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燕礼见状,撩起衣摆,蹲在旁边,学着肖喻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搓洗着洗白萝卜。
肖喻睨了他一眼,恰好阳光洒在一片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映在男人的?脸上,柔和了男人凌厉的?五官,有一种温润又静好的?感觉。
“你在偷看我?”裴燕礼问。
“胡说,我是光明?正大地看。”肖喻道。
裴燕礼刚刚心里酸溜溜的?感觉,瞬间消失,侧首看过来,道:“给你看。”
“谁要看你,我得洗萝卜。”肖喻有些害羞地低头洗萝卜。
裴燕礼看到肖喻耳尖微红,嘴角不由自主地噙着笑意,轻轻说一声:“好。”
好什么好?
声音还那么好听。
肖喻耳朵都是酥酥痒痒的?,好在这时候三个孩子回来了,热热闹闹地冲淡了他心中的?异样。
“小?舅舅,猪把?西瓜皮都吃光了!”明?河大声道。
蛋子道:“三猪猪最能吃。”
“昂呜昂呜就吃光了!”余桐桐晃着小?脑袋,模仿三猪猪吃东西的?模样,可爱极了。
肖喻看向余桐桐:“三猪猪是这样吃的??”
余桐桐比划着道:“三猪猪肚肚都吃这么大了!”
“三猪猪肚里面有小?猪崽!”蛋子道。
“得有八个!”明?河道。
“有十八个!”余桐桐道。
蛋子道:“二十八个!”
越说越离谱,肖喻几人就在一旁听着。
到了下午,肖喻将所有萝卜干都晒下了,接下来他挨个找廖掌柜、余大厨、夏秋、董二牛、郝大哥等?伙计谈话?,传达自己要去京城的?意思。
几人惊讶之后,也都接受了,并且保证自己会做好份内的?事儿。
这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店里、酒楼里、养猪场和田里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肖喻准备和邻居们道别,首先就是和宋三武一家。
“啊,你们要去京城?”月娘吃惊不已。
“嗯,找蛋子爹爹。”明?河道。
余桐桐道:“我不去的?,小?舅舅和明?河和蛋子去。”
“蛋子爹爹还、还活着啊?”月娘问。
肖喻点?头:“在京城。”
“是不是当大官了?有没有再娶?会不会待蛋子不好啊?要是不好,你们就回来水清巷,嫂子的?房子永远租给你们。”月娘一连串发问,其?实就是担心肖喻几人。
肖喻道:“好,我听嫂子的?!”
月娘笑了。
“表姐,表姐夫。”忽然一个女声传来。
肖喻等?人转头,看见一个衣着鲜艳的?貌美女子出现。
“彩娘!”月娘惊喜地唤一声。
之前一直关注着蛋子和早食店、酒楼的?事儿,肖喻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女主娘亲之死?。
就是月娘之死?!
《帝王梦》一书?中并没有详细地写女主家人,只用?“宋将军”和“宋夫人”代替二人名字,写过那么几段话?,主要突出女主的?心结。
大致就是月娘受孕很难,成亲五年才怀上女主,又十年才怀上二胎,彼时宋三武在机缘巧合之下,有了战功,当个武官,入了彩娘一家人的?眼。
彩娘在家人的?唆使下对月娘用?毒,促使月娘难产而死?。
虽然雅雅小?小?年纪为母讨回公道,但月娘已经不在,也成了雅雅心中永远的?痛。
如今《帝王梦》已经乱了情节,不知道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发生,可是彩娘就在眼前,且眼神时不时就瞟向宋三武,他顿时警惕起来。
只是他到底是个男的?,不便盯着彩娘看,而且宋三武月娘家中来客,他也不适合久留,于是道:“三武大哥,嫂子,店里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坐一会儿啊。”月娘道。
“不了。”肖喻道:“酒楼有些忙,我下次再来。”
“月婶婶,我坐一会儿,等?雅雅醒。”蛋子喜欢雅雅,尤其?雅雅长得粉雕玉啄,会啊啊啊叫着,他更?喜欢和雅雅待上一会儿。
“好,你坐一会儿。”月娘笑着道。
“弟弟,那我们走了喔。”明?河道。
蛋子点?头。
蛋子在月娘和宋三武面前很乖巧,肖喻便让小?家伙留下来,他带着明?河和余桐桐回酒楼,一眼便看见陆鸣坐在一楼的?桌前读信,边读边笑,像个大傻子一样。
他担心陆鸣这副样子吓走其?他客人,便上前敲敲桌面,道:“十二,安静些,别吓走客人了。”
“好的?好的?。”陆鸣嘴里应着,继续嘿嘿笑道:“十一媳妇生了对龙凤胎。”
“什么?”肖喻大惊:“十一成亲了?”
