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好认真啊。
他忽然有股欺负老实人的愧疚。
作为补偿,被放下后的钟意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顾春风嘴角。
“顾叔叔的安慰我收到了,效果很好,这是回礼。”
他果然很爱我。
顾春风喉结滚动了,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欲言又止。
算了,他还小,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对自己的感情并非真的爱,只是依赖。
“新的食谱制定好了,今晚要不要换个口味?”
“要!”
这可是大好事!
天天吃一种口味的营养餐,他真的已经腻了。
顾春风被钟意眼里亮闪闪的期待取悦,不枉费他忙碌之余还亲自监督营养师团队的工作。
晚上两人一起回了顾家。
跟钟家的底蕴不同,顾家就很新,但占地面积一样超大。
车子驶入大门没多久,眼前是一大片花海。
钟意趴在车窗往外看,嘴里不住赞叹。
“这么多花,也太好看了叭。”
简直就像住在花海里一样。
他笑着回头:“早知道你家这么美,我出院时说什么也要厚着脸皮搬过来。”
风吹过钟意的头发,柔软的发丝飞舞着,像花园里摇曳生姿的花。
花有花的美,人有人的精致。
但顾春风眼里,他精心伺候的花,却不如钟意引人夺目。
廊下站着慈眉善目的老管家,林伯。
他是顾春风的爷爷在世时一直跟在身边的管家,陪着顾老爷子送走了儿子跟儿媳,又送走了顾老爷子。
现在,又陪着顾春风。
林伯已经六十多岁了,身子骨却依旧硬朗。他一辈子没有结婚,几乎一生都奉献给了顾家,跟顾春风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主仆。
“少爷。”
林伯刻板的遵循着管家的职责,纵然对顾春风关怀有加,也不会乱了分寸。
总是温和的叫他少爷。
顾春风拉过钟意,跟林伯介绍:“这是钟意。”
“钟小少爷好。”
林伯陪着顾老爷子出席过很多场合,对圈子里有哪些豪门世家,家庭成员的性格身世等等,了若指掌,自然也听过钟小少爷的‘盛名’。
但他依旧笑的温和,是看着就很慈祥,让人不自觉信赖的笑。
“林伯好。”
钟意乖乖问好。
“厨房已经按照少爷的吩咐准备好了晚餐,是现在用,还是晚会儿?”
“现在吧,我带钟意去楼上换身衣服就下来。”
“好的。”
钟意意外的看向顾春风,他以为最多洗个手,怎么还换衣服呢?
憋着疑问一直到只剩下两人他才问:“你这里有我的衣服吗?”
“有。”
不但衣服,就连配饰都有。大到领带,小到袖扣,应有尽有。
“哇哦,顾总你是不是做好了随时跟我同居的准备?早说呀,早说我就不去大平层了。”
“现在说也不晚。”
顾春风看了眼钟意,把衣服递给他。
钟意嘿嘿一笑,话头一下变了:“算了,搬来搬去挺麻烦的,而且我觉得大平层挺好的。都住出感情了呢。”
虽然他馋顾春风的身子,但适当的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去洗澡吧。我去外面客房洗。”
顾春风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钟意的小心思呢,他只是懒得揭穿。
换好衣服下楼,钟意满心期待,他总算可以改改口味了。
让他意外的是顾春风还没下来。
林伯站在餐桌旁。
“钟小少爷。”
“林伯。”
钟意不太擅长跟上了年纪的人相处,问候完就呐呐不知所言。
坐吧,又觉得老人家还站着,自己坐下不礼貌。不坐吧,大家都站着,围着餐桌,是要举行什么餐前仪式吗?
林伯看出钟意的不自然,心想果然传闻不可信。
若钟小少爷真是个倨傲的主,非但不会跟自己打招呼,这会儿更应该毫不客气的坐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面对自己都无措。
“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钟小少爷用餐了。”
“好。”
等林伯离开,钟意才拉开椅子坐下。
新菜单果然看着比原本的营养餐好吃一些,至少不再是单看颜色就让人无法下咽。
或许今晚可以多吃点。
钟意想的入了神,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怎么不吃?”
