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关山—— by封藏

作者:封藏  录入:12-07

他扣紧沈凭的手转身,朝着营帐中回去。
祝赞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消失眼底,最后阖眼靠坐回兽笼里歇息。
回到营帐后,沈凭把江州的来信拆开,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感觉到四周的气压低得很。
沈凭快速扫了眼书信的内容,随后搁置一旁,转头寻赵或的身影,发现他在炭盆边上抱腿而坐,捯饬炭火生着闷气。
见状,沈凭轻轻一笑,搁下书信放轻脚步朝他走去。
“不开心了?”他负手走到一侧蹲下,歪着脑袋瞅着赵或。
赵或冷若冰霜拱火,憋着气摇头,“没有。”
沈凭挑眉,“哦——”
他将声音拉长,莫名其妙接着说:“那我不开心了。”
赵或立刻看去,丢下铁锹看他,迷惑问道:“哥哥为何不开心?”
沈凭抬手捏着他的脸颊,拉近到眼前,带笑说道:“因为有人不抱我,只在这玩火。”
赵或微微愣住,下一刻将人抓住,翻滚到氍毹上,不仅用力抱着,还发狠似地亲着。
直到将沈凭吻得满脸通红,险些喘不上气时,才终于舍得放开,用手掌托着沈凭的后脑勺,委屈的视线乱扫,每一处都不舍得落下。
“好烦。”有人觊觎他的幸仁。
沈凭搂着他的脖颈,轻声笑道:“那如何是好,不如我和你形影不离,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赵或撇了撇嘴,随着一个翻身,把沈凭放在自己身上趴着,自己则仰视着身上的人。
他一手搂着沈凭的腰,一手枕在脑后,非常不快道:“治标不治本。”
“谁说的?”沈凭双手交叠在他胸膛上,下颚抵着手背,满眼笑意看他,“我出门时,你给我写几个字标记一下就好了。”
赵或狐疑看他,“何字?”
沈凭抬起指尖敲了敲脸颊,“在这写上‘赵惊临妻’不就好了吗?”
赵或的脑袋倏地一片空白,顿时感觉头脑发热,又别扭又娇羞,但嘴角的笑是一点都没压住。
最后他受不住沈凭狡黠的打量,双手把面前的脸捧着,迫不及待吻了上去。
不怪别人,这样狡猾的狐狸,任谁都扛不住。
折腾了一番沈凭,赵或趁着人睡着后,随意披了件衣袍走出营帐,朝着收押地而去。
他身上还有未消的咬痕和抓痕,虽没被遮住,但深更半夜也瞧不清楚。
祝赞察觉到他的到来,只是蜷在兽笼里,并不似白日那般挑衅。
赵或来时从李冠的禀报中了解此人,不欲和他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想要统一北越山外的边陲,你觉得,普洛能如你所愿吗?”
祝赞闻言时双眸睁大,倏地转头朝他看去,皱眉道:“你如何得知......”
“你父亲死在普洛的手里,你打着抢粮的旗子,实则深入虎穴,不是为了谈判又是什么?”赵或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祝赞缓缓坐直身,盘腿在兽笼里,再也不去遮掩自己的戾气,双眼布满恨意盯着这座铁笼。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隐忍着心底的愤怒,咬牙道:“部族不需要这样的首领,这种人渣能坐高位,我为何不能坐。”
当他看见父亲只剩头颅归来时,他对普洛多年的恨意彻底爆发,若非部族中人还要生存,他甚至想提刀去屠杀黑蛇部。
赵或道:“你想做王没问题,本王还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有一事你要如实招来。”
祝赞并未放下戒备,但在这句话中稍作思索,随后看向他道:“你说。”
赵或道:“崇阳部为何不归附黑蛇部?”
话落,只见祝赞收回目光,沉吟半晌后才道:“我们不想打架。”
当年越州战事平定,他们被魏军驱赶出北越山外,后来部族里四分五裂,大家为了生存开始圈地。
可毕竟是战后,莫说粮食稀缺,就连生存的工具都难寻。
那时候的祝赞还年幼,但胜在有张好看的脸,藏在边陲镇里摸爬滚打,跟着父亲在两地摸索出一些生存的门道,开始做互市的买卖,借着府兵的势力避开同族的迫害。
当初历经战争,他内心对大魏人没有任何好感。
直到他和父亲被大魏百姓藏了起来,避开府兵对黑市买卖的排查,他才对大魏人慢慢有所改观,部族也选择边陲镇附近落脚。
可惜好景不长,部族内部的掠夺从未停息,黑蛇部也随之崛起,对他们这些小部族连番打压掠杀,其行为举止让众多部族怀恨在心,却碍于实力悬殊,他们面对欺压只能忍气吞声。
崇阳部中有很多大魏女子,他们多次对归附黑蛇部一事避而不谈,得知黑蛇部去挑衅大魏时,众人恨不得黑蛇部自食其果。
不料黑蛇部却以族人性命要挟,要他们在边陲镇充当商人的同时,还要为其通风报信,最终才落得如此下场。
赵或凝视他久久,问道:“若本王放了你,那你如何让普洛相信粮仓一事?”
