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知礼的动作并不温柔,他掀开了柏舟的睡衣,柏舟伸手想要躲,手指却被谭知礼一把捉住。
谭知礼的视线落在了柏舟带着压痕的无名指上,他只觉得怒火像是簌簌地落在了心脏上,他的嗓音低沉得要命,语气像是上级领导在质问做错事的下属,“戒指呢?”
柏舟看着空落落的戒指,心脏像是漏掉了一拍,“我忘记戴了。”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摘下来?”谭知礼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擦着柏舟的无名指,眼底的寒气像是马上就要渗透出来。
“是…”
柏舟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他之前都是去学校就将戒指摘下来,等下课就将戒指戴上去,可是今天他跟班上的同学去聚会,本来想着等聚会结束再把戒指戴上去,可谭知礼却来找他了。
谭知礼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的舌头抵着后槽牙,说话间能察觉到口腔里渗出来的腥咸味,“柏舟,我今晚很生气。”
柏舟陷在了柔软的被褥里,仰着头,眼睛对上了房间里的明亮的吊灯,那白色的吊灯将谭知礼的身影拉长了。
他痛苦地蜷着睫毛,他的瞳孔涣散。
“谭知礼……”
谭知礼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露出了线条流畅优美的肩颈线条以及劲瘦如同虬枝般的腰,腹部的八块腹肌块垒分明,在高强度的运动下汨透着一层薄汗,像是擦着蜡油。
他的眉骨被汗液浸透,显得他那张脸愈发冷厉,像是锋刃似的。他的眼神沉下来,嗓音喑哑,“忍着,这是今晚给你的惩罚。”
柏舟看向了窗外隐没在夜色中鳞次栉比的高楼,天空的繁星逐渐消失不见,朦胧的月色倒映在玻璃窗外上,地平线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升起来,今晚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而难捱,他想就这样昏死过去。
但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以后还敢超过八点回家吗?”
“不敢。”
“以后还敢跟钟家私生子玩得那么近吗?”
“不敢。”
“以后还敢摘下戒指吗?”
“……”
“说话。”
“不敢。”
柏舟像是飘荡在湖面的一艘摇摇欲坠的船,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来。
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谭知礼如同审判般的质问,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当地平线从远处缓缓升起的时,水声渐歇,雾气散退,阳光破开了天幕,天彻底亮了。
作者有话说:
(星星眼)想要评论跟海星捏~
一阵缓慢而低沉的闹铃声在阒寂无声的卧室里响了起来。
柏舟被手机闹钟的铃声给吵醒了,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将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闹铃给掐灭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现在显示的时间是周一早上的七点二十分,也就是说,距离上次他踏入这间卧室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alpha的易感期发作时间为一周左右,在这过去的一周里,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经过一周的折磨,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重物在上面碾压过一般,稍微动一下,就痛不欲生。
他揉着发胀的额头,坐直身体,透过穿衣镜,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皮肤也没有一寸是完好无损的,到处谭知礼留下来的咬痕,这种咬痕都不会那么快消失,最少也得要一个礼拜的时间,在咬痕消失前,他还得找一件高领衫来遮挡身上的咬痕,否则的话,到学校就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了。
他走到衣柜面前,挑了一件白色的高领衫,正好将他脖颈处的咬痕给挡住了,只不过,他身上的雪松信息素味道很重,即便将咬痕挡住了,信息素也没办法遮掩。
但柏舟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快速洗漱,忍着痛楚去学校上课。
柏舟是最后一个到达教室的。
他的头发都好几个月没剪了,变得很长,垂到了他的眼前,将他的大半张脸都挡住了,他又穿着高领的羊绒衫,看上去像是整张脸都藏起来了。尽管他包得很严实,可他身上那密不透风的雪松信息素还是暴露了他被alpha占有的事实。
柏舟感觉到班级同学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难堪将头低了下来。
那天晚上,谭知礼闹强势地将他带走,还跟钟觉浅说他是他的男朋友,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想必现在全班都知道他被他的alpha男朋友带回家了,后来,他还消失了一周的时间,不用问也知道他为什么缺席了一周的课。
柏舟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正好这时候老师来了,柏舟松了一口气。
在上课期间,柏舟会短暂忘掉了最近发生过的事情,他专心地听讲,在下课时,柏舟拿起了考研的卷子刷了起来。
钟觉浅从最后一排的位置走过来,到柏舟的身旁坐下,“柏哥,你在刷考研题目呀。”
听到钟觉浅的声音,柏舟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笔,当钟觉浅将话题引到考研的题目上,他又不自觉地缓了口气。
还好,钟觉浅没有问谭知礼的事情。
柏舟继续埋头刷题,“对。”
“那哥想好了,以后要去哪里读研究生吗?”钟觉浅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上呈现出了愉悦的表情,他的微笑唇翘了起来,让人觉得他这人温和无害,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柏舟将笔放在了考卷上,他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到要去哪里。”
钟觉浅将屁股挪近了一点,跟柏舟的身体几乎要紧贴在一起,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问起柏舟最不想提及的话题,“哥,你是被谭知礼胁迫的,才跟他在一起吗?”
