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叙最后那声已然是压抑的低吼。
“不一定是空的。”
他吸气声变得格外明显。
“有可能这里真的有人在住着。”
云砾也被他的语气惊到了。
“你确定？”
萧叙点点头。
“可能性很大。我第一次巡逻的时候，地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我基本只走走廊中间，而且我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我再怎么走，都不可能走出这么凌乱的脚印。”
可现在地上的脚印，密密麻麻的，还有一些贴近了墙边。
云砾当真留意着地面。
【脚印在变多！】
小天赋提醒的同时，云砾也眼睁睁地看着贴着墙角的位置多出了一个脚印。
一开始，那脚印只像几个脚指头在抓地。
但脚指头不断往前伸，就整个前脚掌都露出来了。
脚背拱起，所以有一段只能看到一侧有脚印，另一侧没什么，最后连脚后跟都露出来了。
云砾盯着那里看，萧叙同样盯着。
萧叙咬咬牙。
“云老板，快往后退！我们立刻下楼，去保安室！我的守则上说，遇到异常情况，第一时间去保安室求助。”
云砾摇摇头。
“那是你的守则，不是我的，你快去，别在这些事上犯错，给他们理由。”
“可……”
“快走。”
云砾加重了语气。
小天赋已经给出提示了。
【黑鸦公寓的特殊住客：？？？
实力等级：D级
升级潜力：D级。
评价：他只是拥有特殊的存在方式，所以看起来较为可怕，但对现在的你来说，完全没有吧威胁！不过对萧叙来说，还是有点危险的。
遇到这样的住客，最佳方式就是装作没有发现他们。只要他们觉得你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就会主动忽略你，但如果他们知道你发现了他们，他们就会将你当成敌人。
当然啦，敌人嘛，其实也存在化敌为友的可能性。不过这得根据不同的个体，选择不同的方式攻略，不大容易，所以一点都不建议没有我辅助的人选择这方式！】
云砾也已开启天赋是特殊视野。
在这视野下，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团近乎完全透明的东西，从墙边走过来。
这团东西有着人的脚，大概25码，像是小孩的脚。
但云砾顺着他的脚往上看，就能看到他成熟的男人面庞，以及他的偏男性衣着打扮。
如果不是有着天赋提供的帮助，云砾觉得，就让他自己去看，他肯定完全没可能看到这是什么。
这东西，在天赋视野下，竟然都是如此虚幻的模样。
萧叙还是听了云砾的话，快速往楼梯跑去。
没多久，云砾就又听到了他下楼的声音。
只到云砾大腿位置的半透明的成熟男人模样生灵只缓慢地走近云砾。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安、恐惧，还有好奇。
云砾一动不动，等着他接近。
毕竟这东西不够强，是可以尝试着接触的特殊生命。
云砾表现得如此淡定，这东西却先害怕了。
他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那双模糊地用线条圈出来的眼睛都似乎晃悠起了什么波纹。
这波纹像极了轻度飞蚊症的人偶尔看到半空有半透明的虫子，细看又觉得什么都没有。
云砾现在就特别怀疑自己眼睛。
那东西猛地往后退，眼看要缩回墙壁了。
云砾都没来得及思考，手就往前伸了，干脆利落地抓住那东西胳膊。
入手处是软乎乎的、宛如鼻涕一样的触感。
云砾差点直接放手，任由它回到墙壁。
可眼看这东西的脚都碰到墙了，它的身体都被拉扯成扁的了，云砾将心一横，愈发使劲。
不碰都碰了，不恶心都已经被恶心到了，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必须将这东西弄出来问一问！
反正万能翻译小天赋在，应该能沟通的！
湿滑的东西在手里不断挣扎，导致云砾要抓住这玩意的难度很大。
但多努力几次后，云砾还是顺利地将这东西完全从墙上揪出，并将其提在了手里。
他刚现身时，让云砾觉得他就是一个半透明的侏儒，到现在，云砾将抓住他的、像是手一样的地方举起了，硬生生将他拉长了半米有多，他从之前的标准侏儒身材，变成了现在长条形，云砾也知道他的身体有多像橡皮泥了。
什么固定形状，都是暂时的。
只要有外来的力作用到他身上，他就可以快速改变形态，而且这种改变，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痛苦。
一如云砾刚才抓着他，和墙壁一起抢夺他，他其实并没有产生疼痛之类的感觉。
