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每天作死撩病美人—— by愫遇

作者:愫遇  录入:12-12

等他醒来,反复不断的烧退了下去。
烧退以后,恶梦也少了,小舅舅不再抱他,也不再亲手给他喂水。
后来,他不管伤了还是病了,只要能动,都得自己滚起来伺候自己,实在动不了,就丢给桑肇。
可无心这都多大了……
搁平时,他定然想也不想地凶过去:“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喂。”
但一想到无心撒出去的那些血,开不了口骂。
骂不出口,心里却有些忍不住泛酸。
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了,做什么要小舅舅亲自伺候。
司徒陌循搁下茶盏,回头过来:“规矩都没了?”
钟灵吓得一个哆嗦,低头,转身快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撞上站在门口的桑肇,才想起自己来干嘛,回头道:“小舅舅,药配好了。”
“进来。”
钟灵松了口气,不敢再冒失,强装稳重地重新进屋。
桑肇见无心醒了,有些讶然,走到榻边,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了然了。
这是司徒陌循直接用他那赤阳血生生把人给灌醒了。
亏得这位不知是什么怪物,才没被他那血给活活烧死。
不过,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吐吐槽,不敢说出来。
桑肇把托在手中的小檀木盒递了过去:“早晚各一丸,热黄酒送服。”
司徒陌循接过,立刻让管家去拿黄酒。
无心的视线终于从司徒陌循的衣袖上收回:“你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司徒陌循知自己掌心的伤口已经被看见,不再遮掩,把檀木盒放下,去一旁抽屉中取出金创药和绷带,打算随便包一包。
钟灵凑上前,看见小舅舅血淋淋的手掌,心痛得眼角直跳,连忙抢过绷带:“我来。”
司徒陌循瞅了钟灵一眼,摊开手掌。
钟灵把整瓶药沫尽数倒在伤口上,才仔细包扎。
无心对生死看得本淡,尤其是只有短短数十年的凡人生死。
在他看来,凡人生死不过是弹指之间,闭眼打个盹,再睁眼,便已经是几个轮回,实在无需费神感慨。
但看着灯下的舅甥二人,竟隐隐有些动容。
忽地想起那缕小魂,她宁肯沉入忘川,被漫长岁月蹉跎,直至魂飞魄散,也不肯舍弃凡尘记忆。
那时,他只觉得她傻得可怜,这会儿突然间有些理解那份执念了。
管家温了黄酒过来。
无心要死不活地瘫在被子卷里,钟灵不指望无心能动,他怕这家伙矫情,不肯让管家伺候,又去折腾小舅舅,抢着上前拿了丹药,往无心嘴里塞:“我不是想伺候你,我就是……”
司徒陌循伸手过来,从钟灵手中顺走药丸,又接过管家端着的黄酒,将药丸捏碎,融于温酒中,才送到无心嘴边。
无心也不客气,就着司徒陌循的手,将那杯药酒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钟灵一口气噎得差点没上来。
桑肇站到钟灵身边,偏头小声道:“他现在只咽得下流食。”
钟灵没好气道:“你怎么不早说?”
“下次提前说。”桑肇见管家从司徒陌循手中接过酒杯,识趣地拉着钟灵往外走。
还有个屁的下次。
钟灵不想理这人了。
药性散开,无心难得的一夜好睡。
而宫里皇帝却一夜恶梦。
梦中,无数死状凄惨的狗向他讨命。
皇帝吓得死去活来,却偏偏醒不过来,直到鸡叫,才险险从梦境中脱身。
皇帝差点被吓死在梦中,便觉那梦蹊跷。
仔细回想梦中所见,令人去后宫河塘中打捞,果然捞出数百条狗尸。
捞出了狗尸,狗主人自然也被查了出来,是大皇子的母亲惠贵妃。
宫中人命很贱,犯错的下人被打杀,都再寻常不过,何况狗命。
这搁在平时,也不是什么事,但死狗入梦,入的还是皇帝的梦,便不再是寻常事。
皇帝帮惠贵妃压下冰窟藏尸的事,却差点被惠贵妃的狗吓死在梦中,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削去惠贵妃的妃位,关入天牢。
而长年为惠贵妃搜罗狗子的娘家,也因此获罪,一家老小都被绑在了菜市口,等着三日后问斩。
大皇子收到消息,连滚带爬地去求皇帝,在皇帝寝宫外跪了一天,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
大皇子明摆着是被人摆了一道。
关键是,大皇子前脚因无心的事得罪司徒陌循,后脚就被人收拾了。
但凡有人煽动一下,便会让人认为这事是司徒陌循干的。
钟灵气得小脸发青,大骂幕后人歹毒。
