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 by朦胧见

作者:朦胧见  录入:11-19

算无遗策。
不仅是爱恨悔痛,连每一件事、每一个转折、每一个细节,江月白都算到安排好了。
误会生恨,恨到极致成执念,执念不休便不会寻死,经年累月后的恍然才能真正撕碎一个人,破而后立,毁再新生。
甚至连他们这些旁人的所念所想、所作所为,江月白也早预料到了。
青芷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浑身是血的穆离渊,心内五味杂陈,不知是该羡慕还是心疼。
周围人还在沉默,穆离渊已经费力撑起上身,抓着栏杆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别乱动。”御泽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
“我要......”穆离渊被血呛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别犯傻了,”御泽拉不住他,低喝道,“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穆离渊捂着胸口喘气,“我不信他死了......”
他不信江月白会扛不住天劫惩罚。
那可是江月白。
永远不会输、永远不会失败的江月白。
从前他亲眼见到心上人在自己怀里魂飞魄散,都没有放弃过。如今他连看都没有亲眼看见,更不会放弃。
既然自己的魂魄突破了天门枷锁,那便天地之间任他来去、光阴长河任他穿梭......他不信上穷碧落下黄泉,找不到一个想找的人。
“我要去找他,”穆离渊拼命把嘴里的血往回咽,“我一定能找到他......”
御泽沉默,没再劝说什么,片刻后,伸手召出了一颗金珠,在小圆面前俯身,将金珠注入了小圆脖子上挂着的宝石。
“我在这里面装了一颗灵珠,能为小圆养出人魂,”御泽话音柔软了些,叹息道,“把他当你真正的孩子来养吧。”
......
境门开合,仙云飘散。
目送穆离渊离开后,御泽独自一人在境门前站了许久。
很久之前他看儿子的背影、之后又看江月白的背影、如今还要看这个背影......
他想劝的人永远劝不住。
好在以后他再也不用看这样的背影了。
他这回是真的老了。
凡间无所恋、仙界亦无人再可挂念......
也该忘尘归去了。
【??作者有话说】
依然是计划一步。

穆离渊浑浑噩噩地离开玄仙境, 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雷雨交加,狂风吹得坐骑虚影摇晃散开,乱飞的长发上下飘绕, 打碎扑面的雨。
飞仙的剑灵是他新的元魂、小圆是江月白留给他的孩子......
江月白没那么狠心绝情。
他的师尊不想杀他,想他长命百岁。
真相美好得不真实。
他该为这个真相欣喜若狂。
可他只感到五脏六腑都崩裂流血的痛。
血从眼眶口鼻一起向外涌。
江月白眼里没有他时, 他痛得发疯。
江月白心里有他的时候, 他却替江月白痛得发疯。
因为这世上谁也不配上江月白那样奢侈的付出。
包括他自己。
冷雨下了一夜。
天亮之时,山河万里遍是金色日光。
白云翩跹, 轻雾随风,风光无限好。
穆离渊迎风立在云端, 调气吐息, 试着封闭所有经脉里的魔气,而后凝神静心, 回忆着那些快要忘却的仙家法诀, 调取出了元魂里的灵力——金色的光雾霎时间飞扬四起!
周遭的景物奇异地旋转扭曲, 收缩又绽开。
天地山水皆成了画卷、滚滚光阴长河于脚下流淌, 随着他的手指翻拨, 时而前行、时而逆流!
穆离渊望着眼前的奇景, 心却渐渐冷了。
原来江月白曾经讲给他的故事,都是真的。
过天门之后的三重天境不是仙界, 而是无相无形。
时间空间皆不再是枷锁, 遨游天地之间、穿梭时光画卷, 宇宙无穷任逍遥。
他迟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明白江月白仙海分别那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从今往后, 渊儿再也不会痛了......”
“渊儿会去到想去的地方、看到各种各样好看的风景、做各种各样想做的事情......”
那并非死后极乐, 竟是无尽长生。
壮美山河一望无垠, 可这天地之间没有他相见的人, 再美的景也都是荒凉。
......
穆离渊把小圆留在了山水小院,独自踏上寻人旅途。
一走就是很久。
寻找,是世上最难的事。
天地太大了,无处觅离人。
从前依靠魔剑与传送阵载他穿梭,他便觉得万里山河不过咫尺而已。
如今挣脱了天门枷锁,他再用不着借助任何外力便能来去自如,却发觉天地宇宙无穷尽。
山水茫茫,哪里去寻呢。
他走遍了所有江月白可能会去的地方,登仙台、陨辰岛、玄书城......
