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将这声嘀咕听进耳里,不动声色地挡住。
云念很快忽略了这个问题,朝窗户望了眼,顺嘴问道:“有客人吗,楼下谁在说话?”
张妈装傻充愣:“哦,是上周花园里刚栽好的那棵牡丹花,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枯了。正清理呢。”
云念想到自己浇下去的那一碗碗说是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精华药材,很失望地摇了摇头,“唉,它们怎么那么不争气。”
张妈:“……”
周行砚:“……”
“他才不会像你这么过分”
这天以后,云小少爷发现了周行砚的一个新作用,那就是帮他写题,并且十分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周行砚身为学霸的新功能。
作为全校师生惊叹的学霸,周行砚不仅写题快得像画符,就连字迹也模范得十分到位,完全就像是出自云念本人之手。
次日上学,翻开作业本时云念自己也糊涂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病坏了脑子,距离原文病逝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领盒饭前兆?可他穿进来前已经体验过一回死去的滋味,症状也没这么离谱啊……云念坐在座位上,表情很凝重地怀疑了一下自己。
最后找周行砚确认了一下,周行砚以为作业的事情败露,正想着要不要替云孟齐和叶菲芸劝劝这个令人不省心的小祖宗,就听云念在电话里很欢快地夸赞他:“做得不错,今晚继续。”
云念说到做到,每晚都把人召唤到自己卧室,把作业本练习册一股脑儿扔给他,然后自己懒懒散散地瘫倒在床上,睡睡玩玩。
虽然周行砚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除了五官优越,表情平淡得像一潭死水,让云小少爷盯着多看一会儿就犯困,每天晚上都不知不觉睡过去,连周行砚什么时候关了灯离开的都不知道。
但是云念看在对方为自己出力的份上,决定暂时不去计较这个问题。
有时候难得精神充沛,兴致勃勃,还会凑过去跟着解几道题,顺便不动声色地弄乱周行砚整理好的书本,想看他生气。
随着入秋之后天气越来越冷,云念早上更容易睡不醒,一晚上过去越睡越累,就算睡醒了,也要赖在床上不肯动弹。
云孟齐和叶菲芸一忙起来,短则几天,长则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喊云念起床这件事自然而然地落到周行砚头上。
周行砚最近总往云念房间跑,张妈她们都以为两人关系处得越来越好,却不知道,云小少爷想赖床,那是谁都劝不动的。
周行砚看了好几次时间,被窝里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还用枕头捂住耳朵,背对着他睡意昏沉。
他站在床边又喊了一声:“云念?”
被窝里的孱弱小少爷哼哼了一声,然后没了下文,叫人简直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在回应。
很明显,赖床的小少爷根本不吃这一套,周行砚的“温柔”毫无用处。
他犹豫了一下,在床边坐下,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温温软软的一团,带着暖融融的气息,像一只刚出生的细弱小猫,眼睛都来不及睁开就被一只人类的掌控中,连同命运一同交到对方手上。
周行砚把他放在腿上,他坐不住,身体软塌塌地,像没有骨头,东倒西歪,周行砚只好用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给他换衣服。
云念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瞄了他一眼,恍惚道:“嗯?你怎么还在我房间?”
周行砚不解,手上正非常不熟练地练习给人穿衣服,低声问:“什么‘还在’?”
云念被他颠来倒去,身上一凉,又清醒了些,抱怨道:“你的手好冰啊!”躲着不让他碰了。
周行砚只好放了手,让他从自己腿上爬下去,坐在床上揉眼睛。
他揉了一会儿,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周行砚,带着一丝不满。
周行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妨碍到这位小少爷了,见对方不赖床了,就打算走。
云念朝他张开手,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催促道:“为什么你还不继续帮我穿衣服?”
