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时,涂山遇的神魂还神游天外,在听见白追云说“至少我没有大半夜上论坛求助如何甩了交往不久的男朋友”时,他是真的险些元神出窍,当时他是怎么回的来着?
哦,他说:“我没说甩你。”
嗯,他只是说,要和男朋友分手,不是甩。
但甩不甩,分不分手没甚区别,最终目的都是要和白追云一拍两散。
前所未有的,涂山少君尴尬到恨不能脚趾抠穿地心,尴尬之余他还非常非常非常心虚,这就像一个道德观念极强且极富自尊心的人偷了一颗扣子却刚好被正主抓着,那种难以言说的羞耻让人无所适从,恨不能脱离地球前往外太空。
是以涂山遇此刻依然安静如鸡,站在落后白追云一步距离的地方,如同一只一米八七瞧着不那么聪明的大狗子。
“白前辈,门打不开,女鬼的力量又增强了。”陈末的到来暂时让涂山遇神智回归。
他抬眸朝闻家别墅看去,若说白天别墅被阴气笼罩但勉强还能看见房子轮廓,那么现在整栋别墅连同外墙都成了一团漆黑,夜色甚至不如阴气的黑,只消靠近些许,就能感受到阴冷刺骨的寒意。
白追云神情也凝重起来,他问许璟乐:“符呢?”
许璟乐是想让白追云来开门的,毕竟……白追云修为高,现在一张高级符箓内部价格都得四位数起步,要不是能用贡献点兑换,他早倾家荡产了。
然而这事又确实是他和陈末的疏漏,白追云充其量只是帮忙的,他还真不能干看着。
许璟乐祭出黄符,镂空花纹的大门门锁上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火星四溅。
涂山遇的视野中能看见门锁上的阴气被黄符吞噬,门锁发出一声清晰的“咔嗒”声,继而陈末用刀尖抵着门,缓缓将其推开。
踏进院子的刹那,涂山遇立时感觉无数阴气往身体里钻,似乎想要将他啃食吞吃。
“阴气好重。”许璟乐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手黄符一手桃木剑,警惕着黑暗中可能会到来的危险。
涂山遇手指捏起法诀,正欲往前走时,白追云突然拦在他面前。
“今天这里非常危险,处理局规定不能让普通人冒险,我送你出去。”白追云原是有意试探他,可真正踏入别墅,他就知道这只女鬼的危险等级还要再往上提一提,无论涂山遇身上有什么秘密,至少明面上“涂山遇”是一个普通人,他不能因为私心就罔顾涂山遇的性命。
涂山遇闻言微怔,也就这片刻功夫,白追云已上手推他走。
“等……”
“咔嗒——”涂山遇话才起头,近在咫尺的大门俨然关闭。
白追云眸色一沉,伸手欲暴力开门,可手伸出时碰到的只有阴气,原本的大门消匿无踪。
“鬼域。”白追云神情冷了几分,鬼域通常只有鬼王级别坐镇才能形成,而要成鬼王,要么无尽杀人、吞食魂体,要么千百年积怨成王,一个死了不足四十九日的新鬼,后者明显不可能,换言之,女鬼有极大可能吞了很多魂体或活人。
他没迟疑,一把抓住涂山遇的手腕叮嘱道:“走不了了,你跟紧我。”现在没时间让他后悔把涂山遇带过来,他能做的就是保护涂山遇不让他受伤。
涂山遇看看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又看一眼难得正经严肃保护姿态十足的白追云,心中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被人保护什么的……涂山少君似乎自降生起就没经历过,毕竟他出生即有大修为,欲对他不利者都被他反杀了。
许璟乐和陈末听到“鬼域”时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边飞快用红绳将两人绑到一起一边也在纳闷,鬼域的形成并非朝夕,倘若首都皇城脚下有鬼王现,鬼域形成,处理局的前辈不可能察觉不到。更何况,他们昨夜来时分明还没有鬼域!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许璟乐陈末他们年轻这一辈从未进过鬼域,更没和鬼王交锋过,即便往前二十年有前辈进入鬼域,但进去者皆凶多吉少。
