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错,对不起,别哭了。”面对自己这心灵纤细敏感的统子,麒铃铃只能这么说。她习惯了。就这样吧。
总之,当天她的统子哭完之后,清清嗓子,正式向她公布了她的完整任务:修复被列新雁搞塌的男女主角(楼起笙和霁宁雪)感情线,撮合这俩。
都这样了还撮合个屁。麒铃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反过来给她的统子洗脑。
好在她统子心灵脆弱,一洗一个准,后面嗑CP比她还疯魔,写文画图剪MV,一样都不落下。她每天晚上睡前都得跟批作业似的观
赏她统子的最新产出,并进行真诚的点评和赞美、鼓励,缺一不可,缺一个她统子就又要呜呜呜。
刚刚麒铃铃听这个神秘出现的人影说“资料库”,立刻就联想到了系统的身上,因此一问。
青年又打量了麒铃铃一阵,缓声问道:“莫非,你也身怀系统?”
“没啊。”麒铃铃一秒也没犹豫就面不改色地否认了,“我就是小说看得比较多。”
看起来青年对此兴趣并不大,闻言轻轻地“唔”了一声,没多说。却也没有否认先前麒铃铃问他是否为列新雁系统的说法。
麒铃铃见他还算和善,继续问道:“那你怎么和他们口中的紫衣神君长一样?”
“我只是一堆数据,无形之物,今日模拟人形像你们口中的紫衣神君,明日来了兴致,甚至可以像你。”青年淡淡地说着,看起来莫名有几分逼格。
“倒也是。”麒铃铃马上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她自己这一世身为麒麟,可化人身后就能根据实力自己耗法力调整外貌,系统岂不是更方便?
霁宁雪和白枭垢虽然都去过现代,知道资料库是何意思,但停留时间不够长,每天忙着忙那十分现充,竟几乎没接触过网络小说,不知系统是什么。此刻他俩想问,但知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留待过后再问麒铃铃。
青年环视他们一圈,多看了楼起笙几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已经燃烧殆尽的列新雁的骸骨上,许久没有移开。
“此次任务结束,我要返回中心了,各位,后会无期。”他语调不急不缓,说,“楼起笙无事,只是力竭,休养就好。”
说完,他身形越发透明起来,麒铃铃急忙道:“等等!你有没有话要我们转告列新雁?他应该还没死吧?!”
“嗯,他的肉身已经毁灭,可魂魄被黑白无常及时收拢带走,想来应该有转圜的余地,在我的角度来看,精神生命尚在,便不算死亡。”青年道,“我没有话要转告他,与他萍水相逢,不熟,再也不想看到他。”
“啊你俩关系不好啊?”麒铃铃嘀咕道,“怪不得看着他被麒凯夺舍……”
事情并非麒铃铃所以为的那样,可青年无意向她解释,也根本不在乎被她误会。他的精神生命太长,历经
得太多,这与他而言,比蝼蚁爬过脚背还要不足一提。
不料麒铃铃的话颇多,又问起来:“如果你们关系不好,你最后为什么要帮我们对付麒凯?”
“我似乎无需向你解释。”青年已有大半身躯完全隐入空气不见,声音越发空灵,显得十分冷淡。
“最后一个问题!”麒铃铃语速飞快,“我们这究竟还是不是游戏啊?如果是游戏,为什么于彦竟然会在一个游戏里有前世啊?”
“大千世界以不同的形式运转,游戏为何不能是其中的一个小世界?”青年反问。
麒铃铃怔了怔,猛然悟了。正所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游戏为何不能是无数平行空间/世界中的一个?
待她回过神来时,那青年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现场沉寂了一阵过后,龙飞轻声道:“可他明明……样貌可拟似,神态细微处却……”
霁宁雪看向他:“你也如此觉得?”
“唉。”龙飞叹了声气,“我们怎么觉得也都没用。他既不认,如今也离开了,我们也就不必挂念了。”说着,他看向麒铃铃,“小友,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系统’是什么?”
麒铃铃正要解释,霁宁雪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也对。”龙飞道。
于是,他们便收敛了列新雁的残骸,带上昏睡中的楼起笙离开海底,回到望归村,向之前买船的舟哥借了地方住宿休养。
舟哥见他们归来,虽然楼起笙昏迷不醒,但至少还活着,甚至还多带回来一个,很是欣慰,索性腾出了船厂给他们居住,反正最近也没什么活儿。
众在船厂住了二天二夜,楼起笙终于醒来,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拽住守在他床头的白枭垢问道:“阿宝呢?!”
