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大学—— by柴帽双全

作者:柴帽双全  录入:12-14

洛景控制住江阳后,伸手摸过江阳的眉骨,鼻梁,脸颊,用力到几乎摸到了皮肉下的骨头,他同时捏住江阳的下巴,让他配合着自己的视线抬头或侧脸。
他仔仔细细地端详,像是想从这张脸上找到什么,但显然,他并未找到。
洛景眼神闪烁片刻,不知这短短几息里他想了些什么,但他最终松开了江阳,且并未继续实施之前被震动打断的给江阳一些教训的想法。
他转身朝前走,但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下来,回头对还呆愣着站在原地的江阳说:“你不想自己走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说着,他手指微动,水流在他手中汇聚,形成一道长绳锁链,像是要捆住江阳,拉着他在地面拖行。
江阳立即回神,连声说:“不用了!不必麻烦!我可以自己走!”
他急急忙忙地朝洛景那边跑去,跑到洛景身边后,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
洛景冷冷地看他一眼,撤去手中的法术,继续朝前走。
江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了会儿后,突然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打开龙宫的入口,就是误打误撞地捡到了一个海螺,吹了一下,然后就莫名其妙被水流卷到这里了,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
好到只身被卷进龙宫,还单独遭遇了洛景。江阳悄悄腹诽着。
“海螺?”洛景看向他。
“就是一个白色的,长得挺漂亮的,对了,跟前面那个长得很像,基本一模一样!”江阳突然瞧见前方的花坛里有一个白色海螺,跑过去将其拿起,递给洛景看。
洛景接过海螺,稍微一端详后,又随意地将其丢弃。
江阳赶紧将其捡起,追上洛景说:“这到底是什么啊?是进出龙宫结界的钥匙吗?”
他其实感觉应该不是,因为不光是洛景对这海螺态度的随意,这海螺本身也只是随意地摆放在花坛中,就像是周围其他装饰用的贝壳一样,人类在花坛里喜欢摆些鹅卵石装饰,而在水底的龙宫,用来装饰的就变成了贝壳。
可他先前捡到的打开龙宫的海螺确实就长这样,万一这只是一种掩人耳目的隐藏结界钥匙的方法呢?因而江阳还是将海螺捡起,宝贝一样地拿着。
洛景瞥他一眼,那不耐烦的神情仿佛在说: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凭他们两现在的关系,江阳确实没什么资格提问,作为性命堪忧的人质,他应该谨言慎行,努力不惹怒洛景才是,而不是像这样好奇地问东问西。
江阳确实也是畏惧对方的,但刚刚洛景扼住他的脖颈却并未对他做什么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胆子好像突然变大了一点,就仿佛明白洛景其实暂时不会对自己如何,因而开始得寸进尺,放肆造作。
“你也想知道怎么打开龙宫入口对不对?”江阳循循善诱说,“我之前捡到的海螺,确实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但它肯定有其特殊之处,你告诉我这个海螺的来历,也许我就能发现它到底特殊在哪里,弄清楚龙宫结界的真正打开方式呢?”
洛景微微眯起眼,看了江阳一会儿后,开口说:“这是白塔音螺,在归墟中随处可见的普通海螺,但因为其能吹出声音的特性,常被当成一种乐器或……玩具,也因此作为商品被带到了这里。”
他说到玩具时微微停顿了一下,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只细细长长的小龙,努力吹着比自己还要大的海螺,用力到整个身体都紧紧盘在螺纹上的模样。
玩具最大的用途自然就是用来哄幼崽,而白塔音螺,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很得小龙的欢心,睡觉都抱着,后来长大了些,见到路边的螺壳时,也时而来上兴致,捡起来吹两下玩。
洛景正因回忆而失神时,突然听到身边响起了“呜——”的声音,江阳拿着那只刚捡到的白塔音螺,放在嘴边吹了一下,虽然这回没再引发结界的异动,但他似乎是觉得这能发出声音的音螺确实很好玩,于是又吹了一下。
洛景有一瞬的怔然,但他刚刚陷入那仿若时空错乱的错觉没多久,眼前便被一片赤红所取代,凤凰高悬于天际,深海从未有过的灼热和烈光从他身上向四野辐射,红染的云层下,全身燃着火光的龙从天际坠落,他的鳞片因灼烧而剥离,从天空散落时,便犹如一场盛大的火雨,燃烧在从海中浮起,远望此地的洛景眼中。
江阳突然感觉到身体一冷,那种汗毛倒竖的危险感又出现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神情莫名变得有些可怕的洛景,又连忙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再瞎吹海螺玩。
洛景阴沉着脸,在原地站了一阵,突然又迈步离开,江阳像个尾巴一样紧紧跟上,下面这一路,他都没再敢跟洛景说话。
不过,安静走了一段路后,江阳的心思又悄悄活络开了,他在想洛景到底是在找什么。
显而易见,洛景是想要在龙宫中寻找什么东西的,不然他根本没必要冒着陆时鸣不知何时会突破结界赶来的风险留在这里,直接带着江阳远远离开,让陆时鸣想找都找不到才是。
但他似乎又并不全然清楚那东西到底在哪儿,一路过来,他时而会在某些地点停顿片刻,像是在观察寻找,不见踪迹后,便继续去下一处可能的地点。
说起来,陆时鸣来这里,好像也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这两人找的会是同一样东西吗?又为什么都在此刻来到这里呢?