“你……”那一霎那,柏舟的瞳孔骤然缩紧,他的呼吸迟滞,手指微微僵硬。
“我能感觉得到,哥应该是不喜欢谭知礼。”
钟觉浅的声音像是一柄重锤似的,敲击在了柏舟的急促跳动的心口上,他心虚地垂着脸,并没有立刻回答钟觉浅。
钟觉浅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猜对了,他继续用诱骗的语气哄着柏舟,“哥,我跟你说过了,我现在钟家的少爷,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能够帮你。你能告诉我,谭知礼他是拿什么来胁迫你的?”
柏舟没想到会有一天将这样不光彩的事情公诸于众,他的脸很烫,脸色却很苍白,“我爸又去赌博了,欠了五百万,是谭知礼帮我还上的。”
钟觉浅握紧了柏舟搭在桌面上发颤的手腕,“所以,他就用这个理由将你强行留在身边吗?”
柏舟有些崩溃地垂下眼睛,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要是将这五百万连本带利还给谭知礼,是不是就不用跟他在一起了?”钟觉浅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几乎是性喜若狂地问了出来。
柏舟的眼睛里倒映着桌面上的密密麻麻的英文试题,他现在心情很复杂,没有听出钟觉浅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吧。”
钟觉浅搭在柏舟手腕上的指骨轻轻摩擦着,像是毫无规律一般,“哥,我帮你还债吧,这样的话,你就不用被他威胁了。”
柏舟皱着眉头,他没有马上答应钟觉浅。
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别人帮他还债,他之所以那么拼命读书、考研,就是想要以后努力赚钱,把欠谭知礼的五百万连本带利还给他。
可现在钟觉浅却说能帮他还债,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钟觉浅看出了柏舟的犹豫,他一语击中柏舟最为脆弱的心底防线,“哥,我知道你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还债,可等你赚到五百万时,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以后了。对我来说,还几百万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你可以等你以后有钱了,再把钱还我呀。我可不会跟谭家的大少爷一样,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柏舟垂在桌面的手指蜷了起来,青筋骤然突起,手背紧绷着。
他知道钟觉浅已经不是当初跟他一起在深水巷里长大的孩子了,现在的钟觉浅是钟家的少爷,五百万对钟觉浅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可五百万对他来说,却重若千钧,将他压得连脊椎都弯了下来。
他真的要让钟觉浅帮他还这五百万吗?
他不知道。
现在的柏舟很迷茫,无法做出任何的决定。
柏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被他呼出来的雾气渐渐散开了,化为了虚无。
他的嗓音很沉,几乎都要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你让我想想吧。”
“好呀。”终觉浅莞尔道。
正巧这时候教室打了铃,年过半百的教授拄着拐杖从教室外面走进来,钟觉浅的课本在别的地方,他只好站起身,将目光收回来,慢腾腾地走回他的座位上。
柏舟向来都是一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但钟觉浅今天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这让他没有心思却听课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装着“还债”二字。他因为柏父欠下高额巨债,才将自己卖身给了谭知礼,要是能把欠谭知礼的钱都算清楚,那他就能跟谭知礼彻底划清界限了,摆脱谭知礼以后,就能去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什么呢?