“是啊,媳妇长得可美了!两人恩爱的?要死?!”陆鸣太?高兴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肖喻口?中的?“十一”是指“裴燕礼”,他兴奋地道:“孔少青真是好福气啊!一次生俩!”
好福气啊!
都有媳妇了,还仗着长得俊,举止风雅,在这儿瞎撩!
肖喻居然还动心了!
“肖喻。”裴燕礼的?声音响起。
肖喻闻声转头,看到孔十一身?着宽袖湛蓝长衣,系滚金边腰带,端的?那叫一个高大清雅,英俊出尘,可他只想?到八个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恨不得用?茶水泼他一脸,可现下茶水根本没有上,他只能瞪着男人,恶狠狠地骂一句:“个臭不要脸的?贱男人!”
裴燕礼一愣。
肖喻转身走进了后院。
裴燕礼卯时?醒来,练功、读书、处理公务至辰时五刻,然后来小河子早食店用早饭,和肖喻轻松愉快地聊了几?句,回?到水清客栈继续处理公务,一直到现下。
他什么也没?有做,那么肖喻骂的是……他的目光落在陆鸣身上,脸色旋即一沉,走上前,两指微屈,指节敲了敲桌面。
“干什么呀?”孔少青也是能说会道的,没?什么紧急的事情,他写信就跟写传奇似的,洋洋洒洒数张纸,最多的一次给陆鸣写了四十张纸,鸡毛蒜皮都给写上,这次没?有那么多,但陆鸣还没?看完,敷衍地回?了裴燕礼一句。
“你就是这么同肖喻说话的?”裴燕礼夺过陆鸣的信。
陆鸣不高兴地扭头看到裴燕礼,突然笑的像朵向日葵一般,一把抓住裴燕礼的胳膊,开心道:“燕礼,十一跟他媳妇儿生了一对龙凤胎!”
裴燕礼惊喜道:“什么时?候?”
陆鸣道:“十日前,你看看。”
裴燕礼看着一沓信,不知道重点?在哪儿。
“第二张。”陆鸣赶紧道。
裴燕礼抽出第二张,看到孔少?青明明白白写着龙凤胎,他不禁笑了。
“十一可真厉害!”陆鸣喜道:“我们得备厚礼了。”
裴燕礼点?头:“我已经备好了。”
陆鸣提醒:“是双份呀。”
裴燕礼对亲朋好友都不错,做事一向周全:“嗯。”
“我以?为他只能生一个,所以?只备了一份。”陆鸣懊恼。
“不急,我们回?到京京城时?,两个孩子尚未满月,你可以?再备份。”裴燕礼道。
陆鸣点?头:“有道理。”
裴燕礼将一沓信纸,还给陆鸣道:“现下说说,你怎么得罪了肖喻?”裴燕礼道。
“我怎么得罪他了?”陆鸣反问。
“刚刚你说了什么?”裴燕礼问。
陆鸣仔细回?想:“孔少?青来信嘛,这么厚,一看就是高兴的事儿,那我就放心地在酒楼里看起来,他是正?经的副监察史嘛,文笔了得,写的可乐了,我就笑起来了,然后有人?过来敲桌子,让我安静点?。”
“你笑的更大声?”裴燕礼问。
陆鸣和孔少?青是好友,和孔少?青的媳妇儿也是好友,所以?二人?生下龙凤胎,他真的太高兴,高兴的过了头,没?有注意自己的行?为。
裴燕礼根本没?想过肖喻会知道信的内容,笃定道:“那肖喻骂的就是你了。”
“骂我什么?”陆鸣惊讶。
骂完“个臭不要脸的贱男人?”的肖喻,回?到卧房,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强行?将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月娘。
看月娘对彩娘的亲切程度,她并不知道彩娘一家子的歹心,他得想个办法告知月娘才行?,可彩娘现下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贸然说什么,月娘也不会相信啊。
“咚咚。”房门响了。
肖喻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裴燕礼和陆鸣站在门口。
“肖喻,对不住。”陆鸣真诚地道。
肖喻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刚刚看信太专注,没?有理你,是我不对。”陆鸣道。
肖喻一头雾水地看向裴燕礼。
裴燕礼心情不错的样子。
媳妇生了龙凤胎,心情能不好吗?
