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沉入深海的巨石。
也是不可见光的秘密。
雪狼备受挣扎、一夜未眠,而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雪兔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小毛团卷着被子意欲翻身,却猛地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涂聿不甚灵活地抬起短短的脚,还没蹬踹就被迫收回来?。
身上?的小肉肉泛出鲜明的酸痛感?,他伸出小爪爪,摸摸尾巴下方的位置,又飞快地缩回爪子。
啊!好奇怪!
兔兔轻颤几下不敢再碰自己的屁屁,羞赧地将小脑袋埋入被子下方。
他默默地拱了两下,三瓣嘴微噘,小声?地发起求助:
“哥哥,我感?觉好难受,难道长大了就会这样吗?”
“……”
四下寂静,无人回应。
“哥哥呢!”
兔兔惊觉,兔兔生气。
略有些酸软的小短腿顿时来?劲了,一阵连环蹬,小爪爪再一挥,扒拉下身上?的绒被。
涂聿慢吞吞地挪蹭到木床的边缘处,探出小脑袋朝下张望。
地面?空空荡荡。
果真?没寻见雪狼的身影。
“哥哥去哪里了?”
娇惯的小家?伙自言自语道,很是不满意,“也不跟我说一声?,讨厌!”
涂聿忽略了某个事实——
倘若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突然?吵醒,恐怕他会更?加生气。
相较于床榻的高度而言,兔兔的身形太过?娇小,但他自有下床的妙招。
小胖崽认真?地将绒被推到床边,顺着长长的被子爬下去。
毛绒小脚稳稳落地。
这回倒是没有摔跤。
行至门边,抬起小爪朝前一拍,门却自动打开。
兔兔球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生着闷气往外?走。
刚走出三两步就懒得动弹了,他默默蹲在雪地当中,当真?像个溜圆的小球。
小爪落于积雪之上?,胡乱地划来?划去,时不时念叨两句:
“哼!我才不需要你呢!”
涂聿被宠得无法无天,一遇到一丁点不顺心的事情就能掉眼泪。
一双小兔眼哭得湿哒哒,眼尾带出两道浅薄的红晕,泪水也打湿了绵软的白毛。
早在兔兔踏出屋门的一瞬间,屹立于山顶的雪狼就察觉到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来?,却只看见发呆的兔兔球。
“宝宝?”
白狼凑近过?来?,以吻部?轻轻地拱了一下小兔子,“怎么跑出来?了?外?面?有点冷。”
“哼!”
涂聿垂着头,金豆子一连串地掉,并不愿意正面?回答郎栎的问题。
“宝宝,发生什么事了?”
郎栎犹豫须臾,探出前肢按在小兔子的背部?,自上?而下地顺毛捋。
“你可以在屋里等我的。”
狼王充沛的灵力再一次派上?用?场,将全部?的风雪悉数隔绝。
他垂首,满腹心思都放在兔兔身上?,生怕自家?这脆弱小崽崽会冻着。
“谁要等你!”
小胖团始终背对着雪狼,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我讨厌你!”
“为什么?宝宝,你讨厌我没问题,但是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郎栎担心得不行,总以为是小家?伙身体不舒服。
其实涂聿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似乎明白了哥哥昨日是如何“帮忙”的,连自己碰一下都会变得很奇怪。
亲密接触是可以做的吗?
涂聿倍感?惆怅,被无数陌生的新知识打得措手不及。
他抬起毛绒爪爪搓搓脸颊,粉嫩的小耳朵搭在两侧。
直到狼爪轻碰兔耳,才换得一句微不可闻的嗔怪:
“讨厌!我一点都不想长大……”
郎栎顿时愣住,着实想不明白“不想长大”和“讨厌你”之间的关联。
他?干脆趴伏下来?,将下颌垫在交叠的前爪上?,偏头端详着小兔子面上的神态——
一双绯红的大眼睛湿漉漉的,脸蛋小巧又精致,可爱值满分。
三?瓣嘴微噘,粉润的小鼻子时不时抽动一下,似是哭得太狠、正在抽噎。
雪狼不由?自?主地分神一瞬,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来?:
“宝宝,你为什么不想长?大?是因为身上?不舒服吗?”
