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砚脸红到?耳根,看着夏景逸欲盖弥彰般急匆匆弯腰走了,心里有些愧疚。
这次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夏景逸,等?......等?到?了地方,再补偿给?他好了。
夏景逸在浴室里捣鼓了好久才出来,等?回?到?机舱客厅时,和林观砚一对?视,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夏师兄,等?下了飞机,我们,我们再……”林观砚率先开口,没?办法,他确实脸皮子薄,让他在飞机上和夏景逸做这种事儿,他真的没?法过心里那道坎儿。
夏景逸却只是笑笑,伸手搂住了他,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发顶。
“傻小桉,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等?日后你准备好了,我们在做不迟。”
林观砚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感动地抽了抽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这个事儿,只是靠在一起谈天说地。夏景逸见多识广,聊的都是林观砚从未听过的,惊得林观砚啧啧称奇。
等?聊的累了,夏景逸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林观砚,宠溺地笑了笑,心里忽的涌现出一个念头,拿胳膊肘捅捅他,把迷迷糊糊的林观砚弄醒了。
“夏师兄?怎么了?你说,我听着呢。”林观砚实在难以睁开打架的眼皮,哈欠连天。
夏景逸好笑地捏捏他的脸,将人搂在怀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拍照,“小桉,别睡了,过来拍张照片。”
“唔?”林观砚一听是这个事儿,强撑着让自己精神了些,冲着相机摆了个很老套的“耶”。
夏景逸看着像个瓷娃娃般任由他摆弄的林观砚,心里觉得可爱万分,即使困倦不已的林观砚“咕咚”一声倒在了自己肩膀上,他还是爱不释手地拍了一张又一张,通通都是林观砚各个角度的睡颜。
终于,夏景逸举相机的手腕都发酸了,这才从刚刚拍的几十张照片里找出几张最好看的,林观砚长的精致,他的生图甚至不需要自己怎么修,都能看出是个气质绝佳的帅哥。
我男朋友真乖。夏景逸本想自己偷偷珍藏林观砚的照片,可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更好的想法。
他打开了v信,找到?被自己放在黑名?单里都快落灰的江绪,将自己选出的几张最得意的照片发给?了他。
他本还在考虑要配什么文字呢,谁知道下一秒,江绪的视频电话便拨了过来。
夏景逸赶紧将手机铃声调小,回?头看了一眼林观砚还睡着,这才松了口气,冷笑着挂掉了江绪的电话。
这个狗东西,之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也该叫他大吃飞醋,在家里急得焦头烂额才好。
江绪见他不接,一直坚持不懈地打,甚至从视频电话变成语音电话,又变成文字消息,轮番轰炸,弄得夏景逸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响。
夏景逸实在烦不过,直接把江绪拉黑了。
果然,手机不再吵闹后,夏景逸感到?一身轻松,觉得自己这个做法简直英明神武,既给?自己和小桉出了口气,又惹恼了江绪,一箭双雕。
可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江绪见再也拨不通夏景逸的电话,消息也无法发过去,眼眸逐渐冰冷,最后变成恶狼般的狠厉。
“夏景逸,这是你逼我的......”江绪几乎将后槽牙生生咬碎,五指攥得死紧,手机实在承受不住,直接“咔哒”一声断裂开来。
江绪眨眨眼,看着自己被手机碎渣刺的鲜血淋漓的手掌,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疼痛,甚至觉得无比快意。
他猛地意识到?,那些抗躁郁抗焦虑的药,可能已经对?自己不管用?了。
很好,反正自己现在,也不需要了。
江绪将手机的残骸摔在地上,眸子里是彻底的疯狂,心底的念头却逐渐坚定。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得把林观砚弄回?来,就算是杀人犯法,他也在所不惜......
