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他都能记得到，程九靠在浴室的门框上，抱着手臂，眉眼弯弯的笑着问他：“怎么，连我洗澡都要跟着啊？小跟屁虫，你就不能给哥哥一点私人时间吗？”
叶叁脸一红，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程九洗完澡之后就往他房间里跑，直接缩进了他的被子，把半睡半醒的叶叁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哄道：“三三乖，哥哥陪你。”
他总是这样，总是这么温柔。
“三三哥哥。”小九拉了拉他的衣摆，将他从回忆里唤醒。
叶叁将小九抱起来，趁着沈嘉佑还没回来，刚好可以问一些事情。
“小九，哥哥问你一些事情好不好？”
小九点头：“嗯，三三哥哥问什么都可以！”
叶叁斟酌了一下道：“妹妹失踪的那天小九是和妹妹在一起吗？”
他仔细的看着小九的表情，害怕这个话题会让小九产生应激反应，但是小九的反应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了，他很平静，神色没有一丝的波动。
他手指捏着娃娃的手掌，缓缓点头：“嗯，那天妹妹是来门口接我的。”
“那你看到妈妈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叶叁居然有点紧张。
“看到了哦！”小九点头，叶叁的心也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咯噔了一下。
小九说他看到了妈妈，那为什么妹妹还是丢了？
除非……她知道是谁带走了女儿，而且还无法阻止！
“咔咔”
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叶叁没有再继续问小九了，只是心里有些沉重，直接起身准备去厨房做饭。
“我回来了。”沈嘉佑换了鞋子，看了一眼还在看着动画片小九，然后径直走到了厨房位置，对叶叁小声道，“我在那个男主人工作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有用消息，要不我们有空对一下？”
叶叁一边洗菜一边道：“等吃完饭吧。”
“行！”沈嘉佑一口应下，然后走到了冰箱面前，打开了冰箱直接拿了一瓶冰水，猛地灌了几口，他这一趟走的，差点把嗓子都快说哑了。
吃完饭之后叶叁让小九去睡午觉。
两人坐在了沙发上开始整理打听到的消息，叶叁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纸笔在上面勾画着。
“这个整个故事的时间线，十年前他们搬到了414，一年后有了小九，然后是破产，男主人酗酒赌博家暴，在这个期间女主人有过报警，但是没有得到改善，一直到小九两岁的时候妹妹出生。”
“这个孩子出生之后，男主人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叶叁将这一句圈了起来，打了个问号。
沈嘉佑道：“说不定是男主人很喜欢女儿呢？”
“不。”叶叁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想，他又在纸上写了几句，“小九说那个玻璃珠子是娃娃原本坏掉的眼睛替换下来的，而娃娃被摔坏是因为爸爸生气了，所以男主人对待自己的孩子应该没有表面那么好。”
沈嘉佑说：“我今天去男主人工作的那家洗车店问过了，他的同事说他的手机里有很多的女儿照片，还单独放了一个相册。”
“照片？”叶叁皱眉，“什么样子的照片？”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嘉佑说，“只是听说他经常在店里给人看。”
叶叁在纸上写下了照片二字，然后打上了问号，继续整理时间线。
“妹妹五岁的时候，小九应该是七岁。妹妹生日的第二天下午，女主人出去买酱油，妹妹独自一人出门去门口接哥哥，在这个过程里，从一栋到小区门口只有一条路，所以算上时间，女主人买完东西回来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和女儿碰到。”
“小姑娘就是在这段时间消失的，当时她和小九在一起又是怎么被不见了的？你问过小九了吗？”
面对沈嘉佑的疑问，叶叁摇了摇头，其实他不问也能猜出来了。
他继续划线：“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我问过小九，他和妹妹回去的时候是有碰到妈妈的，而妹妹是当着妈妈的面被带走的，而这个人只能有一个。”
沈嘉佑震惊的吐出了两个字：“爸爸？”
“嗯。”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听着还挺严肃的，听到这里突然笑出了声。】
【“爸爸”“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家人们笑不活了！】
【三三突然白嫖了一个儿子。】
沈嘉佑愣了一下，总感觉刚刚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叶叁轻咳了一下，话锋一转道：“因为常年的家暴，女主人一直都很怕男主人，所以才会在他带走女儿的时候没有阻止。”