“唉……”
兔兔球倍感?忧伤,幽幽地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昨日变成人形,他?不太适应,之?后浑身发烫,也难受得要命。
最?后全靠哥哥帮了他?的忙,而他?晕晕乎乎的,逐步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没有人教过涂聿,迈入成熟期的灵兽会变得完全不同。
失控的欲望如燃烧的烈火,繁衍□□仿佛成为了一项不可抗拒的本能。
懵懂的小兔子陷入纠结,心中的天平正在不断地摇摆。
对于未知的一切感?到好奇,但失控的状态又令他?隐隐畏惧。
涂聿忽地回想起某个印象深刻的画面,莫名浑身发紧,似乎重新体会到了禁锢感?。
昨日光线昏暗的木屋里,哥哥单手攥住他?的左脚踝,轻而易举地将他?拖到床边。
哥哥的力气很?大,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泛起一阵连绵的痒意。
而涂聿敏感?至极,想要缩回腿,却没能成功。
那个时候,他?彻底懵了,无意中碰到某种坚硬的物什。
如今再仔细一想,哥哥为什么会在身上?藏棍子呢?
娇气的小兔子早已习惯了温柔的对待,任何一丝变化都不允许。
想到这?里,他?终于打算回答郎栎的问题,小脑袋微扬,眼神倨傲。
“我讨厌你!你对我很?凶!”
郎栎:“?”
讨论的话题不是“长?大”吗?
雪狼沉默片刻,迅速复盘昨夜的全部经过,最?后在心底得出?结论——
能够赶在失去理智之?前离开木屋,已是他?对小家伙最?大的保护,可惜这?些话没法明说。
郎栎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意起始于何时,或许是由?每一日的点点滴滴积累而成。
而心跳真正失衡的时候,是他?见到白衣少年的那一刻。
恍若一颗生根发芽的种子,伴随着时日渐长?,枝杈变得越发茂密。
这?株植物原本不该存在,如今也只能深埋于地下,恐怕永无见光之?日。
至于小家伙所言的“凶”……
年轻的狼王思来?想去好半天,依旧琢磨不透兔兔的心思,像是迎头撞上?一道没有答案的无解题。
“宝宝,我何时凶你了?”
问题答不上?来?也罢,至于低头认错,雪狼倒是利落得很?。
“对不起,是我的错。小兔子厉害又聪明,能不能给愚笨的我一些提示?”
“哼哼~”
精准捕捉某些关键词的兔兔面露得意之?色,立刻抬头挺胸,软绵绵地哼出?声。
体型巨大的白狼卧倒在身侧。
獠牙、尖爪悉数收起,不具丝毫攻击性,远比家养的护宅兽更为温驯。
“唔……”
涂聿假模假样地犹豫了一会儿,抬起短短的小脚,再朝前一蹬,径直搭在狼的头顶。
“因为你昨天捏痛我了,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喜欢嘛!”
郎栎对自?己?施加的力道摸得一清二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弄疼这?娇气包。
但他?也不会出?言拆台,有力的前肢往回一揽,顺势将整只毛绒球圈入怀中。
“知道了,我听?你的。”
“嘿哟!嘿哟!”
娇小的兔兔被这?么一卷,费了好大的劲才重新冒出?头来?。
粉嫩的小耳朵倏地支棱起来?,彰显出?小家伙逐渐回升的心情。
与此?同时,耳朵尖正好蹭过白狼的下颌处,留下绵软的触感?。
郎栎忍不住垂首打量,粉色的兔耳还带有小小的绒毛。
这?就是个神奇的开关,和小东西的情绪连通,高兴就肆意摇晃,不悦就耷拉下来?。
“宝宝,我带你去山下的万灵镇玩好不好?那里居住着很?多灵兽,非常热闹,你应该会喜欢的。”
狼王深谙“哄人开心就得投其?所好”的原则,并趁机摸摸兔兔的小耳朵。
“什么呀?”
涂聿并没有注意到雪狼不规矩的小动作,摇头晃脑,强烈的好奇心压都压不住。
“我当然要去!”
郎栎默不作声地暗叹。
内心阴暗的独占欲作祟,恨不得让小兔子永远待在他?身边,哪里也不去。
可严谨地比较一番,兔兔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必须排在第一位。
“这?就出?发吧。”
“好耶!”
涂聿高声欢呼,甚至还举起两只毛绒小爪爪,来?回晃动着。
高大的白狼低头叼住兔兔球后颈处厚厚的皮毛,调转方向,迈步狂奔。
离开无形的灵力结界,斜前方是略显陡峭的山坡。
“诶,这?里我记得,我就是从山坡顶端滚下来?的!”