他应该还会接着考研,将来研究生毕业出来以后,他要去考一个编制,这样就相当于有一个铁饭碗了,有了稳定的工作,就得考虑结婚生子的问题了。他被alpha弄怕了,以后的他坚决不要找alpha这种可怕的物种。他是beta,可以找一个omega结婚。
omega温柔、贤惠、体贴人,是结婚的不二人选。
柏舟在课上想了很多,连教授讲的重点都没有听到,但好在他提前预习过了,即使一节课没有听,也不影响他的学习进度。
放学以后,柏舟的心态明显要比之前来得好了,不再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愉快地走出校门口,在学校右侧的绿化带里看到了一辆低调而奢华的普尔曼。
车窗微微摇了下来,驾驶座上坐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将细瘦冷白的手腕搭在了窗户的边缘,指尖夹着一根进口香烟,那根烟看上去是抽了很久了,只剩下一截烟屁股,烟灰随着他的指尖晃动的频率,簌簌落在了地上。
由于谭知礼那双手过于出挑,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了谭知礼的手上。
柏舟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矮着身子,坐进了副驾驶,并侧身系上了安全带。
谭知礼将烟给掐灭了,他侧过头,霞光在他的脸上铺着一层釉面的光泽,“我给你买了一部新手机,是最新款的,不知道你不喜欢。”
男人将一个印着品牌logo的手提袋递到了柏舟的面前。
柏舟的手只僵硬了一瞬,就自然地接过了谭知礼递过来的手提袋,他从手提袋里将手机的包装盒取了出来,发现手机盒上的透明薄膜已经拆掉了,但他没有想太多,直接将手机从盒子里拿出来。
最新款的iPhone14pro Max,黑色的。
这部手机的价格昂贵,以柏舟的家庭条件来看,他大概得好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下来。
而谭知礼现在却随手将手机送给他了。
这就是他跟谭知礼之间如同天堑般的区别。
“不喜欢吗?”谭知礼问,声音里没有情绪。
“喜欢。”
跟谭知礼相处了那么久,柏舟已经知道要怎么做,才不会惹谭知礼生气了。
就算他不喜欢这部手机,他也得装作喜欢这部手机的样子,不然的话,就算谭知礼现在没有发脾气,可在床上的时候,谭知礼就会用狠劲来折磨他了。
柏舟按了下电源键,发现网络显示是5g在线,信号满格,这说明谭知礼给他买手机的同时还给他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他点开了手机里的微信,将密码输入后成功登陆,消息陆陆续续弹了出来,在他没有手机的这段时间,除了钟觉浅、周詹宁跟季远给他发了消息外,就没有别的人给他发消息了。
他先给周詹宁他们回复了消息,最后才给钟觉浅发消息。
钟觉浅的微信昵称叫做清纯男高中生,头像是迪迦奥特曼打怪兽的场景。
小船只(柏舟):手机刚找回来。
小船只(柏舟):我想好了,你帮我先还债,等以后我赚钱了再还你。
清纯男高中生显示在线输入中。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闪亮登场.jpg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哥,我好开心,你终于想清楚啦!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一点,万一要是你把五百万连本带利还回去,谭知礼还是不愿意放你走,你要怎么办捏?
柏舟的喉咙发紧,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回答,钟觉浅的消息又再次弹了出来。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我觉得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谭知礼发动引擎,透着矜贵的修长手指握着方向盘,他的视线掠过了车内的镜子,看向了正在敲字的柏舟身上。他有轻微近视,那么远的距离,他只能模糊看到柏舟是在微信上与别人聊天,具体聊了什么,他就看不清楚了。
“在聊什么?”他问。
柏舟被谭知礼这突如其来的提问给吓到了,他连忙将屏幕给按熄,脸色很白,额头出了汗,“没什么。”
谭知礼没再问他了,但柏舟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像是稀薄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谭知礼:(冷笑)(抓狂)当着我的面跟别的人聊得那么开心?
谭知礼:都给我死!!!!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挑衅)
第16章 16.放过我
这时候是下班的高峰期,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路边的昏黄路灯逐一亮了起来,纵横交错的高架桥上被堵得水泄不通,轿车每往高架桥前面行驶一寸,就要停下来等很久,等到轿车能畅通无阻时,都已经过去半个多钟头的时间了。
普尔曼在一座中式庭院的门口停了下来,听到了车门传来的解锁声,柏舟落荒而逃般地推开车门,跨进庭院里,抱着单肩包穿过了垂花走廊,来到了中式风格的客厅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黄棕色的小狗耷拉着脑袋缩在了狗笼里。
柏舟已经一周没有看到蛋黄了,早上又着急忙慌赶去学校上课,根本没来得及跟小狗玩耍。小狗是一种需要被主人关心的动物,要是长时间没有搭理它,它很有可能会出现抑郁等情况,看蛋黄现在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兴许就是快要抑郁的表现。
他把在车里的不愉快抛诸脑后,踱步走向了狗笼,将狗笼里双眼无神且呆滞的蛋黄拎了出来,蛋黄没有跟以往一样高兴地摇着尾巴,而是任由柏舟将它抱着,看上去像是受到了轻伤。
“不高兴了?”