等?林观砚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那被单应该是刚洗过的,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林观砚伸了个懒腰,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广南了,现下应该是在夏景逸的房子里。
林观砚下床穿了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欧式简约风装修的大平层,靠近门口一个无比阔气的开放式餐厅,夏景逸正穿着围裙在里面忙碌。
“哟,醒啦?快坐。保姆说今天市场没?有好螃蟹了,我赶紧叫人从海口运了两只,知道你爱吃,给?你一只做成蟹黄拌面,一只清蒸。”夏景逸娴熟地拆着螃蟹,笑着对?他说。
林观砚愣了愣,有些受宠若惊,“啊,不用?这么麻烦的夏师兄,我们可以明早去玩的时候吃。”
“那不行?,外面买的哪有家里做的好吃?再说了,你以为广南每个人都有你夏师兄这个手艺啊?”夏景逸朝他挤挤眼,一脸得意地说道。
林观砚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白切鸡、虾饺、老鸭汤、烧鹅、卤牛肉......虽然分量小,但样品却多,铺满了整整一张桌子。
“好了,快尝尝。”夏景逸把做好的蟹黄拌面端到?他跟前,满心欢喜地催促。
林观砚听话地点点头,夹起来尝了尝,蟹黄的鲜美和蟹肉的清甜混合,配上劲道的手擀面条,确实比自己之前在外面买的好吃太多。
“怎么样?我做的好吃吧?你不知道,这可是我妈的独门记忆,要用?来讨好未来儿媳妇的。”夏景逸杵着下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儿媳妇?”林观砚差点被噎住,轻咳两声,拿纸擦了擦嘴。
夏景逸笑笑,“对?啊!我妈说了,如果以后我结婚,她就亲自下厨给?我做喜宴。”
林观砚讪讪地握着筷子,看着面前香气扑鼻的蟹黄拌面,竟有些觉得难以下嘴了。
夏景逸的妈妈是个金尊玉贵的女人,他之前在夏家见过,肤若凝脂,气质一绝,手指白嫩的像是十几岁小姑娘,别说下厨做饭了,就算是破了点油皮都紧张的不行?。
她愿意为了夏景逸如此劳累,可以说是把儿子捧在了心尖尖上。夏家只有夏景逸这么一根独苗,千宠万爱长大的,若是夏氏夫妇知道夏景逸跟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还是个男人,在一起了,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气死。
林观砚怔怔地看着他,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夏景逸的浪漫体贴让他沉醉,可他优越的身世又让他觉得惶恐,很怕自己的满心欢喜,到?头来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景逸全?然不知他心里的挣扎,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林观砚快吃面,不然待会?儿凉了就有腥气了,失了原本的口感。
林观砚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却仍是兴致缺缺,只能勉强吃了几口。
一大桌菜剩了许多,夏景逸只能将它们一个个包起来,放进?冰箱里,明天还可以吃。
林观砚跟着他一起打扫,夏景逸仍是说说笑笑,麻利地收拾着卫生,即使费尽心力做的蟹黄拌面林观砚没?吃几口,也半分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林观砚心里有些感动,同时也怨自己太过于敏感。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当下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只要相处是快乐的,未来会?怎样又何?须畏首畏尾地考虑呢?
如果自己因为担心夏景逸的父母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就拒绝他的好意,伤了他的心,那才是真正的对?不起夏景逸。
说服了自己,林观砚这才一扫脸上的阴霾,朝夏景逸扬了扬嘴角。
夏景逸一愣,旋即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笑道:“谢天谢地,你终于笑了。我还以为是不是我做的蟹黄拌面太难吃了,小桉你不好意思说才一直不高兴。没?关系,有什么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师兄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林观砚张了张嘴,刚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谁知大门却“砰砰砰”传来几声巨响,跟阎王催命似的,吓得夏景逸和林观砚都浑身一震。
“怎么回?事?”夏景逸皱了皱眉,将林观砚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大门。
林观砚也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入室抢劫?广南好歹是国际化的大都市,他们这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高档小区,小区里巡逻的保安一批接一批的,现在的匪徒都那么嚣张了吗?
“砰砰砰——”
那巨大的砸门声还在继续,夏景逸咬咬牙,从刀架上挑了把趁手的菜刀,扭头对?林观砚说:“你就在这里待着,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立刻报警。”
林观砚点点头,看夏景逸拿着刀往大门去了,紧张地喊了句:“小心啊,夏师兄!”
夏景逸缓缓靠近大门,他们这栋楼一梯一户的样式,基本不可能出现找错人的情况,所幸他家的大门是厚重的防盗门,要是没?有硬工具,单凭血肉之躯是不可能进?来的。
“门外是谁?”夏景逸低头透过猫眼往门外看去,但只能看到?一件漆黑的衣服,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不说的话我报警了!光天化日之下砸别人家大门,你也够嚣张的!”
夏景逸气得牙痒痒,手里的刀却不由得又握紧了一分。
“开门,是我。”
听到?这个有些许熟悉却十分沙哑的声音,夏景逸愣了愣,一时间?没?听出是谁,提高音量又问了句:“你是谁?不说清楚我凭什么给?你开门?”