涂聿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左看看、右看看,试图找到曾经留下的痕迹。
“没有了耶……”
郎栎暂时没办法说话,只能小幅度地摇晃两下毛绒球。
意思是他?听?到了。
雪狼稍微后退几步,紧接着是一段迅疾的助跑,顺利冲上?山坡。
他?身形矫健,拔足狂奔,犹如白色的旋风,依次穿过幽深的密林和冰冻的湖泊。
涂聿从未见过山下的风景,这?会儿闲不下来?,不管什么都想看一眼、问一嘴。
凌乱的鹅卵石小路、破败的庙宇、古朴的城门……
“哇!”
“这?个踩上?去会痛吗?”
“金黄色的是什么东西?”
“我看到了蜘蛛网哦!”
“……”
涂聿早已适应被雪狼叼着的状态,不再畏高,满门心思都放在万灵镇上?。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一张粉润的三?瓣嘴也能嘚啵不停。
刚踏入城门没多久,一股甜滋滋的香味就顺着空气飘过来?,诱惑力十足。
兔兔来?不及去打量往来?的灵兽,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味道吸引过去了。
“哥哥,这?是什么呀!”
涂聿忍不住开始扑腾,爪爪悬空,努力比划,“我想吃!”
郎栎顺着小胖崽指引的方向望过去,猝不及防地看见熟悉的面孔。
孔武有力的男人站在木柜的后面,身量显然超过了小店铺原有的高度,只能被迫弯腰、屈膝。
黝黑的皮肤。
浓密的络腮胡。
简直不要太好认。
郎栎:“……”
没能杀死这?头蠢熊真是遗憾。
生性好战的白狼压下汹涌的战意,寻了个大石块放下兔兔球,认真地询问道:
“宝宝,你想吃蜂蜜?”
“我没吃过,是什么味道?”
涂聿歪了歪头,乖巧地揣起两只小爪子,“但是闻起来?很?香诶!”
“……行。”
郎栎迟疑的时间不过半秒钟,重新叼起小兔子,往那络腮胡男人的店铺走去。
尚未靠近,爽朗的笑声先至,音量骇人,震得兔兔脑袋发蒙。
“糟糕!我要晕倒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雪狼金黄色的眼眸一沉,前爪在地面一拍——
看不见的风墙拔地而起,朝着前方重重地压过去。
另一道灵力屏障毫不犹豫地撞回来?,只听?隐秘的一声轰鸣,一切归于平静。
那沉厚的笑声骤停,变成刻薄的嘲讽,“你怎么还没死?”
郎栎懒得回呛,小心翼翼地放下兔兔球,柔声哄道:
“宝宝,你想要哪一罐?”
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周围,涂聿站在原地看花了眼,呆呆地开口:
“好香哦……”
白狼抬起前肢一挥。
只听?“叮叮咚咚”一阵脆响,落下四五颗凝实的檀木珠,饱含汹涌的灵力波动。
“宝宝,这?些都归我们了。”
狼王以吻部轻轻拱了一下馋嘴的小兔子,“你先抱一小罐回去尝尝,剩下的等我待会来?拿。”
“真的吗!”
涂聿只关注小罐子里金黄色的蜂蜜,彻底陷入这?香喷喷的味道当中,难以自?拔。
“真的。”
待到小兔子挑选完毕,郎栎才叼起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什么玩意儿?”
这?一通操作给虎背熊腰的男人整懵了,望着雪色巨狼远去的背影,不解地嘀咕:
“那颗小汤圆有什么魔力?”
回到木屋,涂聿抱着新得到的美味品尝起来?。
爪爪往小罐子里一塞,沾得湿淋淋,再探出?淡粉的舌尖一舔。
“好甜!”
小兔子眼眸晶亮,高兴不已。
“好好吃呀!谢谢哥哥~”
郎栎没敢多看兔兔吃东西的模样,轻咳一声道:
“宝宝,你慢慢吃,不着急,没人跟你抢,我去拿剩下的蜂蜜罐头。”
“好哦~”
涂聿沉迷于香甜的蜂蜜,也腾不出?功夫来?告别。
他?并不知晓雪狼与蜂蜜店主之?间的纠纷,更猜不到哥哥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连同屋里仅有的光线也一并消失。
不算灼眼的白光一晃,圆滚滚的小兔子不见了。
空空的小罐子“当啷”一声砸在地上?,骨碌碌地滚远。
“昨夜不是解决了吗?为什么今日还会如此?难受!呜……”
纤弱的少年仰倒在榻上?,抱着绒被一阵翻腾。
熟悉又陌生的灼烧感?蔓延开来?。
烧得他?头晕目眩。
涂聿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平静,心脏跳动的频率失去原有的节奏。
他?深吸一口气,扛不住一般伸出?手去碰了碰,却被这?简单的动作激得轻颤不止。
“啊!”