许璟乐和陈末感觉棘手之余又很默契地朝白追云身边靠拢,白追云修为大跌在处理局不是什么秘密,但他身经百战,而且连毕方也能收服,所以在许、陈心中,他终究是比他们更可靠。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许璟乐还想将自己和白追云用红绳绑上,鬼域是鬼王的主场,在这片特殊的空间中,鬼王拥有掌控全场的能力,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和队友失散。他和陈末也算有默契,陈末负责警戒,他则是双眼紧盯白追云,势不让白追云从他视野中消失。
“拿着。”涂山遇正凝神感知鬼域中的鬼物方位,白追云忽然朝他递来一物,他垂眸一看,是一柄带着寒霜的剑。
“这是……你的法器?”涂山遇记得当时就是这柄剑刺穿了毕方的脖子。
“嗯。”白追云随意应了一声,“拿好。”
“不……”涂山遇刚想说他不用,才说一个字便察觉一股渗人威压急速逼近,当下反抓住白追云手腕将他带着后退两步。
几乎是白追云退开的瞬间,一张由阴气汇聚的巨口咬在他原本拿剑手腕的位置。
白追云反应自是不慢,未站定已是一剑挥出,银色流光划破浓郁的黑,将巨口连同不知身体多大的鬼物劈散,发出刺穿耳膜的嘶鸣。
涂山遇耳中嗡鸣,更如有无数细针在那瞬间穿透大脑,让他动作都有了一瞬的迟缓,如此也限制了白追云追出去的脚步。
白追云倒没生气,而是担忧问:“你怎么样?”
涂山遇晃了晃脑袋,瓮声瓮气道:“还好。”顿了下,问:“你有没有线?”
“线?”白追云被问得一愣,“陈末他们应该有……”
话还没说完,他面色骤然一变,本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许璟乐和陈末,不见了。
涂山遇脸色也冷了下来,鬼域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危险也太多,他虽不怎么待见许璟乐,但并没有希望对方出什么意外。
他不自觉抓紧了白追云的手,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把域主找出来。”
白追云凝视他两秒,颔首:“好。”应完,将剑又递了过去,在他拒绝前道:“如果我们不慎分开,你尽量保护好自己,我还有其他法器。”
涂山遇迟疑片刻,接过了剑,没办法,他现在孑然一身,虽有修为,但这身修为放到面前鬼域来看还略有不足,估计在域主眼中,他还是一块香饽饽。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他元神中所散发的气息于魑魅魍魉而言宛如香喷喷的唐僧肉,故而袭击接踵而来。
白追云拿出的第二件法器是一柄折扇,白玉做的扇骨,白色做成孔雀尾羽的扇面,让涂山遇在意的不是白追云是真的喜爱白色,而是扇子所散发出的气息与白追云身上气息同属一源。
所以,白追云的真身,应当是一只白孔雀?
念及他那骄矜不可一世的性格,涂山遇觉得一点毛病没有。
眼下不是走神的时候,他迅速专注,将灵力汇集于灵台,神识外扩,他强大元神的支撑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将鬼域内情况一览无遗。
他惊讶地发现鬼域除他们四人外,竟还有别的活人,且这人竟然是在……
“小心!”分神的一瞬,破风声袭来,白追云高声提醒。
四五米长的大理石桌朝着二人面门而来,两人被迫分开,再下一瞬,他的视野中已经没了那抹白,阴气凝聚成数条黑色触手将他紧紧缠绕,迫使他无法动弹,直至手中剑落地,方裹挟着将他送往一地。
“我本没想杀你。”一道喑哑阴森的女音响起。
涂山遇睁开眼,对上了一双血色的双眸,这张脸他不算陌生,在来之前,他见过她的照片——颜玉扇。
颜玉扇没从他的脸上看到惊讶害怕恐惧等因素,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还是说:“你不该来。”
“你为复仇任人摆布,就没想过你沾染因果太多,天道公允,清算时你必定会魂飞魄散吗?”涂山遇语气平静问。
“因果?魂飞魄散?哈哈哈哈哈……”颜玉扇忽然发癫似的大笑起来,笑完脸上又溢出浓浓悲伤,“魂飞魄散又有什么不好,做人又有什么好?我恨透了做人,恨透了闻青成一家,为了报仇,我什么后果都愿意承担!”