祝赞思索须臾,缓缓抬头朝他看去,阴沉的双眸带笑,盯着他道:“你把我打残就够了。”
大雪压断树枝,天地一色,万物沉睡。
赵或带着祝赞的要求回主营帐,众人得知此事后,不由怀疑祝赞是否设陷。
对此包括沈凭也所怀疑,但赵或始终未见定夺,反而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撤去对祝赞的看守。
无人知晓赵或在想什么,之后接连数日,祝赞在营地中潇洒自在,平日就连沈凭前去办事途中,都能瞧见他在雪地上赛马。
不日前,沈凭收到苏尝玉递来的消息,皆是有关钱粮的调动,如今各州的粮食储备基本足够过冬,所以他需回信给江州,让他们先藏好自身,切莫让魏都的人发现行踪。
营地粮食储备到位,只待边陲镇的巷战,沈凭虽未参与其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场战事却愈发提心吊胆。
今日送信给驿使后,他折身往营帐回去时,意外被一匹高大的骏马拦了去路。
眼下能在营地这般胡闹的,除了祝赞并无旁人。
咆哮的风声自北越山吹来,沈凭身披氅衣立于冰天雪地,青丝与寒风交缠飞舞。
他缓缓抬首,看向面前勒马的青年。
恍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初见赵或的画面。
只可惜,眼前之人的眉宇,远不及赵或的英姿。
沈凭思忖着外族的称呼,道:“不知小可汗有何事呢?”
祝赞一听这称呼,顿时放声大笑,骑马绕着沈凭道:“我哪能担当得起此称呼,如今部族中,能被光明正大称呼可汗的,只有那个人。”
提到普洛,他的眼中便能瞧见憎恨。
沈凭眉梢微挑,垂眼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让路吧,祝赞。”
祝赞的神色顿了顿,转眼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故意将马停在沈凭的面前,轻松翻身,动作干净利落,跃停身前时负手弯腰,朝沈凭压去些许。
“不想让路。”他语气充满调戏,再配上这张俊美的脸颊,难怪能让人怦然心动,“先前在镇上看到你用刀,那姿态实在让我一见钟情,所以想请你手把手教我。”
沈凭噙着的笑意不达眼底,疏离之意尤为明显。
他认真打量祝赞,前后两次相见,他们都未曾有过对话,眼下听见祝赞所言,倒觉得此人对野心无需掩饰,因为全在眉眼处了。
沈凭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淡淡道:“雕虫小技哪能入你的眼,倒是这几日听到些有关你的传闻,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祝赞直起腰,笑脸盈盈看他道:“若能得到大公子的认可,鄙人愿闻其详。”
沈凭无视他的花言巧语,说道:“你素日以走马为生,在边陲镇算是小有名气的金主,讨得不少人喜欢,断袖这一点人尽皆知,但今日看来,你我恐是撞号了。”
“撞号?这词有意思。”祝赞从未听过有此形容,但大致猜到其中之意,他绕着沈凭走一圈,在身侧停下脚步,贴近沈凭耳边回话,“不过,那都是用作掩人耳目所用,我从不舍得让美人动腰。”
沈凭徐徐偏头看去,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笑道:“所以很不巧,我与殿下,动腰的人是我。”
话落,两人中间沉默几息,祝赞嘴角的笑一僵,诧异挪开半步,眼中有些难以置信,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不可能,我不会看错的,你们......”
沈凭打断道:“若你不信,不如我们去向殿下求证。”
“不可能!”祝赞后退两步,后背撞到吃草的骏马,“你撒谎的。”
沈凭瞥了眼他说:“你能伪装,我为何不能?你藏起真面目,让黑蛇部的人对你瞧不起,我又何须为了世人眼中的面子,丢了床帏之事的主导权呢。”
说罢,他抬脚朝着营地而去,懒得再和这人周旋。
沈凭回到营帐卸下大氅,赵或刚议事完回来。
刚一进营帐,赵或就盯着他上下端详。
那目光看得沈凭有些不适,主动朝他问道:“做什么这样一直盯着我?”