顾春风皱眉,他临时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一不注意聊的久了些。
没想到钟意没动筷,一直在等自己。
“等你呀。”
“下次不用等我,自己先吃。”
顾春风看了眼饭菜,有些冷了。
“我让厨房再热一下。”
“没关系不用麻烦啦,就算冷了也不耽误吃。”
“不行,你的胃会不舒服。”
饭菜被拿去重新热过。
顾春风歉意的看着钟意:“抱歉,刚才有些忙。”
“顾叔叔你总是关心我的身体,自己身体却不知道关心呢。”
钟意托着下巴看顾春风,说话有那么点欠揍:“别看我病弱,说不定我活的比你久呢。毕竟我不用加班忙工作,饭点还忙工作,就连睡眠时间也要被工作压榨。顾叔叔你已经不年轻了,再不注重保养,身体下坡路会走的更快哦。”
顾春风……
他也才二十九,还不到三十呢。
不是该正值青壮年吗?
但一想到钟意的年纪,以及两人之间十一岁的年龄差,顾春风立刻有些泄气。
这么比较的话,自己的确是不年轻了。
他默默地想,要不要以后少加班,多锻炼身体。
现在开始每天保温杯里泡枸杞,来得及吗?
“今晚就睡这边。”
“也好。”
钟意无所谓的,留宿的话,他还可以去花园溜达溜达。
那么多漂亮花花,不选几支剪下来摆在屋里,岂不是浪费。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自便。”
“那我可以去花园吗?”
“可以。那边有花匠,你有什么可以问他。”
“好哦。”
等顾春风上楼,钟意就溜溜达达着往花园挑花去了。
本来要忙工作的顾春风在坐下的前一秒,忽然想到钟意刚才说的话。
动作不由一顿,他犹豫着掀起衣服,低头看了眼垒块分明的腹肌。
怎么看都觉得好像线条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要不,工作明天再处理,他先去健身房锻炼一会儿?
钟意找到花匠,问他要了剪子,一边咔嚓咔嚓的玩儿一边挑花。
他欣赏花只是觉得花好看,香香的,并没有文雅到认识花的种类,知晓它的花语、典故,所以让他觉得能剪了装饰屋子的,就得是最好看的。
恰好开的最好看的,是顾春风亲自侍弄的一片月季。
幻紫、瑞典女王、龙沙宝石,等等。
“阿伯,我剪这几朵没关系吧?”
钟意指着开的最漂亮的几朵龙沙宝石。
花匠连连摆手:“这是少爷亲自种的,养的可精心了。您要不然,换别的吧。”
少爷知道自己精心侍弄的龙沙宝石被剪掉,不得心疼死。
“这样啊,可我就喜欢这个。”
钟意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那算了,我看看就好。”
见他没坚持剪,花匠松了口气,热情的给钟意推荐别的花。
开的也正好,正艳丽。
钟意在花园溜达完,回别墅时恰好碰到洗过澡的顾春风下楼拿水喝。
“不是洗过澡了吗?”
“刚才运动出了汗。”
“不是说去工作?”
钟意纯属好奇,但顾春风听来,这话就好像是在反讽。
握着矿泉水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好在瓶子是玻璃的,这才没有发出声音。
杯壁上沁出的水珠沿着手指往下,汇聚在掌心。
顾春风抽了纸擦掉。
“时间不早,去休息吧。”
“哦。”
钟意嘴上答应着,没动。
抱臂靠在厨房的中岛,盯着顾春风喝水。
视线落在他吞咽时上下攒动的喉结上。
很性感。
钟意的指尖一下下的轻扣着手肘,觉得自己果然是资深小黄人。
只是看人喝个水,居然就已经自行在脑内演练了无数火辣姿势。
他不得已,换了个站姿。
总算在钟意的注视下,故作若无其事的喝完水,顾春风觉得自己刚才的澡似乎白洗了。
他感觉自己又出了汗,居然是因为紧张。
借着丢瓶子的动作,他迅速做了个深呼吸。
“去睡吧。”
“我们一起呀。”
一起什么?睡觉?
顾春风看向钟意,他满脸坦然,似乎又不是一起睡的意思。
但想到钟意那张浪到没边儿的嘴,以及厚脸皮,还真可能是那个意思。
顾春风领着钟意进了卧室。
个人风格极强的装潢让钟意一下子就猜到,这里是顾春风的卧室。
“一起睡可以,但是你要乖一点。”
只是说一起上楼的钟意……
还有这种好事?