“那他为什么要带走女儿，尸体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小树林。”
“你还在店里问到了什么吗？”叶叁突然问沈嘉佑。
沈嘉佑点头，抛开了刚刚的话题，把自己查出来的说了出来：“男主人在洗车店没有什么朋友，只和一个叫张尧的经常联系，我有点怀疑这个叫张尧的，因为在小姑娘出事之后，他也不见了。”
“不见了？”叶叁手中的笔一顿，然后看着纸上写下的张尧二字，签了一条线和男主人连在了一起。
“哦对了！”沈嘉佑又想起来一件事，连忙道：“这个张尧还因为一件事进过局子，说是猥亵儿童，后来查出来是误会，就被放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嘉佑问他。
叶叁缓缓道：“重男轻女其实是很多家庭都会有的观念，更何况是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
“别看在外人眼中小九过的不好，但其实他是被保护的最好的，有了妹妹之后，父母的转变是因为妹妹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是随时都可以抛出去的物品，而儿子才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你怎么看出来了的？”
叶叁用笔头点了点纸张：“因为他在上学。”
“什么？”
“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家庭，居然还是送了家里的儿子去上学，你知道现在养一个孩子的成本有多高吗？”
沈嘉佑沉默了，因为他明白了叶叁的意思，而且更巧的是，男主人主动出去打工，不只是因为多了个孩子要养，而是因为儿子上小学了。
从叶叁的分析里一个残酷的真相正在拉开帷幕。
“那个张尧猥亵儿童应该不是被误会的，而是他确实有着恋童癖，男主人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应该都是卖给他的。案发当天，张尧不再满足于一张照片，而是出了高价让男主人将自己女儿带到了他们家，男主人当着女主人和小九的面带着女儿是确定他们不会有任何反对。但是没想到他们不小心把女孩玩死了，就准备抛尸，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埋在几乎不会有人去的小树林。”
沈嘉佑有些不解道：“那张尧又怎么失踪的？”
叶叁顿了一下，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娃娃。”
娃娃才是这个副本的重点。
叶叁将笔丢在了桌子上，他有点想不通，这个娃娃到底是怎么变成鬼的？是从一开始就是鬼，还是在小姑娘死后变成的？小九怀里的那个娃娃又是怎么变成了妹妹的？
“我一直都在猜想是不是有两个娃娃。”沈嘉佑沉思道，“娃娃又是怎么把张尧弄死还不被警察发现的？”
“去小树林看看吧。”
叶叁将纸张揉碎扔进了垃圾桶，刚好他的房门被打开了，小九揉着眼睛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见他要往外走，小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三三哥哥要出去吗？”
叶叁揉了揉小九的脑袋，温柔道：“嗯，小九要一起吗？”
“要！”小九直接抱住了叶叁的手臂，生怕他不带自己一起。
沈嘉佑皱眉道：“带上他好吗？”
小九瞪了他一眼，这人可真不会说话，带上他哪儿不好了？他能保护三三！
“没事。”
叶叁半蹲下来给小九换鞋，小九后退了一步，小脸微红，怎么能让三三给他做这个事呢！
他拨开了叶叁的手，自己搬了个小凳子乖乖的换鞋，自己打好了蝴蝶结之后，骄傲的朝着叶叁抬头，“这些我都会做的！”
叶叁：“……”他只是想照顾一下小九就这么难吗？完全不给他机会啊！
“走吧！”小九牵住了他的手，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要去小树林，他们要走到小区最后面的那栋楼，这个小区的绿化很好，有一半都是小花园和树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后面走，人就越少，好像后面这栋楼没住人一样。
“沈哥，你知道张尧住在哪儿吗？”
沈嘉佑往四周看了看道：“我大概记得，也是这个小区的，应该就是在这附近的，好像是七栋。”
七栋……
等他们走到了最后面的时候，七栋映入眼帘。
难怪张尧会选择小树林埋尸，合着离得这么近啊！
但是这个小树林这么大，他们又不知道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哪儿，这就有点为难了。
就在此时，小九指着一个方向对叶叁说：“这边。”
叶叁愣了一下，沈嘉佑问：“小九知道我们是来找什么的吗？”
小九点头：“知道。”
不仅知道，他还将叶叁他们准确的带到了他们想去的地方，那里居然还围着一圈警戒线，虽然已经断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些痕迹。
叶叁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小九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带他们走过来的路没有一丝的偏差，当年他才7岁，记忆力这么好的吗？
