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青:“......”
杨砚青的眼泪不知为何倏地流了下来。
他多希望发现他心如刀绞的人是墨踪,发现他流血不止的人是墨踪,不停骂着自己却又心疼地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是墨踪啊......
“梅赤!把他放下来。”
墨踪冰冷刺骨的声音骤然响起,让众人不禁打了寒颤:
“他是我夫君,不是你的。”
梅赤遽地停了脚步,转头觑着墨踪,从鼻尖冷哼一声:“你夫君?”
梅赤忽然放声大笑,嘴角桀骜地勾起来,眼风利刃般直直向墨踪插了过去,“用不了多久,你夫君就会被我八抬大轿娶回府!”
众人:“......” 什么情况?
此时的杨砚青并未听到梅赤说了什么,他的心思还停留在方才墨踪那一句“他是我夫君”上......
杨砚青简直不敢信这是从墨踪口中说出来的。
他说我是他夫君?他说我是他夫君!
杨砚青心底霎那亮起来,一股热浪直冲胸口,可这热乎劲儿却又昙花一现,甚至连盛放的霎那也不过是梦幻泡影罢了......
他不是我夫人,我亦不是他夫君。
我二人自始至终不过是在演戏,只是我这凡夫俗子走火入魔坠入深网,真把自己当成了角儿,把戏当成了真......
早晚有一天神明会离开我,走向另一番广袤天地,纵情山水挥毫天下,不论那时他身边的人是柳六也好,是蓝茵茵也罢,或是干脆孑然一身,都与我这无名之辈无关......
我不会在他生命中留下任何印记,甚至他都不愿回忆起这段嫁为人妻的耻辱过往,往好了说,我撑死只是个过客罢了......
杨砚青此时猛然想起曹砚青曾对梅赤说过的那些话:
你会冲破九霄照亮世人,而我只是一粒沙,一粒大漠中随时消逝的沙......
看来自己穿到曹砚青身上,竟也遇到和他类似的虐恋,只是曹砚青比自己幸运太多,至少梅赤对他一往情深。
而自己呢?自己崇拜的神明又怎会垂怜自己一眼,就更不用说把自己也放上心尖,简直痴人说梦......
杨砚青感叹自己的可悲和可笑,他及时收住眼泪又用手快速擦干眼角,再次扯起破碎的微笑,却还不忘从心底感谢墨踪仍愿陪自己继续演戏,仍愿继续帮自己去让梅赤死心......
但是不知怎得,杨砚青这次却莫名任性了一回,他心里的怨气早已在胸腔徘徊许久却不曾被发现,杨砚青其实隐约听到梅赤刚才说了什么动怒的话,但他没注意内容也全不在乎。
他此时只是吃力抬手扯了扯梅赤的衣襟,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改了口吻:
“带我出去。”
梅赤:“......!”
杨砚青冷不丁的几个字让梅赤惊喜交集难以置信,原本他还以为怀里人听完自己方才一番话,定会边骂边挣脱要跳下去。
梅赤其实也是在听完墨踪那句“他是我夫君”后立刻炸毛成狮子,不管不顾当即咬了回去,他没想太多,更忘了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听在看。
猝不及防的“带我出去”四个字让梅赤心花怒放,他立马头也不回抱着杨砚青于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内院,“青青,我先带你去上药。”
墨踪瞠大了眼看着杨砚青乖乖窝在梅赤怀里,那一声“带我出去”,杨砚青以为只有梅赤能听到,却不知这几字早已变成利斧横劈墨踪心口,让墨踪连上前阻止的勇气都没了......
阻止?呵呵......
墨踪苦笑,自己一个废人如何拦得住那人心中的战神?如何跟陪伴那人快二十年的竹马将军比拟?自己在他心里算得了什么,一个假夫人?
从头彻尾也只有自己一人傻傻入了这场戏......愈陷愈深,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他是我夫君”,当真是千古一大笑话!
