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有事情处理时,也不会让轮值到近身的暗卫一直陪着,唯独沈兮安却总是听他的命令离开后在外面等着,看霍燃回了卧房才离开。
今天霍燃从书房出来却没见到他的人影,这么听话了?
一个不太令人期待的想法在心里升起,霍燃加快步子来到院子里,果然看到池塘里有个人影。
“上来。”霍燃冷着脸道,看我不打死你。
沈兮安听到声音,微微转头朝霍燃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上岸。
他几乎脱力,全凭一口气撑起,看到霍燃时惊了一下直接沉了下去,就再没能浮上来。
沈兮安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眼见着就要沉底。
霍燃又惊又怒,下去把人捞了起来“沈兮安!”
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为了个破玉佩命都不要了!
霍燃把人半抱起来,听见他呓语着说“玉佩。”
霍燃吼了一句“我看你像玉佩!明天就叫人把池塘铲了,给你那玉佩碾碎!”
沈兮安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手脚开始挣扎起来,不过说的话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晕是醒,大意就是让霍燃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拉着他。
反了天了真是,霍燃失去耐心,把人打横抱起来“别乱动了!”
“霍燃…不要喜欢你了…!”
一滴泪顺着沈兮安的眼角滑下,霍燃怔了怔,哭了?
不是…至于么?
叶豫被从被窝里薅起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你把我当你宁王府的御医了?”
霍燃求人办事的时候态度还是好的,就是刚被沈兮安那小子闹的有点心力交瘁“我可是你老板。”
叶豫师从神医谷,出师之后回王城弄了家医馆,是霍燃全资给他盖的,盈利也不用给霍燃分账。
虽然霍燃一半是为了造福百姓,但硬要说人家确实算是老板。
“欠你的。”叶豫摸了下沈兮安的额头“这么烫,你们干什么了,你不会是把人给…那个了吧?他伤那么重,你是人吗?”
“满脑子想的什么东西。”霍燃无语“他不小心落水了。”
“不小心…落水?”叶豫根本不信,沈兮安的武功他又不是没见过“行,那就当他落水了吧。”
“他没什么事吧?”
“你对他这态度真不像是对普通暗卫。”
霍燃“废话,他本来也不是普通暗卫,我不能让他死在我府上。”
平白落人口实,给了肇国讨价还价的理由。
“着凉风寒,伤口发炎,高热不退,气血两虚…小毛病不少,大毛病没有,习武之人身体底子这么差的也是少见。”
霍燃烦躁道“你给他开药吧。”
弄得好像宁王府虐待他了似的。
沈兮安皱着眉头,看着可怜兮兮的。
叶豫笑道“你到底干了什么,看把人家孩子委屈的。”
梦里,沈兮安回到了八年前。
母妃死后,他早已成了皇子里的边缘人物,看过他父皇那么绝情的对待母妃后,他也早已对这个父亲没了什么指望,更无意于他的江山。
可其他那些皇子却不愿意放过他,他大哥在皇家围猎时把他和众人引开。
沈兮安发现异样时已经落单了,随后遭遇截杀,身中数刀,滚落山崖。
他凭着最后一点意识走到了大道边,晕了过去。
后来被霍燃捡到。
沈兮安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身素袍,银冠束发的霍燃。
霍燃和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笑着对他说“你醒了啊”。
沈兮安直接被迷了心窍,一发不可收拾。
他告诉霍燃,自己被仇家追杀,同门都死了,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霍燃便给了他那枚玉佩,让他去换一点盘缠。
后来沈兮安才发现,他流落到了肇国和麟国的交界地。
霍燃没有告诉他名字,沈兮安自己也不方便说出真实身份,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有提。
萍水相逢,没想到再见已是另一番境遇。
从梦里醒来的沈兮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来的了。
但他记得他的那个霍燃很温柔,和他说话时眉眼都带着笑意。
现在这个一点也不好,还把他的玉佩扔了,根本没法跟他的霍燃比!
霍燃去找了不少小玩意,准备再看见沈兮安找个借口给他。
结果这一等就是五天不见人。
什么情况?
跑了啊?
霍燃把魏平叫了过来“暗卫平时怎么轮值?”
魏平回答道“一天换一次班,以子时为线,分为两班,两天换一次岗,目前是分为三个岗位,王爷近身、大宅和外围,跟明卫对应。”
霍燃盘算了一下“最多三天就会轮完所有岗位,那有人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出现了?”
