰上,却没有对此发出提问。
南决明却自顾自说:“因为从前有人在情人节给我送了一束玫瑰,因此我对玫瑰产生了奇异的喜欢。”
姜归辛转过脸,不想接这个话茬。
南决明却继续道:“说来好笑,玫瑰其实原本是我最讨厌的花。”
姜归辛笑了:“南总还有讨厌的花?”
南决明笑道:“有的,从前我母亲在院子里种许多玫瑰,用来送情人的。后来和父亲吵架,然后又把玫瑰拔掉。那阵子,院子里全是碾碎玫瑰的气味,又香又浓又扰人。”
姜归辛闻言一愣,目光落在南决明脸上,却见南决明还是笑,只是这笑容似他口中所说的被碾碎的玫瑰,又香,又浓,又扰人。
姜归辛轻吸一口气,不接这话,却笑道:“原来南总只是路过,想来是有要事要做的,我就不耽搁您了。”
南决明听得出姜归辛这还是在表示抗拒,潜台词就是“既然你只是经过,那就赶紧走好。”
南决明心下微沉,脸上还是保持微笑:“但我恰好也有事想跟你说,不如就把话也说了。”
“您说。”姜归辛微笑道。
南决明便道:“你记得我之前去你家乡里那里考察的事情吗?”
姜归辛愣了愣,说:“是春节期间说要拆迁那会儿的事吗?”
要说到拆迁的话,那姜归辛可就不困了。
不过,后来姜归辛得知并不是要整条村拆迁,而只是要推倒其中一块无人居住的公共用地,便想着那也不能分几个钱。
南决明继续道:“是的,我打算把在那一块地上建立一座公共美术馆。”
“美术馆?”姜归辛很惊讶。
在那条村建公共美术馆,可真的是一件完全不挣钱的事情啊。
南决明微笑道:“当我跟当地领导以及公司的项目经理说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们也都和你一样震惊。”
姜归辛保持得体的笑容:“我能想象得到。”
南决明继续道:“我跟他们说,我有一个朋友,他说他小时候从未见过现代以及当代艺术画,他第一次看到这些画作,还是在他去了大城市念大学的时候……”
姜归辛:……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我?
南决明带着他特有的那种神秘微笑,缓缓说着:“我想,如果能在他的故乡开一座公共美术馆,想必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姜归辛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有稍微被打动到。
并非情爱方向的打动,而是一种更广义上的感动。
与爱情无关。
但和南决明这个人有关。
南决明朝姜归辛继续微笑:“我想,或许你也愿意加入到这个项目当中来吗?”
姜归辛怔愣了一瞬,对于这个提议,竟然是无法坚决地拒绝。
他不免犹豫:“你为了你的朋友建一个不挣钱的美术馆,只怕你的朋友承担不起你的友谊……”
南决明笑说一句:“能让我再说一句实话吗?”
姜归辛看着南决明说:“当然,请您说罢。”
南决明笑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在思考是否该接受这个offer的时候,是不会考虑你刚刚提到的这个问题的。”
姜归辛看着南决明,见他的羊绒衫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光。
南决明继续道:“如果是我,只会在意这项目会占用我多少时间、是否会影响我正在进行项目、回报是否足够诱人……你刚刚提及的问题,应该是最不重要的考虑因素吧。”
姜归辛一瞬陷入沉默。
“我知道您好像开了一家新公司,做的是有关的项目?”南决明温温和和地说,“我想,这个项目和贵公司是正正对口的。”
姜归辛这下真给他打了七寸了:姜归辛开了新公司,这新公司是姜归辛目前的工作重点。如果能和南氏合作,确实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但姜归辛矫情病犯了,竟然不肯立即答应。
南决明却朝他一笑:“看来你还需要一些时间的思考才能给我答案。我会让麦冬跟你沟通细节,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不用着急。”
姜归辛目光从南决明手中的玫瑰掠过,抬起眼眸,问南决明:“我也能跟你说句实话吗?”
“当然。”南决明说,“我很希望能听你的实话。”
姜归辛沉默半晌,只缓缓道:“南总曾经说过,拆迁项目要投入许多个亿。只要您不是疯了,都不会为了我而花这么多钱。”
“是的,我说过。”南决明点头。
姜归辛挑眉,问道:“所以,你应当是没疯吧?”
南决明笑了:“你会喜欢疯子吗?”