周行砚朝自己这双被嫌冰的手看了一眼,放到嘴边哈了口气,搓了搓,小心翼翼地把人重新抱会腿上,穿衣服。
半小时后衣服总算被穿好,小少爷表情很臭,对周行砚刚才伺候更衣的服务很不满意,不仅慢,还把他折腾得更累了。
他趴在周行砚背上,命令道:“抱我下去。”
周行砚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小少爷身娇体弱难伺候,幸好,虽然穿衣服还不熟练,但抱人有的是力气。
司机等在门外,看见云念窝在周行砚怀里,指使着周行砚把自己放座位上,见怪不怪。
周行砚被云家收留,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被家中变故打击得就此坠落下去,但脾气却好得不行,即便面对这个性格顽劣任性自我的小祖宗,也从未动过怒,这倒是让人越发感到意外。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周行砚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冷淡,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近。
张妈追出来,嘱咐道:“今晚早点回来,云总叶总要回家。”这话主要是对云念说的,毕竟云念有逃学出去玩的前科,而周行砚是最让人放心的。
云念不怎么想搭理,敷衍地哼了哼。
周行砚说:“知道了。”
这一天在学校过得和之前一样平淡,云念度过了刚开始的新鲜劲,觉得学校也没什么意思。
放学时,陆仁把那颗瘦精精的脑袋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他:“上回那酒吧,你还去吗?”
云念见识过一次酒吧,对这种地方没兴趣,但是学校、医院和家,外面的新鲜事可不止酒吧,犹犹豫豫地打算答应一起出去玩。
周行砚敲了敲窗户玻璃,用眼神示意他回家。
云念被提醒着想起叶菲芸上次下的禁令,拒绝了陆仁,跟周行砚走了。
叶菲芸和云孟齐今天果然回家了,沙发上还堆了礼物。
云念思考起来:“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呀,这是给谁的礼物……”
说着,他看向周行砚,想起来了,周行砚的生日要到了。
原文提过,周行砚生日那天,学校有人不知怎么弄到他的生日信息,给他送了生日礼物,而这些礼物被原主当着他的面全给扔了。
这事做起来一定很刺激,周行砚的表情一定会变得很精彩。
想到这儿,云念挑了下眉,兴致勃勃地扫了周行砚一眼,嘀咕着:“原来是你要过生日了呀,这礼物怎么比我生日都多。”
云孟齐听见他的嘀咕,连忙哄道:“宝贝,这是小周哥哥十八岁生日,十八岁比较特殊,等你满十八周岁,想要什么爸爸都满足你!”
云念一想,十八岁生日怕是轮不到他了,“不如提前满足我吧,我还有两个月就十六岁了,十六岁和十八岁也差不多嘛。”
“那差别可大了,”云孟齐被他天真烂漫的发言逗笑,把沙发上的礼物送给周行砚,“这个周六我和你叶阿姨要出差,刚好今晚在家,所以提前把礼物送给你。”
周行砚说了声谢谢,想起家中没遭遇变故的那些时日,他的父母一个自小失去家人一个和家中闹翻,所以他从小也没什么亲戚往来,因为性格冷淡,不爱交朋友,每次生日要么只有父母陪着,要么独自度过,前十七年他从没把生日这种日子放在心上,现在却忽然有那么一点怀念。
云孟齐和叶菲芸很有默契转过身做着别的事情,留给他消化情绪的时间。
云孟齐忽然疑惑地看向云念:“你怎么会知道是小周的生日?”说着看向叶菲芸:“你跟他说的?”
云念停下神游,镇定自若地解释道:“因为他是我哥哥嘛。”
叶菲芸笑了一声,云孟齐更是得意,长臂一伸,把孱弱的少年捞进怀里,亲昵地蹭着,“就知道宝贝嘴硬心软,其实最关心哥哥了对不对?”
云念嫌弃地捂着他的脸,抱怨道:“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恶心啊,我都要十六岁了。”
越是这样,云孟齐越是觉得自家儿子惹人疼爱,在粉白软嫩的脸颊上狠亲了一口:“瞎说,你还是爸爸的小宝贝呢。”
云念一边擦脸,一边挣扎着要从男人身上下来,可云孟齐身为他的亲身父亲,健硕的体格却是一点儿都没遗传给他,一只手就将他困在怀里。
还是叶菲芸发了话,男人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开。
叶菲芸吐槽丈夫:“不嫌丢人,行砚还在看着呢。”
周行砚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收回视线。
云孟齐倒是确实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朝对面的周行砚看了一眼,笑道:“咱们家宝贝又香又软,谁不喜欢,不信小周你抱抱看。”
他说着,作势就要把云念重新捞回来,送到周行砚腿上。
云念挣扎时倒在沙发上,抬起腿踢他胸口。
云孟齐哈哈大笑,一边握住儿子的一只雪嫩的脚丫子一边笑骂着:“小混蛋,越来越不乖了,平时大人不在家,你就是这样欺负你小周哥哥的吗。”
云念的脚踝被一只大手抓着,怎么也挣不脱,下意识朝周行砚看了一眼,忿忿不平地喊:“他才不会像你这么过分呢!”