门外的那人似乎变得焦躁起来,又开始大力地砸门,伴随着隐隐喝骂之声,“夏景逸,给?老子滚出来!”
这下,夏景逸总算听出,来者?是何?方神圣了。
“江绪?”
“他不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观砚有些惊讶, 自从上次江家一别,他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和江绪有过联系了,还是夏景逸偷偷告诉他?, 江绪和沈清安闹得天翻地覆,江氏夫妇碍于两?家面子?,狠狠责打他?了一番, 谁知道江绪脾气死倔, 口口声声说沈清安是骗子,现在干脆连家都不?回了。
夏景逸顿了顿, 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给?他?开门, 试探性地回头看了林观砚一眼。
林观砚咽了咽唾沫,以他?对?江绪的了解,他这么气势汹汹地过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夏景逸接收到?他?的信号, 心?下了然,“江少, 大半夜的, 你有何贵干啊?”
“夏景逸, 把门打开。”江绪脸色阴翳,语气冰冷的好似寒冬霜雪,带着一股危险的警告意味。
夏景逸愣了愣,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他?生平最讨厌受人胁迫,更何况是江绪这种人渣无赖, 怎么的要打架啊?自己?难道怕他??
“呵,你小子?大老远过来砸我?家的门, 居然还横上了?!”夏景逸忍无可忍地拉开门把手,挥拳就往江绪脸上招呼,江绪专业练泰拳的,反应极快,立刻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抬膝往夏景逸小腹上顶去。
“呃......”他?这一下力度不?小,夏景逸闷哼一声,疼的直不?起腰,可他?生性好强,咬着牙还欲再打,可喉咙口突然弥漫开一股铁锈味儿。
夏景逸一怔,伸手摸摸嘴角边冰凉的液体,触目一片鲜红。
“夏师兄!”林观砚惊得大喊一声,立马上前扶住他?。
江绪愣在了原地,他?也是没想到?,夏景逸看着人高马大的,居然像个瓷娃娃似的脆弱,他?还没跟他?动真格的呢,就被打的吐血了?
“江绪!”林观砚看着怒吼一声,江绪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啪——”
江绪捂着脸,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看着林观砚。
林观砚才懒得理他?,焦急万分地搂着夏景逸坐下,那股莽劲儿过去后,疼痛便如潮水般袭来,腹部?剧烈的灼烧感激的他?把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泰拳最是狠厉刚硬,专业拳手要是不?收着力度,把人直接打死都有可能。林观砚看着夏景逸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边冒出汩汩血沫,吓得立马掏出手机打了120。
幸好小区地段靠近市中心?,120很快便来了,林观砚手忙脚乱地帮着他?们?把夏景逸抬上了救护车,随后跟着救援人员直奔医院。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多看江绪一眼。
江绪自然也跟着林观砚一起去了医院,看着被推进急救室的夏景逸,他?其实心?里很是快意,但?毕竟惹得林观砚不?高兴了,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vip病房外干站着不?进去。
夏景逸的肋骨断了,还伤到?了内脏,情况有些严重,医生告诉林观砚接下来都得住院观察。林观砚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就应该拉住夏景逸别开门,直接让江绪滚的越远越好。
“小桉,别难过了,我?这是虽败犹荣,等养好了伤,我?非找几个人狠狠揍江绪一顿不?可。”夏景逸看他?偷偷趴在自己?的床头哭,也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林观砚红着眼睛摇摇头,他?这两?天几乎都在歉疚中度过,夏景逸不?是第一次因为和江绪的冲突负伤了,林观砚知道,他?是因为心?疼自己?,所以就算知道自己?打不?过江绪,也要上去为他?出那口气。
“夏师兄,别说了,快躺好。”林观砚揉揉红肿的鼻头,带着浓重的哭腔道:“这次,换小桉来给?你一个公道。”
夏景逸愣了愣,有点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林观砚却直接起身,朝门口喊了一句:“江绪!”
