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阮仪无话可说。
方映八卦心起：“所以怎么样啊？看到对方很满意，但心里又过不去那道坎，是不是啊你？”
沈阮仪：“话都让你说完了。”
他挂掉电话，不想再跟方映说废话，心里已然够乱的了，当初网恋不过是想找个小帅哥气一气沈家和于家，居然歪打正着跟于哲搞上了。
恍惚间，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回来，沈阮仪一抬眼，就见落座的于哲平淡道：“我刚去买单了，感觉这顿饭吃的不是很合你心意，待会结束后要是想早点回家也没关系。”
沈阮仪微怔，承认这小孩挺绅士，这点很加分，可他哪有吃完饭就要离开的意思：“我不要，约会怎么能只吃一顿饭就结束了？”
于哲错愕半晌。
沈阮仪偏头一瞥窗外，港城有名的地标摩天轮就在附近，想着别人约会都去游乐场，那他们坐个摩天轮也不是不行吧：“我想去坐那个。”
于哲迟缓地点头：“好。”
这样才比较像小圆，吃饭那会有点吓到他了，可能是现实中比较慢热，这会儿又透出些小孩脾性，将隐约存在的距离感拉近了。
离开餐厅。
于哲跟沈阮仪随着人群走往摩天轮方向。
售楼厅外排着长队，听口音都是外地游客，他俩混迹其中，气质拔尖，惹得路人频频偷看。
于哲比沈阮仪高上几公分，不必低头也能感受到那股不自在，见附近有卖围巾、手套的流动小摊，让他排着队，自己稍微离开了会儿。
再回来时，他给沈阮仪脖子围上山寨版百变小樱联名款的围巾，拢起便能遮住半边脸。
沈阮仪怔忡不已：“怎么会想到给我买这个？”
“保暖的。”
于哲就说了这么三个字。
沈阮仪心口都被捂热，接二连三被照顾到，不太好意思了：“……谢谢。”
以前他无法理解。
现在他有点懂沈德厚那老东西怎么净泡年纪小的了。
前面的人检票后，先后上了轿厢，轮到他俩时，于哲抬手抵着车门，让沈阮仪先进去，再最后入内并按照说明关上门。
毕竟是至今快上百年的老古董摩天轮了。
这种除发电外全靠人工自助，上升时发出轻微嘎吱声，虽不够完美，倒也带人回到了童年，身体缓缓升高，视野下沉，俯瞰即将入夜的港城在喧嚣中亮起了灯，美得尽收眼底。
封闭空间里。
他俩的距离靠的不远不近，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沈阮仪生怕转了一圈半句话也没说。
“你觉得今天约会怎么样？”沈阮仪直白露骨地问了。
于哲实话说：“还可以。”
“那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挺好的。”
沈阮仪听着不大高兴，想起被逃过婚，这模棱两可的答复，再被拒绝岂不是雪上加霜。
他抓着毛绒围巾的一角，有种让人改口的意味：“那你还请我吃饭，又送我围巾，就不能说你想泡我？”
于哲震惊得一动不敢动，这是什么狼虎之词，他做的那些不都是礼节上该做的吗。
还有这小圆，在餐厅那阵子，肉眼可见的冷冰冰，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就问出这么劲爆的话？
“干嘛不说话。”
沈阮仪步步紧逼，上半身也随之倾斜而去，但于哲下意识退半步的动作过分明显，恍惚有种被他强迫的错觉，“所以你的意思是见面之后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于哲承认小圆很好看，近距离欣赏着那张精致的脸，像艺术品，原生眉微扬，眼尾上挑，是锋利的长相，可唇鼻偏柔和，中和了下半张脸，看起来会比实际年龄显嫩。
但他本人真不看脸，直说了又怕惹他伤心，扭过头假装看风景：“咱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别这么快好不好？”
沈阮仪习惯了霸道，又追上去，看到那张干净帅气的脸染上薄红，竟有些兴奋地问：“长这张脸，从小到大被不少人追吧，无一例外全都拒绝了？”
于哲被弄得不知该往哪看了。
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话听着有些吃味，仿佛将自己代入被拒绝的家伙里，有种“活了这么些年，眼光高得谁也看不上，倒是先被你给淘汰了”的伤心。