无心和司徒陌循对视了一眼,却心照不宣地想到了其它——无心驱使狗灵的事,被窥视了。

钟灵看二人眉来眼去, 只道接下来会大动作。
不料二人交换完眼神,却养病的养病,该练兵的练兵, 连宫中之事都不再提起, 更不说其他。
钟灵不知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得挠心挠肺, 又不敢问, 一天百八十趟地往那二人跟前凑, 只恨不得从对方眉眼间瞅出点什么。
两天下来, 司徒陌循实在被烦得不行,下令将他逐出十丈外, 钟灵才拉着桑肇, 老老实实蹲了下来。
直到三日后, 查铁坊的人传来消息,旺儿去过的水宁乡也出事了。
水宁乡住的都只是普通的寻常百姓, 生活也不富裕,疫情发作的时候,没能像铁石坊一样快速得到控制, 全村的人被感染。
他们的人去到的时候,村里已经没有了活人。
现在已经通知了执管水宁乡的官吏, 派了人过去处理尸体。
由于没有活人,这病到底是怎么传开的, 到底是旺儿进村传给他们,还是他们传给旺儿的,不得而知。
司徒陌循感觉这事诡异, 便和无心一起带人前往水宁乡。
他们到达的时候,尸体已经把清理出来, 正在处理焚烧,药熏的浓烟自村中蔓延,熏得人睁不开眼。
这村虽不富裕,但距离京城不远,人口管理十分严格,除了初生的幼儿,名册上都有记录。
官吏说,尸体已经清点完毕,少了一个人,或者说是少了一具尸。
司徒陌循和无心相视交换了个眼色。
无心走开,司徒陌循拿过名册薄,查看少的那人资料。
那人姓曹,名顺,家中排行五,认得他的人都叫他曹五,只是一个普通百姓,靠在周围村镇行走,贩卖小商品和草药为生,时常一出门就是三五天。
这种四处游走,兜售小商品和草药的人,被称为游商。
做生意要来回倒货,游商往往在外面还有一两个固定落脚的地方。
曹五在安谷山里收购药材,就会安谷山里的安谷村住上两天。
村里都死了,不知道疫病潜伏期时,曹五有没有在村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没有被感染,还是被感染了,带着病离开村子,死在了别处。
无心转了一圈回来,走到司徒陌循身边,并不说话。
司徒陌循意会,把名薄还给官吏,等官吏走开,才看向无心,无心小声道:“一个鬼都没有。”
又是无魂,那这病就不寻常了。
结合之前的案子,曹五的不知所踪,就又多了一种可能。
他死在了这里,而尸体被人带走了。
属下快马赶来,一直冲到司徒陌循面前,才滚下马,慌慌张张,连礼数都忘,急道:“王爷,临村也出事了。”
临村距离这里,快马加鞭,半日可到。
曹五从太安谷出来,便会路过临村。
李正有一个极为得力的属下,叫卫介,是临村人。
卫介几年前腿受了伤,不能再打仗了,退伍回了家乡临村。
当年他在秘洞里的时候,李正有急报,是派卫介送的信。
卫介给他送信,进过秘洞。
司徒陌循的心往下一沉,“去看看。”
众人不等他吩咐,纷纷上马,一同前往临村。
距离临村还有数里,众人便感觉空气里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黏稠感觉,呼吸间也多了股铁锈的味道。
都是从大大小小的战场上下来的人,这种感觉他们再熟悉不过。
众人的脸色变得凝重,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紧了,行军速度也随之加快。
血腥味越来越浓,到了村口,没干的血,汩汩地从村里淌出,染红马蹄,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人屏住呼吸。
众人脑子里浮现着各种尸体满地的画面,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进村的那一瞬,仍然怔住了。
村子里如他们所料,入眼一片狼藉,到处是大片的血迹,鲜血中散落着许多肉碎残沫,以及像被什么啃剩下的脏器。
但没有人,没有活人,也没有死人,有风卷着染血的轻薄物件在地上翻翻滚滚。
这里如同一座无人的鬼城。
钟灵奇怪问道:“这么多血,怎么没有尸体?一具都没有……”
李正在四周转了一圈回来:“真的一具尸体都没有,这么大的村子,就算有野兽吃尸体,也不可能吃得这么干净,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平时最喜欢掉书袋的李密也哑了,只迷惑地道了句:“确实奇怪。”
司徒陌循眉心紧锁,转头看向无心。
无心四周环视了一圈,道:“这村子不大,人却不少。”
“这村子的人长寿,人自然挺多的。”钟灵接了句才反应过来无心说的是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无心:“你到过这里?”