魏平立马反应过来“我马上叫小沈过来。”
其实霍燃误会了,每个岗人数不同,他的近身也不是都在跟前伺候的,一般会有三个人。
一个在他身边随侍,两个守在屋外,同一个岗位也会轮班。
大家都怕在主子跟前做多错多,所以都不愿意做那个近侍。
只有沈兮安愿意,大家更是乐得跟他换,所以霍燃才几乎每天都看到他。
现在他故意躲着霍燃不跟人换了,就一连几天都没露过脸。
霍燃道“他身份跟你们不一样,皇上把他放在王府是为了监视,你还真把他当自己人用了?以后单独排他的班。”
魏平“是。”
沈兮安拿到他新的轮值表直接愣住了,怎么全都是霍燃的近侍。
“这是王爷的意思,你明天就过去伺候吧。”
沈兮安“可是…”
“少说话多做事,大部分的活都有下人干,只要不犯错,王爷一般不会太苛责暗卫的。”魏平其实也不懂霍燃的意思,总觉得他好像也不是真的不信任沈兮安的样子。
“是。”
沈兮安来了三年,兢兢业业,跟王府的人其实早都混熟了。
魏平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异心,不过主子的话照做就是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沈兮安对霍燃不像之前那样热络了,以前有事没事就和他互动。
虽然话也不多,但总会在霍燃心里刚想着什么的时候,什么就摆到他手边最舒服的位置了,现在一整天就待在暗处。
虽然也有下人服侍,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下人做的事总让霍燃感觉不称心。
准备好的那些小玩意也没有机会送出去。
算了,是他自己把握不住机会,爱要不要。
霍燃瞥了墙边的人一眼,脸颊上的划伤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年轻果然好得快,幸亏没留疤,不然叶豫不定又要怎么嘟哝。
“洗笔,没有眼力见。”
沈兮安走过去,却被霍燃身后的下人先一步拿到了笔。
“是奴婢的错。”
沈兮安尴尬的退了半步,平时这些事都是他主动做,刚刚听到霍燃叫下意识就过去了。
霍燃也有点尴尬,他故意找沈兮安的茬,忘了这不是他的活儿“你先下去吧。”
下人“是。”
“听说叶豫这几天经常去看你。”
沈兮安疑惑,难道不是霍燃让的吗?
自从那天在池塘里泡了半宿之后,就夜里总是高烧反复,一直也没好。
叶豫说他寒气入体,耽搁太久,以后都要小心切勿着凉,还煎药看着他喝,说是霍燃让的。
“是。”
霍燃语气有些怪异道“叶豫是正经人,你别勾引到他头上。”
沈兮安震惊的眨了眨眼睛,愣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霍燃说什么,可霍燃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霍燃见他半天不回话,瞥了他一眼“听到没有?”
沈兮安睫毛轻颤,低声回道“属下…知道了。”
霍燃看他这样子,好像说的确实有点太直接了“你…”
他话未出口,骤然听到有一阵不寻常的脚步声。
沈兮安也听到了,他上前一步,挡在霍燃前面,慢慢走出书房,抬头便迎面看到一个黑衣人朝他杀了过来。
“退后!”沈兮安道,王府层层布防,怎么会让刺客居然都到了王府内围甚至来到了霍燃面前。
其他侍卫听见了响动也赶了过来。
刺客的武功很高,他们三个明卫、两个暗卫联手才堪堪和他平分秋色,只是这武功路数怎么看起有点眼熟。
沈兮安不想拖,拖得太久,刺客见占不到便宜会立刻脱身,他们就一点线索都拿不到了。
于是沈兮安卖了一个破绽,那人果然上钩朝着他的后心刺了过来。
沈兮安勾了勾唇角,等到刺客意识到上当已经晚了,沈兮安立刻反应躲避最多挨他一剑,但他来不及逃了。
预期中的刺痛并没有到来,沈兮安回头看到霍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手“别!”
刺客被划破咽喉。
沈兮安眼里闪过一丝可惜,没法拷问他是谁派来的人了。
霍燃冷着脸,从哪学的毛病,为了这种小毛贼,还值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教他的?