待他知道自己失去意识后所发生的一切,一秒也未停留,直奔地府去找他的阿宝了。
再之后,他便有了一颗承载着列新雁碎魂的养魂蛋。
判官向他转达了后土娘娘的话,言语之间并未说明何日列新雁被天雷劈散四分五裂的魂魄能够愈合,甚至未曾保证成功,可他也只能接受。好歹……比一丝希望都没有要好。
楼起笙小心翼翼地将这颗蛋踹在怀中,轻轻抚摩蛋壳,忽的在这一刻仿佛穿越时空,完完全全地领悟到了槐玉当年的悲痛。
不,那个时候,槐玉必然比这无望多了。他的魂魄与残骸在哪里,槐玉一概不知,是彻彻底底地被他瞒骗着。
“……抱歉。”他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对着蛋如此说道。
良久,一滴泪落到了蛋壳上,竟没有滑落,而是渐渐地浸入了其中。只是楼起笙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因为他此刻正闭着眼睛,沉浸在无法名状的痛苦与悔恨之中。!
第208章
说实在的,温度对我而言有一点点高。但我没办法把这层意思告诉给楼起笙知道,只能任由他继续把蛋埋在他麒麟形态的腹下。
这会儿他在睡觉。他如今睡觉都是变回麒麟身,将我这颗蛋埋在腹下。这是麒麟孵蛋时的本能行为。麒麟的腹下只有一点点软鳞,是浑身最柔的地方,而且这一处的体温高,对于麒麟蛋而言是很舒服、适合孵化的温度。
问题是,我不是麒麟……算了,就这样吧,习惯了也还好。
困在蛋里的日子挺难熬的,我只能单方面看到、听到外面,外面却不知道我已经苏醒。以前当哑巴都没这么难受。
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前世说脱口秀的时候说得太high犯了嘴戒(?),所以转世投胎又是当哑巴又是当单向社交蛋。
其实,那都可以忍,我一向是忍人,最主要的是,看着楼起笙为我担忧和消沉,实在是令本忍人忍无可忍。
但忍无可忍也没办法,只能从头再忍。艹,早晚毁灭这个世界。
我都这么想了,我那身家上亿、深藏不漏、玉树临风的系统康哥都不出来抓紧机会鼓励我怂恿我了。它确实是已经彻底地离开我了,还怪想念的。没想到它居然还有两个亿的积分,要是让我早知道……
我胡思乱想着,在温暖过头的环境里睡着了。也可能是热晕过去了。
睡完一觉醒来,是楼起笙起床了。麒麟慢腾腾地站起身,我在蛋里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不禁打了个哆嗦。这空调不行,一下子热一下子冷。
麒麟站起后,先低头嗅了嗅蛋,不知道在嗅啥,随后他用鼻尖轻轻地拱了拱蛋,嘴唇轻轻地碰了碰。
接着,他将两只前肢探向前方,下犬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睡觉的时候怕把蛋给压破了,都不敢随便动弹,基本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肯定不舒服。
伸完懒腰,他抬起蹄子来拨弄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我今天也是完美没有裂缝的蛋之后,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低低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将我收起来,起身去附近觅食。
为了养好这颗蛋,他奔波于各界寻找灵气充沛之地,如今正在一处鲜有人烟的原始森林里。这儿的地势地形复杂,草木
繁盛遮天,野兽毒虫凶猛且排外,人及其他族还未能成功深入。
不过啥猛兽也猛不过麒麟,啥毒虫也毒不过幼崽。为了这里的一处天然温泉泡他的蛋,楼起笙啥都干得出。
他第一天来就把原住民虎大王给打懵了,第二天端走了原住民蝎子二大王的全家老小包括窝里的十八颗蝎子蛋,第三天虎大王发现它的崽也离奇失踪了。
第四天,虎大王听老鼠精说蝎子二大王为讨要回全家老小包括那窝蛋,密会那条四眼狗,两者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第五天,蝎子二大王听兔精说虎大王为讨要回自己毛茸茸可爱的崽,密会那条四眼狗,两者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第六天虎大王和蝎子二大王内讧起来,相互指责对方要勾结四眼狗出卖兄弟。
最后是一颗千年老榕树精叹着气把它俩给劝住了,解开了这出反间计,并且让他俩好好去和这麒——呃,四眼狗谈一谈。麒、呃,四眼狗既然来到此处,还不惜耍手段留下来,或许是别有目的。一般而言,麒、呃,四眼狗是不会随便欺负其他生灵的。
虎大王不明白:“麒呃四眼狗是什么新的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四眼狗的一种。你们极少出去,不知道也难免。”老榕树精缓缓地说道。
“你不比我们更少出去?”虎大王充满质疑精神,“不对,你根本就出不去吧!”