所有人一起看向无心。
无心:“没有。”
钟灵问:“那你怎么知道这村子人多?”
无心抬手托住下巴,看着前方一处:“看见的。”
钟灵:“……”
李正:“……”
李密:“……”
司徒陌循:“这里的人魂魄未丢?”
无心点头。
“在哪儿?”钟灵看不见鬼,却也忍不住朝无心看的方向望去。
无心:“我们周围全是。”
司徒陌循:“全是?”
无心扫了眼身边密密麻麻如同行尸走肉般晃来晃去的鬼:“嗯。你右边就有两只在摸你的腿。”
钟灵吓得缩腿,滚下马。
李正:“……”
李密:“……”
众将士:“……”
无心:“你站鬼堆里了。”
“啊啊啊啊!”钟灵赶忙一个翻身,爬上司徒陌循的马背,抱住司徒陌循的腰:“小……舅舅……”
众将士:“……”
司徒陌循气塞,冷喝道:“下去。”
“不!”钟灵回答干脆。
李正怕王爷发怒,忙道:“鬼有什么可怕?”
钟灵道:“它们摸我的腿。”
他不是怕鬼,是被恶心到了。
李正:“摸就摸呗,反正感觉不到。”
钟灵没好气怼道:“又没摸你,你当然感觉不到。”
无心道:“也摸他啊,现在还摸着呢。”
钟灵:“……”
李正背脊一僵,起了一身鸡皮。
他还没娶妻,都没被媳妇摸过,却给鬼摸了?
无心接着道:“这里的人,除我和司徒陌循,都被摸着呢。”
所有人:“……”
这他妈,还有完没完?
真实的景象,无心没有说出来,这些人鬼,不但摸,还啃。
不过鬼魂虚无,什么也啃不了,啃个寂寞而已。
这里的人有一大半不相信无心的话,但无心的语气,说得跟真的一样,他们即便不信,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看向马鞍两侧。
司徒陌循对钟灵忍无可忍,拎起这小子,丢回他的马。
钟灵不想被摸,把腿曲起,盘坐在马鞍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这么一闹,村里惨状带来的心理不适淡去不少,但都是在阎王殿走了好几趟的人,被无心几个句搞得一个个如坐针毡,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李正强装自己没被恶心到,干咳了一声,道:“所以,临村这事,不是之前的人干的?”
李密听了李正的话,摇了摇头,道:“之前的案子都是有尸体,没魂魄,而这里却是有魂魄,没尸体,怪得很……”
怎么怪,他说不上来,就觉得这里的诡异程度,不比之前的差。
“难道还有另外的一批人?”钟灵自从知道周围全是鬼魂,身上的汗毛竖起就没下去,他搓了搓胳膊,问道:“舅舅,你怎么看?”
众将士一起看向司徒陌循。
司徒陌循看着无心看的地方:“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无心收回视线,看了司徒陌循一眼。
这人确实睿智。
司徒陌循感觉到无心的目光,没有回头,仍然看着无心刚才一直看着的地方,问:“那里有什么?”
无心道:“悲哀。”
进村以后,所见房屋均是门户大开,到处怨气冲天,独有那一户人家房门紧闭,而屋里没有怨气,也没有戾气,只有浓浓的悲哀气息。
司徒陌循转头看了无心一眼,道:“过去看看。”
寻常百姓的住宅,院门上糊满了鲜血和肉碎,旁边树梢上挂着半截大肠,惨厉情况没比别家好去哪里。
亲兵上前推了推院门,院门是由里面落了门栓。
亲兵抽出配刀,插进门缝,挑开门闩,把院门推开。
小小的院子,正中一口水井,三间土屋。
其中两间门敞着,一间是厨房,而另一间卧室。
一张木榻,半旧的被褥,洗得十分干净。
从屋中摆件来看,应该是一对年轻夫妇的房间。
除了从院门外淌进来的鲜血,屋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
众人从屋里收回视线,看向角落紧闭着的那扇木门,忽地听见门里传来一声似类野兽咆哮的粗喘。
钟灵和李正等人脸色均是一变,一起拿出武器,李正和众亲兵飞快上前几步,把司徒陌循、钟灵和无心护在后面,全神戒备地看着那道门。
屋里又是一声粗重的喘息,接着是什么东西拖着脚步,摩挲地面的声音。

第47章 里面是什么
钟灵紧盯着门, 把剑横在身上,紧张地声音有些抖,小声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司徒陌循抿着唇没答, 钟灵又看向无心, 无心手指摸着下巴,歪头看着那道门, 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没搭理他。
钟灵只得闭嘴, 重新看回那道看上去算不上有多结实的门。
李正回头, 见司徒陌循点头,也不招呼属下, 自己放轻脚步, 蹑手蹑脚上前, 轻轻推了推门。
没推开。
门仍然是从里面落的栓。
李正暗吸了口气,才竖起佩刀, 将刀尖插进门缝,无声地拨开门栓,将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他双手摁着门板, 防着里面东西扑出来,全神戒备地等了等, 不见里头有反应,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 往里一看。
这一看,却愣住了。
李密见李正神色有异,走过去, 小声问:“怎么了?”
