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又好心疼,他怕绵再痛苦一分,他就忍不住绑着苍跟绵结婚了,不管苍爱不爱。
总之,他内心有如天人交战,无法给自己的行为定对错。
这时,两人已走到楼梯口。忽然,绵顿住了,像一个被催眠的人忽然被唤醒。
在峦惊愕的瞬间,他一把挣脱开峦。
不想给任何人反应时间,一阵风似的直冲进主屋里,并第一时间打开了灯。
然后,他再一次被雷在了屋中央。
苍快速从床上坐起,上半身赤裸。尽管腰腹以下掩在被子里,但给人的第一感觉,他下半身和上半身一样干净。
不需要看床下散落的贴身衣物,只看苍就够了。
他头发像刚洗过,身上明显有一层薄薄的汗渍,眼底泛着淡淡的红,不是仇人见面的那种。
这情景饶是峦不算青涩,也面色潮红地躲开了视线,心中打鼓:这也是戏?太逼真了吧。
空气死寂了几秒,苍开了口。“绵,你太过分了!”他眉眼之间,怒得很具体。
绵立刻便啜泣起来,声音断断续续,“为什么,啊,你说,你不喜欢,这样的。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啊。”
苍的状态不亚于赶鸭子上架,耐性肉眼可见,不多了。
他拿起一件浴袍裹到身上迈下床,眼神冰冷,语气平淡,“就算我想要,也要找个喜欢的人吧。”
“可是你喜欢我!”
“你怎么就一根筋地认为我喜欢你!”
绵的嘶喊几乎震耳,苍的怒吼也是勃然。
绵被凶得大哭出声,执拗地喊:“你就是,喜欢我!”
“没有。”苍背过身,坚决否定。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
“没有。”
“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不拒绝的。”
“没有。”苍开始词穷,狂躁感渐浓,快要压不住。
“我上大学前,你二十四小时都陪着我,一会看不到我都会紧张。你就是喜欢我。”
苍咬着牙,一字一顿,“我说了,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绵又一次吼到声音沙哑。
苍被一连串的车轱辘话已经弄到忍无可忍,最后绵的大声质问成了压断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拳一握倏地急转过身,大吼:“因为你是我的实验体!实验没有结束,我不能让你有事!”
第190章 藏起的底牌(下)
死寂,山一样压了下来,压得所有人呼吸都滞住。连趴在床上始终一动不动的哲,眼睫都微微颤了颤。
绵不哭了,不闹了,眸光细碎地看着苍,良久,他木呆呆地喃:“你拿我,做什么实验了?”
苍一步步后退,退到床边,垮塌地坐了下来。
那个时候,奴隶领域和贵族胶囊的最高管理司,同意了绵留在奴隶领域,前提是他要清除一切记忆。
然而这个协议本身有一个大的bug,那就是谁也不必向一个失忆的人兑现承诺。
绵的父亲第一时间就抓住了这个bug,打算先答应绵,让绵安心养伤。然后在绵失忆后,再把绵带回贵族胶囊。
苍在不经意中听到绵父亲的这个决定,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
当绵度过危险期,彻底醒转过来,苍给了绵两个选择。
一种就是完全失忆,回到贵族胶囊里去。
另一种就是尝试一种新药,做出失忆的假象,不管他回到贵族胶囊里以后,还能不能再回来,至少他还能想起这里发生的一切。
苍:“那是做芯片抑制剂时,衍生出来的药剂,没有办法拿动物做实验,我也没来及找任何人做实验。一切都仅仅存在于理论中。”
绵思绪起伏,自言自语:“所以,我选择了试新药,当你的第一个实验体。”
苍无力地点了一下头,“是,理论上来说,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随着药剂被代谢吸收,你的记忆应该是一步步恢复的。但是——”
苍眼底闪出莹光,懊恼又不甘心。他向四周杂乱地看了看,最终垂下头,“很抱歉,绵,实验失败了。现在,我只能庆幸,药剂没有出现副作用,你没有变成一个白痴。”
绵像个机器人,僵硬地转了转头,大脑错乱的即视感,“所以,你对我那么好——”
“我尽可能顺着你,同意你所有的要求,只是因为害怕你的坏情绪影响药物的代谢,会带来些不期望的结果。至于我为什么一直守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贵族胶囊的人会不会突然出现,把你带走。”
苍不再说什么了,屋子里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好一会儿,他抬头,迎上绵与峦一模一样的询问目光,询问着后续。
苍无奈耸了下肩,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约定你只允许在研究所里养伤,不允许出去的。我猜你父亲就是等你伤好,直接带你回贵族胶囊。”
这个推测很合理,失忆后的绵只知道自己在一个研究所里养伤,伤好了,眼一闭再一睁,就是贵族胶囊了。到时候他也不会知道,他养伤的地方是在奴隶领域。
“但后来,”苍继续,表情很费解,“他们莫名松了警界,允许你离开研究所了,也没有再来找你。看样子,你父亲最终同意了你留在这里。至于为什么他会改主意。我也不知道。”
该说的都说完了,三个人皆陷入沉思。
苍因实验失败沮丧着,峦因绵的记忆无法找回唏嘘着,绵失落得不堪一击,想的是与二人都不同的一个方向,他问苍:“就是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苍语气决绝,“没有。”
“一点都没有?”