小九好像是看出来了叶叁的疑惑，乖乖解释道：“因为我来过这里，好几次了，所以记得路。”
“什么？”沈嘉佑惊讶道，“你来过来几次了？”
叶叁看着警戒线里的那个被腐烂的叶子盖住的地方，就算是已经过了两年了都看得出来这里是有一个坑的。
他一边问小九他是怎么来的这儿，一边捡起了一根长棍子开始刨那个坑。
小九学着他的样子，也捡起来一根棍子，跟他一起刨坑，一边刨一边说：“我和妹妹来过一次。”
“妹妹？”叶叁终于看到了那坑里面的东西了，居然是一个娃娃肢解的身体，这应该是后来留下的，若是在发现尸体的时候留下的，肯定早就被收拾干净了。
他伸手想要去捡那些肢体，却被小九这抓住了手。
“嗯，和妹妹来过一次，后面又和妈妈来过一次。”
叶叁垂眸，小九不想让他碰这些东西。
沈嘉佑也在看着那些肢体，疑惑道：“这些娃娃的肢体为什么会在这儿？而且看起来像是才丢在这儿没多久。”因为这些白色的肢体一点都没有变色，甚至连泥土都没有沾上，所以他才会发出这种疑问。
“这倒是有趣。”叶叁突然笑了一下。
小九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半天没有挪开眼，目光闪烁，好像变得更加开心了起来。
“什么有趣？”沈嘉佑用树枝碰了碰那些娃娃肢体，沉声道，“不会还被我说中了，真的有两个娃娃吧？”
“不。”叶叁摇头道，“只有一个娃娃，但此娃娃非彼娃娃。”
【啊？三三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猜测妹妹在死之前就已经变成娃娃了，而真的娃娃把那个变态杀人犯给杀了。】
【啊？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记得前面小九说的爸爸把娃娃摔坏了吗？替换下来的应该不止是眼睛，还有这些肢体，所以这些都是从这个娃娃身上取出来的。】
【你们这思维，我真的跟不上了，我还是安安静静的当个小废物吧！】
【+1】
“三三哥哥，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小九拉了拉叶叁的衣袖，示意他俯身倾耳。
“其实……”
叶叁侧眸看小九，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嘘！”小九做了个手势，看来并没有打算告诉他，或者说，没打算现在告诉他。
小树林里茂密的枝叶盖住了天空，叶叁发现视线越来越昏暗了，就好像外面的天空都暗了下来，阳光都被挡了回去。
他嗅到了一股不妙的味道，直接把木棍丢在了坑里，拍了拍手道：“看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沈嘉佑：“我们不是才刚来没多久吗？为……”
他的话戛然而止，老玩家还是有很敏锐的直觉的，他感觉到了不妙，极其不安的气氛，他话也不说了，直接站起身来，一脸淡定道：“行，那我们走吧。”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但奇怪的是，来的时候也就走了十分钟，但是出去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出口了，他们转了二十分钟左右，沈嘉佑才不得以的接受了现实。
他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无奈道：“我们这是被鬼打墙了吧。”
叶叁好奇的问他：“沈哥以前遇到过鬼打墙吗？”
“肯定遇到过啊！”沈嘉佑毫不犹豫的回答。
叶叁问：“那沈哥是怎么走出去的？”
好问题！沈嘉佑摸着下巴想了想，他之前遇到鬼打墙是怎么过的来着，上一次好像是唱歌来着。
“唱歌？”叶叁突然来了兴趣，好奇是什么歌。
沈嘉佑清了清嗓子，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迸发出来：“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叶叁脚下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嘉佑，满脸都写着“啊？”
当然震惊的不只是他，就连小九都抿着唇看着他，眼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有被笑到，沈嘉佑最开始在直播间火起来就是因为唱歌驱魔啊！】
【他不嚎这一嗓子我都快忘了这个梗了。】
【别说，他这一开嗓，我还真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叶叁咂舌道：“沈哥，你可真是……”
沈嘉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腮，这个动作跟他平时的举动有点不像，但却让叶叁觉得这样才更真实。
“其实我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差点原地吓死，那个时候就想着给自己打个气，不知道怎么的就唱起了军歌，还真别说，这一唱，我就感觉自己不害怕了！后来就养成了这种习惯。”沈嘉佑笑了笑，神色居然还带着几分怀念，“你还要听吗？我可以接着唱，这歌我张嘴就能唱，都快刻到我骨子里了。”
别说你了，叶叁在心里想这歌谁不会啊！刚刚沈嘉佑开口的时候，他都差点跟着那个调调唱出来了。
