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失去他。”谭知礼无法想象失去柏舟会有多么痛苦,他这段时间在家里度日如年,整个心脏装满了小舟。
白淮书的声音很冷,“你之前都不爱他,现在装什么深情啊?”
谭知礼视网膜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刺激,导致他的眼前发黑,耳朵只能听到刺耳的嗡鸣声,“我爱他、我很爱他……”
“可笑。”白淮书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向冷静自若的他也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发了脾气,“当初你把柏舟送上救护车时,护士询问你小舟的年龄,而你是怎么说的?你是大概是多少岁。你连他的年龄都不知道!爱一个人,连他的年龄都不知道,也配说爱吗?”
谭知礼垂在黑色西裤旁边的手在发颤着,他的牙齿也在上下打磨着,“我当时太着急了,才没有说出来的。”
“好,就算你知道他的年龄,那你知道他的生日吗?”白淮书就好似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炮弹一样,像是恨不得将眼前的谭知礼给炮轰成齑粉,“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忌口什么吗?你知道他最喜欢的书是什么吗?你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吗?爱一个人,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那就不能称为爱。”
白淮书的斥责声像是一把把钢针一样刺入他的皮肤表层,扎进他的脑髓里,使得他全身都疼了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还要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也要了解对方喜欢看什么书、梦想是什么……
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爱人。
他以后会按照白淮书说的,去好好爱人。
半个月后,柏舟的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白淮书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他们提前商量过了,柏舟现在没有地方住,就先住在白淮书婚前购置的那套公寓里。
出院的手续很是麻烦,再加上还要收拾行李,白淮书一个人忙不过来,周谦就过来给白淮书帮忙打下手,一个混迹在刀见血口的大佬如今在帮着柏舟搬东西,模样看起来倒是有些好笑。柏舟倒是有些不忍了,周谦一只手臂受伤,又在忙前忙后搬东西,柏舟真怕周谦的伤口会因此而裂开,周谦却说他是铜墙铁壁,不会有事的。
在周谦的帮忙下,他们顺利出院。
白淮书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将行李都塞进后备箱后,盖上了后备箱车门,绕到车的驾驶座上。
柏舟的腿脚不方便,坐在轿车的后面,周谦就喜欢跟柏舟挨着坐在一起,也跟着坐在车后座。
白淮书跟柏舟两个人的话都很少,而周谦的话却很多,一路上嘴巴都没有停下来,聒噪地要命,但也把柏舟逗得笑出声了。
周谦这人看着很凶,实际上骨子里头却很细腻,他知道柏舟患有重度抑郁症,就会故意说一些好笑的段子给柏舟听,希望柏舟能够早日解开心里的郁结。
轿车缓缓驶向高架桥,汇聚车流,最后在靠近城郊时才下了高架桥,经过了一片别墅区,终于来到白淮书的高级公寓。
白淮书推门下车,先将轮椅拿下来,再扶着柏舟坐上轮椅。
周谦就负责单只手搬行李,要是他身边的马仔看到他沦落到去当搬货仔肯定会笑话他的,周谦却是不在乎这些,直接把行李都搬进客厅里,把行李都搬好以后,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像是格外随性。
他四处打量着白淮书的公寓,问道:“白先生平时都不住这里吗?看着就没有烟火气。”
“这是我结婚前住的公寓。”白淮书回答地言简意赅。
“怪不得呢。”周谦有严重的烟瘾,在医院憋了好几天,这嘴巴里早就没味了,他磕开烟盒,抽了一根中华,“忙活了一上午,咱们中午吃什么?”