“我保证乖乖的。”
至于睡着后乖不乖,那他就不知道了。
钟意去洗了手回来,在床边脱掉鞋子,手脚并用的爬上床。
很自觉的躺在一边,拉过被子盖好。
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呀,睡觉啦。”
都答应了,总不能反悔。
顾春风看似平静的走过去,上床躺好。
“睡吧。”
语音控制着关了灯,只留了房间四角昏暗的吸顶灯。
很适合睡觉的颜色。
钟意睡眠一向都很好,身边又有顾春风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睡的就更快了。
顾春风暗自紧绷的心情这才松了下来。
还好今晚钟意没有借机贴贴。
他闭上眼,睡意朦胧中,旁边滚过来一个人,无尾熊一样抱着他。
“钟意。”
顾春风无奈侧头看向旁边人,回应他的是钟意惬意的小呼噜声。
他睡的很熟。
看来的确不是故意的。
顾春风只好把人扒拉开。
谁知他刚重新闭上眼,钟意又滚过来,再次紧紧抱着他。
来回几次,顾春风懒得再折腾,放任钟意抱着自己,闭上眼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抱得太紧,顾春风做了一晚上被怪物捆绑的梦。
第二天醒来,身体强健的他难得脑袋懵懵的,略微疼痛。
想是没睡好。
钟意倒是睡得舒服,醒来先伸了个绵长的懒腰。
见顾春风脸色不好,立刻一脸’你看我说对了吧‘的表情,开口就是说教:“就说你年纪不小了,该注意身体。你看,睡眠不好了吧?”
听我说谢谢你。
顾春风黑着脸去洗漱。
“今天有课吗?”
“有的,所以要麻烦顾总送我去学校啦。”
钟意自觉系好安全带,乖宝宝一样对着顾春风笑。
顾春风却知道他骨子里究竟有多疯。
“恩。”
a大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钟意也没有让顾春风送自己进学校的意思,乖乖下车。
“顾叔叔工作加油,也别忘了保养身体哦。”
咦?车子怎么快走的那么快。
新通话提示跳出来,顾春风扫了眼,接了。
“老板,魏先生近一年多来,偶尔会前往一家会所打高尔夫。从轨迹来看,目前没什么问题。”
“暂时查不出什么的话就让人先跟着他。”
自己手底下人查不出来端倪,要么是魏时远真的清白,要么就是魏时远真的跟书里的主角攻受有牵连。
如果说是后者,顾春风不太愿意相信。
但他也不会盲目因为十多年的交情就固执的忽略人总是会变的这个事实。
他只是,不太想失去魏时远这个朋友。
挂了电话后顾春风翻开通讯录,指尖在魏时远的名字上方悬空停顿了十几秒,按下去。
“春风,我正好要去找你,太巧了吧。在公司吗?不忙的话出来见个面,一起吃顿饭。”
“好。”
魏时远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无异,顾春风应声挂了电话。
两人约在常去的一家私房菜。
古香古色的包间里,有一扇圆形的,镂空雕刻的木制窗子。推开窗,正对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翠竹。
处处透着古风雅韵。
身穿旗袍的服务员泡好茶,双手俸给两人。
稍等片刻,见两人都没有其他吩咐才福身离开。
“好久没来这儿吃饭了。套用一句网络流行梗,上次来还是上次。”
魏时远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赞许的点头。
“还是这儿的味道正。”
顾春风没说话,也没动,只静静坐着。
魏时远的心里闪过尴尬。
多年好友,他其实能猜到顾春风找自己的原因。
但他又觉得,凭着两人十几年的交情,自己主动一点,说话好听点,顾春风就不会计较。
他在心里思量一番才开口。
“建恒的事,我听说了。”
魏时远放下杯子,一脸的歉意。
“我真没想到建恒内部会存在那么严重的问题,当时任谁看,都认为并购建恒是个绝佳的项目。如果当时我没有全身心投入另一个重要项目,肯定会去抢建恒,哪怕对手是春风你。”
魏时远的表情又变成嘲讽。
“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心里一直是不服气的。我从小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直到你的出现。我听人说你多厉害,看他们那么崇拜你,我最初想,再厉害又能怎样,肯定比不过来。后来相处中,我渐渐被你折服,觉得你的确很厉害。但其实,我的骄傲还是保留了一丝不甘。”