墨踪感到喘气有些困难,又觉从指尖开始到浑身都结上一层厚厚的霜,寒心彻骨,再难动弹。
曹砚青。
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你说你绝不会背叛我。
还算数吗......
夜闷沉沉的像憋了场大雨,内院已然冷清下来,墨踪依旧坐在轮椅上,还在原先位置一动不动,只是手里摩挲着和杨砚青互换的匕首,愣怔地看着内院大门,像在等什么盼什么,仿佛杨砚青若从此再不回来,墨踪就要坐到天荒地老。
小五蹲在一旁石阶上抓耳挠腮,看到叶长老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小五:“那帮人可真有脸,竟,竟指使你来送药,没烫着吧。”
叶长老:“谢谢哥哥关心,叶叶不怕烫,愿为墨夫人端药。”
小五:“乖,一会儿我回屋给你从桌上拿包糖吃。”
叶长老:“谢谢哥哥赏糖,我自己进屋去拿,哥哥只管伺候夫人喝药。”
小五:“好,真,真乖。”
叶长老慢慢踱到大堂门口,三步两回首看到墨踪一声不吭麻木喝下汤药后,这才快步进了屋,从卧房抓起一包松子糖塞进袖口后就直奔书房而去。
他径直来到杨砚青平日睡觉的坐榻旁,从怀里掏出个布囊,随后便弯下腰开始在杨砚青的帛枕上寻找杨砚青掉落的发丝,轻轻捻起又小心翼翼放进布囊中。
“这药引子够墨踪用一阵了。”叶长老把布囊快速收回怀里,咧嘴暗笑一下,脚步更松快了,“那二人想必交合过,药效便更快了。”
叶长老疾步出了大堂,见墨踪俨然变成了一座“望夫石”......
叶长老:“......”
叶长老一声暗叹,心说雪狼一脉战天斗地,乃天选之子根本没缺点,若非要挑一个,就是他娘的历代都是痴情种,爱上一人就一辈子,且只与此一人交合,就因这个当初差点儿断了血脉。
上代狼王也正是被敌人拿住缺点战死沙场,又落得骨肉离散的下场......
叶长老只是祈祷墨踪和曹砚青二人只是玩玩,毕竟曹砚青是男子,这不又要面临另一种断血脉的危机?
柳六其实也一直坐在一旁静静陪着墨踪,心里早就盛满了一滩又一滩血,却只能咬牙吞咽。
他机械地刻着一个又一个玉件,他希望墨踪能早日知道自己对他真心可鉴,而曹砚青那花心的白眼狼又如何能跟自己比,墨踪迟早会看清这点......
杨砚青木讷地往内院走着,脚下踩满了棉花,梅赤方才说了好些话,杨砚青是左耳进右耳出,他不是不想听,而是真的听不到,因为整个身体都被墨踪一人填得满满当当,谁又能进得来呢。
梅赤一步一趋跟在杨砚青身后,眼睛晦暗无光,他总觉自己好像总也追不上前面的青青,追不上青青的心,既然追都追不上又何谈把他的心牢牢攥入掌心?
但梅赤相信岁月的长情,更相信青青的长情,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曹砚青。
他知道曹砚青会舍不得扔掉任何一件长时间用过的东西,既然对死物都如此留恋念旧,更何况是对从小到大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呢......
青青......
我知道你会回头。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我,转身拥抱我,你会告诉我,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梅赤看着杨砚青进了内院,便转身落寞离去。
杨砚青耷拉着脑袋釜底游魂般进了内院,从内院到书房的这段路,杨砚青感到从未有过的漫长。
直到他抬脚迈上台阶,却又踩了个空,在险些摔倒的瞬间,余光见有一人向自己迎了过来,稳稳把自己接住了,又紧紧箍在怀里。
“夫,夫人?你还没睡。”杨砚青讶异地忘了起身。
“少爷啊,你,你怎得才回来。”小五撅着嘴,“夫,夫人在院子里等你快俩时辰了,也不让我去寻你。”
杨砚青一时语塞,这才感受到墨踪结实的胸膛温热的怀抱,杨砚青的耳根遽地就红了。
杨砚青直想抽自己,因为他发现自己就是这么怂,就因墨踪一直等自己回来,就立刻开心得要飞上天去,可真特么有出息。
“师傅,柳儿先回房了。”柳六声音蓦地响起,脸色依旧煞白,直接把手里东西扔在地上起身走了。
杨砚青在听到柳六声音的刹那,像听到警报响一般,瞪时脑子一震,立马要从墨踪怀里下去,却是螳臂当车,反而被墨踪直接抱坐在了腿上......