上至缥缈仙境、下至闹市人间,大到群山、小到僻巷,哪里都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但他还是安慰自己,也许历经天罚感慨良多,江月白不想再做被红尘牵绊之人、不想再回到这些有旧事旧影的地方。
又或许是江月白受伤了,所以寻了地方清修静养,等养好了便会出现,毕竟修士们调养静心,都要闭关很多年很多年才行。
他将光阴画卷翻拨到数年之后,继续踏遍天南海北寻找。
他不停安慰自己,同样过了天门,江月白也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任何时空,当然很难找,十年后的世间每个角落、二十年后的世间每个角落、再不行就一百年后的世间每个角落......要一点一点慢慢来。
不论是多少年之后,只要他在未来的光阴长河里见到江月白的身影就好,哪怕这其间的千百年都不相遇,起码让他知道江月白还好好的......
可这种自我安慰在一次次期待落空之后变得不再管用了。
越是寻找,他便越是绝望。
曾经江月白讲述的“真仙可以遨游无尽天地,亦可以穿梭光阴长河”,如今对他而言,尽成了残忍惩罚。
寻觅已经不是寻觅,成了他漫长的人生旅途。
时间久了,有时候他会忘了自己在找什么,要用手狠狠握住剑刃,看着鲜血从指缝流淌出来,才能想起那些曾刻骨铭心的往事。
日子浑浑噩噩过去,直到有一天,穆离渊忽然惊觉:
若他真的这么一直寻下去,寻上千百年之久,那也就不用寻了,他已经完成了江月白的那句——
“长命百岁。”
他曾经便上过那样一次虚无缥缈的当。
猛然出现的可怖念头让穆离渊浑身一冷。
他不敢再找下去了。
......
春花秋月,夏蝉冬雪,四季交替往复,他终于想到要回去看看小圆。
推开山水结界的门,院中一片狼藉,桌椅打翻花草凋零,满目萧然。
小圆正坐在乱七八糟的垃圾堆里嚎啕大哭。
山水结界任何魔族都无法进入,自然没法照看这孩子。但灵珠内灵力充沛,倒不会让孩子真的饿着伤着。
穆离渊麻木地走到院中,低头看着哭闹的小圆。
小圆满脸都是污泥,十个手指甲里塞满了黑乎乎的脏东西,不知道是乱扒了什么东西。
见到有人来,小圆哭得更剧烈了,翻滚的泪花从双眼里涌出来,长而密的睫毛全部沾湿,一根根贴在脸上,像是用墨画上去的,深黑漂亮。
穆离渊沙哑地说了一句:“别哭了......”
小圆仍然在哭嚎,一边哭一边抹眼,把脸抹得污痕交错。
穆离渊屈膝半蹲下来,沉默地听着这哭声。
沉默了很久,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揪起了坐在地上的小圆!
哭声吓得戛然而止。
揪住衣领的力气过大,小圆以为自己要被狠狠丢出去了,吓得睁圆了眼睛——
可是他并没有被扔出去,而是被狠狠抱在了怀里!
冰冷的气息猛地包裹住了他。
包裹得很紧,还在剧烈颤抖。
“你告诉我......”穆离渊的手指抓紧了小圆后背的衣衫,低头埋在他的肩膀,声音和小圆的哭声一样哽咽断续,“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啊......”
小圆听到压抑的哽咽,也重新开始大哭。
他们一起从天亮流泪到天黑。
小圆率先败下阵来,他感觉眼泪哭干了,怎么挤都挤不出来了。
小圆抽了两下鼻子,伸手抓住了穆离渊的头发,把他拽得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穆离渊垂下眼眸,小圆睁大眼与他对望着。
对视良久,穆离渊用手指缓缓抹开小圆那些泪水粘黏的眼睫毛,低声说:“对不起......”
小圆听不懂话,继续大声哭闹。
穆离渊一边抹着小圆的眼泪,一边出神地想:自己小时候拽着江月白的袖子痛哭流涕时,江月白是什么心境,会不会觉得他很麻烦。
应当不是吧。
江月白对他很温柔。
起码不会让他饿肚子几个月。
穆离渊抱起小圆,踢开了地上的杂物,将他放在石凳上。
风吹树影动,月色落斑驳,石桌好似染上了花纹。
以前没有灵珠滋养人魂,小圆是个假娃娃,不用吃太多东西,偶尔吃些灵草喝点冰泉就够了,去人界吃些花哨零嘴权当是买小圆个开心。
如今小圆已经渐渐有了人魂,需要饮食如人,才能长成真的人。
可是魔界没有人能吃的东西。
“来,”穆离渊抱着小圆旁边坐下来,活动了一下手指,而后用灵息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圆形,“给你吃个好东西。”
点点灵光慢慢蒸腾而起,圆形变作了圆球,圆球变幻颜色又漫开纹路,变成了一个白胖的包子。
小圆两眼放光,一把抓起包子塞进了嘴里!