小天赋及时地翻译出了他那时候嚷嚷出来的话，但这翻译到的话，要表达的意思，也只是他在害怕落入陌生的云砾手里，而不是身体当真因云砾与墙的争夺而产生了不适。
现在他完全落入云砾手里了，他才稍微安生了些，不敢再乱动了，生怕会被云砾直接解决。
云砾看他那模样，只觉好笑。
别看小天赋一开始说这玩意会怎么对看到了他的人动手，只要发现自己被别人发现了，就会将发现自己的人解决，但其实这玩意很有自知之明。
所谓的解决，仅仅局限于解决实力不如自己的。一旦发现遇到的人比自己还强，那就不必多想了，及时开溜才是正道。
万一当真倒霉得连溜都没能溜成功，那也简单，那就直接不管了，任由自己落到别人手中、被搓扁揉圆。
一如此时这玩意在云砾手里，那就特别乖。
云砾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被他问到了的小家伙一言不发，只用呆萌的眼神看着云砾。
明明只是一堆游动的、半透明的虫子，不仔细点分辨都可以忽略掉，云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做到看出其内表情的。
但云砾就是看懂了。
这小玩意不清楚云砾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听到了云砾所说的每一个字，但如果要让他将这些字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云砾有点烦闷。
这里是黑鸦公寓，这周围都是萧叙的工作区域。萧叙还有职责检查这周围的完整度。
万一，四周的东西当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不大好。
他不好强行提着这小家伙进一间屋子，然后慢慢问他。
再或者……可以将这东西带出去？
云砾确实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行！哥，这些东西怪得很，他们就适合在这里生活，如果有人强行将他们带出去，他们可能会发生某些不好的变化。他们真的有可能会死的！】
小天赋都这样说了，云砾也没办法，只能继续留在这里。
他试着再问：“你住在哪？”
被他提着的家伙动了动脑袋。
明明云砾仅仅抓住了他的手，可他变长的时候，就明显连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都一起被拉长了。
他的脑袋也开始变得格外细长，脖子与脑袋的区分变得很不明显。
他似乎有些不确定云砾说的话的意思，但感觉得到云砾没有杀他的打算，于是他咧着嘴，微微笑起来。
那应该是笑。
飘动的透明虫子分散到一边，形成一个简单的笑脸。弯下的两条虫子线条代表眼睛，然后中间一个上扬的弧线代表嘴巴。
【他说，他没有住在这房间里，他只是住在墙壁，他知道，这些房间都是黑鸦公寓用来做别的事的，自从他们被驱赶出房间后，他们就再没有进去过了，他们只住在墙壁，他们不会影响到公寓的正常使用。】
小天赋刚给云砾翻译时，还为自己能派上用场而欢喜不已。
但翻译着翻译着，小天赋变得安分了。
他只待在自己弹出的文字旁边，和云砾一起看着那小小家伙。
云砾悄悄问小天赋。
“你知道他们发现别人看到了他们后，就必须要将对方杀死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云砾开始怀疑，他手里的这东西的族群会养成这种怪异的习惯，与他们和黑鸦公寓之间的怪异关系脱不了关系。
天赋小人一度在云砾面前失踪。
等他再次出现时，就带来了云砾需要的消息。
【没错！哥，你猜的完全正确！
黑鸦公寓确实是占据了他们的家才建立起来的，而且就因为他们的家没了，黑鸦公寓的人不允许他们住在这里，而他们又无法离开这里，只要让黑鸦公寓的人发现了他们，他们就会被驱逐离开。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相当于死亡，他们才会被迫必须杀死看到他们的人！他们真的那时候才形成了这种传统！！！】
云砾微微垂眸。
他对上这半透明小人的眼睛。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人儿看起来很乖巧，连那露出来的笑容的弧度都往上翘了几分。
云砾再问：“其他人是怎么称呼你的？”
他仰头看了看云砾，然后缓慢地摇摇头。
【他说，他很少和其他人交流，就算交流，也不会用什么称呼。】
这相当于没有名字了。
云砾不觉皱眉。
他飞快瞄了一眼自己正在观看的直播。
还行，萧叙这时候去到保安室了，正在和保安汇报。