沈兮安猛然想起刺客的武功路数为什么眼熟了,他蹲下拉起那人衣袖,果然,他手臂上的刺青是…
“肇国的银镖死士…”
银镖死士,全都是以一敌十的个中高手,任务不成功回去也会被处决,所以刚刚那个刺客出招没有任何犹豫。
他不是上了沈兮安的当,只是去拼那一线生机,杀不了霍燃,回去他也是死。
沈兮安话音一出,在场的人目光都到了他身上。
侍卫长严珵过来跟霍燃请罪“今日的事,侍卫堂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霍燃“嗯。”
让刺客混进内宅,找不出哪个环节出的差池,所有当值的明卫暗卫都要受牵连。
不止当天晚上值班的人,王府上下,所有人都要排查。
沈兮安等一众当值侍卫首当其冲先各自领了二十棍,然后开始一一接受问话。
“别紧张,就是了解一下情况。”问话的是声卫的人。
沈兮安看见魏平、严珵以及明卫长都在,不知道是就他阵仗这么大,还是大家都这样。
声卫“事发时,只有你和王爷在一起。”
沈兮安“是,当时已经子时一刻,王爷让下人去休息了。”
“你说刺客是肇国的死士,为什么这么说,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认出了他手臂上的刺青,那是肇国死士的标志。”沈兮安道。
问话的声卫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过来给沈兮安吃了一粒药丸,沈兮安认得那是他们用来刑讯的药剂。
“一点让你集中注意力的药,改良过的,作用持续一个时辰,不会对身体有任何伤害和后遗症。”
几乎是吃下的瞬间,沈兮安就感受到了从身体里传来的痛感,一波波的袭击着每一处经络,痛感随着时间加剧。
的确是能集中注意力,让人无无暇分心编什么瞎话。
沈兮安手指死死抠着椅子扶手,汗水顺着脸颊落下,感觉身体里好像无数把灼热的刀刺进来然后在伤口里搅弄。
“你来麟国三年了,没有肇国的人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
“那你呢,你也没有试图与他联系过?你不想早日回家吗?”
“没有,我…呃…”沈兮安心脏想要被劈开了一样猛烈的痛感来袭,让他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我没有…家…”
“你是肇国的七皇子,权限应该很大吧,你应该能调动死士吧?”
“不…只有国主和储君才能…号令死士。”
“你的意思是,那天刺杀王爷的人,不是肇国的国主就是太子咯?”
“我不知道…”沈兮安眼前真真发黑,耳边轰鸣,呻吟从唇边溢出“…嗯...太明显了…如果是我…不会用自己的人…来做这件事,啊呃…”
锥心刺痛攻击着他的五脏六腑,血顺着沈兮安齿缝溢出。
“你让王爷别杀他,是为什么,你想救他?”
“…留活口…才有机会…问出幕后主使。”
心脏伴随着捶打般的巨痛猛地收缩,沈兮安一口血吐在地上晕了过去。
“他说的有道理,这是很明显的离间。”魏平道“就算他真的有异心,也不可能用这么明显的带有指向性的人来吧。”
严珵道“也不能这么说,兵行险着,富贵险中求。”
魏平“连焕花散都用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王府是不许给自己人用那个药的,严珵,你已经越线了。”
明卫队队长也站出来道“我也觉得他说的不像谎话,况且当时的情况,如果刺客真的跟他有关,他不会想要留活口的。”
严珵淡淡道“二位还是先反省反省自己怎么把队伍带的这么松散吧,让刺客都到了王爷身边,自身难保就别替别人求情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泼醒。”
霍燃本以为就是例行问话,了解完情况就差不多了。
看到其他那天当值的暗卫也都正常开始轮班了,就没有太过关心。
毕竟没出什么事,他一年到头要遭遇的刺杀、伏击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早习惯了,虽然被人杀进王府来还是第一次。
可再见到沈兮安,他居然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霍燃问魏平怎么会这样?
魏平没有把严珵的越线说出来,毕竟他也是为了王府的安危,只捡了一部分细节说“问话时用了针刑,他好像有点…怕针,属下想着他身份特殊,真在王府出了什么事也不好,所以才来请示王爷…”
“怎么还如此大动干戈?”
沈兮安没有彻底晕倒,只是有点神志不清,听到霍燃的声音,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也…怀疑我吗?”