赵或解下氅衣挂好,几步走到他身边,抬手捏着他的脸颊掰向自己,眯着眼问:“你见了祝赞?”
沈凭轻咳了下,如实回答道:“偶遇的。”
赵或不满地啧了声,心想才把这孙子放出来,又趁机找上门招惹。
他思索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一边询问一边检查沈凭,追着又说:“他有没有碰你?”
“没有碰。”沈凭被他左右转了两圈,晕乎乎地踉跄了下,被赵或手疾眼快接住扶稳。
赵或弯腰抱人,架着沈凭修长的双腿卡在腰间,阔步走向氍毹,“他方才见着我时,那眼神怪异得很,我还以为出了何事。”
谁知听见沈凭低低笑了两声,赵或立即堵他地嘴,开始展开追问。
他恶狠狠盯着沈凭,警告道:“哥哥若是不说,信不信我生气。”
沈凭恃宠而骄道:“我不信。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
他捧着赵或的脸颊,蜻蜓点水吻了下,随后将偶遇一事相告。
赵或听完后,坐着的身子竟朝后倒去,满眼无奈看着身上之人,恶劣地挺了挺腰腹,撞得沈凭朝怀里趴下。
他扶着沈凭腰间的大掌朝下,使坏捏了捏说:“哥哥的腰,确实很会动。”
沈凭听见这荤话,脸颊涨红,便宜没讨到,自己反倒被逗弄了一番。
他伸手拍掉揉捏的手,“小流氓,别摸了。”
赵或瞧见他绯红的脖颈,抱紧他的腰翻身,让沈凭滑倒在氍毹,枕着自己的臂弯,无处安放的长腿故意锁着沈凭,将人揽在怀里,用力索吻。
两人蹉跎片刻,赵或才正色说道:“我想拨粮食给祝赞带回崇阳部。”
沈凭抢走他的手掌,捏着他粗粝的指尖,心不在焉道:“你相信他吗?”
赵或细细捋着他鬓角的青丝,“不相信,但他若是完好无损带着东西回去,总会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沈凭道:“你想让他得到普洛的信任?”
赵或说:“没错,小部族兵力不足,会成为黑蛇部的牺牲品,我们要诱黑蛇部的人前来,所以必须要放虎归山,再给机会他们二进粮仓。”
沈凭问道:“如此一来,岂非要提前派人进边陲镇埋伏?”
果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诱饵不能一步到位,只能入城布防,这样面临的风险也会变大,相当于以身作诱,潜伏其中。
赵或感受捏着指尖的力道加重,猜想沈凭有心事,转而问道:“哥哥在担心什么?”
沈凭沉思片刻,不再捏他,而是十指相扣着,不安说道:“我信不过祝赞。”
他无法将希望寄在变化无常的人身上。
何况还是惊临的安危。
赵或道:“哥哥放心,此战我定会凯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魏都如今虽并无动静,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派人刺探消息,无论此次要去多久,我都要带着胜利回来。”
沈凭埋头在他怀里,闷声道:“惊临,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赵或抱紧他,埋头相互依偎,答应道:“别怕,我一定会完好无损。”
翌日一早,祝赞被冯奇等人送去粮仓,出发之前,祝赞冒死来到沈凭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他依旧是那副戏谑的模样走来,行至跟前后道:“大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沈凭漫不经心笑道:“此番一去,后会无期。”
一旁的赵或上前半步,睨着祝赞道:“滚不滚?”