穆离渊微微抿唇屏住呼吸,略有紧张地看着小圆嚼包子——他还从没有用灵力做过这种细小的物件,还是这种能吃的食物。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这种小心翼翼的屏息动作。
他生怕小圆会不喜欢这个包子。
小圆果然不喜欢,只吃了一口就摔掉了包子!
眼看着小圆又要哭,穆离渊急忙又给他变了个糖葫芦,手忙脚乱地塞进他小手里。可小圆根本不领情,只用舌头舔了一下就用力砸在了穆离渊脸上!
“你到底想吃什么?”穆离渊被糖葫芦的棍子戳中了左眼,痛得吸气,“又不饿了?”
小圆小脸褶皱放声干嚎,就是不回答问题。满院子都是凄厉的嚎叫声,将虫鸟都惊跑了。
“别再哭了......”穆离渊叹气。
这几个字太沙哑,立即便被更强的哭声淹没了。
穆离渊强忍住烦躁,手臂撑在桌角,垂头闭目捏着眉心。
捏了片刻,发觉自己两指间全是湿润。
他这才意识到,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小圆别哭?
他自己就已经在“痛”与“泪”这两个字里活了半辈子。
穆离渊深吸了口气,弯腰捡起了那个被咬了一口的包子,掰了点放进嘴里——的确不好吃。
他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连食物的味道都忘记了,捏灵诀的时候只能脑海里随意一想味道。
穆离渊把干嚎的小圆抱起来放在腿上,双手圈住他,指了指面前的桌面要他看着,而后伸手在石桌上画了一朵桃花。
桃花瓣瓣绽开,金光变作焦黄,花芯一点嫩粉。
小圆不哭了。
“这个比包子好吃。”穆离渊耐心地掰下一瓣桃花酥,低头喂到小圆嘴边,“啊,张嘴。”
小圆很乖地张了嘴,很乖地嚼了这一瓣桃花酥,又很乖地咽了下去。
穆离渊把花瓣一瓣一瓣掰碎,一点一点喂给了小圆。他知道这块桃花酥很好吃——因为这是他唯一记得的美味。
小圆不哭也不闹了,从上方看下去,只有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圆圆的脸颊一鼓一鼓。
轻风微拂,小圆头顶毛绒绒的碎发摇来摇去,像几棵小草。
穆离渊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小小软软的温热好似填补了他心口的血洞。
他闭上眼,脸埋在小圆的软发里。
他不能再走了,他是小圆唯一的依靠。
这也是他唯一的依靠。
起码也要陪着小圆长大吧。
......
可是小圆长大太难了。
结界虚境之中春夏秋冬皆缓慢,年岁缓慢地过了一轮又一轮,小圆还是不怎么会说话,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春风吹落花,碎花落了满纸,小圆小猫扑小球似的双手聚拢,往纸上一拍!
再笑着展开掌心——他捉住了一个花瓣!