姜归辛定定看着南决明,不得不说,最近南决明的举动实在太颠覆了。
姜归辛都有些难以相信。
他眨眨眼,对南决明说:“南总身边应该是不缺狂蜂浪蝶才子佳人的。”
“自然,”南决明利落地接过话头,“你从前跟我身边,应当知道我对那些‘狂蜂浪蝶才子佳人’是什么看法。”
姜归辛微微一哂,说:“确实,想要攀上南总这棵大树的凌霄花应当不少。我其实也不知自己因为什么脱颖而出。”
南决明笑道:“如果你有这样的疑问,其实可以直接问我。”
姜归辛没有问,只是笑笑。
南决明却自己继续说下去:“苍蝇围着我转,让我觉得自己像臭肉。只有你是蝴蝶,让我自感也有了香气。”
姜归辛脸上一怔,心跳如雷,却下意识退后一步:“您太抬举我了。”
“我太没有抬举你了。”南决明幽幽一叹,握着花束的手也用力了些,几乎把花朵的保护纸抓烂,“我对你不够好。”
姜归辛无奈一叹:“我们又得重复这个对话吗?我很感激你,你对我很够意思了,我不觉得你对我不好……”
“不,你觉得。”南决明轻声打断了姜归辛的话。
姜归辛愣住了。
从情人节结束关系那天开始,姜归辛就对南决明说过许多次,也对自己说过许多次:南决明待姜归辛不薄,姜归辛不曾也不应该有任何不甘。
这段关系,各取所需。
南决明没有对不起姜归辛的地方。
姜归辛也没有任何感到委屈的立场。
“我不委屈的。”姜归辛机械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委屈的。”南决明也重复了一遍,然后用深沉得跟海水一样的眼神凝视姜归辛,“你觉得委屈,你觉得难受,你甚至怨我,但你拒绝承认。因为你觉得自己不配。”
姜归辛好像当胸被敲了一锤,心脏嗡嗡响。
“我南决明活到现在,错事固然是做过不止一件,但真正后悔的,只有这一件。”南决明那双茶色眸子充满悔恨,“并不仅仅因为我伤害了你,所以你不喜欢我了,更是因为你因此觉得自己不配。”
姜归辛嘴唇瞬间变得苍白,像雪里的梨花。
南决明声沉如水:“我想弥补你,当然是有想你回头再看看我的打算,但我这样锲而不舍、甚至连脸皮都不要了,最想做的是让你相信自己值得。我希望你知道,姜归辛值得任何人的爱与尊重——不论是来自我,还是那个看起来就让人生气一点儿魅力都没有的该死的海风藤,或者是别的什么肯定比不上我的男人。”

姜归辛的内心如卷如波涛之中,汹涌起伏。
他心头难以抑制地一暖,如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却又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在内心蜿蜒,困扰不断。
他极为感动,同时骤生恐惧。
他下意识地后退,狐狸般的他此刻看起来真似遇到老虎一样,像害怕被南决明一口就叼走了似的。
南决明见他这样,心里怜爱是有的,想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但心里又想:“真的不会吗?”
南决明伸手把玫瑰送到姜归辛怀里,笑道:“这花很衬你,你拿着吧。”
姜归辛冷不防把玫瑰抱满怀,才似苏醒过来一样睁大眼睛,看着南决明,脸上重新多了几分镇定:“这花我可不好要。”
“祝你展会一切顺利。”南决明说,“你不喜欢也可以扔垃圾桶。”
姜归辛握着那束精致的玫瑰,心中涌起了一股特殊的感觉,使他不自觉地轻抚着花瓣,感受着其柔软娇嫩。
姜归辛心里柔软,脸上却冷,嗤笑道:“我怕海风藤见了会误会。”
南决明脸色瞬间一怔,又很快压下来,笑笑说:“他要是误会了,我可以亲口跟他解释。”
姜归辛抬眸望他:“那就有劳了。”
说着,姜归辛抱着玫瑰转身走回展会,只留下一道无情的背影。
姜归辛回到展会里,手里多了一束玫瑰,众人都觉得奇怪。姜归辛只说路上遇到朋友送他,庆贺他开展。
大家便没有多问。
姜归辛把玫瑰放在桌子旁,和海风藤并排坐着,忽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和你的前男友有可能复合吗?”
海风藤脸上露出一种百无聊赖的表情:“你想和你的前男友复合就去,不需要问任何人意见。”
姜归辛斜瞥他一眼:“我可没说过要和他复合。”
“你没说。”海风藤定定看他,“但是你看起来还喜欢他。”
姜归辛没有否认,只是苦笑道:“我和他分开,本来就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了。”
“那就是因为矫情。”海风藤顿声说。
姜归辛哈哈笑了,说:“矫情……你知道,我从前很抗拒这个词语,总觉得自己不配矫情。”
海风藤说:“这个想法本来就挺矫情的。”
姜归辛听海风藤如此铁口直断,便是当胸中了一箭似的,心里不免怅惘:“是啊,你说得对。”
待今日工作结束,助理上前,指着这束“来历不明”的红玫瑰,问姜归辛道:“姜总,这束花怎么处置?”
