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地皮、房子、钱都给俩儿子了吧?给你们女儿一根毛了没?”黄四郎不等老两口开口就堵回去了, “就是给了一根毛,还想换人家给你们大鱼大肉顿顿精细伺候的养老?想什么呢。”
老两口堵住了,说起人伦、孝顺。
黄四郎在公司干了四年,也是骨干人员,说: “你们要法律援助,告你门女儿养老?也行,不用去问律师了,我就知道,按照咱们北安市的平均收入,以及你女兒——你女儿什么工作?”
“原来还是结婚有家庭也有孩子,那法院会衡量,每个月给你们俩老东西最低标准可能一人八百块。”
老俩口一听到一人八百块就高兴了,也顾不得骂调解员说他们‘老东西’。
“你们有三个孩子,这样平均分一分。”黄四郎还把算盘拿出来扒拉,三两下算好了, “呐,你女儿只需要给你们每个月五百三十三快三毛钱就好了。”
“咋这么少?不是说好八百的吗?咋又成了五百?”
黄四郎冷笑,“看好了,是你们俩统共五百三,你们有三个孩子,要养那就是一道养。”
老两口当即脸色面了,一人是捂着胸口,还没开始撒泼呢,黄四郎是先捂着胸倒在桌上说气死人了,要死气我了。
论年纪,黄四郎比这俩老夫妻年纪大,再者也不是正经人类,没有人类道德观念,发起疯发起横来,谁都比不上。
公司这种纠缠,黄四郎那是金牌调解员,谁都比不上的。
池老板的心腹大将——黄四郎自封版。后来徐子天到了后,黄四郎经常主动约徐子天喝酒,把酒言欢,几分醉醺醺说,咱们三好比那明君贤臣,老板是明君,而你就是那文臣,我呐就是武将……
回头徐子天跟池星诺学,池星诺囵囧有神,但徐子天自此后不害怕黄四郎了,觉得这个狼还挺有趣的。
话说回来,那对老夫妻的赡养问题,黄四郎最后是气性上来了,跟了好几天,搅得那家‘家宅不宁’,全家鸡飞狗跳,两个儿子是吃多少吐多少,不吐以前占老两口的家产给大姐,那也好,那你们好好赡养老人。
俩兄弟都吃进嘴里了,怎么可能往出吐?再者大姐结婚生子,也是在村里,知道村子情况,真拿了娘家财产也烫手,被戳脊梁骨,干脆不要,她也不是不孝顺,就是求个赡养问题能‘一碗水端平’,别她累死累活照顾父母,俩弟弟什么都不做,还占个孝字,她心寒。
后来赡养问题,干脆就是俩兄弟照看,黄四郎没事就过去敲打敲打,吓唬吓唬,俩兄弟对父母去找调解员,闹了个黄大仙来家里监督坐镇,那是有苦说不出,老
两口一看俩字这么辛苦也后悔去找调解。
这也是老池法律援助为数不多的差评了。
池星诺不在意,还给黄四郎发了奖金,这事琐碎不赚钱还磨人气性——他听了都要气死的程度了。
因为老两口学说,老池法律援助援助个屁,都是折磨人,还连累儿子的破地方,因此这种纠纷,之后很少闹到公司来了。
黄四郎还不解气,说: “都该给爷爷我送过来,我得好生调-教,要都是按照老一套办,也好办,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年老了就别挑女儿伺候照看,要是按照新一套,那就钱啊屋子分公平点,别光挑有利的时候弹性老旧观念横跳。”
第二天上班时,黄四郎老了一大截。
大家都吓了一跳,黄四郎留着长胡须,美滋滋得意说: “以后这种老客户,你们搞不定我来,我现在也是个老人了。”
“还有心脏病哦~”
池星诺:……
全公司:……谁信啊,黄四郎前一天还能吃一只盐熵鸡呢,活蹦乱跳,饮酒吃鸡。
除了老年客户,下到小学生求助上门,抱着流浪猫狗,因为家里不给养,上学路上看着可怜,于是求助上门。
徐子天家就此多了一只叫阿黄的土狗。
猫猫古思明养了。
老池法律援助账号因此有时候也会发宠物领养消息,都是公司救助金里掏出来的先做了检查,能绝育的绝育,而后找领养人。
总之,整个公司看着是挂着法律援助牌子,实际上各种事情问题都有求救上门和帮忙解决的,包括网上有段时间很热议的虐待动物事件。
这事云海潮是波动最大,主动揽活上身,来了一次免费不留名行动,后来有多少员工加入行动,池星诺都知道,就当公司团建活动了。
第五年的时候,张磊发来请帖说结婚。
这一年,池星诺二十七,金患不能按实际年龄算,他长得很快,途中跳级。
“没想到咱们几个,磊子先结婚了。”徐子天说完一顿,而后想起来了, “不对,是你最先,成家立业。”
池星诺笑了下,开始积极说几号买票,到时候一块去。
张磊家就在本省,不过毕业后就和女朋友去了南市打拼,去年才在南市买了房子装修好,两人在彼此的二十七岁时,正式成家结婚,结束了学生时代的恋爱。
徐子天提起来脸上不由挂着羡慕,大学时他和张磊关系最铁的,“你和你家大人的感情,那不是寻常人,磊子我是有点意外但仔细一想,以他的性情,其实修成正果也是正常。”
多令人羡慕啊。
张磊有点大智若愚。
婚礼是在老家办的,张磊说在外打拼七年,想回老家热热闹闹些,两人都休了婚假,布置了婚礼,等着宾客到。
“兄弟们一定要来。”
“金患也来吧,他今年得七岁了吧?没七岁也得六岁了,我记得你是大二那年七月生的,不然早早来,金患给我当花童吧?”