“我以为等我经历的多了,或许就会超越你。一直以来,我也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直到这次建恒的事情我才彻底认识到,我不如你。春风,你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人。”
魏时远表情动容,好似真心这么觉得。
不,他或许的确是真心的。
就像这个世界是一本毫无逻辑的小说,魏时远也只是其中的一个人物,是作者笔下的配角。
他的人生,从书面文字看,是被作者操控的。
顾春风依旧没说话。
魏时远心里有些忐忑。
“你怎么不说话?安静的让我心里直发毛。”
他开玩笑的试探。
顾春风终于开口。
“建恒的问题藏的很深,就连我公司里很多资深的老人都没有意识到。”
“可还是太不应该了。如果不是你看穿建恒背后的龌龊,我那天去找你说的那些话,就相当于把你推入坑底的刽子手。尽管你凭着自己的能力避开了建恒这个大坑,我还是很愧疚。”
魏时远眼眶有些泛红,情绪剧烈起伏着,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下。
“春风,抱歉。”
顾春风垂下眼看向杯子里淡橙色的茶水,水面平静无波,就像他的心情。
他跟魏时远十几年好友,对彼此的了解,或许就连双方自身都不清楚。
钟意说的对,魏时远的确值得怀疑。
但顾春风不打算戳破。
不是顾念十几年的交情,是想通过魏时远,找到他背后的人。
“都过去了。”
顾春风平静开口。
魏时远看似随意,实则紧绷着身体,不敢错过顾春风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心底的侥幸让他忽略了一些东西,在确认顾春风跟寻常无异时,魏时远的心彻底放了下去。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摆盘精致,味道也很好。
顾春风吃着菜,心里想着等钟意身体好些了,带他来这儿吃一次。
他应该会很喜欢。
魏时远中途接了个电话。
顾春风放下筷子,没再动。
他原本也没吃多少。
园子里除了苍翠的劲竹,还有一片小巧精致的荷花池。
风景正好。
顾春风向来喜欢花花草草,便起身走到圆窗前把窗户推开。
赏花,顺便透气。
“记得办的干净漂亮点,不要让人查出什么来。”
风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顾春风听出来,是魏时远的。
扶着窗柩的手下意识握紧。
“注意分寸,别把人打死了。放心,我会给够你离开的钱。”
魏时远似乎走远了,再没声音传来。
尽管只有这么两句,顾春风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钟意。
魏时远为人圆滑,哪怕背后算计人,也从来用的是迂回的、不可能找到丝毫线索的办法。
像这样不顾面子,应该是气急了。
能把他气成这样的人,除了钟意,不做他想。
顾春风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往外走。
他给钟意打电话,但始终没人接。
“友宁,你不是说已经把其他兼职辞掉了吗?”
“是辞掉了。但有个我之前带过的学生,他马上要进行一个重要考试,想让我在考试前给他辅导几天。”
“那行吧。我自己回去,你下课回来路上小心点。”
“好,知道了。”
今天下午的课排的比较晚,上完课已经差不多七点。
陈友宁有工作,钟意只能自己回家。
原身是有司机跟保镖的,但钟意以跟顾春风热恋不想被打扰为由,没让司机保镖跟着。顾春风也说过给他配备司机跟保镖,同样被钟意拒绝了。
从小到大的习惯让他性格偏向独立,也不喜欢身边跟太多人,不喜欢被外人侵入自己的日常生活。
平时他都是打车来学校,也很方便。
偏巧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好一会儿,一辆空车也没有。
打车软件好像也出了问题。
“算了,坐公交车应该也不错。”
他还可以慢慢欣赏一下这座城市的风景。
穿到书里这么久,他还没四处逛过。
钟意查了手机,根据导航往公车站走。
原本的话,从校门口到公车站经过的路线全都是繁华的街区,可原身不需要导航,手机没下载相关软件。钟意虽然下载了,他又不是原住民,吃亏就吃亏在不熟悉路况上。
综合起来的结果就是,他被导航绕路了。
稀里糊涂就走到一片比较偏僻又破旧的区域。
“恩?”