“但你生性善良,你并没有杀闯入别墅还保护闻青成的那两人,不是吗?”涂山遇点出事实。
女鬼望着他平静的面容,神情有些恍惚,然而也只这一刹那功夫,她忽然露出了痛苦之色,整张脸变得扭曲狰狞,周身阴煞之气暴涨。
“颜玉扇,你不能被他操控!”涂山遇厉声道。
女鬼扭曲着鬼脸摇头:“来、来不及了,我没有退路,没有退路,杀了我,请你,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尖锐的嘶嚎,她眼中再无半点人性,由阴气凝聚而成的尖锐利爪直直朝他眼睛刺去。
回应女鬼的是穿破重重阴气疾射而来的银色厉芒。
女鬼动作一滞,本能想要避开,然而她速度快,厉芒更快,几乎是她退离的同时厉芒已扎进她的眉心。
在她发出凄厉惨嚎时涂山遇挣脱阴气束缚,握住剑柄,手指在剑身轻轻一划,就着伤口流出的鲜血,他在剑身上飞快划出符文,而后手掌一拍剑柄,整柄剑穿透她的脑袋,留下赤红却无实体的火焰。
“啊——”
火焰灼烧着女鬼的魂体,将她周身的阴气吞噬,让她无法通过汇集阴气修复自身。
她感觉到了恐惧,当她看到涂山遇召回剑时,骇然色变,登时顾不得其他,顶着冒火的脑袋就要逃走。
涂山遇又岂会让她跑掉,准确说,目前鬼域未破,他需要她带路找到幕后之人,所以她逃,他追……
emmmmm……
特么的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穿墙而过啊!
好在一墙之隔有许璟乐和陈末,他俩此刻也是狼狈不堪,正面撞上女鬼都被吓了一大跳,可长久以来的作战经验让他们第一时间对女鬼进行攻击。
许璟乐拿出了他积攒下来的所有雷符,不要钱似的往女鬼身上拍,陈末则用他的刀……一把通体漆黑煞气厚重的鬼头刀攻击。
女鬼被打得抱头鼠窜,“抱头”是那赤色火焰,威力比许、陈二人联手的攻击更让她难以招架。
而就是这个时候,白追云也加入了暴揍女鬼的行列。
一墙之隔的涂山遇忽觉眼前一亮,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在突然出现的光芒中被刺的眯了起来,下一秒,他忽觉脑后生风,转身躲避的同时抬剑挡住攻击。
他对上了一双阴鸷的三角眼,嗓音嘶哑道:“你竟敢坏我的好事,我要你偿命,把你的魂魄抽……额……”他的狠话到一半,身体已被巨大力道踢飞。
三角眼瘦小干瘪的身躯和他拿出的刀一块摔在地板上,他好半天都没动静,以至于涂山遇疑心是不是自己这一脚直接把人给踹死了。
不过还好,三角眼没他想的那么脆弱不堪。
大概是缓过气儿来了,三角眼费力地撑了撑身体,但反噬让他心力衰竭,并没能如愿坐起。
他躺在地上,并没有对即将迎来死亡的畏惧,只冷冷地看着涂山遇,一字一字缓慢而又艰难地说:“你破坏了我主人的计划,你会受到主人的惩罚,从此永堕地狱。”
“你还有主人?”涂山遇根本不在意他所说的惩罚。
三角眼笑容阴森,嘴里开始一口一口往外吐黑血,涂山遇见状神情微变,这是反噬的深入体现,但他还不能死!