江阳想着想着又感觉不对,陆时鸣为什么突然想要来找龙宫,他不清楚,就像他也不清楚四十年前陆时鸣为什么在刚刚下山后不久就去寻找龙宫的踪迹一样,但洛景应该不是突然来的,联想到刚刚见面时洛景问自己的问题,他八成是因为知道了陆时鸣要来,才紧随而至。
想来跟万象局缉妖司那边一样,洛景也对洞庭湖的一切异样尤为关注,他和陆时鸣在岸上查案这两天,洛景说不定就在暗处盯着他们,下水时也尾随其后,所以洛景才会那么恰巧的,在江阳误打误撞打开龙宫时,趁机进入此地。
到底是要找什么呢?江阳边走边思索,在来到一处装饰相比之前的大殿更加私人一些,像是寝宫的宫殿前时,他突然抬起头,又转头看向洛景。
洛景微微蹙眉,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在这空寂的本不该有任何活物的龙宫里,此处却有一丝淡淡的怨气。
江阳立刻想到了那个他和陆时鸣来探寻龙宫的其中一个理由,寻找湖底怨气真正的源头,他先前有一阵还怀疑过这怨气会不会是洛景搞出来的又一个阴谋,但现在他倒是不怀疑了,他觉得洛景应该不会在龙宫做这种事。
在洛景沿着怨气的方向径直寻去时,江阳紧跟在后面,提议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小心点?”
龙宫都封闭千年了,千年中怨气都未曾消散,那想来一定是相当可怕的东西,江阳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好。
但洛景非但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反倒越走越快,进入殿中后,他们所能感觉到的怨气也越来越浓烈,“砰”一下,洛景推开寝宫的殿门,浓重的怨气积蓄在屋内,骤然开门时,阴寒的冷风几乎刺痛人的骨髓,江阳不由往洛景身后缩了缩,待怨气稍稍散去后,才探头朝屋内张望,在看清殿内情形的一刹,他便和站在殿前不动的洛景一样,怔住了。
一具龙尸静静盘踞于空荡的寝殿之中,他头顶的双角不知被什么折断,腐化大半的身体上,是依稀可见的透骨伤痕。
这就是敖宸吗?江阳怔怔地想,这就是那位失踪了一千年,却仍深受水族们敬仰,光风霁月的镜湖龙君吗?
