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常见情况,不用担心。一般omega的发情期在3-6天。患者又是从beta分化而来,一下子受到你们两种信息素的冲击,第三天依旧没有退热也是正常的。你想想,作为beta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闻到信息素,突然闻到了,再加上我看检查报告显示你们已经进行了永久标记,这对于他来说冲击太大了。”
“我猜想,他这两天应该一直处于失去理智,只想黏着你,要做这个做那个的状态吧?”
陆思榕点点头。
顿了顿,出于好心还是想教育一下面前这位alpha,医生继续说:
“正常来说刚分化的话是建议先带来医院......就算是标记,隔几个小时给一次短暂标记就行。你现在直接给他永久标记,很有可能会对腺体造成伤害。等他醒了我们会对腺体进行一个详细的检查。”
“至于后续该怎么做,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去做的。在抑制剂和镇定剂的作用下他很快就会醒,发热或者出水等情况也会消退。这几天需要你时不时在这里用信息素安抚他一下,反正就是不要离患者太远。”
医生把笔放回胸前的口袋,安慰性地拍了拍陆思榕的肩膀,叮嘱了一下可探视的时间便离开。陆思榕站在病床前,看着闭上眼,浑身插满电子仪器的江方野,踌躇了片刻还是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omega的脸。
床上的人苍白的脸让他想起除了许致云没人对江方野发来问候,又想起江方野被自己按着一直哭着说不要了。很可怜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再次闪过,他明白自己不会给对方拒绝完全标记的权力,也从不担心自己会面对什么后果或者惩罚。
这就像面对一条流浪狗。
在路边欺负没人养的流浪狗时,它只会在原地呜咽,或者是忍着疼痛跑远,不会喊来任何帮手,因此不会造成任何后果。然而如果有人在此时对流浪狗施予援手,换来的会是加倍的忠心。
在面对从孤儿院出来的江方野时,陆思榕似乎同时担任了施暴者和拯救者的双重角色。
药剂作用发挥的很快,江方野当天下午就醒了过来。雪白的天花板映入视线,耳边传来的是缓慢的点滴声,和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微弱电流。
怔怔地放空了好几分钟,第一个出现的不适感居然是饥饿。他觉得自己饿的胃拧成一团,时不时地抽动着。
自己在医院,他想。
是了,上午问过陆思榕要去哪里,说带他来医院。摸摸自己的额头,又伸进病号服里摸了摸其他部位的皮肤,滚烫感下降了很多,自己视线也恢复正常,头晕目眩的情况完全消失。挣扎起身按下呼叫铃,他想问问医生这到底是什么问题,以后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再次出现这个情况。
和医生一起进来的还有陆思榕。空旷的病房内立刻充盈了刺鼻的香气,江方野皱了皱眉头,打了个喷嚏。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腺体有不适感吗?根据信息素水平监测仪来看......”医生把放在心电监护仪侧边的仪器拖过来让江方野也能方便地看到,
“我看看......你目前信息素波动趋向平稳,比上午刚送进来好了很多。这么看来你的恢复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毕竟是刚分化就进行了永久标记......”
话没说完,江方野一头雾水:
“等一下,医生......什么分化,永久标记......?我不是beta吗......?”
医生划动监测仪屏幕的动作停了一瞬,看了站在角落一言不发的陆思榕一眼,转向江方野:
“你这几天出现的症状,发热,头晕等等,是omega发情期的表现。你刚从beta分化成了omega,并且被那位先生,”指了指角落的陆思榕,“你们二位已经完成永久标记了。他刚进来你应该就闻到他信息素的味道了吧?”