“我这几天是有事,才没有陪你玩。”
“我明天给你买小鱼干,你能不能原谅我?”
蛋黄委屈地窝在柏舟怀里,小声地嗷呜了两声。
“同意了?”
“那就不许不高兴了。”
蛋黄的沮丧因为柏舟的三言两语而化解了,它用小脑袋蹭着柏舟的布满纹路的掌心,连续蹭好几下,跟撒娇一样。
“嗷呜——”
柏舟被蛋黄这过于像人类的幼稚行为给逗笑了,他先将蛋黄放在地上,去柜子里拿狗粮,蛋黄很久没有看到柏舟了,不肯离开柏舟,一直跟在柏舟的身后。
柏舟拿来一袋没拆封的狗粮,倒进了狗笼里的宠物专用彩色陶瓷碗里,狗粮哗啦一下倒了进去,柏舟刻意多倒了一点,“吃吧。”
谭知礼将普尔曼停进车库里,比柏舟晚了几分钟进入客厅,他一进客厅,就看到柏舟又在围着短腿小狗转,他的眉心又再次猝不及防地拧紧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柏舟对别的东西总是能笑着那么开心,而面对他时又总是战战兢兢的,还手机的聊天记录都不让他看。他在柏舟的心中终究是抵不过一条外面捡回来的野狗……
佣人将热腾腾的八菜一汤都端到了餐桌上,见谭知礼站在玄关处,便走过去接过谭知礼身上的西装外套,又提醒道:“谭先生,饭菜都做好了。”
谭知礼换上了家居鞋,来到餐桌旁,他没有着急动筷,而是喊道:“吃饭了。”
浅水湾里只住着谭知礼一个主人,至于柏舟,算是浅水湾的客人,也是除了谭知礼以外,唯一有资格坐到餐桌上进行用餐的人。
柏舟听到了谭知礼在喊他吃饭,他这时才感觉到轻微的饥饿感,他默不作声地走到洗手池旁用洗手液反复搓洗双手,用的是最规矩的七步洗手法,将手洗干净了,才走过去跟谭知礼一起吃饭。
他几乎没有挑食的习惯,桌上的每一种蔬菜、肉,他都会吃几口。
而谭知礼就很挑食,所有的动物内脏无论烹饪的多么美味他都不会吃,太油腻的荤腥不吃,重口味的葱姜蒜香菜辣椒通通不吃,柏舟怀疑谭知礼能活那么大的都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柏舟吃了两大碗的米饭,跟一碗松茸鸽子汤,汤很鲜美,他想再多喝一点,却考虑到松茸属于大补的食材,也就不再继续吃了。
他放下筷子,抱着蛋黄去了二楼的卧室。
他把考研的卷子铺在卧室的书桌上,蛋黄就在一旁看着他刷题。
今晚他的效率很高,比规定时间还提前半小时将卷子写完,他正准备休息一下,就看到了手机“嘀嗒—”了两声,微信跳出了手机的提示栏,他点了进去,又是钟觉浅给他发来的短信。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喔喔喔喔.jpg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哥,你跟谭知礼有签合同吗?