一直到坐在餐桌前,云念都气鼓鼓的,看也不看云孟齐一眼。
晚餐准备好后端上桌,云念吃了几口,没什么胃口,但今天很规矩,既没有冲周行砚做鬼脸,也没有在桌子底下做些小动作,像是从云孟齐那里吸取了教训,唯恐周行砚有样学样,抓住他不放。
这个周五,傍晚放学,周行砚罕见得没有像平时一样准时走出校门。
云念靠在车上嚼了半天奶糖,还是没有等到周行砚出现,疑惑道:“他干嘛去了?”
司机陈叔指了指远处几道人影,其中一个外形出众,表情冷淡,“那个是小周吧,怎么今天身边围着这么多同学啊?”
云念挪到车窗边一看,想起来什么,打开车门径直朝周行砚走过去。
校门口,周行砚被几个同学拦住,正在说话,其中有个长相可爱的女同学趁机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周同学,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其余几人也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不好接近的新同学。
周行砚很不理解地望着他们。
几个学生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被这么一看,反倒忽然有些心虚,“虽、虽然你平时看起来挺冷漠的,但是大家学习上遇到问题去找你,你都会耐心回答,这些算是……算是我们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吧。”
云念叉着腰站在旁边的树底下,津津有味地看着,做好了随时走过来掺一脚的准备。
周行砚余光瞥见他脸上的笑意,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对那些同学说道:“不用了,讲题只是顺便,我不过生日。”
刚说完,旁边围观的云念,以及面前的几个同学,一齐变了脸色。
没等到同学开口,云念几步走过来,说:“你怎么不收他们的礼物?”
周行砚听着他这副质问的语气,反过来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念愣了一下,第一次听周行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虽然并不明显,但他还是能分辨出来里面隐隐约约的烦躁。
那些同学一看,什么话也不敢多讲,飞快地溜走了。
周五的校门口,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空地上只剩下云念和周行砚四目相对。
云念咬了咬牙,转念一想,这事表面上看起来,好像真的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周行砚不收礼物,他扔什么?
他清了下嗓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看在你过生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刚才的态度问题了。”
周行砚已经恢复冷静,看向他,低声道歉:“对不起。”眼前的少年虽然任性,但说到底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并非不能容忍,再说他欠着叶菲芸和云孟齐的恩情,没理由将情绪发泄到他们的孩子身上。
云念昂着下巴,背着手,“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转过身,独自返回车上。
周行砚在他身边坐下,沉默不语。
陈叔在前面问:“刚才是怎么了?”
周行砚答:“没什么。”
云念也不说话,闷了一会儿,忍不住嘀咕:“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过生日。”他就剩最后一个生日了,就在今年冬天,早就想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过,过得热热闹闹的,让所有人都记住,他是活过了十六岁生日的!
周行砚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为什么会从云念的脸上瞧见一丝落寞的神情?
想了想,解释道:“只是觉得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云念高兴起来,转过身笑看着他:“那我明天给你办一个生日派对,你记得来!”
周行砚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云念循循善诱道:“生日嘛,怎么可以不庆祝,只有没人要的小孩才会没人帮他过生日。”
周行砚哑然,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准确。
云念没留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凑上去问:“那你是没人要的小孩吗?”