白淮书从出生起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他这双手只能拿手术刀,握不住杀鱼的菜刀,“我可以请家政阿姨过来做饭,或者点外卖送过来。”
“淮书哥,我来做饭吧。”柏舟抬着乌黑的眼睛望着白淮书,“请阿姨过来太慢了,还不如我亲自去做饭来得快一些。”
没等白淮书将疑惑说出来,周谦就先拧着眉头,“你这会儿坐在轮椅上,还要给我们做饭?怎么感觉跟虐待病号一样。”
“周谦。”柏舟举起他的手,“我是腿摔断了,我的手又没有问题。再说了,这段时间,你们这样照顾我,我给你们做一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再说什么不用一类的话,我不想听。半个小时后以后开饭。”
话音刚落。柏舟就推着轮椅要去厨房做饭,刚走到厨房门口,柏舟就停了下来,他看向周谦,“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周谦可是一个荤素不忌的alpha,他挑着眉稍,“我没什么忌口的,什么都能吃。”
周谦跟白淮书两个人都是好养活的,不像谭知礼,当初给谭知礼做饭的时候,柏舟都得费一番功夫,谭知礼很挑嘴,不吃葱不吃蒜不吃姜,不吃动物的内脏以及动物皮,也不吃一些重口味的食物,总而言之,给谭知礼做饭之前都得认真思考有什么能做的菜。其实把谭知礼不愿意吃的菜给筛除掉以后,几乎就没有能做的菜了,也许水煮鸡胸肉才是最适合谭知礼的。
柏舟皱了皱眉,他怎么又想起那个令人讨厌的alpha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准备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能做的菜,冰箱里的菜色很丰富,蔬菜跟肉类都有,且全都是新鲜的。
柏舟仔细地估算了一下,他们三个人最少都应该要做四道菜,不然都不够吃。
周谦还是一个比较能吃的alpha,他决定把四道菜升级成五道菜,再来一道汤,这样应该就够吃了。
他住院期间都在吃白淮书给他带来的大补汤跟营养餐,早就吃腻了,他今天打算做一些比较有味道的菜。
把米洗干净,装进电饭锅后,他摁开电源键,开始备菜。
他将排骨从冰箱里拿了出来,先将排骨洗净沥干水分,再放生抽老抽黑胡椒等调料进行腌制,油温六成的时候,再将排骨放进去油炸,最后再撒上欧芹碎,香味扑鼻浓郁。其他的四道菜分别是辣子鸡丁、柠檬风爪、蚝油青菜、金汤肥牛,汤是最简单的板栗炖鸡汤。
把饭做好以后,周谦过来把菜从厨房里端到餐厅的小桌子上。
周谦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还没有开始动筷子,他就对柏舟的厨艺赞不绝口,“你的厨艺也好了吧?这水平,我感觉你都能出去外面开饭店了。说真的,你要是出去开饭店,我肯定天天都去你的饭店吃饭。”
白淮书在周谦对面坐下来,他冷嗤,“小舟可是港大的化学系高材生,你让人去开饭店,那不是屈才了吗?”
“学霸果然是牛逼啊。”周谦夹了一块椒盐排骨,一口咬下去,满是排骨的酥脆咸香,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个味道,比我们家阿姨做得好吃多了,我感觉我一口气能炫三碗米饭。”
柏舟坐在白淮书的身旁,谦虚地说:“也没有很好吃,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多吃点。”
周谦说了一句我就不客气了,他就开始化身干饭机器。
柏舟跟白淮书相互对视一眼,笑着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还没吃几口,客厅的可视门铃就响了起来。
白淮书放下筷子,走到可视门铃面前,点击了接通,通过可视门铃,白淮书看到了一张并不讨喜的人脸。白淮书偶尔会跟着陆风白在外面应酬,自然也是见过谭知礼身边的助理谢行,这位助理就他的雇主谭知礼一样讨人厌。
“白少爷。”谢行的声音从可视门铃的听筒处泄了出来,他一板一眼地说:“谭总让我来给柏先生送东西,这东西对柏先生来说很重要。”
白淮书并不是一个会擅自作主的人,他转过头询问柏舟,“要开门吗?”