“你去哪儿了。”
墨踪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明明听着是冰冷的声音,却不知为何从他口中吐出的气息如此炙热,吹过杨砚青的脖颈、耳畔,滚烫了杨砚青半个身子。
杨砚青尴尬地看着柳六进了东厢房,这才吁了口气,“去,去赏月了。”
墨踪:“......”
“你跟他去赏月了?”墨踪骤然把脑袋探到杨砚青肩上,死死盯着他侧颜。
杨砚青此时已被墨踪完全包裹住了身子,浑身腾起热气,脑子一时又混沌成粥,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踪沉默了片刻,把头收了回去,直接摇起了轮椅。
“我,我这就下去。”杨砚青局促道。
“别动!”墨踪声音低沉,眉心凹出百米深壑,直接带杨砚青进了大堂朝卧房而去:
“你给别人跳了舞,陪人赏了月,也该陪陪我了。”
作者有话说:
这里做个补充:
1.杨砚青外表大大咧咧,实则内心有着艺术家的敏感脆弱和单纯,杨砚青看到墨踪对柳六表白后心里大委屈,所以一赌气小声让梅赤赶紧带他出去,每个人都有冲动和脑子糊涂犯错时候,请宝宝们谅解受了大刺激的杨砚青。
2.墨踪本就傲娇,很多话他说不出口,性格使然,望宝宝体谅,后期腹黑觉醒,会攻起来。
墨踪带着杨砚青进了卧房,房内烛光已十分微弱眼看要烧尽。
墨踪干脆一挥袖子熄了烛火,房内变得漆黑一片。
墨踪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经放肆黏在了腿上这出尘的仙子身上,摄魂香气让墨踪又把杨砚青往自己怀里搂近了三分。
此时的杨砚青在适应黑暗后,发现墨踪已把他带至窗边,杨砚青不是不想从墨踪腿上下去,只是墨踪仅用一只手就能摇动轮椅,另一条手臂则正有力的箍着自己。
下一刻杨砚青手腕一紧,墨踪不知何时伸手过来握住了自己左手手腕,缓缓抬到他眼前,朦胧月色中,听他轻声道:
“还疼吗。”
墨踪的声音像掺进了月光,方才怒意全然消失,唯剩耳畔传来的阵阵暖风和汩汩怜爱,这让杨砚青霎时心若撞鹿,睫毛扑扇起来。
“嗨,不,不疼,小口子,无碍。”杨砚青结结巴巴顺势要抽回手,却又是徒劳,只能任由墨踪温热掌心牢牢攥着手腕,又像攥住了自己的心,墨踪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又何尝不是早已紧紧连在了自己心尖上呢。
“方才......”墨踪攥着杨砚青的手似冒出了汗,“梅赤说要娶你回府,可是真的......”
杨砚青突然一愣并不记得梅赤说过这话,赶紧挥着右手,“嗨,别听他胡言乱语,夫人又不是不知梅赤总爱说些浑话。”
墨踪攥了攥杨砚青的手腕,沉默了好半晌才深吸口气问了句:
“你现在......可是喜欢上他了?”
杨砚青再次“嗨”一声,“我跟夫人曾说过,我对梅赤只是兄弟情谊,扯不上其他的。”
杨砚青随后感受到墨踪微微吁出了口气,于是赶忙又接了句:
“夫人放心,我根本瞧不上他那样儿的,哈,哈哈。”
杨砚青尬笑着,可下一刻就没了声,只因墨踪又问了一句话。
“那我这样的呢......”