“专心点。”穆离渊重新握着小圆的手提笔,面色不愠不恼。
脾气都是被小圆磨好的,小圆远比一万本修身养性的《清心功法》还要管用。
穆离渊带着小圆的手又写了一遍他的名字,而后松了手:“你自己写一次。”
小圆抓笔的姿势歪三扭四,笔下的字更歪三扭四——
江,小,圆。
三个字横七竖八地躺在纸上,每个字都丑得像是在挤眉弄眼做鬼脸。
小圆完成任务,立刻蹦下石凳玩去了。
穆离渊垂眸看着纸上几个丑字,却越看越眼底浮笑。
他坐下来细细看着这张写满“江小圆”的纸,直到碎花落满了肩头。
小圆捉花瓣捉到了他身上,跳起来从背后扒住他。
穆离渊没有回头,低声说:“我小时候的字可比你的好看多了。”
小圆好像听懂了,也好像没有听懂,因为听不听懂他都是要继续为所欲为的——他爬进穆离渊怀里,从桌上拿起了本故事书,举在穆离渊面前,要他给自己讲。
穆离渊没有接:“你自己看。”
故事书不是外面卖的神怪话本,而是穆离渊自己手写的,专门用了最简单的字、讲最简单的故事,每个故事还都配了画,也是最简单的线条小人。
小圆读懂了穆离渊的眼神,于是真的打开自己看了。他翻页翻得很快,“哗哗”直响,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在看。
字不认识几个,但画小圆是认识的,翻书声一停,小手狠狠一拍,拍在一幅插画上。
三个圆圈,三根倒着的树杈,组成三个人。
两高一低。
小圆手指戳中那个最矮的圆圈,又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双眼里发出疑惑。
“对。”穆离渊说,“是你。”
小圆又去戳另一个圆圈,而后抬头戳了戳穆离渊的侧脸。
“嗯。”穆离渊回答了他无声的问题。
小圆戳了最后一个圆圈。
可很久没有等到回答。
他抬起长而软的睫毛,眨着眼睛看穆离渊。
“天黑了,太阳要落山了。”穆离渊叹了口气,抱着小圆站起身,“该回屋睡觉了。”
小圆生起气来,用力捶打着穆离渊的肩膀,以示对他不回答问题的抗议。
但穆离渊还是不回答。
那画是他不敢示人的私心,他想要小圆读懂,又怕小圆读懂。
他偶尔带小圆去人间闹市,旁人问起来,他从来只说是小圆的哥哥。虽然江月白留给他这个孩子,并不是让他做哥哥——但他还是觉得江月白的感情于他而言奢侈得不现实,他太肮脏了,会把他不敢染脏的江月白染脏。
除了徒弟,他还没资格做江月白别的什么人。
小圆睡下了,穆离渊抬眼看向塌边挂着的铜镜。
夜色晦暗,他沉默地看着镜中自己那双盛着暗淡微光的眼。
凭什么。他在心里问。
他凭什么能让江月白付出那样多。
难道就凭这双眼睛吗?
穆离渊的手指贴上镜面,缓缓滑过自己眼尾轮廓的虚影。
如果真的是这双眼睛讨得了江月白欢心,江月白只用施舍给他一点点温柔就够了,何苦要给别的。
他配不上。
......
小圆睡觉不老实,穆离渊每夜都要守着。
一夜复一夜,一年又一年。
穆离渊终于在又一年的秋雨连绵里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再这样守着小圆了。
江月白太厉害了,懂得什么最能困得住他。
他曾经被困在“活着”两个字里九年,如今还要被困在这两个字里千百年。
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再上江月白的当,可他还是上了。
日日周而复始,他差点就要这样带着小圆安稳漫长地过一辈子。
他把这世上最难养的小圆都养得懂事了,能听得懂“剑开天门”,能说出来“北辰仙君”。
不知道小圆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其实根本不用艳羡、也不用和其他孩童一样去抢那些假剑,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世人口中至高无上的“北辰仙君”。
穆离渊垂眸,望着小圆安静搭在脸上的眼睫。
他守着江月白留给他的珍宝这么多年,寸步不离,几乎舍弃了一切,甚至有时会因为陪小圆练字而直接切断连接外界的传音阵法——他只想陪他的小圆度过世上最安稳清净的童年。
看着小圆的时候他会笑,但笑的时候他的心却在流血。
偶尔恍惚,他会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假想出来的幻象。
他不敢相信江月白会对他这样肮脏低贱的人有什么感情。
可是痛彻心扉的时候又觉得这一切无比真实——他的心上人总是擅长用这种余痛漫长无期的折磨来惩罚他。
刻骨铭心,念念不忘,生不如死。
这种折磨再不会出自第二个人之手。
夜雨越下越大,小圆在雨声里睡熟了。
穆离渊收回神思,俯身亲了亲小圆额头的软发——当做一个道别。
他已经奢侈地享受了一回做心上人的心上人。
这场大梦也该结束了。
穆离渊看向那把小圆每晚都要抱着睡觉的木剑。
剑柄刻字的金色印记已经磨掉了,但凹痕仍在——
见,月。
阴雨连绵,何时能见月。
他要去找一个答案。
穆离渊从塌边起身,绕过屏风,推开屋门。
雨雾倾斜,冷风扑面。
他展臂伸掌,用元魂中的剑灵之力凝剑——洁白的光晕缭绕,如山巅霜雪飞旋,雪中雾气汇聚成锋利的长剑。
这便是万千众生口中流传的那把,“云开见月明”。
其实它并不叫云开见月明。
玄仙境的仙人们说,斩天门之剑名叫“破念”。
可他每次凝聚体内剑灵之力召剑时,能看到剑刃灵光里,刻的是“离渊”。
江月白说它是一把“渊儿做的剑”,那么自然是离渊剑。
“还是‘云开见月明’比较好。”穆离渊在心里想。
剑气乘风,带他冲破阴雨,直上九霄。
江月白在玄仙境御剑带他登上悬天瀑布时,曾问他“渊儿想不想去更高的地方看一看?”