“分化成omega......永久标记......?”一直在脑海里杂乱无序飞舞的记忆碎片此时开始拼凑完整。他看到浑身赤裸的自己哑着嗓子说喜欢,一遍又一遍哭着求陆思榕给他信息素,反复地在陆思榕的脖颈处蹭来蹭去,除了要咬腺体就是要标记。
过去不知道几天两具身体在酒店似乎从未分开,两颗心脏隔着皮肤紧密贴合,跳动的声音与他的哭喊声合在一起,像是庆祝他一次又一次的在欢愉乐园里迷失,又像是在嘲笑他不知羞耻的反复按住陆思榕。
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腺体,摸到上面浅浅残留的齿痕。
此刻信息素水平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患者溢出的信息素已超过安全线。医生大声朝外喊着抑制剂,拿抑制剂来!很快一个护士拿着针剂跑进房间,让同样来到床边的陆思榕离开,因为alpha在这里可能会刺激到omega。
在给江方野注射了两针强效抑制剂后,医生拍着江方野的背一直念着深呼吸,深呼吸。
强效抑制剂5分钟之内就能发挥药效,加上医生的安抚,他很快冷静下来。看着监测仪又恢复平稳的曲线,医生担忧地说:
“你刚分化成omega,不会控制信息素很正常。所以你首先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要有太大的大起大落......”说到这里向外看了一眼,确认陆思榕在门外没有进来,也没有往病房里看,医生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到:
“你......我看你这个反应,你是自愿被完全标记的吗?”
“啊,嗯,嗯?”江方野理顺呼吸,呆愣地看着医生。很快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也关系到陆思榕。虽说他现在还没完全消化自己分化成omega,又被喜欢的alpha永久标记这件事,此刻该说什么他还是懂得。赶紧摆手,回答到:
“是自愿的,当然是自愿的。是我让他咬我的腺体的。”
医生看了他一会,眼神仿佛要洞穿内心。江方野不安地摸摸鼻子,又想去摸腺体,被医生拦下:
“不要老是摸腺体。你的alpha咬得太用力,上面涂了消炎药。”
“哦哦,好的.....”讪笑地放下手,他反复咀嚼着‘你的alpha’这几个字。其实二次分化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大问题,从小到大他身边有几个这种例子。
让他不安的是分化后被陆思榕永久标记这件事。
医生没再说什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他听到门口传来陆思榕的声音,说了句谢谢然后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江方野觉得陆思榕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实际上应该对他厌恶至极。毕竟是自己突如其来进行二次分化导致的发情期诱惑了毫无准备的alpha,让一个有omega伴侣的alpha陷入信息素陷阱,在失控状态下永久标记了自己。
他是有幻想过自己能不能闻到陆思榕信息素的味道,但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我们小野和这位alpha会鸡同鸭讲一段时间,毕竟这位alpha要为自己啥也不说就为了逗小野好玩付出一点代价(不是)
第18章 住院(2)
从陆思榕进入病房,拖过放在一边的小沙发来到病床边坐下这短暂的几分钟,江方野一直在看着他。看他眼中带着好几缕血丝,眼下微微一圈乌青,平常会有发胶打理的刘海如今只是随意地往后顺了顺,高领毛衣下露出半点遮不住的红痕。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已经算得上是不修边幅的陆思榕。
在公司的陆思榕总是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带着无框眼镜使他看起来更加干练严肃,始终保持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而在家里的陆思榕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带眼镜,穿着家居服让他的气场稍显柔和。
正因如此在庄园时,不仅陆思枷和陆思橞,除了刘叔可能因为年长比较自在外,其他佣人见到陆思榕都是毕恭毕敬,然后背地里称呼他为家里的一尊谁也惹不起的大佛。
我真的做错了很多事,江方野想。
明明是自己的错,后续还需要对方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被单上印着的医院名字他有了解,是全省有名的医院,而腺体科更是王牌科室,专家看诊需要提前将近本个月抢号;他现在坐着的这个房间自带茶水间和小休息室,一看就是单人vip病房。
如果陆思榕不操心这些他一样也得不到。
“在想什么?”陆思榕从坐下来开始,看了江方野好一会。病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没有,双手紧紧抓着身体两侧的被单。
神智被唤回,江方野忽地松开床单。尴尬地摸了摸左手手背处处理针孔时留下的纱布,错开眼神慢吞吞地回答:
“我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我们之间居然,完全标记......”
“可能因为,”陆思榕漫不经心地回答,“有人一直在乞求我咬他的腺体,不释放信息素就哭,两天下来除了哭就是做吧。”
“我,我......”那些记忆变得愈发鲜明,江方野只觉得无地自容,“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每天有坚持吃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深吸一口气,他继续说: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陆思榕,真的很对不起。”
“之前一口一个哥哥,现在倒是叫名字了。”早就料到江方野会把这一切都认为是他自己的错,陆思榕依旧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你的错......你哪里错了?”