钟意抬头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
“几位大哥,有事吗?”
钟意看似平静,实则迅速观察着周围,搜寻逃离路线,以及应对方法。
这具身体病弱又菜鸡,硬刚肯定不行。
“有人让我们教训你。”
“谁啊?给多少钱?我给双倍。”
钟意对自己的运气很无语,偏巧按照导航拐入路况复杂的小巷。狭窄不说,前面还是死胡同。左右两边又被人挡着,想突出重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换做他自己的身体,就眼前这几个菜鸡,一分钟不到就能全部打趴下。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
“少废话,给我上。”
“打我?知道我是谁吗?钟意,钟家小少爷。哪个钟家,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吧?”
有时候气势很重要。
钟意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甚至语气跟态度都透着满满的嚣张跟狂妄。
一副哪怕处境不妙,也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几个男人果然犹豫了,齐齐看向为首的人。
“看我干什么?都不想拿钱了?反正我们干完这一票就走,钟家又怎样,还真能把我们都抓回来?再说,钟家会不会那么做还不一定呢。”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钟意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几个人是谁找来的。
魏时远。
脑子可真不够用啊,想出这种招。
以为自己是主角攻受呢,做了坏事有原书小说世界自动销毁证据?
“为什么不会?我可是钟家小少爷,哪怕是钟博远见了我也得毕恭毕敬的叫声小舅。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钟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大,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呸,听他胡说。你们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剩下的人见老大态度坚决,骨子里对他的服从让他们暂时忘了什么钟家。
反正拿了钱就跑路,不会怎么样的。
“小少爷乖一点,配合一下,我们还能打的轻点。”
钟意心说傻子才会站着任打,但很不幸,他不得不做个傻子。
就凭原身三步一晃五步一咳的身体,没跑几步肯定又该咳血了。
反正就算跑也会被抓到,还不如闭眼挨过去。
只要打不死,他有的是手段报复回去。
拳风扫过的时候,钟意本能想侧身躲过。但这具身体反应速度不够,还是挨了一拳。
痛死了。
嘴角破了皮,牙齿还不小心咬到舌头,满嘴的血腥味。
有多久没被人这么打过了。
好怀念他自己的身体。
雨点般的拳头砸过来,钟意只能举起双手护住头。
他还被踹了好几脚。
“咳咳……”
胸口闷痛,咳的仿佛肺都要喷出来。
搞不好这具身体根本抗不过这顿打。
胸腹被打的地方痛的厉害,钟意克制不住的闷哼出声,身体一软,摔倒在地。
天色彻底暗下来,寂静脏乱的小巷里偶尔能听到野猫野狗的叫声。地上很脏,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是湿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一下子浸透全身。
恍惚间,钟意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少年时,刚接触地下拳击那会儿。
他不懂反击,身体瘦弱,尽管凭着着一股蛮劲儿跟活下去的念头横冲直撞也赢过,但更多时候是输。可不管输赢,他总是被打的很惨,经常一场比赛下来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最初还得躺几天才能恢复一些。
再后来,他学会了技巧,更在一次次的挨到中总结了经验。
赢得越来越对,也越来越容易。
“真是的。”
钟意笑着低喃。
苍白的唇角还带着血,颧骨上一片青紫,明明狼狈的躺在又脏又湿的地上,他却偏偏笑的出来。
靡丽的笑,映衬着昏暗月光,仿佛是盛夏开到荼蘼的花。
透着浓浓的恹,又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美。
好不爽啊。
这样被人打。
钟意的一声低笑像恶魔发出的叹息,正准备抬脚踹过去的男人下意识停下,满脸惊恐的后退。
“怕什么,一个废物。”
病弱小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挨几下打就遭不住吐血,还不是随便拿捏。
“废物吗?”
钟意撩起眼皮,轻笑着看向为首的男人。
轻轻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迹。
月光下,少年的脸虽然青紫斑驳,却有股病态的美。
“我曾经发过誓,再也不要挨打。誓言一直维持的很好,没想到竟然在这边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