这个贱男人?果然是古代?的男人?,思想上就认为有妻有妾有男妻有男妾什么的都是对的,根本不需要在意什么,贱男人?,肖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陆鸣吓的一个哆嗦:“怎么了?”
裴燕礼也不明白了。
肖喻重新坐回?卧房,花了好一会儿,再次平抚繁杂的心情,把注意力集中月娘和彩娘身上,这时?候又听到有人?拍门,然后听到蛋子的小奶腔:“小舅舅!小舅舅!”
肖喻再次打开门,没?有在门口看到孔十一和陆十二二人?,问:“孔叔叔和陆叔叔呢?”
“他们说去忙了。”蛋子道。
二人?虽然在这里保护蛋子,但手中都有事情,偶尔需要忙一忙,肖喻也不在意,看向蛋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小舅舅,我看到彩娘头上有灰气啦。”蛋子小声道。
肖喻闻声迅速把蛋子拉进卧房,关上房门,蹲下来小声问:“灰气是什么?”
蛋子摇摇小脑袋,道:“我不知道,但是灰色会变。”
肖喻惊讶道:“会变?”
“嗯,有的会变黑,就变成坏人?了;有的会变白,就是好人?啦!哥哥头上就是灰气,然后变白了。”这是蛋子自己观察的结果。
原来明河头上也是有标志的。
由灰变白……是不是说明明河离大反派越来越远,肖喻心中欣喜,不过,他眼?下最关心的还是月娘和彩娘,于是问:“彩娘人?呢?”
“在三武叔叔家,她要在三武叔叔家住几?日。”
肖喻听的心下发紧,问:“住几?日?”
“月婶婶就说几?日,月婶婶还说,三武叔叔工钱涨了,小河子租了房子和地,她现下有银子,可以?留彩娘住一住,还要给彩娘买新衣裳。”蛋子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
月娘真是把彩娘当?亲人?啊!
可惜彩娘一家子觊觎月娘手里的房产、地产和她的夫君。
肖喻很想撕破彩娘一家子伪善的面具,然而男女有别?,他不能时?时?跟在月娘彩娘身后,很难找到突破点?,于是他的目光聚集在蛋子的小肉脸上,道:“蛋子,帮小舅舅的忙,好不好呀?”
蛋子立刻答应:“好的呀。”
肖喻和蛋子叽里咕噜好一通,问:“记住了吗?”
蛋子点?头。
“那一会儿,你就去三武叔叔家。”
“嗯。”
结果他们才吃过午饭,就见月娘和彩娘二人?从门口走过,彩娘怀里还抱着雅雅。
“小舅舅,是月婶婶和雅雅。”蛋子道。
“去。”肖喻道。
蛋子立即追出去:“月婶婶!雅雅!等等我呀,等等我呀!”