“我,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发情期,这个,omega信息素,让你陷入了混乱.......让你在有伴侣的情况下非自愿地和我形成标记.....”
怯怯地抬头瞄了一眼陆思榕,又低下头,畏缩地许下自己能做出补偿的承诺:
“我的错我会想办法弥补......希望你能原谅我......”
江方野想,首先要偿还的就是住院所产生的费用。在陆家庄园的房间里,那个一直被他当作存钱罐从小用到大的玻璃罐子早就塞得满满当当;而上了大学以后陆先生陆太太每个月打给他的生活费应该是远超正常大学生消费水平的,因此也有省下不少。
只不过他不清楚这些钱够不够支付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治疗费。
还不清他可以一直还,但是这是钱财部分的账,有着明码标价可以你来我往。
他引诱一位有正在交往的omega的alpha,使用信息素让对方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永久标记自己,这种账怎么算?他算得了吗?就算他算得清楚,他该怎么还?
想到所有新闻媒体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样扑上来,对‘陆家长子意外标记收养回来的孤儿’这种事情大肆报道,以很快的速度演变成整个互联网的一场狂欢,让陆思榕不久前在大众面前为他正名的演讲成为大众笑柄,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大脑快速思考,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自己在新闻上看到过这种完全标记似乎可以通过手术清除。那么在他成功做手术前,为了保证事情不被其他人发现要想办法继续装作beta。能不能洗掉,去哪里做手术,费用多少,这些对他来说完全是未知的领域,但他必须开始学会去了解。
洗掉标记后再去和贝茜真心实意地道歉,如果贝茜说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再出现,他觉得转学离开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是他应付出的代价。
“怎么补救?说来听听,我好考虑原不原谅你。”
不知道是不是江方野的错觉,陆思榕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像是愠怒,反而是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思。就像是一个观众买了票坐在台下,饶有兴致地看江方野努力唱着独角戏。
不敢多加揣测,小声地开口:
“住院费我会想办法还你的,其他的......我会想办法的。”
“其他的,是指?”
江方野刚要说什么,陆思榕的电话响起。他看着对方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后说了句在那站着,我去接你,起身出了门。凝固在病房内的空气再次活跃起来,江方野长舒一口气。他希望洗掉永久标记以及后续潜在的治疗不是很贵,不然还了医药费以后如果钱不够,他很有可能还要向陆思榕借钱,这可真是够搞笑的。
如果不向陆思榕借,就只有许致云。但这种事他不是很想被第三个人知道,编个理由去骗朋友,还是在借钱这种重要的事情上,不是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不到五分钟陆思榕再次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他在公司见过的那位私人助理。暑假他在公司实习时这位助理也帮了他很多,有的时候还会请他去办公楼下的店吃甜品。
此刻看到对方进来他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在心里祈祷对方虽然是alpha,除了能闻到信息素以外什么也不要说。
因为从未了解过,所以他不知道的是,alpha和omega都能很清楚地闻到其他AO身上散发的信息素,并且能够从信息素判断两位AO之间是否存在标记行为。
助理在刚进门就敏感地感受到病床上的人散发出的信息素,和他老板的信息素,两股信息素彼此正在交汇。这种情况说明老板和患者存在标记行为,至于是短暂还是永久不清楚,但他明明记得床上的人之前在公司实习的时候还是beta。
考虑到在陆家公司这份工作的重要程度,以及对陆思榕的畏惧,助理没有表现出一丝疑虑。微笑着和江方野打了声招呼,挥了挥手里的袋子:
“老板让我来医院送饭,我专门买的营养餐。这家很有名的,我排了很久,你快吃。”
助理把几个包装精美的塑料袋拆开,把病床上的桌板打开:
“这是病号餐,方野你快吃。”
又从包装袋里拿出另一份一看就稍显逊色,色泽没那么鲜美,菜品也不丰富的盒子:
“老板,这是你的。按照之前你用餐的习惯买的。”
陆思榕不置可否,在病床边之前拖过来的小沙发上坐下,拿起筷子看向助理:
“其他的呢?也拿出来。”
助理把放在门边的几个大袋子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堆得满满当当:
“这是我按照老板说的尺寸给你买的衣服,方野你等会吃完饭试下,不合适我再拿去换。”
江方野看了一眼一边柜子上五花八门的购物袋,又把无措的目光投向陆思榕。他不知道这些衣服钱是不是也应该算在账单里面。
“干什么?你那身衣服从两天前就在穿,还不嫌脏?”