柏舟在心底犯嘀咕,按理来说他并没有东西落在谭知礼那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落下了,还要让谢行亲自跑一趟。他不太想看谢行,但却想知道谭知礼让谢行给他送什么东西了。
他将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并说:“让他进来。”
白淮书关掉可视门铃的通话,并用远程操控的方式将公寓大门口的铁栅栏给打开了,他没有回到餐桌,而是抱着手臂在客厅的玄关处等着谢行进来。
谢行抱着一个笼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而笼子里装的是一只短腿柯基,当初这只柯基被谭知礼从机场截获以后,谭知礼就把这只狗送到乡下让别的人养。他将笼子放到地上,又看向柏舟,“柏先生,谭总说蛋黄对您来说很重要,他让我将蛋黄还给您。”
柏舟坐在轮椅上,双眼呆滞,他握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着颤,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再次看到蛋黄,久违的思念像是潮水一样倾泻而出。
白淮书主动将狗笼的门给打开,并把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狗给抱了出来。
蛋黄跟柏舟已经有半年多没有相见了,可蛋黄一跑出笼子,立刻就奔向柏舟,它伸出可爱的小舌头,发出嘶哈的喘息声,尾巴也摇地很欢快。
周谦考虑到柏舟的小腿骨裂还没有痊愈,一把拎起蛋黄的脖颈,恶声恶气地凶他,“小舟的腿还没有好,不许乱碰他。”
蛋黄陡然看到那么凶残的alpha,被吓得耷拉着脑袋,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
柏舟忍不住出声,“周谦,你别吓到它。”
周谦“哦”一声,满不在乎地把不听话的小狗给抱远了一些。
白淮书看着一旁的谢行,发出了逐客令,“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谢行站得笔直,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白淮书对他的恶意,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尴尬的神色。
他将一个文件袋递到柏舟的面前,“谭总托关系将您的户籍重新落在港城,您之前的身份证现在可以正常使用了。谭总知道您想要出国留学,他给您选了y国的一家公立学校,您之后可以直接到英国留学。另外,文件袋里面还有一张卡,是无限额度的,您可以随便刷。”
柏舟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停顿半晌,才将握紧谢行递过来的文件。
他的手指纤细雪白,将缠绕在文件袋最上面的绳子给绕开了,并将文件袋里的东西给取了出来,正如同谢行说的那样,里面有他的新身份证、户口本,还有他的学籍档案、留学的资料……以及一张黑色的卡。
其实他还蛮意外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真的要跟臭水沟下的老鼠一样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能够重新用柏舟这个身份。他可以重新回到港大上课,可以做导师的学生。
但是,更令他没有想到谭知礼会给他办留学的手续,他记得很清楚,当初他将谭知礼迷昏,逃跑去机场后被谭知礼抓回来。那个时候的谭知礼根本就不想让他离开他,更不可能放他去留学,而现在的谭知礼却主动帮他办理留学手续……
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
还有那张黑卡,他也不觉得陌生。
他跟谭知礼上床时,谭知礼也是给了他这样一张黑卡。
他并没有像小说主角那样正气凛然地将黑卡摔在谢行身上,再说几句我不需要你老板臭钱这样的话。对他来说,留学需要很多钱,他也不能一直都靠白淮书养着,这笔钱正好解决了他当前的困扰。
他将东西都放进文件袋里,看向谢行的目光有些冷,“东西带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谢行恭敬地朝着柏舟微微倾身,随后就挺直着腰背走出公寓楼。
现在是春末夏初,这个季节多雨。天空暗沉下来,瓢泼的大雨破开苍穹,斜斜地打在玻璃车窗上,模糊了车窗里alpha的面容。
alpha坐姿端正地倚靠在真皮沙发,以往的他总是会在车上看文件,而现在alpha被夺权了,公司里的事情也就不归他管了,现在的他像是清闲的贵公子。
他的目光像粘稠的胶水一样落在公寓楼的客厅里。
客厅的墙顶上悬挂着暖黄的吊灯,衬得周遭有了几分暖意。坐在轮椅上的beta缓缓地走到厨房里,他开始淘米煮饭、备菜、做菜,尽管他坐在轮椅上,行动有些不便,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半分。
以前在深水巷的时候,beta也是这样为他做饭,只不过现在beta做的饭却不是给他吃的,而是给别的alpha吃,他这辈子说不定都没有机会再吃到beta做的饭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的喉咙烧了起来,他捂住胸口,嘴里喷出了一滩血。
谢行正好从公寓里走出来,他撑着伞,隔着雨幕看到alpha正在吐血,他连忙疾步奔向alpha的身旁,打开车门,“谭总,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紧张,小事。”谭知礼用纸巾擦拭了沾血的嘴角,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前阵子,他为了能够出门见柏舟,被谭荣川打了几十道鞭子,伤及他的内脏。而他现在就是因为气急攻心,而旧伤复发了。
跟柏舟经历过的痛苦比起来,他这点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两年后,y国。
爱丁堡市位于苏格兰中部低地的福斯湾南岸,这是除了伦敦以外,最大的金融中心。这里的建筑有着悠久的历史,随处可见的是高耸入云般的尖塔,古罗马时期留下来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柱以及有着瑰丽图案的墙体,看上去像是置身在童话当中一般。
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生站在街道的角落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杯咖啡,他的目光直视着繁华街道来往的人群。
他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两年了,最开始他是本科交换生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而就在今年九月份他考入了当地最好的一所大学,只不过他没有再读化学系了。
在这里,他结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每天的日子就是上课,过得累而充实,而他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Zhou.”