哥哥也是这?样做的……
为什么会没有效果呢?
“呜呜呜……”
涂聿陷入迷乱,小声地呜咽,无意识地紧搂着绒被轻蹭。
单薄的衬衣变得松松垮垮,自?肩头滑落,露出?一片雪□□巧的锁骨。
如瀑的墨色长?发披散开来?,与纯白色的床榻形成极为猛烈的视觉冲击。
纤白的腿从被子下方伸出?来?,凌空乱踢,不知是在求助,还是在泄愤。
“讨厌!还不回来?!”
过了一会儿,残存的力气消耗殆尽,脆弱的少年维持着侧卧的姿势,不再动弹。
红润润的眼眸轻眨两下,眼泪扑簌簌地滚落,沾湿脸侧的碎发,更衬得那张小脸精致如画。
恰在此?刻,木门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兔兔挣扎着望向门边,哑声道:
“哥哥……”
“咚!哐!”
忍不住跟死敌打了一架、再用最?快速度赶回来?的雪狼当即怔愣住,叼着的满满一袋蜂蜜罐头也撒了一地,根本顾不上?去捡。
狼王已然忘记要如何正常行走,慌乱仓促地迈出?好几步。
“你……”
“臭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你、你都没有回来?,呜呜呜……”
少年费力地探出?指尖,手指线条修长?而优美,凸起的腕骨也像是一种隐晦的勾引。
艳红的唇,同色的泪眼,他?不知道自?己?哭起来?有多漂亮。
如同迷失在人间的精灵,轻易地勾起旁观者的破坏欲。
又娇又笨的小兔子化为人形之后?,完全就是一种顶级的诱惑。
逐渐染上绯色的面颊,水润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
就连……
泛粉的指尖也承载了无尽的妄想。
短短的一瞬间?,郎栎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个糟糕的画面。
数不完的绮念汇集在这一刻,陡然加速的心跳声?也将他的慌乱袒露无疑。
每一声?“哥哥”都化作重锤,敲在狼王的头顶,勾勾缠缠,萦绕在耳边。
小兔子不过?是在求助,一经甜软的嗓音念出?来,就变成了明晃晃的撒娇。
郎栎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反身关上?门。
行至榻边,雪狼凑近过?去,以吻部轻轻地贴了一下纤白的手背。
动作间?饱含温柔,纯粹是一副臣服的姿态,再凶猛的野兽也要为兔兔低头。
“对不起,宝宝。”
金黄色的狼瞳映出?少年绯红而瑰丽的面颊,郎栎低声?解释道:
“我刚才处理了一些?事情?,耽搁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回来晚了。”
真相经过?美化,省略了较为血腥的部分,比如“打伤棕熊的头”“狠狠拗断熊掌”之类的场面。
进屋前,他甚至动用灵力,仔细地扫去身上?沾染的灰尘和血迹,确保不会吓到胆怯的小家伙。
昨日在山巅吹了一夜冷风,郎栎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漂亮少年在迷乱中流泪的画面,全程故作冷静。
但他万万没想到,小兔子的发情?期如此漫长,磨人的考验再一次降临。
“你、你说什么呀?”
涂聿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力气不足而失败。
“我听不清……”
耳畔的嗡鸣声?不止,少年无可抑制地发出?轻喘声?。
他微蹙眉头,额角渗出?冷汗,与滚落的泪水融在一起。
“听不清没关系,宝宝。”
一道浅淡的白光闪过?,雪狼顷刻间?幻化成身形挺拔的男人。
郎栎在床边坐下。
温柔地将少年揽入怀中。
他那么纤瘦,背部薄薄的一片,整个抱起来也没有什么重量。
脖颈绷出?极度脆弱的线条来,似乎单手就能轻易地扼住。
男人无比艰难地挪开视线,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垂下手去帮小兔子按摩揉捏。
“宝宝,我教你……你下回再遇到同样?的情?况,就自己?来好吗?”