池星诺在电话里沉默了下,说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张磊先反驳,而后一想,也没勉强,觉得可能感情淡了,还有几分伤感,结束电话跟媳妇儿说: “我一跑远,你看看,老徐和星哥关系现在铁了,把我排外了。”
“……你话里怎么这么酸,醋味大的。”
“你不懂,我们那会关系可铁了,算了。”张磊怨妇脸。
结果到了婚礼前一天,池星诺、刘俊恩、徐子天从北安市出发,池星诺自然是拖家带口,刘俊恩也有女朋友,只是关系不长就分,谈过三段,现在还是单身。
徐子天也是,唯有一只大黄狗。
大家是坐高铁过去的,没飞机,坐了会聊聊天休息休息也不远,到了之后,张磊早早开车来接,就在高铁出站口等候。
一看人群出来的人,眼睛都亮了。
“老徐!大刘!星哥!”张磊先高兴喊完,心里美滋滋想,幸好听媳妇儿话为了婚礼提前减肥,不然现在得输了——兄弟几个身材都很好,之前他熬夜,胖了四十斤,
幸好幸好,现在减掉了。
轮到了旁边,张磊认出来了, “宫先生好。”宫先生一如往昔的样貌。再到旁边,宫先生和星哥背后那位小伙子——
“这是?”
池星诺拍了拍磊子肩膀, “你的花童。”
“哈?”张磊懵过,看着比他个头还略高一点的‘花童’,十四五的年纪,个子高,皮肤白,眼睛大,黑头发,长得英俊有点时髦,但是, “这、这是——”
他都不敢认。
十四五的少年笑眯眯礼貌开口: “张磊叔叔新婚快乐,我是金患呀!”“爸爸说叔叔请我当花童,我还挺高兴的,不过我现在不是儿童了。”“我可不是小孩了。”
金崽有点得意。
张磊懵圈了,明白过来只有高兴,星哥拒绝他不是因为关系不铁了,“好小子长这么高个了,我记得你也就七岁——没想到啊,猫猫是长得快点。”倒也不害怕。
金崽高高兴兴。
第二天就是婚礼现场,这是个有山的小城,暖春绿意滚遍了整个山坡,春暖花开,鲜花迎着暖阳,新娘漂亮的婚纱,在草坪地上与新郎再念他们的爱情。
“我们的爱情长跑八年,有过各种流言,也有矛盾吵架,但我一直相信,我们还有爱,就可以收获圆满……”
池星诺在心里算,他十八岁时认识了大人,现如今九年了。
他们在一起时只是因为睡了一觉,之后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大人是位很内敛的人,
与他活了千年年纪相符,是位很传统很温和的人,不了解的人,光看大人外表只会觉得冷漠冷意。
池星诺从未怀疑过,大人爱不爱他。
身处其中能感受到,不是用语言说的。
婚礼仪式结束,还有甜品台拍照环节,金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池星诺想找金患,宫曜伸手牵过了小诺的手,说: “今天天气很好,我们走一走,不用管他。”
“好。”池星诺点头,便和大人去散步。
宫曜望着远处的山丘,而后侧过头, “小诺,七年了,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池星诺懵了下,”什么答案?”
宫曜脚步顿住,几分惊讶几分受伤,说: “那一天早上,我说过,你愿意和我签署契约,共享我的生命,我一直在等你。”
池星诺恍然大悟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带着不可思议, “大人,你一直在等我答案,刚看到他们婚礼没忍住问出来吗?”