姜归辛没说直接扔了,大约也觉得这样对待鲜花十分残忍,便淡淡说:“放着吧,横竖这种切花,也活不了几天。等过两天枯了再扔。”
众人都知就姜归辛和海风藤同住一家酒店一间套房,心里很觉得他们暧昧,便也不拉他们一起吃饭。打工人们自己去公费吃饭不带老板及其(疑似)情人倒还自在。
姜归辛心里也明白,就笑着对众人说:“大家辛苦了,好好吃饭,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需要大家的支持。”
打工人便也笑着说:“姜总,您也辛苦了。我们会尽心尽力的,明天展会一定会更成功!”
这第一天,海风藤的画作就卖出去了。
姜归辛特别高兴,带海风藤去一家精致的餐厅就餐。
姜归辛和海风藤坐在窗边的一张圆桌旁,他们的座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远处的灯火闪烁,繁忙的街道隔着玻璃变得离奇地宁静。
姜归辛微笑着点了一瓶红酒,然后对海风藤说:“让我们为今天的成功干杯吧。”
海风藤喝了一杯,目光游离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
姜归辛问道:“你在看什么?”
海风藤说:“看你的前男友什么时候又‘偶遇’我们。”
姜归辛噎了一下:“冤魂都没有这样不散的,凡事过犹不及,他可是有身份的人,就算再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
海风藤说:“是吗?我好像看见他了。”
姜归辛:…………
姜归辛吃了一惊,立刻转头看向餐厅的入口,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朝他们走来——正是麦冬和南决明。
姜归辛不禁皱了皱眉,无语地看向海风藤。
海风藤把菜单盖上说:“等他们坐下再点餐吧。”
姜归辛眉毛一挑:“等他们坐下?”
“是啊,他应该会问座位有没有人,可不可以一起,然后你婉拒,他早料到会这样,便拿出一些精致的鬼话来逗你笑,你会问我可以吗,我当然会说可以。”海风藤顿了顿,说,“太麻烦了,就直接省略中间,跳到最后一步吧。”
姜归辛是无言以对。
海风藤又道:“或者你们直接复合也行。”
姜归辛倒是铁口说:“我不打算和他复合。”
海风藤说:“你确定吗?我感觉拒绝他这样的人,会非常麻烦。”
姜归辛竖起两根手指:“这是你第二次这么说了。”姜归辛顿了顿,又道,“如果你前男友找你复合,你也会因为怕麻烦而不拒绝吗?”
海风藤说:“当然。”
姜归辛噎住,完全沉默了。
就在这时候,南决明和麦冬已经来到桌边。
南决明拿出他最有魅力的一笑,刚刚打好的腹稿就到了嘴边,正要说出一串精雕细琢的俏皮话,这时候,海风藤却冷不防开口了:“坐吧。”
南决明难得地哑炮了。
他和麦冬互看了一眼,好像都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笑着回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归辛都暗自好笑:你南决明什么时候“恭敬”过?又什么时候“从命”过?
南决明自然地坐在姜归辛身旁,而麦冬则坐在海风藤旁边的位置上。
南决明翻阅着菜单,笑道:“我听说这里的海鲜料理非常出色,不妨尝尝海鲜拼盘和烤龙虾,再来一份特色意大利面,大家觉得如何?”
麦冬微笑着附和:“我也听说这里的海鲜很美味。而且,我记得小姜老板是最喜欢吃海鲜的。”
南决明笑道:“小姜是喜欢吃海鲜,但是他不吃牛至,待会儿点菜的时候记得提醒服务员。”
说到此处,南决明只是微笑,仿佛再说很寻常的话,甚至没有多看姜归辛一眼。
姜归辛却莫名觉得不舒服,便信嘴道:“那也记得让他们别放迷迭香,我们家风藤不喜欢吃迷迭香。”
海风藤沉默:………………其实我喜欢……唉,算了,不说了。
麦冬脸都僵了一下,小心打量南决明,却见南决明很沉得住气。
南决明目光从海风藤脸上扫过,转头对姜归辛道:“小姜老板对自家画家总是很照顾。”
“也不是每个都这么照顾的,不然哪儿照顾得来?”姜归辛支颐笑道,“只是风藤跟别人不一样,他柔弱不能自理,我少不了多操心操心。”
南决明心里一阵酸意,脸上还是沉稳的笑:“这么大了还不能自理啊?艺术家果然别具一格。”
海风藤:………………你俩斗气,却往我脸上扇巴掌,什么道理?……唉,算了,不说了。
等餐点上了,众人便开吃。
却见盘上龙虾香气四溢,但外壳倒是坚固。
姜归辛看到这道菜,心下一涩,莫名想起从前和南决明用餐时,都是他负责帮忙拆壳。
而现在,南决明当然不会指望让姜归辛伺候。
南决明径自拿起工具,将龙虾背部朝上,用餐刀小心地从头部开始,轻轻一切,然后,又把龙虾躯体的外壳轻轻剥离开,露出里面鲜嫩的龙虾肉。
姜归辛看南决明动作纯熟至此,心里想起自己从前对南决明的服侍,很不舒服:你看,这尊贵的南总其实自己也能剥虾啊。剥得比我还好!