在沈嘉佑中气十足，坚定不移的歌声里，他们一直往前走，还真就在歌声结束的时候找到了出口。
阳光从入口透了进来，叶叁才感觉到了真实感，还真别说，没想到这歌居然这么有用！真的是学到了！
他们回去没有再继续调查了，沈嘉佑坐在客厅整理收集到的信息，叶叁陪着小九看动画片，看着看着就有点犯困，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小九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声道：“要不去睡会儿？”
沈嘉佑也看到了他打哈欠，也道：“对，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
叶叁打起精神靠着小九，将下巴放在了他的头顶，懒懒道：“答应了陪小九看动画片的。”
小九一动不动，就任由他靠着。
沈嘉佑将手里的本子合上，然后站起身来道：“那我去休息一会儿，昨晚实在没怎么睡。”本来就被那个娃娃吓得要死，后来娃娃走了之后也是半天没睡着，一直胆战心惊的。
叶叁看着他朝房间去的身影，突然来了一句：“沈哥，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什么？”沈嘉佑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好像是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叶叁笑了笑：“我说你唱歌挺好听的。”
沈嘉佑沉默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本子放在了桌子上之后，坐在了床边，神色有些忧伤。
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太想火了，后来就慢慢的习惯给自己安人设了，已经失去了自我。
“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其实他挺羡慕叶叁的，有人保护，自己也有实力，做事都带着一股无所畏惧的感觉，好像什么都难不住他一样。
但是他不一样，他能活到今日，都是为了能火，为了钱，为了地位而不惜手段。
叶叁靠着小九，又打了个哈欠，其实他刚刚对沈嘉佑的那番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
之前对沈嘉佑这人的看法就是利用队友，之前看过他的直播，这个人会耍小聪明，把一切暗中的利用都变得名正言顺，他会表面上对你好，然后让你帮他，你不帮他就被“我对你这么好，你就不应该帮一下我吗”给道德绑架，你帮了反而会落得一个没白对你好的名声。
可是叶叁不在乎这些，好的坏的名声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但是今天在树林里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沈嘉佑，毕竟一个在害怕的时候，第一个就想着唱军歌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而且他在沈嘉佑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他，是一个老玩家对曾经的自己的怀念，或者说……是在怀念失去的自我。
自我……很复杂的一个词。
就连他叶叁自己，都曾失去过自我。
五年前，他失去的九哥的很时候，第一年都没有从里面走出来，甚至在幻想九哥一直在，第二年他因为严重的精神疾病被送进了私人疗养院，在里面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也是这个人改变了当时的他。
京都疗养院可以说是全国最好的私人疗养院了。
本来叶粟是不想把叶叁送到那里，而是准备带在身边照顾，但是她那个时候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有一个很重要的电影，可能会让她获得国际奖项。
去疗养院是叶叁自己提出来的。
那天的下着小雨，叶叁撑着一把彩虹伞，在寂静的疗养院门口特别的显眼，他很安静，只是安静的看着疗养院的负责人出来迎接他们。
进了屋子之后，叶粟的经纪人琳姐想要帮他收伞，却被他躲了过去。
那把彩虹伞是九哥给他买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换过，他也嫌弃过这伞丑，但是程九说这伞亮眼，只要在人海中，他就能一眼找到他的三三。
叶叁很少撑这把伞，可是在程九离开之后，这把伞就没有离过身。
“三儿，过来。”
第85章 幻想症顾执鱼
或许是叶叁看起来太正常了，院长身边的护士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么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居然精神不正常，而且就她看过的那份检查报告看来，这怕是没个十年都治不好了。
抑郁、狂躁、幻想、甚至有人格分裂的风险。
叶叁被安排在了vip病房，叶粟还特意让院长选了低楼层。
所以他住在了三楼。