李正转头看向李密,脸上全是强压着的难受劲。
李密心里泛起不祥的感觉, 追问了一句:“问你话,怎么了?”他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东西’,声音压得很低。
李正没说话,让开了门缝。
李密连忙凑上去,在看清屋里情形的瞬间,也怔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微仰了头,稳住情绪,才微微退后,轻轻推开门。
屋里一个通炕,上面摆着一大两小三床被褥。
墙上挂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老妇人衣裳,应该是一个老人和两个极小的孩子睡的房间。
炕前有两个来回走动的妇人……
不应该是说人了。
是两个化成了活尸的行尸走肉。
两人脸上身上全是血,尤其是年老的妇人,半边脸都糊满了血,但司徒陌循仍然一眼认出,那是卫介的姨娘,也是他的丈母娘刘氏。
刘氏和另一个年轻妇人腰上都系着麻绳,麻绳的另一头绑在屋角同一根柱子上。
两人拖拽着绳子晃荡,撞到一起,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卫介父母早逝,刚刚丧夫的姨娘找到他,将他带回临村。
姨父身体不好,姨娘嫁过去,才不到两年,姨父就病死了。
姨娘刘氏带着只有一岁的表妹和他,没有再嫁,给人洗人缝补将他和表妹养大。
卫介不想姨娘那么辛苦,十三岁不到,背着姨娘找上李正,想要参军。
李正见他年龄小,本是不允,但他说晋王能十二岁上战场,他也能。
居然跟晋王比,李正被这小子气歪了鼻子,但又欣赏他的犟劲,了解他家中情况以后,说,如果他姨娘同意他参军,他便收他。
刘氏没读过书,又年纪轻轻守寡,却是通情达理之人,明白孩子志在四方,不该将他强留在身边,闷坐了一晚上,便给卫介收拾了行装,送他去了校场。
李正念卫介年幼,便将他带在身边,让他跑腿照顾日常所需。
卫介这孩子任劳任怨,不管做什么,都勤勤恳恳。
每次卫介随大部队回京,刘氏都会带上自己做的馍馍,去校场看卫介。
刘氏每次带了馍馍过来,即便不是什么好东西,卫介也会给些给李正兄弟,司徒陌循撞上也就跟着吃过几次。
李正对卫介十分喜爱,时常教卫介几招。
卫介也争气,学什么都认真,没两年一身功夫竟练得不错,也就不再做跑腿的活,跟着李正出入沙场,后来在那洞里碰了那玩意,和张超他们一样中了毒。
不过中毒不深,他和张超他们一样,把毒压到一条腿上,一点点把毒往外排,并不会影响日常行动。
哪知在一次战疫中,从来没有困扰过他的毒,突然发作。
战场上都是生死相搏,哪里容得下一点恍神。
毒发引起的一瞬失明,他被敌人一刀狠狠砍在腿上,幸好李正就在附近,甩出佩刀,钉死对方,救下他的性命,但那一条腿终究瘸了,而且后来体内的毒也总不定时发作。
他一身功夫未失,但那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的毒,终究断送了他的军旅生涯。
仗打不了了,他便回了临村,娶妻生子,侍奉姨母。
卫介娶的是表妹云娘。
那么和卫介姨母绑在一起的年轻妇人,应该便是卫介的表妹云娘。
屋里除了变成活尸的刘氏和云娘,再没有别人,不见卫介,也不见卫介的那对双胞胎女儿。
刘氏和云娘听见动静,转头过来,眼睛是没有瞳孔的白瞳。
她们看见门外的人。
鲜活血肉的味道刺激到她们,她们伸出长着青灰指甲的手扑了过来。
她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把站在门口的亲兵吓了一跳,本能地挥刀要砍。
司徒陌循和无心一起喊道:“别伤她们。”
亲兵手中的刀被李正推开。
刘氏和云娘没跑到门口,绑在她们腰间的绳子绷紧,将她们拽住,牢牢地控制在距门口三尺之外的地方。
她们没有意识,只是本能地对血肉渴望,想要嗜血,想要吃肉,被绳子绑住,无法向前,够不到前面的猎物,也不知道解开在腰间的绳子,只是咆哮着用力往前扑往前冲,她们力气却极大,拽得梁柱吱嘎作响。
母女二人死去的时间不长,暴尸后尸身也没有被损坏,肌肤完整没有腐烂,但也不再是正常人的样子,肌肤干瘪青黑,张大嘴咆哮的模样狰狞恐怖。
钟灵虽然从小跟在司徒陌循身边,见识不少,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吓得小脸发白:“她……她们这是怎么了?”