可这种错觉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于哲趁机又侧回眸，直勾勾地盯着小圆，那双漂亮的凤眼，似有心虚地避开，更令于哲起了疑心：“我们之前认识吗？”
沈阮仪：“……”
他赶紧挪开身子，故作若无其事，神情总是那样淡淡的，也就很好骗过去：“我是第一次见你，难道你不是第一次？”
于哲摇了摇头。
他自从青春期起很少跟圈内人打交道，更何况不是在同一个年龄层的，尽管小圆看起来也像刚出社会不久，但从气质上看，倒是跟他哥那种在事业上游刃有余的状态如出一辙。
所以他们之前肯定是互不认识的。
或是话题过于敏感。
他俩都默契地举起手机要拍风景，咔嚓几声，又用着相同的姿势，直视手机，实则是在回复消息。
这边是方映问他们在干嘛，沈阮仪回了句在坐摩天轮，那家伙来了句真有情调，不像他遛狗差点摔了狗吃屎这么狼狈。
那边的于哲被他哥充满试探性的查岗，问他在网上搞网恋到哪一步了，直接把于哲的逆反心理拉满，回了句我自己有分寸，接着设置他哥的账号为免打扰了。
两人感觉也就回了几句消息，一不小心又重新回到了地面，才恍惚想起压根没陪对方好好看风景。
虽说母胎单身至今。
于哲还是提前做了约会攻略的，从摩天轮往下散步，能坐上港口的轮船看夜景，不过还是得在软件上看看有没有余票。
可沈阮仪见他又拿出手机，戳开地图软件，还以为是想结束约会回家直播了。
他提了提围巾，遮住薄唇，顺势说：“我想去你家。”
于哲神色微妙：“你、在开玩笑吗？”
沈阮仪：“我没开玩笑。”
那股霸道又像是撒娇的语气，在夜幕降临，像极了平时通电话时的语调：“小柴在我家一直捣乱，换到大房子就不闹腾了，而且当时说好了，和好就送你一只柴犬，你不记得了吗。”
于哲抬手想摸摸他脑袋：“那你直接把小柴给我就行了。”
“……”
沈阮仪眯起眼睛，“只要狗不要人？也太绝情了吧。”
“不是那个意思。”
于哲想起小圆跟方映是朋友，住处是很微妙的地方，不免带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我住的地方其实是方总的旧宅，你们是朋友？”
沈阮仪眉心一动：“嗯，但不怎么熟。”
于哲倒是意外，上回明明还帮忙遛狗来着，犹豫着开口：“那你跟陨星的沈总认识吗？”
沈阮仪紧闭着口，他知道于哲怕他，不想从对方口中听到讨厌自己之类的，假装风太大没听清：“你在方映的房子里养宠物没关系的，他也喜欢小动物，只要你想让小柴陪你，其他事我都会处理好。”
“……”
于哲心想他那联姻对象可不好处理，没等他想好该说什么，沈阮仪抬手叫了辆出租车，拉着他一同坐上后座，直接杀回江湾别墅区。
于哲心情复杂，心想他这算不算是半推半就，难不成回到家里也会被小圆像这样推到床上去？
他整个人都要弹射出车窗。
但实际上，社恐也只能抵唇沉思，小圆究竟是饥渴还是单纯想给他送狗，一时钻进死胡同，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家门口。
出租车的车尾气都散没了。
他俩还在花园磨蹭，穿着羽绒服，像两个企鹅人，走得慢吞吞，不知在互相扭捏些什么。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沈阮仪没忍住说，“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的多了去了。”
“还是别说了。”
于哲尴尬地提起外套拉链，“我都没想这么多。”
沈阮仪才不信他：“你一路上都在想。”
于哲：“……”
门更换了指纹锁，于哲靠解锁声揭过话题，再拧门把入内，空荡的客厅几乎没有家具，整栋宅子风格老旧也就算了，还隐约掉墙皮，要再多个原住民小柴，指不定被刨成什么样子。
沈阮仪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不过几眼，让秘书赶紧安排人重新拾掇这宅子的心都有了，家具恨不得连夜塞进来，这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是对他的报应。
接着是楼上。
于哲带他参观，毕竟是男大学生，小狗还没到家就幻想着给崽准备滑滑梯玩儿了，这里也确实空荡，沈阮仪自言自语般道：“等小柴搬进来，就有她陪着你了。”
听到这话的于哲心头微动，这家会一直记得他怕黑。
他见沈阮仪走到房前，心脏骤紧了一下，但对方只是路过，逛了一圈走廊，接着也没打算进他房间：“卧室还是比较隐私的地方，我就不进去了。”