月娘闻声,立马停下来:“蛋子啊。”
“月婶婶,你去干什么呀?”蛋子问。
“我啊,我去给你彩姨姨买衣裳。”
“我也去!”蛋子道。
月娘是知道蛋子最乖了,带着也可以?,正?好肖喻从酒楼走出来,她道:“肖喻,我带蛋子去一下集市啊。”
“蛋子会闹着你的。”肖喻嘴上这么说,完全没?有喊蛋子回?来的意思。
月娘笑道:“今儿我表妹在,带两个孩子没?问题的。”
“对!”蛋子附和。
“我们走了啊。”月娘拉着蛋子的小肉手离开水清巷。
肖喻目送着他们离开,恰好看到孔十一和陆十二回?来,他笑容瞬间敛住,白了裴燕礼一眼?,扭头就进了酒楼。
裴燕礼和陆鸣同时?不解。
蛋子则是快乐地跟着月娘和彩娘去集市,没?一会儿手里就拿满了糖葫芦、肉串、糖糕等等,他开心的不得了,回?到酒楼就喊:“哥哥!桐桐!哥哥!桐桐!”
明河和余桐桐从后院跑出来:“哇,好多吃的!”
蛋子极其大方:“月婶婶和彩姨姨给我买的!给你们吃!”
明河接过来一部分道:“谢谢弟弟!”
余桐桐也拿一部分:“谢谢蛋子!”
蛋子直接将剩下的塞给他们:“你们都拿着吧,我走了!”
明河问:“你去哪儿?”
“我去……”蛋子想说什么,忽然想到小舅舅不让说,他立马用小肉手捂住小嘴,道:“我去和雅雅玩。”
对明河和余桐桐来说,雅雅太小,不会走不会说的,他们不喜欢和她玩,便道:“那你去吧。”
蛋子噔噔地跑到宋三武家,晚上在宋三武家吃,夜里还要和月娘、雅雅、宋三武睡。
宋三武不同意。
月娘认为蛋子从小没?了母亲,挺可怜的,难得开口留下来,她坚定地搂着蛋子睡。
蛋子晚上想小舅舅了,但他得替小舅舅办事儿,于是就忍着想念,在宋三武睡一晚,他习惯了早起,所以?宋三武去上工时?,他就醒了。
可是月娘和雅雅都没?有醒,他不想打扰她们,干脆也躺着,然后听到彩娘柔声柔气地和三武叔叔说什么。
没?一会儿,月娘也醒了,彩娘闻声走进来。
蛋子赶紧闭上眼?睛。
彩娘问:“表姐,你睡的怎么样?”
“挺好的,可能是昨晚吃的有点?咸了。”月娘缓缓坐起来:“有点?渴了。”
彩娘忙道:“我去给你倒碗水。”
“我就起来了,自己倒吧。”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彩娘很快给月娘倒了一碗水。
月娘接过来喝下。
蛋子微眯着眼?睛,看见彩娘头上的灰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黑了,他想不明白,吃了早饭之后,他跑回?酒楼和小舅舅说了这事儿。
肖喻沉思着。
蛋子道:“彩姨姨早上还给月婶婶端水喝,给雅雅穿衣裳。”
“端水喝?”肖喻抓住关键点?。
蛋子点?头。
舅甥二人?说话间,李大夫从门口经过。
“谁生病了呀?”明河好奇地问。
余桐桐噔噔跑到门口看,道:“进三武叔叔家了。”
肖喻倏的一下起身,道:“去看看。”
“我也去。”三个孩子道。
舅甥四人?一起来到宋三武家。
李大夫正?好背着药箱要离开。
肖喻拦着问:“李大夫,谁生病了呀?”
“月娘呀。”李大夫道。
肖喻心里一咯噔,书?中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如?今就要发生了吗?