这件事情?操作起来的难度系数并不高,因为小家伙非常敏感,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功夫就能完成。
只是……
心头的欲望如烈焰般熊熊燃烧,郎栎实在是不敢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为了规避潜在的风险,他宁愿在关键的时刻跟小兔子保持距离。
涂聿不知?道哥哥在说些?什么,脑袋晕晕乎乎的,连同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
依稀捕捉到男人英挺的轮廓。
似有翻涌的浪潮直冲而来,令他的防线彻底溃散,眼睛一眨就是一滴泪,只能无措地哭泣:
“呜呜呜,我好难受呀……”
这是第二次失去身体掌控权。
意识却比上?一回要清醒一些?。
如梦似幻。
恍恍惚惚。
涂聿能够感受到略微粗糙的掌心抚摸而过?,和温热的指腹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上?下挪动着,来回按揉,重复数次,不按常理来的节奏顷刻间?卷走他残存的意识。
腿部肌肉酸酸麻麻的,时不时颤抖一下,小兔子有点想哭。
这按摩起来真要命。
“啊!”
似梦非梦,骤然惊醒,涂聿混沌一片的大?脑变作纯粹的空白,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受,非要比喻的话……
起初是缓慢攀升的过?程,仿佛置身于温热的泉水之中,悠然飘摇,旋即失重感袭来,自云巅坠落。
最后?又重回现实,瘫软在温暖的怀抱当中。
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而来,有力的臂膀将他稳稳地兜住。
涂聿有些?虚脱,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大?汗淋漓。
他不受控制地颤抖,洁白的牙齿紧咬住下唇,却还是掩不住呜咽。
“呜……好累……”
仿佛是要抓住救命的浮木,白皙的小手一阵乱抓,却打到了男人上?臂紧绷的肌肉。
反倒弄得自己?手疼。
悻悻然缩回小爪子。
灵力一卷,残留在掌心的水渍瞬间?消失,郎栎认真地帮怀中人整理好衣物。
“宝宝,你感觉怎么样??”
他面上?镇定自若,心脏跳动的频率却快到要蹦出?来。
兔兔的每一声?娇吟、低泣,都在消磨残余的理性。
偏偏“罪魁祸首”全然不知?这一点,坐在他腿上?的时候,还要动来动去。
这无疑是残酷的煎熬。
涂聿好不容易才止住喘息,娇纵的小脾气不变,登时发出?一声?不悦的轻哼:
“哥哥身上?的肌肉好硬,我的手都拍疼了……你还藏着什么东西,硌到我了,我一点都不舒服!”
郎栎:“……”
怎么会有这种小笨蛋。
“哎,宝宝。”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抬手捏了捏少年柔嫩的脸颊肉。
“你好好想一想。”
“什么呀?”
涂聿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上?去,软绵绵地撒娇:
“我不懂!”
兔兔的眼睛是圆润的杏眼,晶亮澄澈,平时总是直勾勾地望着人。
大?抵是刚才哭过?的缘故,眼尾擦出?两道薄红,在这份纯情?之上?平添几分难以言说的魅意。
他懵懂地眨眼,眼中的水波倒是变成了无形的小钩子。
不需要任何技巧,睫毛轻扇都像是扫过?郎栎的心尖。
根本就不是勾引,却能让人的理智节节败退,当场沦陷。
为了哄得那一抹笑颜,心甘情?愿地献出?一切。
“哥哥~”
小奶音黏糊劲十足。
郎栎清了清嗓子,声?线却还是低哑的:
“什么事?”
兔兔不再仰头,径直将小脸蛋往男人肩窝处一埋,依赖地蹭了蹭。
“谢谢你给我买好吃的蜂蜜,也谢谢你帮我……唔,就是帮我那个、那个按摩。”
涂聿其实有点害羞。
他的确不了解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该怎么做,也没人教过?他。
只是步入成熟期后?,灵兽的本能自然觉醒,多少还是懂了一点小知?识。
他自己?不会弄,全靠哥哥帮忙,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搂抱着他的男人如此淡然,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小兔子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他也不该大?惊小怪才对!
颈间?传来绵软的触感,郎栎瞥见兔兔的侧脸,下意识屏住呼吸,总觉得时间?变得很慢。
慢到他能体会心中的每一次挣扎,在“恪守分寸”与“失控发狂”之间?来回摇摆。
雪狼生来便是好战的一族,在每一次战斗中汲取经验,打得酣畅淋漓,进步也最快。
然而“情?爱”一道并非如此简单,找不到完美无误的答案,也寻不见轻松应对的方法。
郎栎笨拙地转移话题,强行关闭脑海中循环播放的糟糕画面。
“宝宝,你吃了多少蜂蜜?还记得上?次果子吃多了被?罚跑吗?”
“我这回才没有多吃呢!”
面对质疑,涂聿立时坐直身体,绷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要证明自己?。
“你看我的肚子!”
他随手扯了扯身上?的白色单衣,试图展示小肚子。
可这白衣是领口左右交叠的样?式,这么一拽,自胸口处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