于哲脸上烘热，大方地推开门，整间卧室撞入双方眼中，微妙的关系让这一行为多少还是暧昧的。
“看看也没什么。”
床单是深色格子款式，很简约，看起来质感不是很好；地毯是后来买的，卡通小狗款式，就很男大风格；至于卧室里最贵的设备都在桌子一角。
双方的缘分靠的就是这些媒介。
沈阮仪看得莫名心跳加速，被于哲叫到电竞椅处，任由他坐下，手感倒是出奇的好，后腰被椅背顶着，能很好地保护到颈椎。
沈阮仪又忍不住调戏他：“确实要好好保护腰。”
于哲：“嗯？”
反应了两秒后。
于哲实在无奈，反而有些气笑了，心想这家伙怎么一阵一阵的：“你……”
沈阮仪靠在椅背，仰起脸问：“我怎么？”
于哲低眸对着那双凤眼，那瞬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要将他吸进去，他赶紧避开了：“没什么。”
沈阮仪：“嗯？”
看着像是害羞了，但为什么会害羞，就一句保护腰也能害羞成这样？
沈阮仪也不得寸进尺，抬起手腕一看表，起身要离开了：“我待会儿会让人把小柴送过来，狗粮什么的也都给你准备好，你愿意养她一段时间吗？”
于哲听得满脸都写着他超愿意。
最近他们学校不少同学，在网上疯狂发帖问哪里有小狗可以rua，还有大学生帮遛狗的热潮出现，谁懂，他足不出户就拥有可爱小狗。
但把人送到门外，吹着冷风，于哲隐约担心他不想要小柴了：“把小柴交给我一段时间，是不是说明你最近很忙？”
沈阮仪想了想：“算是吧。”
于哲：“要忙什么？”
“先不告诉你。”
沈阮仪看到车来了：“有什么留着下次再聊，不然话都聊完了，你下次就不想见我了。”
于哲心想哪有：“那你回到家给我发消息。”
沈阮仪藏着不舍道：“好，你也每天记得给我发小柴的照片。”
车灯逐渐靠近，停靠在院子外，沈阮仪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抱了于哲一下，热气拂往耳廓：“宝宝身材真好，下回带我一起练练。”
说完他就上车离开了。
于哲立在原地，全身像被火点燃，哪里也去不了，就着楼下台阶坐着，等来有人把小柴送到身边，才从那声“宝宝”找回了魂。
从江湾回公寓的路上。
沈阮仪脑袋里走马观花，很乱，也很疯狂，回忆自己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别说十套房了，抠出十套别墅附赠摩天轮都不成难事。
那可是他之前死都不愿看一眼的于家小孩。
刚才倒好了，吃过饭要坐摩天轮，还非要把闺女送给人家，离别更嫌不够，主动抱了人家，还叫了声黏糊糊的称呼。
还好他聪明，决定借着工作冷静几天，否则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更要命的举动。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三天。
于哲考完试后，只有线上作业要做，货真价实的在家带娃奶爸一枚，小黑柴妹宝黏人得很，白天陪他散步，晚上睡他床尾，短短三天积攒下有如三十年的父女情深。
不过另一个爸倒也并非彻底消失。
当时将小柴送来，沈阮仪还转赠了张卡，说是小柴的开销从上边划，让于哲买东西也随便刷，但后者也只用过一回给柴崽买玩具。
至于他发去小柴的照片，沈阮仪就会诈尸一下，问孩子适应得怎么样，拆不拆家，但一问到要不要视频看小柴，就会说自己很忙。
起初以为他是在故作矜持。
但后来，于哲感觉到他是真的在忙了，群妹们也说，管理圆申请了一周请假，出差繁忙，倒头就能睡着，鱼丸哥哥的事业靠大家一起撑着了。
[绝不辜负嫂子]
[哦不对，绝不辜负管理圆，么么哒]
[又整这死出哈哈哈哈哈]
[我的CP到底进行到哪一步啦]
没人知道鱼丸就在群里，又仗着小圆请假，说起话来要多露骨有多露骨，你甩来个某棠链接，我发去个某P视频网站，来个老油条都得直呼逛窑子。
[新出炉的同人饭大家一起恰！]
[这个视频代一下声音！]
[哈斯哈斯，爽到我了，什么时候我的cp也do给我看？]
于哲不过去给小柴喂了一趟饭，再回到电脑前，就见整个群里已是相当不堪入目，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算是知道自己怎么老被误会成擦边主播了，原来他的粉丝就好这口。
大数据时代，平台将主播推送给受众相似的观众，这不就被人误会了！
于哲认为他有必要直播劝告一下。