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他连忙将头转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是他同宿舍的室友们。这群室友对他非常友好,还经常开玩笑说他是整个东方最好看的人,每当说到这个话题,他就会跟室友们说他只是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他们国家比他好看的人还有很多。
可室友们却不信,坚称他是最好看的东方美人,他拗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
其中一个叫乔治的室友将胳膊肘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亲密,“你的耳朵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在上个月,柏舟做了一台有关于恢复他听力的手术,主治医生是当地最出名的耳鼻喉科的专家,平时想要挂到他的号如同登天一般难,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前半辈子运气太差了,导致了他这几年的运气很好,挂到了专家的号,简直是不可思议。手术也很成功,他现在的听力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你说话声太大了,有点吵。”柏舟习惯性地揉揉耳朵。
乔治看起来却很高兴,眉梢都扬起来了,发出了尖叫声,“那看来你的耳朵敏锐度变高了!这可太令人高兴了!”
“嗯。”柏舟习惯乔治将胳膊肘压在他的脖颈上,他没有将乔治推开,而是跟乔治勾肩搭背在街道上并行着。
旁边的室友霍顿也都笑着簇拥在柏舟的身边。
在异国他乡的柏舟,似乎渐渐地忘记在国内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回忆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逃离他的大脑,这对他说是一件好事。
精神科的医生告诉他,检测出来的各种数据表明,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越来越稳定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不用再吃精神科的药了。
他的身体在变好,生活也会变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个穿着嘻哈风格的男生压低了帽檐,他的脸上挤出来一个讨好的笑意,“Zhou,我们下午没有课,一起去酒吧吗?”
因为柏舟的个人原因,很少参与宿舍的集体活动,而这次,柏舟不想再推拒室友霍顿的好意了,他抬起头,那张东方面孔在日光下显得璀璨夺目,“好。”
霍顿跟乔治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一种计谋得逞的狡黠。
他们来到y国一家复古风的酒吧,里面的灯光晦暗,空气中弥漫着大量酒精与尼古丁掺杂在一起奇怪的味道,吧台前的调酒师正将银色调酒器里面的半透明液体倒入漂亮的玻璃杯中,再在上面点缀一些薄荷叶。
几个人依次坐到吧台上面的椅子上,乔治跟霍顿他们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他们都不用看菜单,直接报出想要喝的酒,等他们点完酒,又将目光都落在柏舟的脸上,“Zhou,你要喝点什么?”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柏舟就很少喝酒,他可能连国内酒吧的菜单都看不懂,更别提是看国外酒吧的菜单了。
柏舟决定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他的室友,“有什么推荐的酒?”
乔治没有坏心思,他托腮,湖绿色的瞳孔在沉思时显得深邃,“那就给你来一杯辛德瑞拉,无酒精款的。”
“不喝醉,Zhou就没有办法脱单了。”霍顿大笑。
“好啊,原来你们几个把我骗来酒吧,就是想要把我灌醉的,是吧?”柏舟挑着眉,像是在审问身边的两个alpha。
乔治先举手投降,“亲爱的,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霍顿一脚踹在乔治的小腿上,“你背叛组织了。”
乔治硬生生忍下这一脚,他将看向吧台上的调酒师,跟调酒师要了一杯无酒精款的辛德瑞拉。
调酒师站在吧台后面,他穿着一身燕尾服,耳边的骨钉折射出了一圈圈耀眼的光芒。他专心致志地调着酒,他往调酒器里面加入红石榴糖浆、菠萝汁、橙汁、薄荷糖浆、气泡水,再倒入冰块,最后用薄荷叶点缀在上面。
调酒师将辛德瑞拉调好以后,端到柏舟的面前,并用一道地道的英语说:“先生,这是辛德瑞拉,请慢用。”
霍顿用手撑在下颔上,他笑了一声,“啧啧,我的莫吉托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啊?麻烦快一点。”
调酒师立刻颔首:“请稍等片刻。”
柏舟听着霍顿跟调酒师在打闹着,觉得很是有趣。他喝了一口没有酒精的辛德瑞拉,里面混杂着各种果汁的香甜,他喝了一口就将杯子放下,说了一句还不错。
乔治高兴地笑了笑,像是一个得到家长夸奖的小孩子。
柏舟决定下次再将调酒的权利交给乔治,他继续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辛德瑞拉,耳旁则是传来了小提琴演奏的声音。
肩膀被身后的人拍了拍,柏舟以为是霍顿的恶作剧,正当他转过头一看,直接愣在原地,来人竟然是他在国内认识的alpha周谦。
两年不见,周谦身上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他衬衫敞开着,露出了一片流畅的锁骨,显得他这人散漫而不拘小节。但他的眉峰锐利,一看就很凶,使得他身上的气质格外复杂。
柏舟放下手中的辛德瑞拉,看向周谦的眼底多了几分恍如隔世般的错觉,“周谦?”