不仅钟灵迷惑,其他人同样迷惑。
卫介的母亲和妻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是谁绑的?
卫介和他的女儿们去了哪里?
是活着,还是混在外面的那些鬼魂里?
李正看着对着他们张牙舞爪的两个妇人,想到刘氏领着女儿背着一大包馍馍,怯生生等在远离校场口门的情形。
她不知道卫介什么时候空闲,如果听说卫介在训练,但不敢让人往里通传,带着女儿静悄悄地远远等着。
这一等,常常便是一两个时辰。
卫介一个人吃不了多少,那一大包,大多都分给卫介熟识的将士的。
刘氏长得很瘦,那一大包馍馍压得她直不起腰。
她听卫介说他们长官也很爱吃她做的馍,于是她怕馍馍沾了尘,唐突了长官,即便再累,也硬扛着,不肯放地上放一放,一直撑到卫介训练完,从校场里出来寻她们。
李正想到这里,心里极不是滋味,闭上眼缓了缓,让情绪平复了些,才睁开眼,向司徒陌循道:“要不请大巫来一趟?”
司徒陌循未置可否,无心道:“我先看看。”司徒陌循点头:“劳烦了。”
无心也不客套,抬手,手指划过身边剑锋,轻轻一弹,两滴血珠,飞向刘氏和云娘,没入她们眉心。
用力前扑的两个妇人神情一滞,所有动作停了下来,手缓缓垂下,脸上凶戾的表情也随之消失。
刘氏木然地看着他们,仍然是活尸的脸,却依稀看出她生前温和的模样。
云娘低下头,凌乱的长发滑下,遮住她青黑的脸色,竟像极她第一次被卫介到他们跟前的样子,这是卫介媳妇羞涩的模样。
但下一瞬,众人见有一点水光晃过,没在她的衣裙里。
钟灵惊叫道:“她在哭。”
无心和司徒陌循同时迈步上前。
钟灵一手一个拉住:“别过去。”
司徒陌循皱眉看向被钟灵拽住的袖子:“放开。”
钟灵向来不敢违逆司徒陌循,但那两人刚才的模样太吓人了。
舅舅厉害,但也不是百毒不侵……
他低头不敢看小舅舅的眼睛,拽着的袖子却说什么也不肯放。
无心:“她们没伤过人,也不会再伤人。”
“你怎么知道?” 钟灵对无心的话不太相信,那两人身上脸上全是血,怎么会没伤过人。
无心:“她们身上没有血杀之气。”
钟灵不懂玄学的东西,抓着袖子的手紧了紧:“之前没有伤过人,但不表示以后不会呀。如果不是被绑在柱子上,她们刚才扑过来肯定会咬人。”
无心:“现在不会了。”
刚才不过是暴尸对血肉本能的渴望,现在有他的血镇住,她们不会再对人类的血肉有欲望。
李密虽是武将,却酷爱读书,不但读圣贤书,杂七杂八的书也看过不少,他看到这里,若有所思,道:“她们应该被公子镇住了。”
他见过大巫往五花八门的符咒上抹血,他虽然不懂无心的路数,但想必也是同工之力。
钟灵探头去看那两具活尸,那两具活尸确实一动不动。
司徒陌循低声冷喝:“还不放手。”
钟灵正分神看活尸,听见小舅舅冰冷的声音,吓了得一哆嗦,手松了。
无心走到两具活尸面前,先看了看刘氏,才看向云娘,轻声道:“抬头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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