苍抬起眼,满脸的破碎感,声音变恳切,“绵,离开我的生活吧。不要再来提醒我,我平生最想要成功的一次实验,它失败了。算我求你。”
绵不再问了,他含着泪凝视着苍,许久,没有读出别的东西,除了苍的恳求。
终于,他机械地点了好几下头,然后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退出屋子时,一个转身离开了。
峦与苍目光短促地碰了一下,想说什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时间。他只靠眼神递出些安慰,便匆匆追着绵下了楼。
关门声响后,别墅里再没有多余的动静,苍顺着床边一点点下滑,滑到了地上,搭配着一屋子空着的啤酒罐,好像烂醉如泥的那个人是他。
一个专注于做实验的疯子,承认实验完败,喝多少酒都是应该的,醉死都是应该的。
苍也说不清自己“醉”了多久,忽然间,感觉左肩一沉,有个人坐在他旁边,靠了过来。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把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扛。”哲的责备很是温和,透着些许心疼。
他伸出一只手与苍十指相扣,语气更加暖心,“绵不会怪你的。”
苍仰起头,唇角苦涩,他的心结从来不是谁不放过他,而是他放不过自己。
哲说得没有错,曾经他对绵施下的阴谋阳谋,并没有让他长年积累的愤恨得到解脱,反而让他感受到了负罪的痛苦。
他真的有想过,靠再帮绵一次抵消些许他的负罪感,靠新药成功让他与绵、与峦与过去的自己合解,但命运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那他宁可把这次实验一直保密下去。说出来能怎么样呢?改变不了任何事,反而更像一个意想天开的笑话。
“可是,”哲好像住在了苍的心里,把苍的心思看得分明,“你还是帮到他们了啊。没有你,他们现在也不可能在一起。不管你初衷是什么,你都是他们恋爱的保护神,他们会谢你的。”
苍苦笑,不太敢有这样的奢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是快天亮的时分,苍依然没什么睡意。屋外突然起了大风,呼啸声成了他失神的白噪音。
风太大,总有那么几缕钻进窗户,苍感觉有些凉气,猛然想起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现在坐在地上,下半身感觉好空荡,而哲的手正在他敏感处不远与他十指相扣。
他脑中忽地想起些让人脸红的画面,被中途打断的冲动,像没有完全灭掉的火,被一缕风撩出火星。
一个疑问绕过他方才杂七杂八的思绪跳了出来,他问哲:“你酒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哲顿了片刻,把脸躲在苍的颈间,不让苍看到自己的表情,语气从容淡定,“绵闯进来的时候啊,捉奸一样,多少酒也被他吓醒了。”
苍:“真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哲听出苍的语气,已经成功从绵的问题上走了出来。
他坐直,正色地看着苍的眼,开始笑得意味不明,“是不是我酒醉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不老实的事儿啊?那——还请苍博士海涵。”
苍把头扭到一边,由着你一本正经,由着你胡说八道。
哲脸上的笑意变浓,意味更加耐人寻味,“当然啦,如果苍博士意犹未尽的话,我酒就算醒了,还是可以不老实的。”
说着,他凑近苍,在苍的脖颈上狠狠地种下一颗草莓,像在表达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苍没有动,活像没有感觉的植物人,不同的是,这个植物人会说话,会说狠话。
“哲,我今天心情不好,挫败,失眠,实话实说,我真的很想发泄一下,可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能代表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结果,你明白吗?”