然而就在涂山遇靠近想把三角眼的命再吊一吊时,这个阴险的老头居然朝他吐出一根细针,如果不是他躲避够快,这一根针刚好直刺入他眼睛。
刚好看见这一幕的白追云魂都差点吓飞,顾不得身边虚弱的许璟乐,大跨步走到他面前,刚想问他有没有伤到,视线却被他脖子里的勒痕抓住,顿时脸色铁青。
涂山遇不仅脖子有勒痕,露出的手腕上也有。
他阻止了白追云捋他衣袖的举动,轻声解释:“都是小伤,明天就消了。”说完稍顿了下,又转移话题:“是这个人在幕后操纵,颜玉扇是他的傀儡,但他上面还有主人。”
白追云深深看了他脖子一眼,这才将视线移到已无生机的三角眼老头身上,他遭受法术反噬,本身又作恶多端,自是只有死路一条。
“丘妄三。”白追云说出了一个名字。
涂山遇诧异:“你认识他?”
不仅白追云,听到这个名字的陈末和虚弱到仿佛从水中捞起脸色惨白的许璟乐也都瞪圆了眼睛,显然他们也都认识三角眼。
“回去再跟你细说。”白追云道。
涂山遇刚点了下头,忽又想起什么问:“女鬼……魂飞魄散了?”
白追云脚步微顿,颔首:“她魂飞魄散前强行与许璟乐共情。”
共情?涂山遇愣了愣,突然就明白许璟乐这副惨状从何而来。
被鬼怪强行共情即是鬼怪将他/她生前的记忆灌输给被共情者,共情者被迫经历鬼怪的一生,包括死前所经历的痛苦无助。虽不知颜玉扇身上究竟发生何事,可她身上的怨气能让她在头七就复仇,足以说明她死前恐怕遭受非人折磨,否则许璟乐不会是这般模样。
涂山遇暂时贡献出了小公寓,也幸亏前一天他跟白追云去家具市场添置了家具,不然有客上门连坐的地方都没。
四人中白追云是最干净整洁的,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唯独头发略微凌乱。
“……你不出去吗?”涂山遇拎着衣服站在卫生间,他身上倒是没太多脏污,可被阴气缠住后衣服有些破损,未免太过失礼,他打算迅速冲个澡换身衣服,可白追云就站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好似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白追云闻言分了个眼神给他,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冷淡吐出四个字:“衣服脱了。”
涂山遇:“……”
他突然觉得偶尔失礼也没什么,如今人族似乎都不是很讲究。
“嗯?”白追云今晚的耐心不怎么好。
“……我要冲澡,你先出去。”涂山遇硬着头皮说。
白追云危险地眯起眼,涂山遇后颈一凉,但撑着没退缩,他是有原则的少君,元神中属于涂·山遇的那部分让他对白追云的接受度有,偶尔牵牵手啥的他也能适应,可坦诚相待就到他底线了!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对峙着,白追云忽而轻哼一声,丢下一句“冲好澡喊我给你上药”就出了卫生间。
涂山遇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了一丝暖意,源于白追云的关心。
冲好澡后涂山遇套上了一件短袖T恤和长裤,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浅浅的勒痕,按到后有一点点疼,但其实他现在用灵力治疗一下,十分钟不到就能痊愈。
可他没法解释。
“还有吗?”白追云给他将可见的勒痕抹上透明药膏,视线扫过他身上的T恤闷闷问。
涂山遇摇头:“没有了。”
“衣服撩起我看看。”白追云语气淡淡吩咐。
涂山遇:“……”
他一点不做作地替白追云将药膏盖子盖上,边语气诚恳道:“我真的只受了这一点点伤,抹了药明天就能好,我们还是先出去了解下颜玉扇的具体情况吧。”
白追云与他对视几秒,抬脚离开,涂山遇刚准备吐一口气,结果白追云倏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起他的T恤……
涂山遇:“!!!!!!!”