保安来这里的时间，应该比萧叙下楼的速度要快。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设法先处理好这小人的事。
天赋还在翻译小人说着的话。
【虽然他和他的同族一起住在这里，但他们之间不敢交流。
像楼下几层住着的那些人，平常不大会发现他们，顶多偶尔觉得自己眼花了，只要他们不动，那些人就不会怎样。
但公寓里还有一些负责巡逻的人，除了那个新来的、刚才还和你一起的人，其他人都可以看到他们。就算他们躲在了墙壁里不出来了，但如果他们敢彼此说话，说的话多一些，那些人都有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知道他们还留在这里。
一旦他们被发现了，那些人就会强行驱逐他们离开。所以，平日里，他们都不敢怎么说话，只在有必要的时候，进行少许交流。】
直播显示，萧叙和云砾刚进入黑鸦公寓时见过的保安一起往楼上来了。
他们已经来到第十层的楼梯。
云砾还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透明小人，是不是该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了。
萧叙刚才也留意到了有人出现，所以他抓住了的这人，怎么都没办法瞒过黑鸦公寓的这些管理者。
但是，还有其他，现在就待在墙壁里的人，那还是能继续藏一藏的。
就算黑鸦公寓的保安不相信云砾的话，硬要再做什么事，起码等保安做点什么，都要更长时间，住在墙壁里的其他小人，或许就有机会离开了。
不求真能离开多远，只要可以短暂地避开，不至于直接被保安解决掉，那就行了。
不过不需要云砾提醒，他提着的小人就没再说话了，而是直勾勾地看向楼梯口。
云砾看着直播，能更清晰地看到，保安如何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这次的乌鸦嘴保安手里还多了类似喷□□的东西。
萧叙紧跟在乌鸦嘴身后。
这会儿的萧叙，脸上已没有多少表情。
他只是冷淡地跟随着保安一起过来。
半透明小人的目光愈发冷静、淡然。
他已然不将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放在眼里。
他甚至也没有再看云砾，或者看墙壁，他只看准了楼梯口，像是等着乌鸦嘴保安现身的瞬间。
云砾的心往下沉了沉。
透明小人越是这样，云砾越不是滋味。
而乌鸦嘴保安终于现身了。
他才从楼梯蹿上来，就立刻看到被云砾提着的小人。
乌鸦嘴保安露出愈发狰狞的笑容。
“果然！像你们这些臭虫子，还占据着我们的公寓。死，你们都给我死！”
他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而他手里拿着的喷□□也终于喷出了明亮的橙色火焰。
火焰很分散，喷洒到两边墙壁时，立刻将墙壁都烧成黑色。
云砾距离这些火还远，都能感觉到从这些火中传出的灼灼温度。
这比他厨房里的火的温度不知道热多少了！
云砾眉头皱得更深了。
现在的火温还没到让他无法承受的地步，真到那时候，他也应该能硬扛着过去。
毕竟看萧叙跟在乌鸦嘴保安身后，萧叙除了被热得除了不少的汗，也没见有其他不对劲的。
但云砾手中的半透明小人，却似乎在融化。
云砾只觉自己握着的东西越来越软，也越来越不成形。
他之前费劲一点，还能任这半透明小人怎么浑身粘滑，他都可以将小人抓住，并对小人使劲。
可这会儿，他真的抓不住了。
他只觉自己手里只剩下一点水。
然后无数半透明的小虫在半空飞来飞去，径自飞向了那些火。
在火焰的灼烧下，半透明的小虫化作了无数轻烟。
这像蓝天下最轻柔的云，如薄薄的纱，缥缈地流动。
又像水，在高温下快速变成大量的蒸汽，然后随风变幻着形状。
云砾只看到那些半透明小虫熄灭了从喷□□上喷出的火，然后顺着火出现的方向，扑到了那喷□□上，最后和喷□□一起，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乌鸦嘴保安在这爆炸声中化作无数小块，往四周飞溅。
萧叙在异常发生的前一秒，就已经蹲了下来，抱头，快速往楼梯口的方向滚去。
因此，乌鸦嘴保安爆开后，萧叙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终于，爆炸形成的异象都已一一散去。
那些小点落到了墙壁上、廊道上。
之前这些墙壁已经先被火焰烧出了焦黑，现在这些小点落在上面，就让其染上了一些棕褐色的小点。
地面上落下的痕迹，则似乎与那些积攒已久的尘埃混在一起了，形成颜色更怪异的小点。