哲浑不在意地笑了出来,十指相扣的手,拇指不停摩挲着苍的手背。
“苍,我为你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一个结果,与你有过往,就够了。”
苍挪了挪角度,与哲面对面对视,目光深邃得不想让人看清,一如往常,“这就够了?不后悔吗?”
哲笑得很纯粹,同样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开始闲聊,“你猜,绵为什么冒着变白痴的风险也想试你的药?哪怕恢复记忆后的他,可能被困在贵族胶囊里再也回不来,他也想要保住这段记忆?”
苍没问,神情不改,只是看着哲,等着哲继续说。
哲浅笑,语气半真半假,好像一个玩笑,“因为两个人的过往比结果更重要。没有结果的日子里,只能靠过往的回忆撑下去。所以,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不后悔我的记忆里有这一段,哪怕就一次。”
绵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一次有还是没有,也只剩今天了吧。
想到这里,哲心里,好像有一个不停垒、不停垒的堤坝,突然崩塌了。洪水排山倒海地淹了过来。他已经不能维持他想展现出来的他。
硬撑出的玩笑态度已撑不住,哲快速扑到苍肩上搂住了苍,狠咬住唇,不想自己哭出声响。
他还想努力堵截内心的洪水,但苍没有给他时间。
苍突然抱起哲,不算温柔地把哲按到床上,不得不四目相对的时候,哲放弃表情管理,泪雨滂沱。
“你现在离开,我不拦着。”苍目光没有温度,在给哲最后的机会。
哲说不出话,只是努力勾起唇,摇头。
苍带着讥诮,露齿笑出声,“哲,你为什么偏要喜欢一个没有心的坏人呢?”
说完,苍粗暴地咬上哲的唇,血腥味冲上舌尖时,苍用力把哲翻转过来,按到不由他挣脱。
你想要一次,我就给你一次,但绝不会是你想要的那种“一次”。希望这一次后,你可以像绵一样把我彻底放弃。要走,就走得不被所有人惦记。
苍的心思没有说,但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哲的心潮里。
哲咬着牙承受着苍施虐般的力量,疼也不喊停,也没有躲。
第191章 咒一咒,有惊喜
绵走出苍的别墅,站在院门口,回头眼巴巴地望着二楼的光,像一只被扫地出门的流浪猫。
峦拉起两个箱子,走上前去,安慰“流浪猫”别那么感伤,他还有家当,以及一个等他养的人。
“走吧,金主。”峦试图用玩笑让绵好过一点。
绵不知有没有被这个玩笑安抚到,不过慢慢收回的目光里,已经不像刚才一样悲恸,只是依然惨兮兮,说不清是不舍,还是不甘。
然而,当这目光扫向峦的时候,蹭地又变了,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
“你说话不算话,嫌弃我了!”绵嚷嚷。
峦一脸懵,“什么?”
绵嘟起嘴,气鼓鼓地,“你要带我走,难道不应该搂着我吗?难道要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我又不是流浪猫。”
峦垂眉看了看,自己左手一只箱子,右手一只箱子,没有多余的手去搂他。这一点,绵又不是看不到。
转念,他反应过来,绵就是看到了才这么说的,端的就是无理取闹。峦猜出绵是有气没处撒。
没关系,备胎嘛,哪个不能当出气筒。
峦语气温和,小声跟金主沟通,“那你拉一个箱子?”
“不要!”
“那直接扔一个?”
“不!行!”
绵的表达越来越倔,越来越哄不好的样。
峦思忖了一会儿,“那——我背你?”
绵眼珠转了转,态度好了一些,“好。”
说完,峦刚稍稍一俯身,绵就跳到了峦的背上。
大概是怕自己掉下来,绵搂峦搂得很紧,两腿夹在峦腰上,也夹得很紧。他甚至把头紧贴在峦的脖颈边,让温热的呼吸不停拍打上峦的脸颊。
峦心旌摇晃起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勾引,但峦不敢动那个心思。
还是那条恋爱守则:当一个人失恋的时候,你趁虚而入,只能点到为止。
不多时,两人上了车,峦系安全带的时候扫了一眼车内表盘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周一,天一亮绵要上课的。
“对了,今天周一,你是要回学校,还是——”峦一边问一边看向绵。
绵迎上来的目光像是看到母猪上树,“你嫌弃我!”他火气又上来了。
峦愕住:“……我没有。”
绵眉一挑,“刚才我明明和你打过赌,他们俩要是一个屋睡,今晚我和你睡,怎么?我愿赌服输,你不想要我了?”