如今他当真站到了最高,却什么都看不到。
剑气掠过万里山河,飞过欢闹喧嚣的街道、越过硝烟飞扬的战场......
但他已经不再去看了。
这世上无论何处都不可能有江月白——若江月白真的能扛过天劫,回来的第一件事,肯定会来找小圆和自己。
虽然这个念头很自作多情,但却是这么多年虚假幻想里唯一的真实。
.....
离渊剑载他回到了故里沧澜。
十八峰覆盖霜雪,巍峨不再,只余萧索。
自从剑开天门之后,沧澜门便跟随着“北辰仙君”这个传奇的名字一同变得更为高不可攀。
曾经的第一仙门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第一仙门,而是连接九天玄途的登天道。若说谁是“沧澜门弟子”,无异于说他“将来要飞升成仙”。
全天下的有志之士都争相涌入沧澜门,纵使不少地方都开设了沧澜门的分院,仍旧容不下成千上万的弟子。
于是掌门晚衣做了个决定,将主院从北方的雪山迁到繁华的中原。
仙门迁走已有五十余年,如今的沧澜山上只剩下了风雪。
山道的石板都被经年累月的积雪与坚冰冻成了灰白。穆离渊收了佩剑,沿着山道缓缓上行。
到处都是白茫茫雾蒙蒙,他好似只是走进了一幅旧画里。
昔年雕栏画栋的栖风崖、层峦耸翠的天幽峡、繁花遍野的饮梦谷......在此刻通通成了褪去颜色的古董,在大雪里一点点腐朽。
穆离渊跟着风雪,一步一阶,走过这条旧梦里走过无数遍的山道。
春风不再的春风殿白雪皑皑,地脉灵息不再运转,沧澜神木也不会再开花,成年累月沉积的枯枝败叶覆盖在神木下的石碑上,挡住了他曾牢记于心的那八个字——
大道于肩,舍我其谁。
道是什么道?他从来没参透过。
舍我其谁。舍谁他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他的心上人。
可那些事却偏偏只有他的江月白能做到。
穆离渊拨开枯枝残叶,用指腹一点点抚摸那些带雪的字迹。
字迹很陌生,不是师尊的字。
“石碑八个字重刻了七个。”略显低哑的嗓音从风雪里传来,“只有那个‘道’字,还是他写的。”
穆离渊动作微微一顿,转过身来。
风雪旧画里终于出现了故人身影。
白发青衫,和远方覆雪的深林一个颜色。
“你回来了。”苏漾说。
“师叔......?”穆离渊低声确认,有些不敢信。
苏漾元婴修为,无论如何也不会白了头发。
风雪飘摇,将苏漾的面容隐去几分真实:“我等你很久了。”
北风呼啸,密集的雪花大如鹅毛上下翻飞,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对面,穆离渊望向苏漾的站立的地方:“师叔在等我?”
仙魔界断,岁月流逝,他又常年隐息行事,不可能有仙门人士知道他的行踪下落。
况且就算苏漾猜到了,也不可能对他说出这样一句心平气和的话。
他曾经可是对方横眉冷对的仇人。
“没错,是在等你。”苏漾踏雪走近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微微眯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评价道,“多年不见,你倒是气质沉稳了不少,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
穆离渊无奈地笑了下。
百年时光当然能磋磨一个人的模样,“气质沉稳”全拜小圆所赐,至于“顺眼”——他是要顺眼的,衣服着装都是精心挑过的。
因为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去见一见江月白。
真仙可以穿梭光阴,翻拨时光画卷。
既然他的心上人现下与将来皆无觅处,那便只有回到过去,见一眼旧人影。
“从前不懂事,”穆离渊道,“给师叔添了不少麻烦......”
“太早的事了。”苏漾打断他,摇了摇头,“早就忘了。”
苏漾踱步绕了穆离渊一圈,重新回到他面前:“江月白开天门的那把剑,在你手里吧?”
穆离渊没有遮掩否认,答道:“是。”
“早些年天机秘境里的那把天机剑,江月白是不是也给了你。”苏漾又问。
推书 20234-11-18 :不驯—— by石头与》:[近代现代] 《不驯》全集 作者:石头与水【完结】晋江2023.11.13完结总书评数:20960 当前被收藏数:6587 营养液数:79324 文章积分:492,328,960文案:成长的过程也是一个慢慢的被驯服的过程。一个不肯被驯服的小故事。以前的旧坑,写了新故事,把以前的坑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