有些像泥点。
但这些泥点还在往四周扩散。
萧叙滚动的速度太快。
他一直滚到了廊道尽头，被楼梯口那边的墙壁挡住了，这才勉强停下。
他站起。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沾满了尘埃。
云砾遥遥地与他对视一眼，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手心残留的一点粘滑痕迹。
这或许算是那半透明小人曾在这世界出现过的仅剩证据。
云砾只觉自己心情愈发复杂。
虽然刚才半透明小人的速度很快，保安往前冲的速度也快，对比之下，萧叙抢在一切发生之前就蹲下的东西啊好像不大起眼，但云砾现在一回想，还是想了出来。
就连和半透明小人待在一起，能明确感知到半透明小人身体变化的云砾，都没能那么快就发现半透明小人想做什么，偏偏萧叙发现了。
萧叙还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知道半透明小人化作的无数小虫子和火焰结合起来后，会形成怎么的喷射小点。
云砾靠自己体表维持着的防御罩，将这些都隔绝在外，身上才干干净净的。
萧叙则全靠滚得早，才身上只沾染到地上的灰，没有沾染到那些在墙上、地上，都像能继续生长的怪异小点。
小天赋说，萧叙应该也有天赋。
云砾大概猜到，萧叙的天赋是什么了。
小天赋给出的答案和云砾猜测的一模一样。
不过云砾和小天赋一样，无法确定萧叙的预知，是可以预知到更多的事情，还是单纯的、只能提前感应到危险，从而避开。
萧叙之前滚的时候，特意护住了脑袋，所以就算身上的其他地方看起来比较狼狈，他的脸依旧没有沾上更多的尘埃。
他本打算往云砾这边走，但还没走两步，就看到地上那些疯狂生长的小点。
他顿了顿，只扬声问：“云老板，你那里还好吗？我好像过不去。”
云砾垂眸。
“你就在那里吧，我过去就好。不过如果你准备再检查一下这边，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需要去汇报，那你可能得自己过来看看。”
就云砾说话这点时间，地上的这些小点生长得更快了。
不过云砾还注意到，这些小点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所在位置，刻意地为他留下了安全空间。
云砾之前抓住半透明小人的手上残留着的那些粘滑物质，现在已经干结在了云砾手上。这感觉，其实还是和刚刚摸完了清涕之后，没有及时洗手，任由清涕沾在身上的感觉差不多。
总会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感，但这种感觉也没有多强烈。
萧叙则被云砾问得迟疑了。
他一度准备往云砾这边走，但他只走了一步，地上的那些小点的生长速度又比之前快了一些，直接将他弄得怎么都无法再往前。
萧叙再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能继续僵在那里，甚至还往身后的墙壁贴了贴。
“不，我不过去了，我不用看其他的地方，只看这里就知道，肯定已经出现问题了。我就不过去了，直接再往上汇报就行。这种算是保安已经先出事的特殊情况，我可以和公寓楼里的其他管理员沟通。”
萧叙说是这样说，但云砾感觉得到，萧叙没有完全说实话。
诚然，萧叙说的没错。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够得着出问题的标准，萧叙确实可以直接选择将事情往上汇报，不用再继续巡逻，直接将整层楼都当成异常报上去就行。
但萧叙还试过往这边走。
哪怕萧叙那一瞬间的动作做得很隐蔽，也无法瞒过正刻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的云砾双眼。
云砾身边还有小天赋，帮着云砾一起观察。
听着萧叙的话，云砾点点头，抬腿，开始往萧叙这边走。
地上生长的这些小点确实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云砾知道，小点的危险级别还低，对他的危险程度有限，他踩上去了，也不会出什么事。
但他一动，地上生长的小点竟然就自觉蠕动着，给他露出了一个适合走过去的位置。
这就让云砾有些意外了。
有过之前的半透明小人的事，云砾不确定是这些小点都知道他不好惹，所以主动避开他，还是半透明小人在他手上残留着的东西，拥有着如此独特的效果。
云砾只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那个半透明小人已经死了，用自己的生命，应当已经换取了其他同类的安全。