峦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赌,当时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也就那么一听,根本没在意。没想到绵自己提起来。而且这势在必行的语气,明摆着不是提一嘴那么简单。
峦收回视线,心思沉重地说了一个字,“好。”
车向峦新买的公寓开去,这一路上,绵一直看向车窗外,没有说话。峦也没说,两个人的表情里都没有喜悦的成分。
尽管表象上,峦算抱得美人归了,而且这个美人相当主动,甚至可以说是引诱。但这并没有让峦喜悦。
他明白,一个人难过到极点,就会发现性是一种自救的麻醉。
这时候的人最容易卸下防线,丢下原则,纯纯屈服在内分泌的快感里。
所以对于绵主动要“睡”,峦只觉心疼,他感受到绵的难受,那种无法排解,只能靠性来解脱的难受。
峦一边开车一边想,怎么让绵好受一点,用性之外的方式。
当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怎么伤脑筋。
他的恋爱经历里,随便搜几个剧本就能搞定。
最简单就是把对方灌醉,等对方酒醒,发现有人守了他整晚却什么都没有做,就会有一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这样不止会好受一点,两人的感情还会快速升温。
可是峦想起自己家里没存什么酒,他搬过去不久,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购物。这招不行。
或者,就是把对方弄出生病的状态,然后小心照顾,这样很容易让对方新旧男友无缝连接。
这对别人来说不可能,可峦一直有苍做辅助,想让人感个冒,发个烧,那就是一片药的事。
然而,他不当“钓系”好多年,这上不得台面的药也没存货了。
峦越想越头疼,甚至动了点歪念想:绵折腾了一整天,折腾到大半夜,要是直接把自己折腾病了多好?
想到这里,他赶紧甩甩头,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诅咒上了?自己可越来越绿茶了。
一直到车开到家门口,峦也没搜出一个好方法,即能让绵好受,又不必真“睡”。
关键是,峦下车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想到家里的大床,他只想睡,不想睡。前一个睡是字面意思。
但显然,“金主”要的睡,没有那么简单。
一下车,绵也不急着拿行李,直接扑到峦这边,“抱我上去,我累了。”
峦眼波微转,累了好,能累到睡着更好,能在我怀里直接睡着更更好。
于是他没一句话,抱起绵向电梯走去。
离电梯口还有那么十来米,峦开始喘,他感觉绵比以前重了,抱在怀里和从前不一样。
他不想让绵听出来,只好尽可能压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云淡风轻一些。
可绵到底听出了异样,“大叔,累了?”
峦确实感觉累,他想起哲调侃他的话,也不能说因为年纪大了该养生了。而是他几乎“灾后重建”的身体,确实得好好养养才行。
劳累,奔波,熬夜,现在的峦累得眼前都开始模糊。
可尽管这样,峦依然嘴硬,“不累。”
不累?不累的话,这种呼吸声就耐人寻味了。
绵思忖片刻,把胳膊绕到峦颈后,唇直接贴上峦耳垂,声音变酥软,“那大叔是急了?”
峦:“……”我看是你急了。
好在这时进了电梯,峦再坚持了一会儿,坚持到了进家。
他将绵放到床上,绵依然不松开缠住他脖颈的手臂。
这让峦不得不支在绵的身体上方,这一幕似曾相识。峦透过绵的眼,看出来绵收不住的欲望。
峦没别的办法了,只能靠言语劝,“绵,今晚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未成年呢。”
“放心,我不会拍照威胁你。”
还真是不得不说,失忆后的绵,偏执得厉害。
峦只好用力挣脱开了绵的手臂,直起身来。他站在床边,正色到真像为人师表。
“绵,我知道你是太难受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你该清楚,金主只是一个玩笑,我不是你用来发泄的宠物。你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不能因为失恋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绵听得泰然,没什么触动,他也站了起来,仅隔数寸的距离与峦对峙,似笑非笑,“大叔,干嘛讲这么多大道理?不能做就直说,你是身体不行吧?”