陆思榕本意只是说贴身衣服正常本应该一天一换,现在在医院更要注意卫生。然而这话落在江方野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他以为陆思榕在说前两天两人酒店几乎一直在做那些会弄脏衣服的事,一片红从脸开始蔓延到耳朵,低头喝了好几口汤。
助理来之前吃过了,因此被自己老板打发到休息室去等另外两个人吃完饭,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衣服需要退换。好在陆思榕提供的尺码非常标准,从内到外,从内裤到外套,都非常合身。
他收拾好桌板和餐盒,拿着垃圾袋对着面前二人露出一个标准的助理式微笑,退出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江方野和陆思榕,气氛又一次微妙起来。此时已经夜幕四合,江方野不知道陆思榕晚些是不是要在旁边的休息室过夜。他下意识地认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肯定睡不好,陆思榕已经照顾了他很多,此刻不应该再留下来在这里受苦。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见陆思榕看了几眼手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对他说:
“我走了,公司突然有点事要处理。我看你也,”看着陆思榕一边说着一边凑上来,江方野吓一大跳,赶忙往后挪了两下,被面前人不满地按住后脖颈,用力让两人额头抵在一起:“怎么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发热。在酒店也是这么测温的,你这个时候躲什么。”
贴了一会,才听到陆思榕满意的声音:
“看样子好很多。你如果再次发热就按呼叫铃叫医生,我会按照医生说的每天来一段时间给你提供信息素,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就打我电话。”
顺着陆思榕手指的方向,江方野看到自己的手机正在茶水间外的小桌子上充电。
“那......那你注意安全。”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送上祝福。陆思榕露出他看不懂的一种笑,再次捏了捏他的腺体,大步离开病房。
病房准时22:30熄灯。江方野瞪大眼睛在黑暗中沉默地看向天花板,毫无睡意。
不得不承认,尽管药物让他保持清醒,AO完全标记后对alpha的依赖还是让他在刚刚陆思榕真的说要走时,感觉到了一阵失落。他想陆思榕走,处理完事务后回庄园好好休息,又想陆思榕留下来。
这种想法让他感到恐慌,连带着对陆思榕原本那点纯粹的喜欢都感觉到罪恶。
他不懂为什么陆思榕看起来好像对二人之间永久标记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也没有责骂他;更没有主动提出让他去洗标记。陆思榕不说,可能只是看在他还没完全好的份上,要照顾一下‘脆弱的omega’。
江方野翻了个身,决定从明天开始上网看看omega有关的生理知识,以及清洗标记的事,争取早点做完,不给陆思榕添麻烦。
作者有话说:
这里想稍微解释一下为什么小野喜欢陆思榕还想去洗标记,因为他没有上帝视角;并且以陆思榕的性格看小野挣扎才是乐趣。上一章我记得有个宝贝说快给小野开一个,那我们从今天开始众筹给小野开一个上帝视角吧(邪魅一笑)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某位alpha陆:既然你暗戳戳喜欢我,那就享受我们的完全标记吧
某位omega江:莫挨我,我是道德标兵
第19章 住院(3)
江方野在医院一共待了四天。第二天的时候经过医生的允许,在打了抑制剂的情况下他可以下床走动。于是在医院的这几天,除了参加免费的生理知识课以外,他最频繁去的地方变成了从房间的窗户看下去就可以看到的花园。
花园不大,胜在安静和漂亮。他每天上午下午都会抽一个小时去坐一会,晒晒太阳。
第一次去的时候还因为和陆思榕来医院提供信息素的时间撞上,匆忙赶回后被训斥了一番。被问到为什么总是喜欢去那个花园不好好地躺在床上养病,他也说不清楚。
他只是简单的觉得在花园看到的一切都很有意思。在医院花园里蓬勃盛开的是人生百态,每天置身于里就好像能窥见从不曾见过的走马灯一角。
江方野第一次去花园时,就看到一个看起来最多5岁的小女孩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吹泡泡,小小短短的腿够不到地面,悬在空中一晃一晃。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后小女孩主动和他搭话,问他生了什么病;然后又笑着和江方野说,她是被妈妈赶出来玩的,因为妈妈每次都要和医生单独讲话。
其实她知道自己病很严重,妈妈赶她出来只是不想让她听见,可是笨蛋妈妈每次见完医生以后很明显都哭过。