他几乎贴着周行砚的脸颊,呼吸都喷洒在周行砚的脸上,暖呼呼的。
周行砚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想,只有这个被云家娇养得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才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云念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你现在既然住在我们家了,那就是我们家的人,我肯定要你。”
周行砚偏开脸,看向窗外,经过一条林荫道,遮天蔽日的树荫飞速倒退,尽头猛然照射进来的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云念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过了一会儿,嘟囔着:“夕阳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啪”一下拉上了车窗的遮光帘,靠回座椅上自言自语:“还是明早看日出吧。”
周行砚心想那你最好不要赖床。
云念已经将这句话抛到脑后,和陈叔交代明天出门的时间,看起来比自己过生日还要高兴。
虽然不是自己过生日,但云小少爷确实第一次亲自举办一场派对,这也就是说,派对的一切都由他来做主。
在很小的时候,云家也给云念办过生日会,邀请所有的同学过来玩,可云念连学校都没待过几天,生日会热闹是挺热闹,但是那些同学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也不喜欢他们疯跑疯玩的样子,之后就再也不想弄什么生日会了。
所以一场派对参与的人很关键,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邀请一些周行砚的好朋友,可周行砚的性格太冷淡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走得近的同学朋友。
为此他询问了一下陆仁那群人的看法。
一听说云念要举办生日派对,连过生日的人都还没问清楚,陆仁他们就激动起来,那副爱凑热闹的样子倒是让云念觉得有几分亲近。
陆仁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必然是要多邀请一些好看的女同学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报出了一长串女同学的名字,云念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好像全班女同学的名字都被念了一遍。
他转念一想,好奇道:“只能有好看的女同学吗?”
陆仁纠结了一下,作为一个直男,男同学再好看他也不感兴趣啊,“呃,那,好看的男同学也不是不行,不过念哥你已经够帅了,你一出场,那别人都被衬托成地上的土渣子了,没必要没必要。”
云念被恭维得很开心,最后决定邀请能邀请到的所有女同学来给周行砚庆祝生日。
看陆仁他们提到女生名字时开心得像个傻子,还说没有男人不喜欢漂亮姐姐漂亮妹妹,他觉得周行砚也会很惊喜这个安排。
周六下午,接近黄昏,云念拉上周行砚一起出门。
派对的地点在距离云家不远的另一栋别墅,云念提前看过照片,里面是按照他的心意布置的,陆仁他们,还有来自学校各个班级的女同学也已经赶过去,准备给周行砚一个惊喜。
路上云念的手机一直响,消息源源不断的发过来,有的是陆仁他们汇报准备工作,有的是漂亮女同学向他打听周行砚。
云念侧过身,偷偷给周行砚拍了张照片,左看右看,顺嘴感叹出声:“周行砚,你还挺好看的嘛。”
周行砚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看着又摇起了头,“就是表情太臭了。”
他重新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周行砚,命令道:“周行砚,你笑一笑。”
周行砚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手机镜头中,那张脸沐浴着黄昏时的暖色柔光,少了几分冷漠。
云念伸手去戳他的嘴角:“需要我教你怎么笑吗?”
周行砚握住他在自己脸上戳来戳去的细嫩手指,哄道:“不要闹了。”
手机上又收到一条消息,是一个云念比较熟悉的女同学,问云念要偷拍的照片。
云念半天没有让周行砚笑出来,有些挫败,回复那人:【太丑了,不想发给你。】
女同学:【……你是不想,还是舍不得?】
云念:【什么意思?】
他疑惑那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别墅门前。
周行砚和他一前一后下车,云念在前面停下来,乖巧地说:“你先进去。”
周行砚凭着自己对这位小少爷的了解,觉得对方今天绝对不是纯粹地想给他过生日。
但他还是推开了大门。
里面一切正常,明亮,鲜艳,彩带和气球将宽敞的屋子装饰成节日的模样,一切看起来都和正常的生日派对没有区别。
云念推了他一下,说:“进去呀。”
周行砚带着一丝狐疑,走了进去。
云念在他身后,把门从里面直接锁上了,然后一直推着他来到屋子中间。
这时候正常的照明灯光一暗,换成了更为闪烁绚丽的装饰灯,更增添了几分派对的气氛。
云念问他:“布置得怎么样?”
不等他回答,就戳破了手边的一颗气球,伴随着一声脆响,寂静的屋内涌出几十个装扮夸张的同学,捧着蛋糕将二人团团围住。
云念又拍了下手掌,陆仁推着满满一推车的礼物走出人群。
“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我是不是比云孟齐大方多了?”
他过足了给人挑礼物的瘾,把陆仁他们列出来的东西全买了一遍,发现花钱的感觉这么有趣。
周行砚看了那堆礼物一眼,都是些经常从同龄人口中听到的东西,正流行的衣服鞋子游戏机等等,送给任何一个同学都不会出错。
他没有理由说不喜欢,点了下头:“谢谢。”
云念满意地笑了:“那你以后只能听我的话,你只能当我的人。”
周行砚听到周围传来窃窃私语,伴随着说笑声。
“当一辈子云少的人是什么感觉?”