叶叁跟在叶粟的身后，一言不发的爬着楼梯，在路过某个房间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见了一个背影，长发，穿着看起来很舒适的居家服，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叶粟叫了一下。
他的房间就在刚刚看得那间房的旁边，那个房间视角很好，还有个小阳台，是一个标准的一人间，里面一点锋利的东西都没有，就连柜脚桌角都是被硅胶软壳保护着。
叶叁走到了阳台的位置，侧头居然刚好可以看到旁边的阳台，旁边那个房间里的人好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
叶叁愣了一下，居然是个男人。
他本来以为是个长得高的女孩子。
这个男人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黑色的长发及腰，他有着一双灰蓝色的眸子，看起来应该是个混血儿，年龄也应该比他大，从内而外的带着一种温柔感。
“你好。”男人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很好看，很温柔的样子。
叶叁不擅长和人打招呼，却鬼使神差的朝他点了点头，低声回应：“你好。”
他忍不住的想这个男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叶粟把正在走神的叶叁拉到了自己身边，仔细的吩咐道：“你先乖乖的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接你，行李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叶叁点头，嘴唇微动：“嗯，知道了。”
叶粟摸了摸叶叁的头，眼眶又忍不住的有些酸涩，弟弟能保持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也不能再强求什么了，只要弟弟能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平时不要总是在屋内待着，天气好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有什么事就给姐姐打电话，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谢谢姐姐。”
叶粟又忍不住的摸了摸弟弟脑袋，又嘱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疗养院的医生要对叶叁进行一个全身体检，仔细观察着他对医疗器具的反应，发现叶叁只是安安静静的接受着检查，并没有任何的应激反应之后，才放心了不少，但也没有彻底放心，毕竟在送到医院来的那份报告里，这位叫叶叁的病人情况和隔壁那位放在一个级别了。
叶叁打完了药之后听到了外面有敲门声，他犹豫了一下，听到敲门声还在继续响起的时候，他从床上下来，去打开了门，就见隔壁的那个男人站在了他的门口，看见他的时候还朝他笑了笑。
“你好，我叫顾执鱼，是你的邻居。”
他说话声音也很温柔，让叶叁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一眼，离得近了一些之后发现，他的眼睛更蓝了一些，有点像海水的颜色。
“你呢？”
“什么？”叶叁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之后才明白对方这是在问他的名字。
“叶叁，我叫叶叁。”
从那天开始，他经常会和顾执鱼遇见，渐渐的两个人也熟了起来，顾执鱼相当于是叶叁的第一个朋友，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在聊天的时候他得知顾执鱼也是自己选择的这家疗养院，他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他也没有什么严重的病，只是有幻想症，又被称作白日梦障碍。
顾执鱼说他有一个幻想的爱人，准确来说，所有人都觉得他的爱人是幻想出来的，但只有他觉得那是真的。
说起这个爱人的时候，他眼底的爱意和怀念是叶叁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在六年前，顾执鱼把自己送到了这里，一住便是六年，因为只有在这里，他的爱人才不会出现，他好像是在和谁赌气一样。
六年前……
那个时候规则怪谈直播间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叶叁发现自己每次和顾执鱼提起规则怪谈的时候，他的表情都会有一点点的奇怪，好像是愤怒，更或者说是带着几分愧疚。
至于这份愧疚来自于什么，他也不知道，也不曾问过。
在叶粟结束工作的前一个月，她给叶叁打了个电话，说等杀青一结束就回来接他，但是顾执鱼就坐在旁边，好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等叶叁挂了电话，他一旁缓缓道：“你要离开了？”
叶叁点头，他在疗养院的这半年其实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了，可以用稳定来形容了，已经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