他怎么会一个人死在这里?死在这冰冷空寂,不见天日的深水水底呢?还是以这样痛苦的方式。
洛景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突然往殿内走,他走到龙尸身前时停下,低着头安静地看着对方。
没有哭泣,没有泪水,他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类似难过的情绪,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但这一刻,江阳看着他静静矗立于龙尸前的背影,却仿佛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悲伤。

第126章 敖宸
洛景应该是不知道敖宸死在这里的,推开寝殿的大门时,他跟江阳是一样的怔忪,但不同的是,他似乎对此事并不十分意外,静看着龙尸时,有种空洞麻木的死寂,便犹如某种微渺无望的念想彻底落定。
江阳有种感觉,洛景此刻的安静下,酝酿着某种更疯狂更可怕的东西,想来在先目睹敖晟的死亡,又在此见到了敖宸的尸体后,他在这世上就不需要再对任何人有半分挂念或顾忌。
可很奇怪的,江阳明明应该更加畏惧这样的洛景,可他现在却有一种冲动,想走过去,轻轻拉住对方的手。
这想法毫无由来,莫名其妙,现在又并非来不及思考的紧张时刻,因而江阳并没有照做,他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去打扰洛景。
在龙尸前静静站了一阵后,洛景像是从那种情绪中缓和过来,他没有去动尸体,查看伤处死因,收敛遗骨,他都没有做,他反而先去寝宫中四处寻找。
他到底在找什么?江阳不敢向此刻的洛景提问,也没敢凑过去,他见到洛景来到书案前,拿起案桌上的几份不知道是书信还是奏折的文书翻阅,约莫要看上一会儿,江阳想了想,悄悄走到龙尸那边,凑近看了看龙尸上的各处伤痕。
想来敖宸在死前应该经历过一番大战,身上伤痕众多,但因为时隔久远,再加上尸体本身的腐化,其实已经辨不太清造成这些伤处的具体原因,龙角处的断口倒是还能看出些痕迹,并不平整,不像是被利器斩断,而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折断。
得多强的力量才能直接折断龙的双角呢?江阳想到敖晟与陆时鸣在东海那一战,那只是一头没有二次成年的小龙,龙角也才长出点稚嫩的尖尖,远不能跟敖宸这样鳞角峥嵘的成年龙比,相应的,敖宸的实力也应该远远强于敖晟,可敖宸还是败了,在一千年前,死在这空旷孤寂的龙宫中。
不,不对。江阳突然又否定了这一想法,一路走来,无论是之前的龙宫正殿,还是现在的寝殿,宫殿中确实有些因多年未曾维护修葺而导致的荒芜破败痕迹,但却没有特别明显的大规模损毁。
敖宸这样强大,打败他的人一定更强大,他们二者交战时,声势必然比东海那一战更加浩大,不可能全然不波及龙宫的建筑,而眼下宫殿这样完好,就说明这里根本不是他们交战的战场,龙尸极有可能是在敖宸战败死亡后被凶手带回这里的。
江阳想到这里时一怔,所以凶手也来过龙宫?他是要来龙宫寻找什么吗?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带上敖宸的尸体,自己来不是更加方便吗?
而且这个凶手的身份,也着实很让人疑惑,先前听水獭们说起敖宸在失踪前提前清空了龙宫的事他便有想过,敖宸是否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才做下了这些准备,现在看来,他的猜想是对的,这件事确实很危险,危险到让敖宸身死,但就像江阳之前没想通的那样,在一千多年前的过去,诸神远去,凤凰进入涅槃的沉眠,到底是什么人,有能力威胁甚至杀死一位龙神呢?
他满心不解,仔细观察着龙尸上的各处伤痕,想再找出些可以辨明凶手身份的线索,他在专心思考寻找时,没注意到,这具静静盘踞于寝殿中,死去多时的龙尸,前爪微微动了一下。
犹如沉眠之人慢慢苏醒,前爪动了一下后,龙尸的眼睑也在轻轻颤动,身体上还未脱落的鳞片在微微地缩紧舒张,便像是活物的呼吸那般起伏,龙角的断口上突然生出一股黑气,将缺失的部分补全,重新生成一对黑色的龙角,而在这魔化的龙角成形之际,紧闭的龙瞳蓦然睁开,它的眼珠早已在千年时光中腐烂消解,空洞的眼眶里,却亮起血色的光点。
光点像瞳仁一样游移,在注意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江阳后,便像是锁紧了猎物,它缓缓支起上身,龙爪张开,锋利的爪尖从身后无声地接近江阳,而正沉浸在思绪中的江阳对此一无所觉。
一直到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汗毛倒竖的冷意时,江阳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便看到已经距离他只剩几寸距离的巨大爪牙,以及龙瞳中血色的幽光。
江阳呼吸一滞,在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腐龙便已经直冲而下,巨嘴张开,尖利巨大的牙齿一口便可以将他的身体咬断撕烂。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只手拎起江阳的后领,将他小猫一样地提起,往后方带离的同时,洛景抬手召出一道水幕屏障,挡住了腐龙的这一次冲击。
“砰”一下,腐龙撞击在本该柔顺的水流之上,却发出犹如撞击巨石般的沉闷声响,它甩甩脑袋,猩红的龙瞳隔着水幕看向后方两人,它突然在原地浮空,盘旋一圈后,一击重重的甩尾,悍然砸向水幕。