“不用担心,就是受凉了,吃几?副药就好了。”李大夫道。
“大热天怎么受凉了?”肖喻本来就是狐疑。
李大夫却认真解释:“大热天才容易受凉,所谓热气——”
“李大夫,你说得对!”肖喻直接打断李大夫。
李大夫愣一下,道:“我还没?说呢。”
“你没?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我去看看月嫂子。”
李大夫听这话,感觉心里熨帖极了。
肖喻已经抬步走到月娘卧房门口,他是个男的,宋三武也不在家,他不方便走进去,便唤道:“嫂子。”
没?想到月娘直接走出来,日常红润的脸色,现下有些微泛白,精神也有些差,脸上却是带着笑容:“肖喻,你怎么来了?”
肖喻道:“我看李大夫过来,就来看看。”
“你有心了,我没?什么,就是受凉了。”月娘道。
蛋子赶紧扶着月娘坐下。
月娘见肖喻眉头深锁,笑了:“真没?什么,而且我表妹在这儿呢,她帮我带着雅雅,我生病也能安心生病了。”
“表姐,你可赶紧好起来吧,我是来你这儿享福的,不是来伺候你和带孩子的。”彩娘含笑说着这些话,抱着雅雅走进来,道:“药已经熬上了。”
肖喻立刻接话:“那我去看着药。”
“不用。”彩娘伸手拉住肖喻。
肖喻侧首看向彩娘,问:“为何?”
“哪能让你来看着药呢。”彩娘笑着道。
肖喻道:“我和三武大哥、月嫂子都?是一家人,没什么的。”
彩娘继续阻挠:“都弄好了,煮沸就行,不用特?意看着的。”
“肖喻,不用再麻烦你的。”月娘插话。
肖喻知晓月娘是好心,但彩娘是别有用心,他现?下没有确凿证据,不能打草惊蛇,于是顺着彩娘,点点头。
彩娘暗暗松了?一口气。
月娘道:“肖喻,进来坐一会儿。”
肖喻心里有事儿,便道:“嫂子,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坐了?,一会儿我来给你送饭。”
肖喻向来忙碌,月娘便答应。
“蛋子,你要不要在这儿陪雅雅玩?”肖喻低头问。
蛋子道:“好呀。”
肖喻嘱咐:“不要打扰到月婶婶,知道吗?”
蛋子点头。
肖喻便带着明河和余桐桐出了?宋三武家。
“肖喻!”陆鸣趴在小河子酒楼二?楼窗子,冲肖喻挥手。
肖喻一抬眼就看到他和孔十一,白了?二?人一眼。
陆鸣看向裴燕礼:“肖喻还?在生气呢?”
裴燕礼俊脸沉着。
陆鸣道:“我都?道歉了?啊,他气性真大。”
“下次你别惹他。”裴燕礼起身朝楼下去?。
“我也没惹呀。”陆鸣嘟囔着下楼。
肖喻走进酒楼就和二?人撞个迎面,但他理也不理,直接朝后院走,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来步子,回头看向二?人,道:“十二?,你过来一下。”
陆鸣看一眼裴燕礼,然后跟着肖喻走。
到了?后院合欢树下。
陆鸣试探着问:“肖喻,你不生气了??”
肖喻道:“我没有生气啊。”
“那你这两日,见到我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
怎么回事?
自然是臭不要脸的贱男人一边搂着媳妇儿生儿子,一边又撩其他男人……这话说出来,估计陆鸣这个古代男人会来一句“这没什么”,肖喻干脆不提了?,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烦心事儿。”
陆鸣问:“什么烦心事儿?”
肖喻不提贱男人的事儿,转而问:“有没有认识的大夫?医术特?别高明的那种。”他还?是怀疑彩娘对月娘下药,促使月娘慢性死亡,李大夫什么都?没有发现?,说明需要更高医术的人才能识破。
“大夫?谁病了??”陆鸣问。
“你别管这个,有没有?”肖喻暂时不好和陆鸣解释。
“没有。”陆鸣直接道。
肖喻反问:“你不是当官的吗?”
“当官的怎么了??”