但这所谓的安全，又可以持续多长时间呢？
云砾没底气。
他只能走到萧叙身边。
一路上，那些小点都在他要走过去的时候，主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又在他已经完全走过去后，快速将之前让开的路重新占领。
萧叙则自始至终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眼神有些复杂。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
这次，两人走的速度都不快。
楼梯两侧的墙壁依旧挂着很多的画。
云砾之前曾经摘下过三幅画的地方，现在竟然已经被新的画占据。
云砾一开始也没在意，只有些不经意地往那瞥了一眼，然后发现墙壁上已没有了先前的空白。
他取下的那三幅画都不算小，还是连在一起的，如果画还在，他肯定不会看不到。
可现在，他凭着记忆，找到自己先前取画的位置，却看到那儿多了五幅画。
这五幅画比他之前取下的三幅都要小，必须五幅画连在一起，才能重新填补那些空白。
云砾看那边时，萧叙也注意到云砾的眼神了。
他想想，道：“我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这些画了。”
云砾点点头，也没和萧叙多说。
人，有时候很好。
但也有某些时候，人，是特别复杂的生物。
云砾根本不了解以前的萧叙。就算他了解，他也不敢说，萧叙就不会发生变化。
当人进入了陌生又危险的环境中，还拥有了某些特殊能力，又有几个人能保证，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呢？
和萧叙接触过后，云砾已经肯定萧叙身怀秘密。
云砾只不确定萧叙准备拿着这些秘密去做什么。
而且，像萧叙之类的求生者，一举一动都会被暴露在镜头之下，也着实不适合云砾再去和他们说什么。一旦他们要聊的事情稍微深入一些，都会泄露给无数人知道。
届时，可有大麻烦了。
萧叙似乎也能意识到这些。
他接下来都只沉默地跟着云砾往下面走。
等两人来到了公寓一楼，不等萧叙去找公寓里的管理员，就有一道云砾格外熟悉的声音响起。
“哟，我都等一会儿了，怎么才到？区区十二层楼，居然要走这么久？云老板，你这表现不行啊。”
云砾只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他已经看清那人模样。
张扬的羽毛大氅，还有唇边挑起的笑……一切，都证明着，这是乌成。
萧叙也循着声音，看到乌成了。
他连忙快步向乌成走去，准备和乌成说什么。
但乌成已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行了，不用说了，十二楼的事，我已经知道。在没有新命令之前，你巡逻的时候，就无视掉它吧，直接从十一层去十三层。还好这一层楼不关系到怎么去十九层，影响不到你的工作。你做你的事去，我和云老板说话。”
萧叙脚步一顿，匆匆低头。
“是。”
萧叙应得痛快，一应完，就快速走远。
等萧叙走远了，云砾能看到的直播间内已彻底没了他和乌成的身影，云砾才听到乌成叫苦的声音。
“云老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怨！”
乌成刚说的时候，气得直磨牙。
“那个乌就，明明之前说让我打理黑鸦公寓的时候，都说过了，让我处理这边的事情。结果呢？他倒好哇！竟然还一直都在偷偷算计我！要不是还有今天的事，我恐怕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公寓里动了手脚，连给我的权柄都是有后门的，他竟然还能随时过来……”
说到这里，乌成倒怪笑了几声。
“不过他肯定想不到，他既然让我管理这里，我肯定要将这地方变成我可以随意控制的地方，我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随意控制我的地盘？没错，我和他出自同源，他在修行路上还比我用心，总能做出很多我做不到的事，可惜他忘了，我和殷凡是朋友。”
乌成脸色渐渐转冷。
他拉着云砾就往一楼尽头的某个房间走。
“算了，虽然这次我突破他的封锁来到这里，我和你说一些话，应该也不会被他们听到，但谨慎起见，还是该去别的地方。而且……”
乌成微顿。
“我还打算让你看点别的。”
乌成最后的声音低沉至极。
云砾跟着他走，直到完全进入小房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