他跟小圆虽说面过基，人也来过他住的地方，但真的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做过，想着他哥已经知道他的直播账号了，这些话不解释清楚只怕会更麻烦。
椒???????汤想了想。
于哲打算上播打几局游戏，再装作给粉丝福利，聊聊天什么的，礼貌劝说大家注意话题尺度，不然扫黄打非铁窗泪的还得是主播本人。
他自认计划得挺好的，上播、开麦，想着既然要说正事，像往常开个视频更能吸引人进直播间，等打完两句游戏就可以进入主题了。
于哲起初还坦然自若地说话：“吃过早饭了。”
“最近考完试了，不是很忙。”
“就在家里没怎么出门。”
“寒假？”
“就大概准备一下实习吧。”
粉丝们难得见鱼丸这么话多，还当是他考完试绩点拿得高，夸孩子真是热爱学习的小花朵。
然而猛兽悄然靠近。
小黑柴猛地袭击，跃上帅哥主播奶爸的大腿，出现在直播间的四方框里，乖乖地对着镜头哈气。
[？？？？]
[黑柴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卧槽！我cp私下都同居了？！]
于哲：“……”
直播非但没澄清，反而将谣言坐实，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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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阮仪一身革履西装,坐在桌前，握着支电子笔，在护眼平板上涂涂改改。
修长的两指在屏幕上一收拢。
《自我检讨书》的大字相当显眼,秘书敲门进来,不经意掠一眼，险些挥了手上的几沓文件,上演晕倒在地。
他记得老板上回用这玩意，还是搞的什么主播飞升企划书。
“沈总。”秘书斗胆开口问,“您是不是跟鱼丸见面啦？”
沈阮仪不知小柴曝光一事,签字的动作不带停顿,出声极轻：“嗯。”
秘书抿了抿唇：“那有没有需要我参谋的地方？”
沈阮仪正好落下最后一个字。
他抬眸，跟秘书对视半秒，而后舒了口气，有条不紊的精英总裁，成了恋爱里的傻瓜笨蛋。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沈阮仪说完,含了口热茶,见秘书似是被狗血劈得外焦里嫩的，“所以我冷静了几天,想起挺多那天见面对他做得不好的地方。”
比如他又下意识骗了对方。
再比如他总习惯于霸道强势地对待对方。
秘书是辅修过心理学的高材生，从来都觉得自家老板不擅长跟亲密关系的人相处，跟父亲、家中长辈一言不合就吵架,外人面前从来都公事公办,不见半点情绪。
“遇到喜欢的人是想得到对方无条件包容的。”
秘书试着分析道,“您只是不擅长处理一段特殊关系,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别骗于少爷好一些,否则后续会闹得彼此都不开心的。”
沈阮仪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进黑名单那段日子,可不就是拜胡言乱语所赐，后来也在心底保证过，以后再也不骗鱼丸了。
可怎么都没想到鱼丸就是于哲。
“我知道他很怕我。”
沈阮仪抬手一揉太阳穴，无力道，“我直接摊牌应该会把他吓跑。”
秘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慢慢来吧？一天不行就一周，实在不行就一个月，先跟他在现实成为朋友，建立起相对真诚的关系。”
“还有，您压力也别太大呀，谈恋爱只要双方开心就够了。”
沈阮仪听着很受教，毫不吝啬地给秘书放了几天假，兀自琢磨该怎么实践这套建议。
一直想到工作结束。
沈阮仪从公司电梯直达车库，进了跑车内，中控传出铃声，竟是于哲给他来的电话：“在上班吗？想和你聊聊重要的事。”
沈阮仪微怔，不带犹豫地问：“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于哲似是思忖了会儿：“那我发你定位。”
地址是上回那家宠物店。
于哲遛完弯，带小柴来洗澡，坐在家长等候区，被店员妹子搭讪玩儿小狗：“小哥哥跟上回领养小柴的先生是什么关系呀？”
说来复杂。
于哲只略微弯唇，摸着狗脑袋玩儿，装作没听到似的，心里也不清楚他跟小圆现在算什么。