水幕这一回未能挡住,化作水流“哗啦”一下落到地面,腐龙越过阻碍,巨大的身躯翻腾挪移着,向两人直冲过来。
洛景眉头微蹙,他不太温柔地将江阳扔到一边后,又一次召出水流屏障将腐龙挡住,同时试图用锁链禁锢住龙身,但无论是屏障还是锁链,都只能稍稍阻挡腐龙片刻,即便腐龙并未使用任何法术,但仅凭龙身的强横,就已经足以冲破大部分法术的禁锢。
它同时也没有痛觉,这腐化的龙尸显然已经不是正常的活物,而更类似于僵尸一样的,受怨气驱动的怪物,它辨认不出故人,对着洛景,也只有将一切活物都撕碎吞噬的本能。
可洛景却不是这样,他跟腐龙交战时所使用的法术,没有任何一种是攻击性的,他只是想暂时控制住对方,即便这只是一具死去千年的尸体,他却仍然不想伤了对方。
束手束脚之下,他虽不至于被腐龙击伤,却也一时拿不下对方,洛景与腐龙在寝殿中交战僵持之际,江阳揉着自己被摔痛的胳膊,从地上站起,他下意识地想召出岚生剑上前帮忙,但脚刚刚踏出一步,却又突然停住。
他干嘛要帮洛景呢?他跟洛景又不是同伴,而是被挟持的人质,他一直不跑只是没机会跑,但现在洛景被腐龙拖住了,暂时顾不上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江阳想到此,立刻调转脚步,悄悄从寝殿的边角,洛景视线不太容易注意到的地方,往大门口走。
他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但在接近大门的时候,洛景还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森冷的声音在他后方响起:“敢跑的话,你最好祈祷不要再被我抓住。”
江阳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心中腹诽了一句被洛景就这么带走的话下场恐怕也不会多好,反正横竖都是死,他干嘛不搏一搏呢?
因而,在这短暂的停顿后,他撒腿就跑,这回连努力放轻动静不引起洛景注意的顾忌都没有了,他像一只矫健的兔子,狂奔着冲出殿门。
洛景同时运起法术,要以水流幻化成箭矢拦住江阳的去路时,腐龙却从侧方冲来,逼得他不得不中断术法,抬手抵挡。
就是这一耽误的功夫,再抬头,江阳已经跑出了殿门,洛景闪身绕到寝殿高大的廊柱后,引着腐龙撞上这坚硬的柱体后,趁着腐龙未从撞击中缓神的片刻时机,追着江阳离开寝殿。
腐龙在原地甩甩脑袋,猩红的眼睛闪了闪,辨明活物的气息去向后,它游过廊柱,也追出了殿门。
空寂多年的龙宫里便上演了这样一幕,江阳跑在最前,洛景紧追在后,一边想用法术抓住江阳的同时,一边还要抵御追着他过来的腐龙。
若是无人干扰,江阳早早就被他拿下了,但因为腐龙的追击,洛景的法术要么是未能施放,要么是偏了准头,被江阳险险地躲过。
但江阳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洛景早晚还是能抓住他,他得想个办法甩掉对方。
可是他对这龙宫并不熟悉,反倒是洛景对此地很熟,他无论拐进怎样偏僻的角落,洛景都能很快找到追上。
又一次水箭射来,江阳闪身避过,他同时回了下头,便见到洛景比之先前已经更加逼近了他,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被抓回去了。
想到洛景方才的威胁,江阳身体不由一颤,他正焦急地沿着一处回廊狂奔时,没注意到侧方的一个夹巷阴影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旋身往里一带。
江阳一惊,正要挣扎反抗,却见抱住他的男人竖指贴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他俊朗的眉眼微微弯起,笑意温柔,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备,江阳下意识地照做,不再挣扎,由着男人带着他躲在这暗巷中。
他听到洛景渐近的脚步声,还有与腐龙的交战声,心不由紧张地提起,男人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突然环抱住江阳,以一种抱幼崽的姿势将其抱在怀里,轻轻拍了下手臂。
江阳怔了下,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心,这是对陆时鸣都不曾有过的,一种近乎于血脉本能的,仿佛是幼崽信任着父亲。
噪杂的声响在接近后又渐渐远去,明明这暗巷并非多么难发现的死角,可洛景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这里,径直跑了过去,腐龙也紧追而上,两人一起远离。
男人松开了江阳,但又轻拉住江阳的手,示意道:“跟我来。”
江阳跟着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挣开男人的手说:“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男人回头看他,没有直接回答,只轻轻笑说:“江阳,我一直在等你。”

江阳走在地下的甬道中,看着正拉着他的手在前带路的男人背影,神情狐疑。
男人一副对他很熟的样子,不光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还说在等他,等他做什么?这个突然出现在空寂龙宫中的男人到底是谁?又从哪里知道的他的名字?