“……老朽的根系遍布整片森林,甚至蔓延到了林外别族居住之地。”老榕树精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四眼狗天赋强大,实力远胜于我们所有加起来。他若真想强占这片森林,虎大王你们也阻拦不了。何况,他先后带走你们的亲眷却又很快还回来,应该没有恶意,只是给你们展示一下实力,好让你们知难而退,不再试图阻挠他留下来。”
“那他非得留下来干嘛?!”虎大王不爽道。
“这,老朽也就不知道了。”老榕树精说。
虎大王没听过麒呃四眼狗,他就知道啥四眼狗那也都只是一条四眼狗,也就是一条狗。区区一条狗精,他堂堂万兽之王要是怕了,岂不是很丢脸?!
于是他不顾老榕树精的劝阻,坚持跑去打狗。
一日之后,蝎子二大王代替虽没受太大的伤,但由于输给狗精不能接受
现实而羞愧含恨窝洞不出的虎大王和四眼狗精进行了谈判。
四眼狗精成功获得了他想要的那块温泉及方圆一定范围的地皮独占使用权,一直到他主动离去为止。
不久,麒铃铃和白枭垢来看他,听山间小精怪说了这事儿过程,不解地问楼起笙干嘛这么迂回,直接以麒麟之身现身,不早就完事儿了嘛!
楼起笙淡淡地说他想低调一点,不想惹来是非。
如果只是一条实力比较强大的四眼狗,就算好奇也有限,顶多各自议论几句;而倘若是麒麟降世,那跑过来看热闹的不知道得有多少。
在并非敌方的前提下,麒麟普遍脾气好、好相与,这一点生灵们大多都知道,也因此,虽然敬畏,却并不害怕。
无论如何,自打圈下这块地,知道老榕树精是个知情识趣的后,楼起笙便与之达成了协议,让老榕树精帮忙看守不让其他精怪进入他的地盘,如此一来,楼起笙偶尔以麒麟之身生活也不怕被看到了。
我们在那片森林里待了差不多两年,我蛋壳被泡得光滑可鉴,某日判官来此,说他知道了另一处灵气比这还要清醇之处,楼起笙便揣着我出发了。
到了下一处,又待了数年,当他知道新的好去处,便再度出发,如此如此,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大约……过去了二十年。
楼起笙是麒麟,二十年对他而言本该是极其短暂的一段时光,可因为他心里揣着事,怀里揣着我,这对他而言便成了漫长的七千二百多次日出日落。
我看着他的面容日渐消瘦,眼中的光芒慢慢沉寂,无论麒麟之身还是人身,都脱去了原先幼崽的几分稚气意气,步入了成熟的阶段,可若成熟的代价是消沉,不如不成熟。
“……阿宝!”
深夜里,他做梦了,不知道具体梦见了什么,但应该是噩梦。
这一次,他带着我来到了极北之地,这里天寒地冻,大雪岂止鹅毛,简直是凤羽。他虽然找到了一处山洞生火过夜,却仍怕冻着了我,便原本继续把我放在他的心境里。
但他被噩梦吓醒后,惊疑不定,忍不住还是将我掏了出来圈在怀中,甚至有点神经质,先用两掌将我遮住,警觉地四处看了好几遍,还释放出麒麟威压,从喉咙里低低地咆
哮了一阵,确定确实啥妖魔鬼怪都不会在这天气出门搞事情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我,又用鼻尖来轻轻拱我,拱了好几下,用蹄子把蛋拨到他腹下暖着,轻声问:“阿宝,冷吗?”
“与其操心我,你还是自己穿套衣服吧。”我不高兴地说。想当然他听不见。
他问完话,山洞里一片安静,外头风雪的声音尤为剧烈。
他慢慢地趴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用几乎不可闻的音量喃喃道:“阿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自出生就被麒麟族放逐,桃源村的村民也讨厌我,只有你要我,可是现在,你也不要我了吗?我好惨啊……”
“……”我有点哭笑不得。又开始卖惨了。以前他只要一卖惨,我就拿他没办法,基本上他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可是……可是现在不是我不想出去,不是我不想告诉他我在,而是我做不到。
我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直自言自语,把那些事翻来覆去地说,说到最后,他哽咽起来,焐着蛋微微颤抖,我能感受到。
“……”
那之后,又过去了二十年。楼起笙回到了麒麟城。
魔族那边这些年上位了一个新老大,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它要立威,就选中了麒麟城,三天两头组织精锐过来打,多少有些棘手。
麒舒试探着让麒铃铃给楼起笙捎带这个消息,楼起笙会意,收拾收拾就带着我回麒麟城去支援了。
这几十年过去,他的心智已经足够成熟,也可能是不得不接受现实。他依旧会努力地孵化我,隔段时间偷偷抱着蛋崩溃一阵,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他绝不逃避。
他甚至成熟到会平静而自然地称呼麒舒“父亲”了。麒舒头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顾自说着别的话,说了三四句,猛地意识到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叛逆高冷崽:“你刚叫我什么?!”