“一辈子是多久啊?”
云念碰巧听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不用多久啊,所以,时间宝贵,我们快点开始给寿星吃蛋糕吧!”
小少爷一声令下,一个九层的大蛋糕被端上来,上面像模像样地插着蜡烛。
周行砚从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兴奋色彩,屋子里的灯忽然全都关了,巨大的落地窗的窗帘也被不约而同地拉上,严丝合缝,漏不进一丁点光。
只剩下蛋糕上面燃烧着的那根蜡烛,可怜地发着一点光,微弱得连最近处云念的脸都照不清楚。
周行砚眯了眯眼,云念模糊的身影也忽然消失了。
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在他脸上蒙上了眼罩,他就连蛋糕上的那根蜡烛发出的光也看不见了。
有人尖叫了一声,四周明显凌乱起来,周行砚的肩膀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手摸上去一团黏糊,随之,后背,脸上,也不能幸免地沾上奶油。
他从最初的困惑中醒悟过来,一把扯下眼罩,适应着眼前的黑暗。
那些人像是提前收到某种指令,将他当做今天最重要的戏弄对象,有整整九层的蛋糕可以用来逼他露出慌乱狼狈的姿态。
身边不断有打闹声传来,人影在眼前乱糟糟地闪过。
逐渐的,所有人都加入了这场混战。
在晦暗不明的混乱中,他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独自一人坐在远离闹剧中心的沙发上,观看着这场闹剧,笑得尤为开心。
很明显,比起为他庆生,这更像是云念为自己准备的一场游戏,借此打发乏味的人生。
云念猛然撞上他的目光,看到他此刻脸上的冰冷神色,有些疑惑,难道这样都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吗?
刚一走神,再次朝那个位置望去,周行砚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那只小小的蜡烛不知道是不是燃尽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也消失掉,纵然云念一直旁观,也被这忽然而至的黑暗笼罩,有些茫然。
满屋子的喧嚣声中,他忽然被一只手臂圈住腰身,从沙发上拖下,随后双眼被覆上眼罩,一阵天旋地转,被那人扛上肩膀,裹挟而去。
对方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他有些惊慌,只有腰身作为支点,毫无反抗之力地挂在那人的身上,被咯得生疼。
颠簸越来越明显,对方飞快地踩在楼梯上,将他掳到二楼。
随着一扇门被打开的声音,云念终于被放下来,站在地面上,只是眼睛依旧被蒙着,什么也看不到,每次想要伸手去掀开眼罩,都被一只手强硬地挡住。
对方的力气大得吓人,云念觉得自己八成是遇见了绑匪,或许这个绑匪一开始就藏在屋中没安好心,也或许只是见他落单临时起意……他忍不住哭了起来,身体无力地往下倒。
对方像是见他哭得辛苦,掐着他的腰将他提起来,放在了一块冰冷的平台上。
云念屁股底下一冰,以为是某种恐吓人质的酷刑,使出吃奶的力气扑腾地往下跳,又被按住。
对方逼近他,将他抵在墙上,然后摘下了他的眼罩。
云念早已哭得泪眼朦胧,喘得厉害,模模糊糊间看清了眼前这张脸,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又惊又愣。
周行砚用手指给他擦眼泪,心里有些后悔,问他:“下次还敢随便蒙别人的眼睛吗?”
“那大概就是你的礼物发挥效果了。”
云念心有余悸,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想也不想就连忙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唯恐再慢一点,周行砚又要想办法对付他。
周行砚见他眼泪流个没完,怎么也擦不干净,索性也不擦了,把身上沾到的奶油抹到他脸上。
云念无力地抱住他胳膊,用眼神央求他不要再弄,口中又说:“我以后也不敢再浪费食物了。”
周行砚看着他情绪激动时颜色愈发艳丽的脸,有一瞬间想把沾着奶油的手指放进他嘴里,将那两片唇瓣搅得更艳更润。
云念见他终于停下动作,这才有心思观察身边的环境,原来周行砚把他带到浴室里来了,此刻他正坐在洗脸台上,身后抵着浴室又冷又硬的墙壁,屁股下面也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