“当官的权力大啊。”
“我权力再大,也不能凭空变医术啊。”陆鸣忽然想到什么,道:“还?真有个人!”
“谁?”肖喻着急地问。
“十一啊,虽然他的医术比不上京城里的神医,但是比青石镇上的人,应该是不差的。”陆鸣自信道。
肖喻表示怀疑。
陆鸣道:“我可没有诓你,他的医术真的很好,特?别是边关的毒,他最是懂了?。”裴燕礼十五岁就去?边关打仗,在那儿学习了?不少下毒和解毒方法,上次他在返京途中遇到刺客,受伤中毒后,躲进水清客栈二?楼一号房,就是在给自己疗伤解毒。
月娘的生命重于一切,肖喻顾不得什么贱男人不贱男人,立马将?陆鸣丢下,来到二?楼找裴燕礼:“十一。”
这两日肖喻都?不理人,忽然这样喊人,裴燕礼喜悦极了?,他连忙放下茶碗,起身走向肖喻。
“你会医术?”肖喻问。
裴燕礼点头:“会一点。”
孔十一不是夸夸其谈的人,相?反地,他向来谦逊,说会一点,那么就是会很多,肖喻道:“能帮个忙吗?”
裴燕礼问:“什么忙?”
肖喻道:“悄悄给人看病?”
“悄悄?”裴燕礼不解。
肖喻简单地和裴燕礼说一下月娘的情况。
中午时,肖喻给月娘、彩娘备了?鸡汤、青菜豆腐、清蒸鱼、土豆片,也给雅雅、蛋子做了?南瓜盅、食蔬小饼,然后和裴燕礼一起来到宋三武家。
“小舅舅!”蛋子迎出来。
彩娘抱着雅雅过来迎接,看到裴燕礼时,不由得脸红,问:“这位郎君是?”
是招蜂引蝶的贱男人!
肖喻心里这样骂着,嘴上道:“木匠。”
“木匠?”彩娘质疑地看向裴燕礼,感觉不像木匠啊。
肖喻张口就来:“木匠……的东家,三武大哥家的房子就是他画的图纸,如今过去?几年了?,他过来看看,修葺修葺,再多赚点银子。”
“原来如此啊。”彩娘道。
“你从?哪里开始看?”肖喻问。
“得征得主人家同意吧。”裴燕礼道。
“哦对对对。”肖喻顺着便问:“月嫂子呢?”
“喝了?药之后,一直睡着。”彩娘道。
果然在睡着,肖喻问:“睡这么久了??”
“是啊,姨娘最近太忙了?,没办法过来帮忙,平时里都?是表姐一个人带孩子,估计是累坏了?,很需要休息。”彩娘一副担忧的样子,不过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让肖喻和裴燕礼打扰月娘。
肖喻装作听不出来,问:“她能吃点饭吗?”
彩娘道:“我一会儿给送进去?吧。”
这是干什么?
防止外?人见月娘吗?
肖喻越发肯定彩娘在下毒,他道:“那孔先生岂不是没办法看房子了??”
彩娘道:“要不,先看看别的房间吧?”
裴燕礼还?是这么一句:“得征求主人家同意。”
彩娘仍旧不松口:“表姐难得睡得沉——”
肖喻偷偷推了?蛋子一把。
蛋子回头看肖喻一下。
肖喻眼珠往卧房转。
“我去?喊月婶婶!”蛋子立马朝卧房跑去?:“月婶婶!吃饭啦!月婶婶!我小舅舅来送饭啦!”
“蛋子!”彩娘没有拦住,脸上浮出恼意。
月娘向来是个识大体的,听到肖喻来送饭,必然会出来,果不其然,她扶着蛋子走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又憔悴一些。
“嫂子,你不是喝药了?吗?怎么感觉又严重了??”肖喻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彩娘的视线,不停地和月娘说话。
月娘第一次受凉这么严重,头脑昏沉,身体发木,所以?裴燕礼手指搭在她的脉象上时,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勉强撑着精神同肖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