墨踪话音才落,杨砚青直接被自己口水呛得玩儿命咳嗽起来,随后手腕一轻,墨踪已在轻轻拍着自己后背。
坐在墨踪腿上的杨砚青一直紧绷身子,方才墨踪说话时发出的阵阵气流不时抚上脖颈就已让杨砚青局促不安浑身燥热,此时再加上墨踪的“灵魂拷问”,杨砚青直接变成了烧红的炭,滋滋冒烟。
“夫,夫人风华卓绝自然受万人敬仰和喜爱,我,我也甚是喜爱......”
墨踪:“......”
“......只是这种喜爱?”墨踪的手放了下来,声音随之也冷下来。
杨砚青垂着头不再吭声。
“可有......别的喜爱?”墨踪又追问了一句。
杨砚青吓得腾地抬起头结巴起来,“没,没了,夫,夫人千万别误会。”
墨踪:“......”
“你......不喜欢我?”墨踪的声音结了霜。
“我,我我绝不敢对夫人有非分之想。”
杨砚青冷汗下来,他再傻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心意说出来,自己这无名小卒何来一张大脸自讨没趣,还给别人平添烦恼。
更何况墨踪心里已有别人,不论是柳六还是蓝茵茵,总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万一自己弄巧成拙再与墨踪形同陌路,倒不如干脆一刀捅死自己的好。
杨砚青话毕周围陷入一片沉寂。
在杨砚青微微吁了口气时,墨踪却倏然重新握住杨砚青受伤的手,缓缓抬到眼前,下一刻竟轻轻吻上了杨砚青的手背......
如水月色把杨砚青一双桃花美目打湿,溅起层层涟漪,墨踪的绝顶温柔让杨砚青茫然失措,却也霎那心醉魂迷。
在吻了杨砚青的手背后,墨踪似还没要停下的意思,他把头缓缓伸到了杨砚青左肩上,靠近了杨砚青的脖颈,几乎贴在杨砚青的颈|窝处呼吸着,气流滚烫厚重,一下下撞击着杨砚青的心房。
而墨踪竟就停在脖颈处一动不动,像是迟疑,像是等待,更像是在极力撩拨对方最后的防线。
怀抱暖玉的墨踪压住满腔欲火,喉咙吞咽着还是没忍住轻轻吻了上去,留下了棉柔的,含蓄的,蜻蜓点水般细密的吻。
此时的杨砚青脑子一片空白,仿佛置身梦境,他望着窗外银钩,眼中雾气弥蒙。
梦醒时分,杨砚青听到墨踪的声音从耳边飘飘吹来:
“你若不喜欢我,为何不躲。”
骤然间,杨砚青像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从墨踪怀里冷不丁挣脱出来,立刻回身要解释,却见墨踪已经弯下身,汗珠大颗大颗往下落。
杨砚青:“!”
杨砚青霎那忘了上一刻在墨踪怀里的窘态,吓得赶紧上前扶住墨踪,“对不起夫人,我弄疼你了?”
只见墨踪用手抓着腿,大口喘气并未回应。杨砚青立刻便知墨踪的腿又疼了,但这次确是他头次见墨踪竟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我扶夫人上床躺着。”杨砚青顾不得许多,当即把墨踪推去床边扶他上床躺下,随后立马脱掉了自己衣裳。
只是这次杨砚青穿的是上下一体的裙子,这一脱就直接脱了个干干净净,但杨砚青也只在脑里迟疑片刻,之后二话不说迅速钻进被子里又快速褪掉墨踪的亵裤,随即紧紧抱住墨踪如冰锥般的双腿。
杨砚青牙齿上下打着颤,露出脑袋紧张地看着墨踪的脸,此时他只盼能快点帮墨踪缓解腿疼,让他不再痛苦。
这一次杨砚青没有睡着,也根本睡不着,他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墨踪眉头舒展,呼吸均匀,杨砚青这才松口气,放开已被自己捂得暖烘烘的双腿,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此时只想赶紧捡衣裳遮羞。
可杨砚青一步也没走出去,就被身后人一把拉回了床上,墨踪掀开被子将杨砚青裹了进去随即搂进了怀里。
杨砚青:“!”