江阳一肚子疑问,但他提问时,男人一个都没有回答,只说这里不安全,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说。
想到要把自己抓回去好好教训一顿的洛景,还有那条无差别攻击一切活物的腐龙,江阳于是同意了男人的提议,跟着对方七拐八绕一阵,便见到男人熟练地找出一个藏于宫殿隐蔽处的通往地下的暗道,并将其打开,带着江阳进入。
地面上的龙宫已经相当的恢弘气派,可进入地下,江阳才发现原来地底还另有乾坤,甬道纵横交错,复杂得就像是一座地下迷宫,江阳走了没几步就已经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可男人却轻车熟路,知道此地每一处隐蔽的机关或道路,仿佛他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说起来,他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现代的装束,而是一身靛青的古式长衫,袖口和领口都绣着金丝云纹的滚边,腰间系着一块润透的白脂美玉,乌黑的长发由镶碧鎏金冠束起,整套衣着华贵非常,却不显庸俗,衬着他俊美的五官,反倒有种清风明月的疏朗,跟传说中某人的气质倒是十分符合。
可要说他就是镜湖龙君敖宸,那只腐龙又是怎么回事?而且敖宸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这可是千年前就已经在人族水族中都声名赫赫的人物,而自己只是一个十九年前才刚刚出生的普通人类。
江阳越想越想不通,神情也越发狐疑,跟着男人在地下走了一段路后,他又一次挣开男人的手说:“好了,这里已经很安全了,你可以说了。”
男人回过头,像是有些无奈:“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是谁?”江阳还是先问这个。
“这很重要吗?”男人反问。
“当然!”江阳说,“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举止那么可疑,你连姓名都不说的话,我凭什么相信你,继续跟你走。”
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神情警惕得仿佛男人会把他卖掉一样。
“可我救了你。”男人指出这点,“我对你有歹意的话,又何必出手救你呢?”
“那可不一定。”江阳心想洛景之前也从腐龙手下救了他呢,但这不妨碍此刻再把他抓回去后给他一顿狠狠的教训。
男人眉头轻蹙着,现出些许烦恼,就好像第一次带孩子,发现孩子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带的家长,他无奈地说:“江阳,我不会伤害你,其实你也能感觉到,对吗?”
江阳确实能感觉到,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对着男人却有种莫名的亲近和信任,以致于对方先前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时,他下意识地跟上了,但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心中的疑惑更重。
他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见过我?”
“唔,也算是见过吧。”男人说,“我一直在关注你。”
这话听着仿佛什么陪他自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一般,可江阳很确信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为防有遗漏,他还努力在记忆中回忆了一遍。
在他回忆时,男人又开口道:“你幼时的养父并不负责,基本没教过你什么,你很多常识都不懂,五岁时有一次去邻居家吃饭时,才发现别人吃螃蟹是要扒壳的,而不是像你那样连壳一起嚼。”
江阳一怔,他记得这件事,他闹了个笑话,邻居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吃螃蟹的时候,他不好意思说实话,就说是自己喜欢这种吃法。
“还有你六岁那年,跟着姑姑去城里住,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过生日是要吃生日蛋糕的,姑姑给你的表弟买了,所以快到你生日的时候,你从前一周就开始期待,但一直到生日那天结束,十二点过了,家里都没有任何人想起那天是你生日,没有蛋糕,连句祝福都没有,你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
“没、没有!”江阳红着脸否认,“我没有哭一夜!”
“嗯。”男人眉眼弯弯,“你哭了几个小时,然后累得睡着了,确实不能算哭了一夜。”
“还有八岁那年……”
预感到男人又要继续说自己的糗事,江阳连忙上前捂住对方的嘴,羞恼道:“够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这些事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陆时鸣都没有。
“你听过那种鬼魅志怪故事吗?”男人移开江阳的手,眨了眨眼道,“也许我就是呢?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一直在陪着你,看着你成长,从那么点大,长到这么大。”
他用手比了比,从小豆丁的大小,比到江阳现在的身高。
江阳不信这个说辞,但他又想不通,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男人凭什么对他的过去知道得那么详细呢?
“好了。”男人揉了下江阳的脑袋,对神情愈发迷惑和不解的江阳说,“我的身份不重要,你现在最该做的其实是找到龙宫的出口,离开这里跟你的老师汇合,不是吗?”
他怎么知道?江阳没问,因为男人连他小时候的那些事都知道,知道眼下发生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他只问道:“你知道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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