但祝赞不以为然,笑得放肆,在赵或不耐烦的眼神中翻身上马,挥鞭扬长而去。
祝赞离开后,赵或立即下令至各营备战,入夜前抵达边陲镇。
一瞬间,营地的气氛变得紧张,众人虽有条不紊行事,却不似平日那般放松,显然从这一刻起,营地都进入作战的状态。
也让沈凭的心中越发忐忑。
赵或带他回了营帐,两人站在衣桁前,卸去常服,将银色的铠甲一一换上。
穿戴好后,赵或握住沈凭的手,捏着他白皙的脖颈,在他仰头看来时弯腰吻去。
两人接了一个很漫长的吻。
不舍,不安,都在沈凭的魂不守舍中。
赵或搂紧他在怀里,吻得用力不让他分心,也要让沈凭集中精神铭记此刻。
待唇舌分开时,两人之间的温度骤升,喘息凝望对方。
赵或明白他忧心忡忡,可交战地危险,绝不能带上沈凭去涉险。
他抚着沈凭的脸颊道:“哥哥,等我回来。”
沈凭点头,蹭着他温热的掌心,阖眼感受着他的温度,“惊临,不要受伤。”
赵或将人揽在怀中,低头吻着他的发顶,应道:“好,等此行尘埃落定,我带你去雪山。”
待天边的暖阳变作金黄后,少年褪去青涩,却仍旧一身缁衣银甲。
赵或手握吞山啸,猎猎生风,斜阳如烈焰,照映着他身后清一色的铁甲战马,随着一声号令,马蹄声轰然响起,如滚滚惊雷朝着战场而去。
沈凭站在风中,目送着大军渐渐消失在眼里,直到斜阳沉入地平线,站在他身侧的李冠才开口提醒回营。
这场巷战因祝赞的出现发生变化,赵或牺牲军粮给他带走,不仅仅只是为了诱敌这般简单。
他和祝赞两人没有信任可言,但是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在统一部落和推倒黑蛇部之事不谋而合。
但赵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他还要为此战过后的议和铺路。
同为男人,祝赞的心思并非只有沈凭清楚,赵或也心知肚明。
祝赞想要沈凭,而赵或绝不会拱手相让。
勾人的狐狸谁都想要。
而祝赞敢于说后会有期,是因为他想和赵或相争,在此之前,他就必须要大权在握。
他们能赢,且只能赢。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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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巷战
夜雾卷席整座边陲镇, 入夜时分,朦胧的月色之下,天边的繁星尽失, 行人手中的灯笼被飞蛾缠绕, 阴森的街道上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深夜的边陲镇极少有人在街道上出现, 偶有府兵巡逻,亦或是行商的商队来往,众人都是压着头行走, 不敢随意造次生事。
城门处又见一商队放行,府兵用长枪戳着车队上的麻袋, 掀起他们的箱子检查, 但是空无一物, 最后喊了声放行的号令后, 商队进入城中,往粮仓的方向驶去。
车轮辘辘, 深冬寒夜, 商队摸黑前行,来时车轮滚过雪地不见痕迹。
数时辰后, 车轮再次滚过时, 已被陷入深深的印记, 可见商队满载而归。
街道两侧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打更人的声音隐约从隔壁街道传来。
有两人朝着商队迎面而去, 他们脚步虚晃,互相勾搭着肩膀, 手中各自拎着酒瓶, 像是深夜喝醉的老酒鬼。
酒壮怂人胆, 两人发现前路被商队挡道后, 竟还敢拦着不让对方离开。
一人眯着眼睛,打量商队为首之人,破口大骂道:“是外族的臭小子,滚远点!”
酒鬼的动静颇大,引来商队后方众人的视线,许是喝了酒,那酒鬼也瞧不清这行人眼中暗藏的杀气。
见对方不让路,酒鬼很是不满,仗着自己在大魏的领地上,又是本地人,眼中带满了不屑。
特别是瞧见他们怒视自己时,酒鬼还搂紧同伴嘲笑道:“看看,臭外族的,整日就知道占咱们的便宜。”
商队中有人闻言欲动手,结果被身边的同伴拦下,他们瞥了眼四周,耳语了几句后,上前命令为首的人,“祝赞,手脚利索点。”
两名酒鬼勾肩搭背端详着祝赞,嘴里还说着侮辱人的话,听着十分不堪。
祝赞笑着从怀里摸索,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后边随行的众人瞧见,以为他打算掏钱打赏给大魏人,见他这副窝囊废的模样别提有多不爽。
可是酒鬼还在闹事,远处有府兵路过,停下脚步朝他们看一眼,并未发现异常,遂继续巡逻。
商队众人目视府兵消失在巷口后,朝着中间的人吹了个口哨。
祝赞后方的两人压着脚步上前,掌心按住腰间藏着的利器,缓步朝着酒鬼的方向而去。
祝赞还在和两个酒鬼扯皮,直到身边出现黑蛇部人,在他们欲拔刀下手之际,祝赞抖落袖口的弓弩,朝两个酒鬼抛去。
酒鬼倏地伸手接住弓弩,眼中的醉意化作杀气,瞬间高举弓弩,射向上前检查的黑蛇部人。
杀机瞬起,黑蛇部人面目狰狞大喊:“祝赞!叛徒——”
酒瓶落地,黑蛇部人倒头坠地,空荡荡的街道顿时乱作一团,幽暗的深巷中有弩箭破势而来,穿过黑暗,无情击杀商队的黑蛇部人。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深巷内传来,埋伏的府兵眼看加入战局。
刹那间,四周的民宅被人从内而外踹开,转眼瞧见有身着蛇纹黑袍的人涌出。
有黑蛇部人藏在百姓家中!