魏平微微震惊,沈兮安居然问这种话,他看向霍燃,心里思忖着要不要解释几句,沈兮安大概是脑子还不太清楚。
只听霍燃道“没有。”
沈兮安唇边浮现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你信我,那也就够了。
霍燃见他浑身发抖,又晕不了,干脆点了他的睡穴。
刀枪都不怕,居然会怕针。
焕花散确实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经历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沈兮安还没有太缓过来力气,给霍燃倒茶时手有点抖。
针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一直也没能克服。
茶杯未等到霍燃手里就翻了下去,沈兮安伸手去挡,还是有一部分撒到了霍燃的衣袍上。
沈兮安跪下请罚,霍燃眼见着他跪在了杯子碎片上,血立刻透过布料染了出来,落在白瓷上,特别醒目。
“起来。”霍燃斜睨着他“腿若不想要了,不如我亲自废了你,省得你这般折腾。”
沈兮安看向霍燃,有点受宠若惊。
霍燃暗自在心里悱恻,那是什么眼神,搞得好像平日里多苛责你似的。
沈兮安又重新倒了杯茶,霍燃接过喝了一口,微微笑道“不闹脾气了?”
沈兮安复又跪下,他前些日的行为现在想起来真是非常幼稚以及…不自量力,他有什么资格跟霍燃讨价还价。
霍燃待别人如何与他无关,纵然也有其他身份背景复杂的人被霍燃收编到身边,但他实在太不同了。
战败国献上的诚意,沈磐把他送来,就是给麟国宰杀的,他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侥幸,连成为霍燃一个普通暗卫的资格都没有,更不配肖想他。
“不敢,属下知错。”沈兮安垂首,可人心是复杂的,在霍燃身边时间久了,他总忘记自己是谁。
忘记自己和他之间隔着的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和万丈高山。
如果这世界上真能有什么喝下就忘却前尘的药,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成为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留在霍燃身边,哪怕得不到他的爱,仅仅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属下也是好的。
“起来吧。”霍燃就是逗逗他,被他这么一弄反而好像他这个做主子的很小心眼似的。
如果此时叶豫在这,一定会提醒霍燃,人对自己的下属,是不会因为他没有献殷勤就产生“他生气了,在跟我闹脾气”这样的心情的。
更不会想要用这种事情逗他。
可叶豫不在,霍燃这个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爱好又小众所以没有过任何恋爱经验的宁王,纵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特殊,以至于很快就干了一件让他自己都后悔的事。
“王爷,宫里来人传话,说皇上找您。”管家来找霍燃。
“知道了。”霍燃对沈兮你道“我进宫一趟,你去替我办件事。”
沈兮安点头“是。”
“到城外接一个人,务必安全的接回王府,必要时,阻拦者皆可杀。”
“明白。”
霍燃注意到沈兮安十个指甲下面都有淤血,想必也是被问话时弄得“疼?”
沈兮安愣了一下,然后缩了缩手指,摇头道“没有。”
他打翻茶杯并不是因为疼。
“去吧,这件事做好,我回来重重有赏。”霍燃拍了拍沈兮安的肩膀。
霍燃让他去接的人是他姑姑家的表妹永安郡主,连任务都算不上,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只能算跑腿。
沈兮安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霍燃不会只是为了给他什么奖励吧?
永安郡主的随从有两位,见到沈兮安后就被她打发回去了。
“坐了一路马车,我要被颠死了,这里离王府不远了,我们走过去吧。”
郡主姓郑,名歆微。
霍燃的姑姑嫁给了当年的探花郎郑聿,郑聿在京任职十年,在郑歆微三岁那年,自请回到故乡任职,励精图治。
可那里基础经济太差,难以为继,后郑聿辞官经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提供了大量的做工机会给当地百姓。
现已成为西北十四州的总商会会长。
郑聿是个难得的人才,霍燃的姑姑眼光很好。
沈兮安陪郑歆微步行回王府。
“我好几年没来过王城了,上一次见表哥还是五年前。”郑歆微一身红衣,率性开朗,没有半点郡主的架子“他是不是更英俊了?”
“奴才来王府才有三年。”沈兮安平日里跟霍燃说话都是自称“属下”,情急之下还会说“我”,“奴才”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说。
“表哥的属下都这么严谨吗,那就比起三年前如何?”