峦眉心一紧,受不了被人说“不行”的气。他一把将绵又推回床上,继而两手支着床,将绵桎梏在中间,警告:“别激我!”
峦的状态突然气极,让绵冷不丁地怔了一下。
然而片刻后,绵整晚的抑郁不知为何突然被逗笑了。
“大叔,这么激你,你都不肯说句实话吗?逞什么强啊?”
峦不解地神情一僵,“什么意思?”
绵无奈叹口气,揽住峦,在峦的额上轻轻啄了一下,“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峦:“……”我这是诅咒反噬了吗?
峦翻了个身,倒在床上,摸了一下额头,烫吗?他感觉不出来。
他挣扎着,想勉强说一句“我睡一觉就好”,然而话没出口,意识就已七零八落。
没办法,他现在的身体,拆除芯片后还没调理好,委实扛不住熬夜加受寒的一番折腾。
等他散落的意识再度凝聚,睁眼时,映入眼帘的床头时钟显示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睡了几乎十二个小时。
峦暗暗唏嘘了一下自己“娇弱”的身子,又将视线绕过时钟,就看到此时的绵正坐在飘窗上。
他两腿蜷缩在一起用双臂抱着,手里的手机亮着,也没心思看。眼睛红通通的,很沉浸地在哭。这情景下意识让峦感觉是在送他走。
“你这样,我会以为我要挂了。”峦沙哑着声音,调侃。
绵听到,才发现峦睁了眼。
他抹了一把眼泪立刻走了过来,“你醒了?昨晚你好烫。”说着,他不放心地又摸了摸峦的额头。
峦感觉到绵手心的温润,眼泪流得真不少。
“我就发个烧而已,你不用哭成这样。”峦继续调侃。
绵抽泣了一声,不服地扁起嘴,“谁说是为你哭的?”
峦玩味地笑笑,坐了起来。
这时,他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喂,你这金主不厚道啊,我昨天都烧成那样了,还不放过我?”
绵白他一眼,“想什么呢!你昨天吃了药,衣服都汗湿了,我才帮你脱的衣服。真当本金主饥不择食呢?”
“这么说,你一直守着我?”峦眼睛亮着光,问得有些轻佻。
绵余气未消,哼了一声,说起话阴阳怪气:“对啊,我一直在等你烧到40度,好打急救。”
“哦——那我没烧到40度,你是不是还挺遗憾啊?”
“对啊!”
话到这里,峦看着绵,绵也看着峦,四目交织得好像要继续争个谁上谁下。
但相视了一会儿,峦就松弛下来,如释重负地松出一口气。
其实峦并不想争吵什么,从一开始,他就猜到绵不是因为他在哭。
他只是想用玩笑帮绵调节一下情绪。现在看来,几句打趣还是有用的,绵眼底的泪干了,哭腔也已经淡到听不出来。那就好。
看到峦脸上的笑,绵也悟到,峦为什么一睁眼就胡说八道。想到刚才自己像个机关枪巴巴的,他惭愧地低下头,一个谢在嘴边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粥。”
说完,他走出了卧室。
看到绵的背影离开,峦心里甜丝丝,酸兮兮的,不是很舒服的酸甜口。
甜的是绵居然这么贤惠地给他煮了粥,明明从前只会洗菜的。
酸的是明明从前只会洗菜的人,居然会煮粥了,那肯定是在苍身边练出来的。
峦想到苍拆除芯片后,柔弱不能自理时,全是绵照顾左右,这醋不能不喝一壶。
喝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思绪收了回来,忍不住自嘲:自己也太小气了吧。苍都说了他们没什么了,难道连绵给苍煮个粥,自己都要吃醋?
峦敲敲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赶紧转移注意力。
他先起身给自己找了身衣服穿上,顺手,又拿起手机看了看。
有助理发来的消息,这没什么奇怪的,周一嘛,他没去公司助理肯定要问一句。
然后就是业务往来上的各种邮件,包括广告,峦现在没心思打理,直接都先把这些划走了。
最后是热点新闻消息弹框,峦对这个一贯也是扫一眼划走的,今天也一样。
靠惯性划走了之后,恍惚有几个字残留在眼底,让他神情顿了一下。
好像是天才博士什么什么的。
是苍吗?峦凝起神,直接打开了热点新闻app,热搜第一就是:天才博士疑似癌症晚期。
点进去一看,说的真是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