也有同样经历了二次分化,却感觉无比激动和骄傲的男高中生。他说自己之前在学校因为过于瘦弱又是beta,因此成为校园霸凌的对象。但现在分化成了alpha,等回到学校要好好地给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一点颜色看看’。江方野摸着自己后颈上的纱布,抿了抿嘴。
第三天下午花园还来了一对年轻夫妻。
丈夫搀扶着妻子小心翼翼地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礼貌地询问能不能在江方野旁边坐下,因为这个长椅能晒到最多的太阳。坐下没多久丈夫就兴奋地从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胎儿4维彩超递到江方野面前,在妻子嗔怪的目光中和他述说这个孩子多么来之不易。因为妻子是beta本就不易怀孕,加上之前生过病,因此这个孩子他们觉得是上天送的礼物。
Beta妻子在一边笑的温柔,带着歉意对江方野说,对不起啊,他就这样,总是想向人炫耀。
江方野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并且送上由衷的祝福。
除了这些偶尔会出现在花园的过客,花园里最常见的是老年群体。他们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下棋,或者小声地聊天。看到有向江方野这样年纪的人经过会热情地喊一声小年轻!然后问要不要一起下棋。可惜江方野唯一会下的是五子棋,只好拒绝了老人家一次又一次。
他觉得自己在偏僻寂静的陆家庄园生活了太久,现在因病住院才看到真实的人间。
中间拗不过许致云,让对方来探视了一次,带了一堆水果。当然这次探视双方都经过了陆思榕的允许才得以进行。好在许致云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问江方野生什么病要住在腺体科的病房时,被他以之前车祸后遗症复发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许致云给他带来了学校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比如今年的校运会学校下血本弄了开幕式,什么无人机列阵,跳伞;他请假的这几天课上没讲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几个只占总分数2%的作业帮他向教授申请了迟交;又抱怨了一下自己的研究生学业,说和本科完全不一样,自己还没摸清楚研究生的学习模式。
江方野打心底里感谢自己还有许致云这个朋友,在对方走之前叫住,很认真地说:
“回学校我会请你吃饭的。这一次你帮了我大忙。”
许致云挥挥手,留给他一个背影。
直到出院前,医生都没有告诉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进行二次分化,只是在听完他说很久之前就有发热等情况后,告诉他可能分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症状。江方野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出车祸时给他诊断的那位告诉他,这些都是吃腺体治疗药出现的副作用。
“嗯......我不知道你吃的什么药,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我现在要问你的是另一件事,”医生推了推眼镜,“听护士说,偶尔有几次看到你在标记清除科室外面晃荡,你想洗掉标记?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的是,你是自愿被他标记的。”
“啊,我......”江方野心下一惊。他这几天有空就查阅了一些关于清洗标记的注意事项以及术前须知。
网上的信息都告诉他,如果在刚被标记完就进行手术,对腺体的损伤非常大,而对于一个omega来说腺体是非常重要的器官。并且建议想要清洗标记的人选一个比较空闲的时间,因为清洗完标记以后,医院需要根据不同人的反应来判断此人是否需要住院进行后续观察,以避免并发症。
好在手术费用并不昂贵。在ABO平权协会的努力下,清洗标记的手术费一半都可以走医保报销。
这几天偶尔在标记清除科室外面晃荡,总想找个人问问,又觉得畏惧。他怕医生问他为什么刚标记就想做清洗手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被标记;又怕有人看过之前的新闻将他认出来,有些有心人会顺藤摸瓜的发现他和陆思榕之间已经形成完全标记的关系。
他也是去花园被责骂了以后才知道,陆思榕把他安排在单人vip病房除了住的方便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可能会出现的狗仔,毕竟vip病房这一层只有患者和医生能自由出入,像陆思榕这种探视者都需要提供和患者之间的关系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