“我不想逼你的。”宫曜道。
另一方面的承认了,因为等了七年,一直未等到答案,在别人的婚礼上,想到了自己和小诺的感情,现如今忍不住想寻求一份肯定答案。
宫曜说: “我知道,你爱我的。”
只是还想要一个名分。池星诺听懂大人潜台词,有点囧囧有神,而后笑了起来,
“我也从未怀疑过大人对我的爱,只是过去日子很平淡很幸福,忘了这一茬。”
“小诺,你愿意和我结契,共享我的生命吗?”
今天大人很想得到一个名分了。池星诺虽是这般想,但其实眼底都是笑意,甜蜜蜜的,而后带着调皮又很认真说: “我愿意。”
“我愿意与大人结契。”
“同生共死,一辈子永远在一起。”
我愿意的。
第70章 番外一
外人每次听到范无常这个姓,总是恍然大悟点头,范无常,范无救,这个懂,大名鼎鼎的无常黑爷,但其实范无常和出名的这位无常是两个人。
不过同属姓范。
范无常的真名字,还没人知道,活人不敢问,见了就躲,生怕成了阴魂,关系熟的都叫‘范无常’了。死了成阴魂,那更是躲着无常爷走的,谁还有胆子凑上去问无常爷叫什么。
哪怕是行走在阳间成了实体,外人不知身份,路人见了都是躲着走的,无外,范无常身高一米九六,虽不是体型像小山一样那么夸张,但浑身肌肉结实,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尤其还时常没表情,看起来很凶,不像个‘好人’。
“老板,外面有人找你。”前台来报。
李怀铭正看报表,眼皮子都没抬,说: “有无预约?谁?”“范铁牛。”
李怀铭翻报表的手一停,看向门口,前台妹妹也很无助,伸着胳膊在脑袋上比划,
“这么高,黑着一张脸,看着很不好惹。”
公司是不是经营不善欠钱了啊,都有打手找上门了。
“让他进来吧。”李怀铭猜到了是谁,只是没想到范无常会这样……
范铁牛从门口到办公室走去,一路上收获众人目光,他看过去,李怀铭的下属们又低着头忙自己手里事,跟底下的阴差其实一样。
“范先生请进。”前台妹妹战战兢兢送人进,屋里李总说: “出去把门带上。”
前台妹妹还不放心,不然开着吧?要是这人动手,他们也好报警。
李怀铭给了眼神,意思可以出去了。
前台只好带上了门,心想李总真可怜,前几年接受了烂摊子,她不懂公司经营但她听的八卦,要是李总宣布破产,卷着资金跑到国外,其实下半辈子日子还是很舒坦的,但李总没这么干,拾掇拾掇,大公司成了小公司,尽可能的稳住了局面,之后几年,听说天天泡在公司,在外应酬喝酒拉生意,胃出血还进了一次医院。
也就是这两年缓过来了,生意起色越来越好。
“那人是谁?”
“该不会是天和那个项目出了问题公司又不行了?”
“啊?公司又不行了?!要倒闭了吗?”
“咱们李总扛了七八年了,好不容易缓过来怎么不行了,都别乌鸦嘴。”“不是我说的,刚找上门有个人叫什么?”说话的看前台。
前台: “范铁牛。”
“……那位范先生看着不像好人,是不是那家公司催账要债的?”
老员工不由想到,这家公司原先快上市了,那是南市排上号的大公司,那会真是一场浩劫,好在小李总有担当扛了下来,公司欠员工的工资也还完了。
那会李总虽然比他父亲年轻,才出茅庐,但真的有责任有魄力。如今留在公司的有原先公司留下来的,也有新招的,前台是最晚来的,还有两个实习生。
公司纠纷历史大家都吃过瓜了。
“不然去看看?”老员工打眼色,也是担心李总。
新人自然不敢去,老员工几个也不是拿新人顶锅的,三人打完眼色就起身离开座位,往李总办公室门前去了,时刻保护李总,也听一听到底怎么了,别真是催账的。
办公室里。
李怀铭: “你真叫范铁牛?”