也是,南决明从小也不知吃掉多少龙虾,哪儿像我,跟他混才开始吃得起这些海味。
在姜归辛腹诽的时候,南决明以用叉子取出龙虾肉,小心细腻,决不留下任何壳片碎屑。
南决明将整块龙虾肉精心摆放在盘子上,微笑着说:“小姜,尝尝看吧。”说着,南决明把盘子移到姜归辛面前。
麦冬看到南决明这样伺候姜归辛,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姜归辛也是一愣,然后淡淡一笑,说:“我自己会剥龙虾,怎么好意思劳烦南总?”
南决明笑道:“举手之劳。”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姜归辛笑笑,拿起这盘龙虾肉,信手递到海风藤面前,“风藤柔弱笨拙,不能剥壳,这份肉给他正好。”
麦冬看到姜归辛这个举动,手里叉子都快拿不住了,忙把头低下——老板丢人时刻,员工第一要义就是装没看见。
南决明嘴角的笑容还坚定地挂着,没有说什么,又迅速剥了第二次龙虾肉,再给姜归辛递去。
姜归辛这下确实觉得有些无法拒绝,便笑笑接受,又道:“既然南总这么有雅兴,不如把麦冬的也剥了吧。”
麦冬差点跪倒,一整个汗流如雨:“那……那不必……我自己来……”
“没事儿。”南决明笑了,“这肉质不错,麦冬你也尝尝。”
说着,南决明又给麦冬剥了一份。
麦冬头皮发麻,恨不得双膝跪地双手过头再磕两下高喊“谢主隆恩”地接过。
麦冬吃着龙虾肉,心里跟吃黄连似的苦,一扭头看见海风藤吃得有滋有味,真佩服这小子的心大。
南决明倒不怎么享用美食,目光时刻关注着姜归辛的需求。
每当姜归辛的酒杯空了,南决明总是第一个注意到,并迅速起身,以温和而娴熟的姿态将美酒轻巧地注入姜归辛的杯中。
姜归辛的帕子脏了,他便迅速伸手拿起一块精致的白色帕子,然后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姿态,递给姜归辛。
麦冬看着南决明这么殷勤,确实十分惊愕。而且,南决明偶尔也顺带着照顾一下麦冬和海风藤,这更让麦冬觉得可怕。
虽然这样,南决明的服务显然是专为姜归辛而设的。他不仅为姜归辛倒酒和递帕子,还在需要的时候为姜归辛重新摆放餐具,确保空调温度合适,甚至关切地询问是否需要调整餐桌的照明……
南决明的目光时刻聚焦在姜归辛身上,他的态度既不过于热情,也不显得冷漠,而是一种温和而亲切的关注。
这种服务,姜归辛是熟悉而陌生的——姜归辛从前便是如此照顾南决明。
而现在,两人的位置竟倒了个转。
姜归辛看起来却是安之若素,南决明则是甘之如饴。
麦冬是瞠目结舌,海风藤是关我屁事。
饭后,南决明又笑道:“既然我们都住一个酒店,不如一起乘车回去。”
姜归辛还来不及说什么,海风藤就已经哈欠连天:“好好好,赶紧的。”
海风藤转头给了姜归辛一个眼神,仿佛在说“反正也拗不过他,别折腾了”。
姜归辛无奈叹气。
一辆高级轿车早已在餐厅外等候多时,当南决明一行人离开餐厅时,司机立刻走到他们身边,客气地迎接他们上车。
车内舒适宽敞,温暖的灯光照亮整个车厢,温度湿度适宜,海风藤一坐上就几乎立即睡着了。
见海风藤睡了,麦冬也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南决明坐在姜归辛身侧,朝他微微一笑。
在这封闭空间里,姜归辛又闻见南决明身上那乱人心智的香水味,嘴角勾了勾,说:“南总这次来此地真的有公务?”
“确实有要事。”南决明回答,“对我而言,是头等大事,没有什么和这件事可以相提并论。”
姜归辛眼睛眯了一下,笑道:“南总坐拥千亿产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间或有些挫折,心里偶尔纠结放不下,也很正常。其实只是一股执念,待时间久了,自然就抚平了。”
南决明闻言,似咀嚼似沉吟:“执念?”
姜归辛不语。
“这个词语,”南决明一笑,“挺浪漫。”
姜归辛脸色算不得好看,只说:“南总对‘浪漫’的定义真是与众不同。”
南决明心下一酸,淡淡笑道:“和你别后,足足一年,我们都没见过面。”
姜归辛听了这话,心下微沉:“是啊,这一年让我以为,或许我们以后岁岁年年都不会再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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