若是以前,傲娇的幼崽大概会死鱼眼闭嘴当无事发生过。
可如今,楼起笙只是态度平缓地说:“我说,我知道了,父亲。”
“……”麒舒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嘴角好像抽筋一般笑着,可笑着笑着,他看到楼起笙那双了无波澜的沉静而无望的眼睛,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楼起笙不傲娇了,也不叛逆了,用麒铃铃的话来说,他现在就像一个设定成定位古早风伟正光男主角的AI。对于麒铃铃的这种说法,楼起笙完全没有反应,更像AI了。!
时光太漫长,长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生不出来了。
楼起笙去过一次地府,申请拜见后土娘娘咨询这事儿,但后土娘娘没见他,只是让判官传话,说人类的智慧就包含在等待和希望这两个词中。*
最近在看外国文学是吧?后土娘娘?也好,兼容并包。
“……我不是人类。”楼起笙说。
判官温文尔雅地说:“兽类也一样。”
楼起笙立马反击:“鬼类倒是不一样。”
判官见招接招:“我倒是觉得万类无有不同。这些年我本还以为你成熟了,待槐玉重返世间,不必再为你难过,不料一试便知依旧,唉……你若觉得这颗不知何时才能孵出的蛋对你而言已成包袱,不如将它给我,即便再过万年,我亦心不动摇。”
楼起笙这下子是真破防了,恼怒道:“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判官一顿,自知失言,轻咳一声,倒是肯认:“我说话不准的。”说完,扭头朝旁边轻声呸了两下,示意前面的话都不作数。
但楼起笙的脸已经铁青起来,狠狠瞪他两眼,转身走了。之后过了两年,判官趁着来阳间办差时开小差去找楼起笙看我,楼起笙都爱答不理各种不肯。
嗯……我收回前面说幼崽的心智已经足够成熟的话。顶多也就是脸长开了,心眼还是小小。好在鬼家判官足够成熟,体谅家属心情,不跟他一般见识,耐心地哄了很久,楼起笙终于肯放下一言之仇了。
要我说,你俩凑合过得了。哦,不行,那对轩辕多不公平啊,是吧,明明是轩辕先来的。
说起轩辕,他曾留下一缕残魂在泰山与麒御的残魂相伴千年,后来楼起笙融合自己前世的残魂,拥有了那时的记忆之后,带着蛋到处孵的空隙,去了好几次泰山。
他和轩辕说外面发生的事,带外面的新食给轩辕尝试。泰山附近的民众与当地官府都会常来祭祀轩辕,可很保守,总是只供奉传统食物,轩辕自己啥也没说,楼起笙看着心疼死好基友了。
他还尝试带轩辕的残魂离开泰山去外界走走。
轩辕闲着没事,跟他一起捣鼓,俩人尝试了很多方法,可惜至今为止,轩辕的残魂只能去到泰山脚
下很近的一些城镇。但轩辕对此表示已经非常满足了。
轩辕的性格从来都是如此温厚稳重,不止麒御喜欢,我槐玉也实名喜欢,嗐,万人迷大概就是这样的。
除此之外,楼起笙还办了一件事:他去到天下各地将他自己前世的遗骸都给收拢起来了,那些真鉴曾用来狠毒镇压他的祭坛自然也都被他破解了。
收拢完最后一处遗骸,楼起笙抱着蛋邀功:“阿宝,我都弄回来了。”
咋滴,还要阿宝表扬你啊?你自己的骨头。
他迫不及待地找了个风光明媚的地方,将所有骸骨在地上拼好,抱着蛋在旁边趴等了三天三夜,最终悻悻然道:“这样也不行吗……阿宝,你还没原谅我。”
啊?到底在想啥?集齐遗骨召唤遗孀?你就说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啥吧。
我真得赶紧出去了,他这样我害怕!
楼起笙又等了三天三夜,不得不放弃这个奇思妙想,然后他把麒御的遗骸整齐摆放到瓮坛里,抱着去了神界,在神界大门口开始摆摊儿。
诸神大为震惊,急忙派代表来试探麒御王这是怎么一回事?要翻旧账?