他差点一个法术攻击就过去了,好悬千钧一发之际刹住了掐诀的手。
白追云动作快,眼睛也犀利,倒是如涂山遇所说那般,他身上并无其他伤。
以及……
涂山遇的肌肤莹润白皙,胸肌腹肌线条流畅,是非常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而且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涂山遇沐浴乳给他的错觉,他感觉涂山遇身上有股特别诱人的气息,非常让他想要吃上两口。
字面意义上的吃,下嘴吞吃入腹的吃。
等到四人坐下时,勉强整理好情绪的许璟乐都忍不住多看了涂山遇几眼,最后还是问:“你不热吗?”
涂山遇裹着衬衫和外套面无表情答:“开了空调。”
许璟乐看他的表情变得奇奇怪怪,心里腹诽:空调温度26℃,打了跟没打也没甚区别,你穿这么多怕不是身体有些虚哦!
白追云则望着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涂山遇垂眸装死。
眼看气氛怪怪,白追云和涂山遇都没开口,陈末便主动cue许璟乐,让他讲述女鬼记忆。
本来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的许璟乐又蓦地沉下脸,表情也带上几分痛苦,然而他就算再痛苦,也得将记忆分享,谁让他倒霉成为被共情者呢?
女鬼颜玉扇虽早早失去父母,但祖父母待她极好,二十岁前她基本顺风顺水,而一切变故发生在和闻青成相识后。准确说,在相识相爱之初,她仍然如同任何一个普通女孩,渴望爱情,期待爱情。闻青成有着帅气的外表,得体的素养以及不错的家世,还拥有与她一样的雕刻爱好,坠入爱河几乎是没有迟疑。
她和闻青成走入了婚姻的殿堂,她如一个被丈夫捧在手心宠溺的小女孩,每天都感到十分幸福,因为这份幸福,她愿意将自己的雕刻作品冠上丈夫之名,愿意让她的丈夫在雕刻圈中声名鹊起。
结婚一年后她怀了孕,准备去国外待产,但很遗憾,她的第一个孩子没保住,她很愧疚,可是她的丈夫和公婆都没有责怪她,甚至悉心照料她,婆婆还给她找了最好的食材为她补身体,让她感动之余也感激丈夫和公婆。
第二年她又怀了孕,这次她做好了各种准备,可孩子仍然在六个大月时没了,婆婆安慰她,依然好好照顾她,为她补身体。
不知是不是婆婆的补汤太有效果,她身体好的非常快,很快又能要孩子,她也知道丈夫有多渴望一个孩子,所以尽管有些阴影,她还是要了第三个孩子,而这却成了将她推入地狱的开端。
往后近三十年间,平均每两年她就会掉一个孩子,孩子从三个月到六个月不等,她就像是被下了降头,在她那所谓家人的宽容、细心和安慰下,一次又一次怀孕,又一次一次失去。
三十年间,她整整失去了十七个孩子,其中最后一个孩子是她和好朋友去石榴国旅游时发现并在朋友提点下常住石榴国生下。没错,在流掉十六个孩子后,第十七个孩子她生了下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她很爱这个孩子,但同时,她也为离开丈夫一家而顺利诞下孩子而毛骨悚然。
医生说她和丈夫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基因缺陷,每次产检时胎儿也都很健康,可为什么她总会莫名其妙流产?又为什么每次怀孕时和流产后婆婆都要给她顿“补汤”?
有些事不可细思,因为细思极恐。
第25章 颜玉扇(微恐,慎!)