一直站在门外的江绪立马闯了进来,夏景逸一看到?他?就又开始牙疼,可现在自己?这个情况,想打架也打不?了,只能把头别过去生闷气。
“小桉,你、你找我??”江绪上前两?步,声音沙哑,眸子?里一片绝望的灰败。
林观砚这才看清江绪如今的模样,不?禁有些错愕。江绪平日里可谓精致到?了极点,就算没什么工作,一天光头都要洗两?遍,可现在不?仅胡子?拉碴、蓬头垢面,脸也消瘦的不?成人样,要不?是底子?太过于优秀,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和荧幕上那个帅气的男明星联系起来的。
林观砚本想开口狠狠骂他?一番,可面对?这样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江绪,却突然噎住了,半晌,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大老远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和夏师兄打架?”
江绪抿了抿唇,有些不?服气地瞪着病床上的夏景逸说道:“是他?先动手的。”
“嘿,你大半夜砸我?家门还有理了是吧?!”夏景逸气得登时炸毛,要不?是手上还打着点滴,他?非再上去跟他?干一架不?可。
江绪扯了扯嘴角,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我?为了你,被我?爸打的头破血流,也算是彻底跟家里人闹掰了。至于沈清安,我?已经和他?说了,此生不?再相见。可你呢?你却和他?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出来旅行,还把照片发给?我?。”
江绪说着说着,忽然落下两?行清泪,苦笑两?声,哽咽道:“林桉,我?错认了救命恩人,把一个骗子?当了二十多年?的白月光,是我?的错,我?大错特?错!可你,你怎么能这么心?狠,连一丝丝活下去的希望都不?给?我?呢......”
夏景逸冷漠地看着他?又哭又笑,刚想出言讥讽,却被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林观砚打断了,“够了,江绪。”
“你不?必来我?面前装可怜,当初你羞辱我?、逼迫我?,在外人面前把我?的尊严生生打碎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可怜呢?”
林观砚眼底隐隐有怒火冒出,“江绪,你和沈清安怎么样竹马情深、是否错认了救命恩人,那是你的问题,我?何其无辜,要成为你的感情的牺牲筹码?在我?们?相处的五年?里,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回头,可你从来没有。”
江绪张了张嘴,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说罢,林观砚转过身,缓缓走到?夏景逸床边,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握住了他?的手。
“江绪,我?是个被你丢掉不?要的东西,是夏师兄在我?最脆弱的四年?里照顾我?、呵护我?,把我?从鬼门关口拉了回来,否则你现在就算悔恨到?去死,这世上也不?会再有林桉了!你明白吗?”
江绪喉结滚动两?下,怔愣地半晌说不?出话。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出离愤怒了,在他?看来,江绪的所作所为,说是喜欢他?、为了他?好,可还是跟之前一样,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从来不?管他?的感受。
“江绪,在五年?前林桉倒在京城第一医院的手术台上时,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将来,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走入婚姻的殿堂、白头偕老的话,我?只想和夏师兄一起。”林观砚认真地看着夏景逸的眼睛说道,嘴角边带着淡淡的微笑。
夏景逸整个人僵住,两?秒过后,登时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桉,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看他?高兴的语无伦次,林观砚点点头,露出一个肯定的微笑,抬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当然是真的,夏师兄,往后余生,我?只要你。”
闻言,江绪如遭雷殁,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半晌,他?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差点跪倒在林观砚面前。
“小桉,别这样,求求你了,别这样......”
林观砚冷冷地别过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观砚斩钉截铁地下了逐客令,夏景逸头一次在江绪面前得到?林观砚的表白,膨胀的不?行,都不?顾自己?刚被打的伤口,冲着他?耀武扬威地喊道:“没听到?是不?是?叫你滚出去!”