祝赞见状不妙大喊,“小心民宅——”
与此同时,巷口传来刀剑相交的声响,率先出现的个别府兵,被黑蛇部人从后方偷袭,眨眼人头落地。
两方的埋伏竟同时开战,霎时间,鲜血溅射吊挂的灯笼,血光染红整条街道。
冲锋陷阵的呐喊声灌满大街小巷,利箭接二连三从耳畔呼啸而过,府兵和黑蛇部人在巷子中相互交锋,直到一方退无可退被迫拔刀相见。
祝赞踢起脚边掉落的短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接住!”是赵或给他抛来的长刀。
他在接住之时,发现赵或身后有人突袭。
正当他想拔腿上前相助时,电光火石之间,赵或倏地侧目,吞山啸回手一挥,银光自空中划过,却被黑蛇部人轻松躲过。
敌人再次逼近,不料赵或另一手举起,赤手空拳击向自己。
原本那黑蛇部人眼中还藏着不屑,却在那拳头将到眼前时,他借着朦胧的月色,瞧见扣在赵或拳头上的指虎!
重拳落下,黑蛇部人的五官瞬间化作烂泥,被赵或无情的一拳捶死在地。
祝赞目睹他们交手时刻,背脊一凉,有恍然间的失神,那种惊魂未定的惶恐占据着他的脑海。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是赵或的友军。
赵或朝他看去,深邃的眼眸是暗藏锋芒,既有挑衅,又充斥着对祝赞的怀疑。
他隔空喊道:“怎么,你也想尝尝本王的拳头?”
祝赞打了个冷颤,但依旧面不改色说道:“留给普洛尝吧。”
说罢,他余光瞧见扑面而来的黑蛇部人,眼中的仇恨肆起,激得他紧咬牙关,手中长刀一握,朝着身侧的车队一跃而上,快速躲过正面袭击的黑蛇部人,借机绕到他们的身后。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抹银色的光芒,那两名黑蛇部人的后背转眼皮开肉绽。
长刀在祝赞的右手交换至左手,刀柄被他反手而握,刀身贴着手臂,在黑蛇部人未断气之前再补一刀,彻底了结夹击的两人。
赵或解决完面前的敌人,瞧见这一幕时冷哼了声,隔空对视的两人再起争锋,开始对黑蛇部人乘胜追击,所到之地可谓寸草不生。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不仅是杀敌这么简单了,更多的像是情敌之间的斗争。
别人死,他们活。
闷哼嘶吼混杂着破空的凌厉,赵或带领的兵队势如破竹,如炽热的烈焰在边陲镇的中心乱窜。
敌人落荒而逃,四处流窜,吼叫声震天,惊得百姓家中小儿尖叫哭啼,却无一人敢探出头看热闹,而是将门窗紧闭,连烛火都吹熄,直到所有的动静消失,一切归为平静。
一场浴血奋战,北越山营地损失颇为惨重,未料城中遭到埋伏,但胜在最后告捷。
除此之外,在结束的那一刻,马蹄声自长街纷沓而至,北越山营地的旗帜如游龙,穿过街道,带着胜利奔向了赵或。
冯奇和数名将领带着兵队入城,铁甲战马沾满鲜血,但脸上却是喜悦。
赵或朝着他们走去,冯奇下马后迅速上前禀报道:“殿下,黑蛇部的援军果真出现,都是冲着粮仓而来的!”
见此,赵或问道:“情况如何?”
有将领上前,看了眼祝赞说道:“我们在归附黑蛇部的小部族中埋伏,之后引着他们进其中里交战,没多久小部族都一哄而散,剩下的黑蛇部人中了拦截的圈套,前后路全部被我们断了,一举拿下了这群人,也激起了百姓对黑蛇部的不满。”
赵或又问:“可放人回去通风报信了?”
冯奇道:“放了,我们尾随他们而去,看着他们进了黑蛇部。”
一侧的将领问道:“接下来请殿下明示!”
赵或道:“暂不必再追击,明日一早派人把议和书送去。”
说罢,他的余光瞥见有人过来,转身看去,入眼瞧见满身鲜血的祝赞,脸上有淤血,手臂还有些许刀伤。
而赵或只有脸颊上落一丝的伤痕,所以他很无情地朝祝赞嗤笑道:“你寡不敌众,赢得不算难看。”
祝赞随意撕下衣袍给自己包扎,脸上沾了血,笑起来叫人不寒而栗。
他的语气并不和善,反讽道:“没有我的相助,你赢得更难看。”
两人恶狠狠对视,赵或很不爽地别过脸,他高喝一声:“众将士听令!”
魏军:“在——”
赵或下令道:“二营的弟兄留下,等邱副将前来清扫战场,给百姓把家里头的东西收拾妥当才能回营,其余人,跟本王压粮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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