“真的啊,骗你做什么。”范无常说。李怀铭: “也没说你骗我。”
两人干巴巴对话完又沉默安静了下来。李怀铭不想起话头了,过去以前都是他做开话题的人,是他主动,留范无常在家吃饭,过季给范无常买衣服,对方不拒绝,以至于让他在进医院病重时也是先叫范无常来。
是他会错意了。
他知道了。
“你上次的话还算不算数?”范铁牛先问的。
李怀铭心里一紧,明明不想在抱有别的意思了,此时冷脸装不知道,“什么意思?”“你亲我,说喜欢我的意思。”范铁牛直言。
李怀铭: “你不是拒绝了吗?我知道分寸,以后还和以前一样,你是我表弟朋友请来的无常大人,我会守分寸的。”
范无常听完,黑着的脸也没什么情绪,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一人一鬼算是彻底摆清了位置。
范无常拉门要走,李怀铭坐在椅子动了下,范无常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扭头说: “你说的人类交往,坦坦荡荡的,我来了。”
“我叫范铁牛。”
“你不留我吗?”
范无常没什么表情的脸,头一次听声音都听出了几分可怜来。
“关门,过来。”李怀铭也没忍住,心想他头一次心动恋爱,之前都是工作家庭压力压力压力,现在都去他妈的,矜持什么。
门压根就没开过。
范铁牛过去了,两人目光对上,不用说什么,已经互相抱在一起亲了起来,李怀铭腰就软了,嘴巴是抽空说: “门帘遥控器,关掉。”
“我、我来。”范铁牛也有些慌亂,好在及时找对了钥匙。
办公室透明玻璃拉上了木百叶。
门口三个老员工在缝隙中偷窥到了一角,三人面面相觑,而后默不作声到了座位上,抬手赶走其他‘吃瓜’新员工,半晌没说话。
过了好久,三人群聊。
【原来是李总男朋友啊。】
【咋就干柴烈火抱着就亲,这会都没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要不要送byt?】
【……李总又不会怀。】
【话是这么说,但没想啊没想到李总看着像是没有男女关系的人,平时都是工作,结果竟然大白天在办公室里——】
【都说了长期压抑本性不好,一次释放出来那就是猛兽出笼。】
李怀铭和范铁牛那确实是‘猛兽出笼’,李怀铭第一次谈恋爱,范铁牛何尝不是,俩人生疏的干柴烈火,一个碰一个就一发不可收拾,不过最后还是没在办公室做下去。
因为……李怀铭理智回笼了。
裤子一脱,李怀铭看到范铁牛的……办公室要什么没什么,李怀铭觉得不用做完,他就得进医院,那会多丢脸啊,因为被捅………
两人以前关系很冷淡,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一个因公事过来帮一下朋友的忙,看护一下人类。另一个则是按照规律,接受看管‘烙印’就好。
这种氛围挺远的,直到有一次范无常太忙了,去外地出差捉拿一个恶鬼,耽误了给李怀铭标记印好,李怀铭那体质,自然而然的倒霉和遇到鬼了,还被鬼附身两次。
范铁牛知道后,其实有些内疚自责的。范铁牛道歉,李怀铭说没事,一来二去说话频率多了,就有几分朋友意思。
再后来,李怀铭给范铁牛买衣服,范铁牛无差事也会跑过来,两人一起吃饭聊天,范铁牛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李怀铭那段时间公司压力大,开不出工资来,想着卖房产,也是范铁牛干巴巴安慰的。
你可以挺过来的。
李怀铭没走到卖房产那一步。再后来,喝酒应酬多了,伤胃伤身进了医院,李怀铭怕妈妈担心,先叫的范无常。
范铁牛就整夜伺候李怀铭,伺候了一礼拜。
也是那一次,李怀铭觉得范无常跟外表不一样,看着粗大其实很心细温柔,也很会照顾人。“我还做人的时候,我娘晚年在床上瘫了三年零八个月,都是我伺候的。”范无常说。
这是李怀铭第一次知道范无常不做无常之前的事。
两人交心,谈过往,教育不同出生年代不同,但好似也有很多相同之处,范无常做人时家贫,孝顺,做鬼无常时,因受地府网开一面,让他替母受罚,免了母亲刑法,范无常便记下了,忠心耿耿,生死一条命都是地府的。
范母曾失手打死过人——也是逼不得已,范无常父亲先出手的,打的范母无力眼看快死了,范母一头撞在丈夫腿上,丈夫磕在了石磨上,人没死,晕了过去。
三日后才死的。