“别走......我冷。”
杨砚青:“......”
墨踪这一句“我冷”,直接让杨砚青心疼了个三千来回,打死也不走了,哪怕光着身子羞耻到家,他也不能让墨踪再难受。
杨砚青就这样在墨踪怀里变成了暖|炉,变成了自己会燃烧的暖|炉,越烧越烫......
烫得墨踪有些躺不住了,烫得墨踪整个人不安分起来。
他的手忽然抚上了光滑的暖|炉,来回抚摸、取暖,随后又一点点下滑到鼓出的炉壁上用手掌覆盖住轻揉着,却被暖炉的主人及时遏止了。
饥肠辘辘的饿狼停了动作,却也在伺机而动,敢反抗的猎物只会让他更兴奋,激起他更强欲望。
饿狼随后低头扎进了那人怀里,转了转脑袋,像个被管教后委屈落泪的小兽,让人心又软下来,饿狼便再次摸了上去:
“我冷......”
第一百零二章 行房才有效
此刻的杨砚青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煎熬,沉迷不误的顺从和残存的理智短兵相接,刀枪剑戟头破血流。
而在杨砚青怀里那个让他喜欢得死去活来,不知是又喝了酒还是被疼糊涂的再次变成小绵羊的墨踪,又一次把手放到自己屁|股上时,杨砚青决定在理智全军覆没之前赶紧逃走。
他知道自己再也经受不住小绵羊的又一次爱|抚......他怕自己犯错,他怕自己万劫不复,他更怕看到墨踪次日醒来后冰冷疏离的目光......
杨砚青像个残兵败将从云端滚落地面,衣裳都不要了,丢盔卸甲一口气踉跄回了书房。
床上的墨踪左手攥拳狠狠捶在榻上,又一把扯掉被子甩在地上,随后捶打起自己动弹不得的两条废腿......
叶长老坐在院子里石桌上翘着二郎腿,右肩扛个竹杖,左手嗑着瓜子,大老远透过卧房窗牍紧紧盯着房内景象,屋里虽漆黑一片,却对叶长老无丝毫影响。
他是因为放心不下才特意过来瞧一眼服药后的墨踪情况如何,本以为饮了药墨踪会睡得更实更香,却不料墨踪腿竟还疼上了,看来屋里那二人还真就没行过房......叶长老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气。
不过好在见到那两人又钻进了被窝,但瓜子嗑了一大把也没瞧见那二人掀起多少浪花儿。
叶长老看着磨磨唧唧还愣能把杨砚青放走的墨踪心里直窝火,又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骂人了。
那帮龟孙子把我吐蕃王朝雪狼王子养成什么样儿了,比羊羔子还温柔!别说雪狼了,放岭狼族任何一匹狼身上,早把曹砚青吞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叶长老扔下瓜子,“还得我亲自出马。”
次日一早,杨砚青前脚刚走,叶长老便把小五支走随后端着水盆进了卧房。
墨踪看到叶长老后皱起眉,他没想到连小五都开始使唤上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娃娃。
“放下吧,我自己来。”墨踪摇着轮椅迎了过去,“你下去吧。”
墨踪刚接过水盆,却见眼前的娃娃竟扑通一下跪在了自己面前,眼泪倏地下来了,居然还哭出了声。
墨踪:“......”
“发生何事了,可是有人欺负你。”墨踪放下水盆,一时沉下脸,“是小五?”
叶长老摇摇头,吸溜着鼻子伸手抓住了墨踪的腿,悲喜交加:
“我的王子啊,老朽可算寻到您了!”
墨踪:“......”
叶长老赶紧又收回手擦了两把眼泪,“怪老朽太激动,吓着殿下了。”
墨踪:“......”