他也没主动问过对方的真实身份，也算是嫌麻烦吧，怕牵扯出太多其他复杂的东西。
没多久，洗澡号排到小柴，店员把狗狗牵走，门外推门入内的青年身影眼熟，是沈阮仪赶到了。
他几缕发丝垂下，看上去赶得急忙，高挺鼻翼也渗出虚汗，一听不是小柴生病才卸下了担心。
“怪我没说清楚。”于哲不好意思道，“我带会儿请你吃饭吧？”
沈阮仪嘀咕着摘下围巾：“怎么老想着花自己的钱？明明就赚不了多少嘛。”
于哲低低的“啊”了声，其实也还好，他平时是很节俭一人，存的钱够近两年的学费了，吃顿饭又花不了多少。
“今天这顿我请。”沈阮仪决定把主导权交给对方，“吃什么也由你选好了。”
于哲：“那不吃餐厅了？”
沈阮仪：“我都可以。”
“我想吃火锅。”
“那就去吃火锅。”
他俩选了家寿喜烧火锅店。
锅底是双拼鸳鸯，于哲吃招牌寿喜锅，沈阮仪点的微麻微辣，十来盘肉菜摆上来，下锅，香味扑鼻，再高阶的男大学生都抵抗不住这诱惑。
沈阮仪用公筷给他夹鱼丸，见那副小表情像是悲从中来：“为你的朋友伤心了？”
于哲扑哧乐了：“你说是就是吧。”
他其实不好意思解释，之前他哥就从不陪他吃火锅，说吃过火锅后浑身是味儿，没有点珠宝世家继承人的样子，很掉价之类的。
当下，有人陪着还能谈笑，于哲的心情自然不错，但要说到的正事儿，预感中不会让小圆高兴。
“我直播不小心让柴崽露脸了，粉丝全都误会咱俩同居了，我在想要不好好解释一下？”
于哲一口气说完，瞅一眼对方的脸色，意料之外地不见半分愠色。
沈阮仪口味偏辣，嘴唇被衬得红润：“可以啊。”
于哲不太置信：“我的意思是……”
“把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彻底说清楚？”
沈阮仪好似未卜先知，“咱俩现在算是没见过几次面的朋友，我知道你肯定想说这个，至于我的话，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就可以。”
于哲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为什么这回听我的？”
沈阮仪随口道：“你是主播，我是管理员，不听你的听谁的？”
于哲：“……”
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别回头又在网上闹腾，但没想到，最新版的主播飞升企划书又当着他的面实时更新了。
于哲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是吧。”
沈阮仪还挺骄傲，“我决定要在你面前，当个成熟的未来另一半。”
于哲听得耳根一烫：“那这个未来用得挺准确。”
他可能挺柏拉图的，就那种乌龟式恋爱。
“那你就先好好搞你的事业，”沈阮仪认真地涮着牛肉，先夹给于哲，再给自己留两块，“我也不是主播，没法天天陪你营业。”
“你们圈子里好像有那种职业CP类型的博主吧。”
“既然你不是，只想专心做游戏，那我的存在对你吸事业粉帮助不大。”
“所以咱们私下关系好就可以了，不是非得搬到台面上让别人知道。”
于哲听着小圆说的话，又吃着人家给涮的肉，心头愈发滚烫。
他倒是从没想过这么多，以前想着靠自己独立，不花他哥的钱，反倒遭嫌给家里丢脸。
可同为商圈精英的小圆，认同他将爱好当做事业这一点，要说不感动，那多半该是铁石心肠了。
他俩先用手机编辑草稿，于哲问：“咱们都各发一遍？解释咱们的关系没有大家说的那么过分。”
“嗯。”
沈阮仪刚要说什么，周遭太吵，他不免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大桌来了一群人，花枝招展的穿衣风格，自带相机、稳定器等设备，看上去多半也是博主圈的家伙。
于哲也随他的目光看向那边。
接着他俩同时看到了个眼熟的家伙，四肢纤细，化着浓妆，不是白茶酱还能是谁。
沈阮仪：“……”
于哲：“……”
你醋味横生，我装作淡定，生怕说出那是白茶酱之后，又成了小学生闹别扭现场。
沈阮仪低头继续涮肉，要知道他发誓要做个完美男友，怎么能刚演了不到两小时就被绿茶害得破功。
于哲偶尔会往那边瞄去：“你看到了吗？”
沈阮仪：“没看到。”
“真没看到？”
“瞎了，刚被锅底烫的，看不到绿色的东西。”
“……”
他想说的是姜白茶旁边那个哥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