村民皆知铁牛父亲爱动手,脚下没留神自己磕到了,都说范母那个瘦弱身板,怎么会推动铁牛父亲呢?没人信。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阳间含糊过去了,人死到了阴间过往一清二楚,躲不过去,但铁牛孝子,甘愿替母受罚。
不怪他娘的。
而李怀铭,现代人,出身良好,富二代之家,在不知道父亲出轨之前,李怀铭一直生活在父母恩爱的家庭氛围之中,哪怕从小深受常人不能受之苦。
身体不好,常年见鬼被阴气笼罩。
可李怀铭骨子就像在恶鬼村见到的红莲一样,出淤泥却能养出品行善良正直纯洁的红莲肉身。一个看上去威武严肃实际上却大智若愚,一个看着精明利己实际上心胸开阔善良大度。总之两人没确定关系前,画面还是很单纯的。
不过就像员工说的,压抑久了,就……
这一日,李总难得早退,从办公室出来时,尽管衣服整齐,但仔细看去,褶皱多了许多,头发也有些凌乱——李总平时都是一丝不苟的用发蜡,衬衫腰部处也松了些。
“我出去一趟,有事——你们自己解决。”李怀铭本想说有事给我打电话,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成了如今。
老员工积极响应说好。
李怀铭同范铁牛便出了公司,直奔车库,驱车回家。两人就不能有个红绿灯时间,一旦有了,对视,空气里都像是撒着chun-药一般。
一直到家中,李怀铭无比庆幸他是独居一个人住。
范铁牛不明白要做什么,只是浑身躁动,但他压了回去,可以压得——
李怀铭健康成年人,工作的压力很大时,私生活是想不来的,他曾经准备了成人物品,没接手公司前还曾经纾解过,之后有了公司,这些东西堆着,再也提不起兴致。
此时,全都有用了。
还有过期的。李怀铭望着润滑, “应该是可以的吧?”
“我去买,都坏了。”范无常说。
李怀铭此时头发凌乱,衬衫松垮有些撕破了,两人一进家门便抱着亲到了卧室,到了如今又和办公室一样,箭在弦上——
“我快,我去买。”范铁牛脸都忍的红了,还是坚持去买新的。
李怀铭此时心里就无比畅快,比做了还痛快——虽然他也没做过,还是第一次当下位者。以前纾解也是前面。
范无常隐身虚体如鬼魅一般去药店买这些,东西卷起来,在货架上留了钱,走时敲打货架发出声响引收银员过去收钱。
只有躲得远远的阴魂,这一日看到疑似无常大人,是穿了背心短裤,神色慌乱的从一家药店出来……
这一日天崩地裂不可收拾,一直到了夜晚才睡过几个小时。
李怀铭身心都得到了莫大的放纵愉悦,范铁牛何尝不是。两人虽是‘新手’,但意外的默契,除了第一次略有些紧张外。
之后水到渠成,天作之合了。
两人恋爱起来跟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就是画面多了几分黏糊。爱到深处时便有了怯意,李怀铭一年年过生日,范铁牛一如既往的样貌,其实也有过忐忑。
李怀铭怕他年迈不好看了。
话不用说,最亲密的人能感受到你的担忧,范铁牛自此后也过起了生日,年年岁岁也‘老’了一岁,范铁牛无常身份不能干预别的,只有呵护李怀铭一世,若是李怀铭死后,再守再呵护。
李怀铭见到如此,那点担忧一下子释然了。
那一年,李怀铭三十五,生日那日拉着范铁牛去纹身了。
他这么大了,人到中年才疯狂搞什么情侣纹身,显得几分幼稚还有些中二,但他就想这么干。范铁牛则说: “你等等我,我有颜料。”
阴界的花碾成的颜料,颜色久而不衰,纹上后,不管他在哪里,他都会找到他的。
也是那一年,他久居国外的父亲回国了,说了一些屁话,说想他想母亲后悔了云云,李怀铭不信这些,肯定是在国外把积蓄花的七七八八了。
李怀铭坦荡道:“我交了男朋友,留不下李家的姓。”
“你去代孕啊,你也是有钱的。”
李怀铭更是恶心,眼底对父亲最后一次体面尊重没有了,只说: “我死了烧成灰,都想跟我男朋友埋在一处。”他想起来,铁牛早死了,骨灰不知去哪里。
便改了个说法: “我的基因没什么厉害的不用留孩子也不用姓氏,天下姓李的多不胜数,我的骨灰只想跟我男友在一起。”
油盐不进。
李父最后气得没法,国外不适宜,国内留不下,真是两面夹击,处处不是人。
李父回来也不是一无是处——李怀铭后来跟母亲聊天,母亲说: “他回来了,我一看,他怎么变得又丑又可恶,面相都不好了,我心里最后一丝丝的不甘也没了,我现在容光焕发,日子可好过了。”
不用带孙子,不用操心儿子婚事,不用有什么婆媳矛盾,她有钱有时间有兴趣爱好,可以旅游、学习,可以找回年轻时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