沈兮安整日更霍燃在一起,其实并没有感觉出他三年来有什么变化,不过比他第一次见到霍燃时倒是真的变了很多。
那年,他十一岁,霍燃十四岁。
八年过去,霍燃已经从一个少年彻底长成大人,成了独当一面,权倾朝野的宁王。
而他好像比当年还落魄了。
“主子一直都很器宇轩昂。”沈兮安最后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中肯且保守的评价。
郑歆微笑出来“哈哈哈,听闻表哥喜欢男孩,你不是被他迷住了吧?”
沈兮安惊愕,正愣着,不知道谁骑着马突然从巷子里横冲直撞的飞驰过来,沈兮安连忙护住郑歆微躲闪到一旁,背上却还是被马蹄踏了一脚,摔了出去。
沈兮安抱着郑歆微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下来之后连忙去看郑歆微受伤没有,郑歆微已经自己爬起来了“谁偷袭你姑奶奶。”
沈兮安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默默抬手擦掉唇边的血。
“哪个不长眼的惊了本少爷的马?”
“口气真大,敢跟本郡主面前充大爷,让我看看是谁?”
那人从马上下来,闻言正想着反驳几句,说郑歆微不要脸,都城里有哪位郡主他没见过?
未等开口就看见沈兮安阴沉着脸挡在郑歆微身侧,也亏得沈兮安整日在霍燃屁股后跟进跟出,大家都知道他是霍燃府上的人。
“这位是固国公主之女永宁郡主,张公子失礼了。”沈兮安记得面前这张面孔,太师之子张勉。
张勉经此一提想起来,先帝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姑姑,成婚后随夫移居西北的事,真是倒霉,出了门碰见瘟神“郡主也不能不看路啊。”
“都城九条主街不准策马疾行,公子可是心急忘了?”沈兮安提醒张勉差不多得了别太嘚瑟。
“啊啊~抱歉,得罪了!”张勉对郑歆微抱拳。
“今天本郡主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
张勉离开后,郑歆微问沈兮安没事吧“幸亏你反应快,不然刚刚被他的马踩死。”
沈兮安看到郑歆微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划伤,虽然伤口不深,可是在脸上,马虎不得“郡主,奴才陪您去医馆看看吧。”
叶豫头一次看到沈兮安主动来善医堂,颇为新鲜,这个平日里总是没事没事的小子居然知道惜命了?
“叶…叶大哥,这位是永宁郡主,她的脸被碎石划伤了,您帮她看看吧。”
叶豫看了一眼道“没事,就破了点皮,给你药擦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郑歆微也道“我就说没事吧,要不是你说,我都没感觉到。”
沈兮安还是不放心的问“不会留疤吧?”
叶豫摆摆手“不会,放心吧,保管一点痕迹都不会有。”
“那就好。”沈兮安放下心来,女孩子的脸面,还是要仔细些的。
唉,沈兮安在心里叹气,看来赏是讨不到了,回去还得请罚,老天爷真是能跟他开玩笑,在大街上走了这么一刻钟不到,还能飞来横祸。
堂堂太师也不说好好教育下儿女,生了一男一女都是出了名的纨绔。
霍燃特意交代这人很重要,唉。
第五章 意外
霍燃也没料到,就是接个人还真能出意外,震惊的听着沈兮安说完事情的经过,不禁感慨“你这运气。”
沈兮安也很无奈“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重罚。”
郑歆微替他解释道“不怪他,我们就好好的在路边,那个蠢货就骑着马飞过来了,要不是他反应快,我都被踩成馅饼了,而且是我非让他陪我走回来的,表哥若是怪罪他,要让人家说永宁的不是了。”
郑聿无论是从官还是从商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深得两朝君主倚重,与他娶得是不是公主并无太大关系。
他的家人自是皇帝上宾,更别说永宁郡主还是皇上的表妹,张勉得罪不起,沈兮安也得罪不起。
“行了,永宁替你求情,念在这次错不在你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谢王爷,多谢郡主。”
郑歆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霍燃道“这么好说话~表哥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才弄来身边的啊,不会是抢来的吧?”
“没大没小。”霍燃不疼不痒的说了郑歆微一句。
“我可是听说了,当今宁王,深得帝心,行事嚣张,连邻国的小皇子都给掳过来藏在后院了,花名远扬哦表哥~”
“胡说八道。”霍燃笑道“这都怎么传的,太离谱了。”
郑歆微笑出来“我替你解释过,可没人信,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就说表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别人国家的皇子都给收入囊中吧,不过你的传说太多了,我还在话本上看见过你和不少名人有一腿呢,最出名的是那个度阴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