乔治一看到有陌生的alpha接近柏舟,他立刻就笑了起来,用手搭在柏舟的肩膀上,“Zhou,他该不会是你的alpha男朋友吧?唔,长得还挺帅的!”
“你很会说话。”周谦像是没有架子,坐在黑色长椅上,一条腿踩在椅子中间的脚踏上,另外一只脚踩在地上,“我现在还不是他的alpha男朋友。”
霍顿面露夸张,一脸坏笑道:“也就是说,你们很快就要成为情侣了吗?我感觉你们两个很般配。”
周谦点了一杯酒精度数不高的酒,他看向柏舟的眼神多了几分情意,“那就得看小舟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
柏舟慌乱地将眼睛错开,又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来爱丁堡?”
“我爸说要拓宽生意,让我先来这里熟悉一下分公司,等上手以后,就让我接管分公司,未来这几年,我可能都要在国外待着了。”周谦的语调很慢,他瞥了一眼柏舟的耳朵,声音低沉,“我可以好好陪你了。”
这句话无疑像是露骨的表白。
他们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柏舟自然也知道周谦对他的心意。
但他经过一场失败的爱情,对alpha的信任度并不高,他也不想那么快就将自己给交付出去,他经不起二次失败的爱情。
还有一点,他对周谦也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好像只是将周谦当成朋友。
可周谦总是喜欢拿他来开玩笑。
他想,他必须要找一个机会跟周谦说清楚才行。
霍顿不顾这里是公众场合大声尖叫,他摇晃着乔治的手臂,神情激动,“我的上帝啊!这个alpha一看就很喜欢Zhou!”
周谦是一个很懂得分寸的人,他能看得出来柏舟的沉默表达的是什么含义,为了不让柏舟感到尴尬,他微笑着站起来,“你们下午还有课,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在酒吧里的消费,我买单。”
霍顿的叫喊声都快要掀破屋檐,他惊声道:“啊!Zhou!你的朋友也太好了吧!我感觉我都有点喜欢上他了!”
乔治看出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他拉着霍顿的手,偷偷暗示霍顿压低声音,“霍顿——”
“哎?”霍顿眨巴着湖绿色的大眼睛,一看迷茫地看着身旁的室友,他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别说啦!”乔治的眉头紧皱着,他发现他的室友霍顿是个脑子不太聪明的alpha。
霍顿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噢”了一声,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
乔治拉着霍顿的手往酒吧外面走,“Zhou,我跟霍顿先出去了,在外面等你!”
柏舟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他微微颔首,等乔治跟霍顿都走出去以后,他才重新看向周谦,“你不用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你可以遇见更好的beta、omega,总而言之,那个人不应该是我。”
“小舟,我知道你上一段感情破裂,让你对alpha产生出不信任感,但我想说的是,不是所有的alpha都会像谭知礼那样坏。”周谦斜眼看着他,“其实你也可以试着跟我交往,要是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再分开也不迟?”
“周谦。”柏舟知道周谦是个很优秀的alpha,他眼睛直视着周谦,“我对你只有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所以你别在我的身上费心思了。”
“朋友啊……”隔了良久,周谦在唇齿间繁复咀嚼着这句话,他的眼底压着晦涩不明的情绪,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玻璃杯,“当朋友也行。”
“对不起。”柏舟无措地跟周谦道歉,他知道周谦对他很好,是他辜负他了,他这颗原本就贫瘠的心脏已经装不下更多的alpha了。
周谦好像并不在乎这些,他无奈地耸耸肩,主动去安慰柏舟,“你不用跟我道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你晚上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