当初之事,不能全怪真鉴一个,大家都有那心思,只是真鉴最不要脸说干就干了而已。可后来锅都顺势给了真鉴背。如今的神界面子上到底抹不过去,所以对楼起笙还是挺客气的。
表面成熟哥在这个时候再度露出了社会哥的嘴脸,说:“没,就是终于集齐了,本想给槐玉看看,可他被真鉴所害,至今仍不能复活,没有配偶的我寂寞难耐,只能找你们故神来一同欣赏。”
谁要欣赏这个啊!那神君讪笑道:“那,我们帮着给麒御王再找一个配偶?哈哈哈哈哈……”声音越来越小,“说笑的。”
楼起笙的两只死鱼眼写着:你自己听听这好笑吗。
神君自己也觉得这笑话有点过分,轻咳一声,道了歉,问楼起笙究竟来干嘛的,若是槐玉的孵化过程中有(合理的)需求,尽管提,他们尽量帮忙。
其实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表态了,楼起笙倒没想跟他们客气,一度麒麟大张口,要这要那,比如借借这个神尊的通天法器,要要那位神尊的御池仙水,大家能满足的都满足他了,蛋不争气,还
是不裂。
说实在的,我都看出来了,不止神界,包括霁宁雪、麒铃铃、白枭垢、龙飞、楼起笙爹娘,等等……大家有一句话就差写脸上了:这都不裂,要不你试试自己把它砸裂呢?说不定这就是契机呢?
但谁都不敢说。
万一楼起笙真动手砸了而只砸出了一摊黄,谁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此刻,楼起笙见神君问自己又想要什么,他想了想,说槐玉想要太平盛世。
“……啊。”神君欲言又止,干巴巴地发言,“槐玉……果真是善果,心怀天下,啊。”
楼起笙瞅着他,没接话。
神君尴尬道:“麒御王,各界离合生灭乃是天道,神界也不能逆天而行啊,唉……曾经紫衣便是太过执着于此道,才生了魔障。生而生灵,灵生贪嗔爱恨痴,七情六欲一起,自然纷争难止。若要纷争不生,只能去除□□。其他都尚且好说,‘贪’这一字,什么生灵做得到呢?权位是贪,食欲是贪,法力是贪,功名是贪,恨是贪,爱也是贪,挑起战争固然是贪,贪恋安逸难道就不是贪了吗。麒御王,你与槐玉、包括紫衣,你们所追求的东西,我明白,并为此尊敬感喟,只是……它确实不会有。你们不要太执念于此,否则终有一日,难免步入紫衣的后尘。”
这个神君并未参与当年之事,他比紫衣真人更晚得道成神,原身是自开天地混沌后便存在于世间的一块石头,随着沧海桑田变化,静静地看着一切,忽的一日就成神了。
别人问他感悟到了什么成神的,他笑着说什么都没感悟到,那日正如往常的每一日一样存在着,突的就被雷劈上来了,搞不好那道天雷本是要渡他旁边树里藏着的那只辛勤修炼的鼯鼠,劈岔了。
楼起笙对这位神君没有恶感,大概也因而他被派来接待楼起笙。
楼起笙闻言沉默了一阵,然后道:“神君之道便是如此,自然也无可厚非。然则各自道法不同,我与槐玉……乃至麒麟族之道,便是不论其是否可为,心中良知已明,便当竭力为之。”
神君正要接话,楼起笙继续说道:“紫衣真人为求他的明知善道而陷入执念,固然可惜,我与槐玉却从来钦佩他。因过善入魔障,是世间辜负他,他未辜负世间。”
神君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倒是没和他争辩。我想,大概这就是这位神君的道。不过这神君反倒成为了他自己话的漏洞:我就没看出来他贪什么,感觉什么于他都是有也行,没有也罢。岂不是世间生灵还是有不含贪欲的可能性的?
总之,楼起笙最后通过这神君传话,和神界讨价还价了一番,为下界要了一堆福缘灵气,带回麒麟城,让麒麟们撒去各个山明水秀之地,好孕育各族将来之未来。
现在还不是和神界撕破脸的时候,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还待来日……来日,若再到曾经的境遇,希望下界已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这一次再不像上一次。
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楼起笙与神界谈判成功,这才收起遗骨,带回麒麟城,打开槐玉的棺椁,两副骸骨放到了一起。
他不让别麒帮忙,独自整理,将棺椁一寸寸擦干净,细致地拂去槐玉遗骨上的灰尘,温柔地摆好。然后将他自己的也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