“什么王子,什么殿下,你个小娃娃在胡乱说些什么。”
叶长老没有接话而是忽然起身,从脖颈处开始一点点撕下伪装成孩童脸的人皮面具。
墨踪:“......”
墨踪见撕下面具的人,堆叠数层颈纹的粗糙脖子上爬满了狰狞的纹身,横竖交错像把脖子碎了千块,而随着纹身向上延伸,墨踪看到了一张布满皱纹,饱经沧桑的脸。
“把殿下吓到了吧。”叶长老的眼泪还在眼眶里鼓动:
“每年祭祀祈祷神灵保佑雪狼之子重返吐蕃时,我都会留下一道纹身,王子消失了多少年,我便留下了多少道纹身,如今先祖显灵终于让我寻到殿下了!”
墨踪:“......”
叶长老再次跪下身,恭敬地双手交叉放在胸膛上:
“殿下,老朽乃吐蕃国当朝国师叶赞目,也是王朝第一祭司大巫医,而殿下您,正是岭狼氏族雪狼王唯一的儿子,老朽此行目的就是来治好殿下的腿疾,并恭迎殿下重返吐蕃率大军重振我朝雄风!”
墨踪:“!”
“你能治好我的腿?”
墨踪其实早在见到那罕见的鸡血藤镯时便找人打听过这镯子的来历,而在之后来到曹府后他也曾猜测过自己身世,没想到果真和自己料想的八九不离十,自己竟真就是雪狼后代。
墨踪惊喜之余也没过多惊讶,而让他兴奋至极的是眼前这自称王朝大巫医的老者竟说能治好他的腿疾,而此时的墨踪要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地想重新站起来。
“正是,从昨夜起,殿下喝的那碗补药就是老朽用药引子熬制为殿下治腿的药,若药效快,不出七七四十九日殿下便能治愈双腿行走自如了!”
“当真?”墨踪坐直身子,轮椅扶手险些被握变型,“你先起身说话。”
“谢殿下。”叶赞目拄着竹杖起了身,嗽了下嗓子,“只是......若药效平平的话,可能还要多花些时日了......”
“......此话怎讲?什么决定药效快慢?”墨踪疑惑着急忙追问,“如何能让药效变快?”
“哦,是这样......”叶赞目抓抓掌心,“因曹砚青与殿下接触最多,最重要的是曹砚青与殿下行过云雨之事,所以用曹砚青的发丝喂虫,再以虫制药,能让药效直达顶峰,不出四十九日殿下的双腿定能痊愈。”
墨踪:“......”
“......若是没行过房呢。”
“若是没行房,这药效可就慢下来了。”叶赞目语速忽然加快,脑门上冒出了汗珠,遽地又给墨踪跪下了:
“殿下啊,只有行了房才能激发药效,况且交合除了能增强药效,更对雪狼有大大增益,若殿下不便与那姓曹的圆房,老朽也有本事为殿下寻来任何一女子或男子,且对方能心甘情愿与殿下交合......”
“不用!”墨踪立马打断叶赞目,垂下眼皮。
“殿下。”叶赞目轱辘着眼珠,再次抢道:“其实老朽也能有办法让曹砚青心甘情愿与殿下交......”
“你若敢在他身上用丁点儿歪门邪术,我绝不轻饶你!”
叶赞目:“......”
叶赞目:“那,那这药效......”
墨踪:“不用你插手,我心里有数。”
叶赞目:“其实若把此事告知曹砚青,想必他应该也愿帮殿下......”
墨踪:“你敢说一个字,我就割下你舌头!”
叶赞目:“......”
看着说话狠绝目光凶恻的墨踪,叶赞目俨然看到了雪狼的影子,但此时的叶赞目又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犯愁了......
哎,怎么一代比一代不让人省心......
杨砚青这一日才到画院便昏昏沉沉在理事房里躺了一天,狠狠补了觉,因昨夜他回到书房后一直睁眼到天亮,脑子里全是墨踪,全是墨踪与他肌肤相亲的场景,让他既甜蜜又心碎,当时他还猛然回想起曾在书里读过的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