柏舟整个人懒散地倚在椅背上,看到钟觉浅发来的消息,瞳孔收缩了下。
小船只(柏舟):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签合同了?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乌拉乌拉.jpg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我猜的呀,他这人在圈子里做事很谨慎,所以就猜到了他可能会让你签合同。
小船只(柏舟):料事如神。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猛男娇羞.jpg
“哐当——”铝合金房门被推开,发出了一声难以忽略的声音,听到了声音,柏舟又将手机屏幕给熄灭了,大有一种偷玩手机怕被家长发现的感觉。
柏舟把微微发烫的手机放到了抽屉里,又装模作样地刷起别的卷子,像是为了在糊弄谭知礼。
谭知礼的眼神掠过了柏舟紧绷的脊背上,紧接着看到了柏舟面前的抽屉拉开了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缝隙,他望见了漆黑的抽屉里溢出了一道光,想必是将手机藏在那儿了。他也没说什么,走到了柏舟身旁,看着柏舟刷试卷。
柏舟感觉到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刻让谭知礼消失在他身后。
他原本刷题如鱼得水,现在因为谭知礼站在身后,他的大脑得时刻绷紧着,都没有办法认真审题了,为了糊弄谭知礼,他连题目都没有看,直接在试卷上填下答案。他在内心祈祷着谭知礼赶紧离开,却没有聊到谭知礼不仅没有走开,而是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试卷上。
“这道题做错了。”谭知礼屈起手指,轻敲他桌面上摆放着的2017年考研真题。
谭知礼距离柏舟很近,他感觉到谭知礼的身上似乎喷着栢芮朵的无人区玫瑰香水,味道似有若无地飘进他的鼻端,这让他的大脑发晕,他没有回答谭知礼,而是将视线聚焦在试卷上面,握着黑笔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The answer may be a resounding“yes!”……”谭知礼念着试卷上的题干,他的发音标准,“这段话里面,it与前后句是并列的逻辑关系……”
谭知礼的压迫感极强,又将柏舟禁锢在了他的手臂与黑色转椅之间,这让柏舟更没有办法认真审题,他虽然是低着头,眼神却是在试卷上乱瞟。
谭知礼似乎是察觉到了柏舟的出神,他屈着指骨,手上用力地敲击着桌面上的试卷,“别出神,听题。”
被谭知礼这猝不及防地一声严厉斥责给吓到了,柏舟只觉得心脏像是要跳出胸口。
他怕谭知礼又骂他,只好将视线再次落在试题上。
“D选项表示的是与这段话对立的逻辑关系,可以直接排除;C 选项的中文意思是相反;把B选项带进去之后,并不符合题干,所以这道题选A。”谭知礼有条不紊地分析着这道题,他手腕上的袖子卷起来了,冷白色的手腕上盘着一块蓝色表盘的星空表。
柏舟看着谭知礼的手腕他的眼神晃了好几下,注意力都被谭知礼的腕表吸引了。
“听懂了吗?”谭知礼问。
柏舟重新握紧笔,把选项改成了A,“听懂了。”
谭知礼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半边臀部抵在了书桌边缘,看起来没有平日里棱角分明的冷锐,反而是有了几分慵懒,“我真怀疑你这个理科状元是怎么得来的,那么简单的完形填空都能做错。”
柏舟下意识地想出言反驳,又咽了回去,“今晚状态不好……”
“是今晚状态不好,还是因为惦记着跟别人聊天?”谭知礼戴着一副黑色金属框的眼镜,这副眼镜的镜片薄而精巧,他深邃而锐利的眼神从镜片下透了出来。
柏舟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差,被谭知礼这样逼问,差点要坦白了,可他还是强忍着没把真相抖搂出来。
他把笔放下,把笔帽插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是不是管得太过分了?”
谭知礼手臂伸长,控制着黑色转椅,让柏舟转到他的面前,“我都没有查你的聊天记录,你还说我管得过分?”
柏舟也是有脾气的人,他被谭知礼的易感期折磨了一周的时间,心底的怒火压抑到了极点,在这一刻内像是火山里的岩浆骤然爆发了,毫无预兆的,但在他发怒的一瞬间又偃旗息鼓了。
跟谭知礼发脾气,倒霉的还是他。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柏舟败下阵来,跟谭知礼软磨硬泡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才让谭知礼的怒意消了下来。
将近凌晨时,柏舟洗完澡钻入了被窝中,刚钻进去,就被荷尔蒙爆发的谭知礼给揽了过去,柏舟用力挣扎着,他都被谭知礼折磨了一周,再弄下去,可能明天新闻头版头条就是港城Eureka集团最高控股人将他的小情人折腾死了。
他被铁箍般的手臂揽着,动弹不得,“我屁股还疼着……”
“你是beta还那么娇气?”
谭知礼这话就很没有道理了,他是beta不错,可任何一个beta被易感期的alpha折腾了一周,他的身躯都是血肉做的,又不是钢筋混泥土铸造而成的,谁都没办法承受。
柏舟怕谭知礼又要霸王硬上弓,稍稍缓和了下情绪,瓮声瓮气地回答,“今晚你放过我吧。”
这认输求饶的语气让谭知礼蹿腾而起的欲火又压了下去,要是每次柏舟都能像今晚一样乖顺,他也不是不能放过他。
谭知礼虽然没碰柏舟的身子,但他没忍住,长腿一伸跨到了柏舟的身上,他的大掌抚着柏舟的后脑勺,碰了下柏舟湿软的唇缝,柏舟颇为乖觉地将唇张开,让他将舌头挤进来,湿热的口腔让他爽到神经末梢都紧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