颜玉扇在石榴国待了整整两年,与其说是待,不如说是躲,她用各种借口躲着闻家人,闻青成的态度也从最初的体贴到逐渐暴躁,包括她的公婆,本性渐露。
她愈发害怕,更让她恐惧的是,她一岁的女儿开始日夜啼哭,无论她怎么哄都没用,而她自己在除女儿哭声外,还听见了许许多多婴儿的啼哭。
她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便是在她去医院检查后,闻青成找到了她,并用女儿威胁她,如若不回去,她女儿就会死。
没有一个母亲能在女儿面临危险时无动于衷,故而即使害怕,她也跟着回了国。
亦是回国后她才知道,在她不在的两年间,闻青成身边有另一个“颜玉扇”,一个比她长相与她有七分相似,化上妆后几乎毫无区别的女人,而这女人在她不在的期间,兢兢业业扮演者与闻青成恩爱的妻子角色。
她被关了起来,与她的女儿分开,可她依然每天都能听见女儿的哭声,能听见萦绕在耳畔的婴儿啼哭,她恳求闻青成让她看女儿,得到的却只有冷漠和嫌恶。
过往的一切皆是虚情假意,所谓恩爱,不过是闻青成装出来哄骗她而已。
她被关了三个月,直到那一天,她没听见女儿的哭声,闻青成拿着一把雕刻精致的白玉梳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在她耳边轻喃细语:“你太不听话了,如果你能一直这么听话,我也不用亲、手、掐、死、她……”后面几个字仿如刻骨的刀子,深深扎入她的每一寸肌肤骨髓。
“闻青成,那也是你的女儿!!!”颜玉扇在听见闻青成的话后紧绷的神经瞬间崩裂。
然而接下来闻青成的话才是真正令她毛骨悚然的,他说:“你以为五十岁出头的你为什么能青春常驻,真觉得是保养得宜吗?不,那是因为,我妈用你失去的那些孩子在帮你‘保养’。”
其后闻青成的一番话中,颜玉扇得知了世界上最恐怖也最残忍的真相。
她和闻青成的相识相知相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是闻家为她编织的一个巨大的谎言,只因她是极罕见的极阴之体。
闻家祖上做过许多损阴德的事,连累后代子孙皆短命,闻父为摆脱短命诅咒,四处求人,最后被一位高人指点,还娶了高人的女儿,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度过了第一次死劫。但这远远不够,想要彻底摆脱短命,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替闻家人承担所有的罪恶。
颜玉扇就是闻母千挑万选后挑中的“儿媳妇”,利用她的极阴之体以血孽滋养,所谓血孽即是让她“食子”,而她的孩子身上,还流了一半闻青成的血。通过阴邪诡术,她将所有来自闻家祖上欠下的债全部转移到颜玉扇身上,让颜玉扇承担一切。
至于颜玉扇死后会化为厉鬼复仇?
闻母不担心,仅“食子”所欠下的血孽主动她永生永世都逃离不了被鬼婴纠缠啃噬,而颜玉扇为什么会如被下降头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怀孕,亦是她用药物和术法控制了颜玉扇,让颜玉扇“听话”。
“心狠手辣”仿佛是为闻家三人量身打造,颜玉扇疯了,在她发疯疯狂攻击闻青成之时,闻母趁机将被迷晕的孙女放到她面前,让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在闻家三人的计划中,其实并没有让颜玉扇把孩子生下来这一条,但颜玉扇瞒着他们把孩子生了下来导致计划被打破,闻母也因此被反噬,将养了近一年才重整旗鼓,并决定提前将杀死颜玉扇付诸实践。
在她死前,还必须再为她增添一份罪业。
颜玉扇杀死女儿后有了短暂的清明,本就情绪崩溃的她更是绝望,她满腔怨恨化作血泪,并用白玉梳刺进了脖子以求死后化为厉鬼将闻家三人撕碎。
可她没那么快死去,在她还有意识时,闻家三人为增加她的怨气,将她活生生分尸,直至气息断绝的那一刻,她还能听见剁骨刀剁碎她骨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