江绪嗫嚅两?下,眼神死死盯着林观砚,脸上满是悲恸和不?舍,迈着两?条僵硬的腿出去了。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冷风带着寒意灌进衣领,江绪打了个哆嗦,怔忡地站在原地。
他?第一次有了,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在世上的念头。
就算是林观砚刚走的那段日子?,他?虽然失落消沉到?了极致,却也从没想过要轻生。总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犯下的罪孽没有偿还完,想要追随林桉而去,可又害怕真的到?了下面见到?他?,林桉不?肯原谅。
说白了,做了那样对?不?起林桉的亏心?事儿,他?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可如今,看到?林观砚能够好好地活在世上,跟......跟他?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他?将自己?踩进尘埃里,拒绝一千次一万次,他?都觉得安心?了。
等把想要录视频伤害他?的幕后黑手找出来,自己?便把命还给?林观砚吧,这样一来,那些让林桉不?愉快的前尘往事,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江绪苦笑着耸耸肩,可头脑却无比清明起来,困住他?整整四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他?甚至觉得一身轻松。
那天晚上,江绪在酒吧喝的烂醉如泥,朦胧中看到?的全是林桉的笑颜,那种清纯的、干净的,不?夹杂一丝一毫欲念的喜欢,像一股涓涓细流,曾抚平过江绪多少难过与焦虑。
之前自己?一个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全靠林桉在他?身后筑起温情的港湾,才能给?他?一次次失败后爬起的勇气。
可五年?下来,自己?不?仅忘记了,还把这些当成了理所应该。
没有人会留在原地一直爱他?,林桉走了,林观砚也即将离他?而去。
江绪酒量很好,每次聚会可以说是千杯不?醉,可那日晚上不?知怎的,只是喝了几杯就醉了,迷迷糊糊地倒在吧台,任由服务员过来推他?都不?醒。
酒吧里鱼龙混杂,有几个来消遣的小混混见他?打扮气质不?凡,便料定是个有钱的主儿,正?巧他?喝的烂醉如泥,便悄悄靠过去,把江绪的钱包手机偷了个干净。
作案完毕后,便欣喜若狂地扬长?而去。
江绪浑然不?知自己?遭了贼,只是一杯又一杯的要酒,还专要贵的。酒保乐开了花,连忙给?他?开了瓶二十多万的罗曼康帝,江绪不?管不?顾,拿过杯子?就喝。
直到?实在灌不?进去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酒吧里只剩下自己?一个客人了,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走。
“哎!老板,您账还没结呢。”酒保讪笑着追上他?,眼里透出不?怀好意的光。
江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想拿出钱包结账,可一摸口袋却摸了个空,吓得他?酒都醒了三分,连忙又摸摸另一个口袋里的手机,却仍然是空空如也。
“老板,您这......”酒吧的语气里带了些讥讽,这该不?会是个穿大牌充面子?穷鬼吧?
江绪登时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在心?里暗骂两?句,面上还故作镇定地对?酒保说:“我?手机钱包让人给?偷了,先欠着吧,我?明天来结。”
说罢,江绪转身便想走,他?今天喝的不?少,还是好几种酒混在一起喝,胃里正?烧得难受,赶紧回去吃点解酒药才是正?事儿。
“哎~”酒吧长?臂一伸,揽住了江绪的去路,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故作为难地说道:“老板啊,咱们?酒吧是不?接受赊账的,您还是付了再走吧,别闹得大家不?愉快。”
江绪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厉声喝道:“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钱包手机被偷了没听到?么?你叫我?怎么结账?再说了,老子?缺你那两?个臭钱吗?!”
酒吧冷哼一声,使?了个眼色,门口的保安顿时心?领神会,手持棍棒缓缓朝江绪靠过来,将他?堵在了墙角。
“老板,我?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要么,您把账结了,要么,我?们?就报警。”酒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道。
江绪把后槽牙咬的咯咯响,他?这辈子?没在钱上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但?现在是在广南不?是京城,他?就算提了自己?是江家的也没用,但?手机钱包都被偷了,叫他?怎么结账?
虽然自己?理亏,但?江绪是绝不?可能被几个泼皮无赖吓住的,当即抱拳冷笑一声,“行啊,那就报警呗,正?巧我?在你们?酒吧里丢了东西,我?还怀疑是你们?偷的呢!”
酒吧睁大了眼睛,气得脸颊涨红,大骂道:“血口喷人!我?们?是广南数一数二的高级酒吧,怎么可能会偷客人的东西?我?看你就是想赖账,来人啊,给?我?打!”
保安们?立刻挥舞手中的棍棒朝江绪身上招呼,虽然寡不?敌众,但?江绪练了十几年?泰拳,格斗技巧比一般人好得多,直接一个鞭腿踢倒一个,又一个横肘把另一个打的人仰马翻。
酒保见这小白脸居然那么能打,脸登时就黑了,咬牙喝道:“他?妈的,这小子?耍横是吧?把后院那几个叫过来,今天就算把人打进医院赔钱,老子?都得好好修理修理他?!”
小服务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急匆匆地跑到?后院去请打手了,不?一会儿,几个满身横肉的彪形大汉便拿着刀棍冲进来,凶神恶煞地照着江绪就砍。江绪眼疾手快地踹掉一个人手里的刀,又一拳砸碎了另一个想偷袭的鼻梁骨,刚想喘两?口气,谁知后腰处忽的剧痛,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把刀生生插进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