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掩住唇角的笑意,“自然不是。”
他之所以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安齐,当然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确认安齐不会出卖于他。
而且,就算安齐想要去找倭国人报信,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安佳慧安抚状的拍了拍安齐的手,“爸爸你就放宽心,陆少帅当时在逃命的情况下都可以停下来救下我这个陌生人,而且还导致自己受了伤,我相信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更何况……”安佳慧轻轻一叹,“若是陆少帅真的想要害我们,直接动手就可以了,又何必辛苦跑这一趟?”
安齐思来想去,发现确实是自己女儿说的这个理,只能能硬着头皮回答,“刚才是安某误会陆少帅了,抱歉。”
“无碍,”季青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此次前来主要是想请安会长帮一个忙。”
我敢不帮吗?
安齐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陆少帅请讲。”
“我得到确切的消息,七日后的下午一点钟,倭寇会用飞机轰炸上海,为了所有上海民众的生命,请安会长务必按照我所说的做。”
季青临的神色忽的一下变得很是慎重,安齐也不由得紧了紧心神,“好。”
“我一定竭力配合。”
“那就麻烦了,整个上海百姓的存亡,就都要依靠安会长了,”季青临点点头,“辛苦安会长这样……”
已经两天了……
陆景霄还在纠结。
他也不知道当天在吃完晚饭,发现季青临叫住陆大帅的时候,为什么要鬼使神差般的跟上去,可他就是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他们所有的人可能都会没命。
而且想要带着陆家所有的兵一块投奔红党,那绝对不是悄无声息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势必会引起倭国人的警惕……
到那个时候,恐怕他和自己的母亲都要被连累致死。
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自己和母亲。
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透,陆景霄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从小门偷偷溜了出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早就已经有人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了。
在他刚刚出门之时,就有人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季青临和陆大帅。
季青临勾唇浅笑,“父亲还是不愿意相信吗?”
陆大帅做着垂死的挣扎,“景霄……说不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季青临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不妨父亲和我一起前去看看?”
陆大帅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好。”
父子二人远远的坠在陆景霄的身后,眼看着他七拐八拐。
最终停在了倭国驻夏领事馆——文殊院的门口。
清冷的月光垂打向地面, 在这个寂静的夜幕当中,带来几分冰冷的凉意。
街道上行人稀疏,飘落的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
于朦胧的夜幕里, 陆大帅隐约可以看见前方一道走在不远处的背影。
那是一个身形高瘦的青年, 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大衣,脚下的步伐略显仓促,双手也紧张地握在一起。
渐渐地他停在了文殊院的门口,左右来回跺脚, 徘徊不定。
就仿佛是他的内心,为难的紧。
眼看着文殊院门口的守卫走向了那名青年, 陆大帅忽的一下攥紧了拳,就连呼吸都放的轻缓了许多, 如果不是因为季青临就站在他的旁边, 恐怕可能都会因为如此轻缓的呼吸而彻底的忽略掉他这个人的存在。
守卫即将就要到达那名青年的面前,陆大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转了过来,“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一但他真的把你刺杀渡边雄一的事情, 以及你左臂上枪伤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们全家都得跟着一起陪葬。”
季青临一脸的从容淡定,甚至是连说话的语调都不急不缓, “父亲都不着急,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大不了我陪着父亲,母亲以及几位太太们,共赴黄泉罢了。”
季青临脸上带着浅笑,好似在说着一件和他毫无相关的事情一样,“黄泉路上有这么多人为伴, 我也不亏。”
“你真是要气死我才行!”陆大帅很是凶狠的瞪了季青临一眼,随即冲着早早等待在文殊院两边的手下们挥了挥手, “把人给我抓起来!”
下一瞬,文殊院门口的守卫已经拦住了陆景霄,“这位先生,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非常的怀疑陆景霄是想要做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毕竟他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好半天了也不见上前说话。
而且渡边将军前不久才被刺杀,陆景霄说不定就是冲着山崎大队长来的。
“我……”陆景霄迟疑了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见你们的山崎大队长。”
那守卫心里涌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他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位先生,我们大队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
陆景霄还想要继续辩解,“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山崎大队长说,这件事情/事关到渡边……”
话未说完,突然从两边冲过来四个彪形大汉,牢牢地将陆景霄的嘴巴给堵了起来。
守卫眉头一皱,立马和同伴一起从腰侧掏出手/枪,“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男人十分惬意的冲那守卫笑了笑,“抱歉,打扰到诸位太君,我是陆大帅手下的人,前来追捕一个逃犯。”
说着这话,那男人拿出了带表陆大帅的腰牌,随后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人这里有点问题,原本是被关在大帅府的,不知怎么他竟然偷偷跑了出来,打扰到诸位了,实在是抱歉,我们现在就把他带走。”
身为文殊院的守卫,对于上海的几个高官首领都是非常熟悉的,他自然是见过陆大帅的腰牌,而且看到男人的态度这样的诚恳,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行,你们走吧。”
“看好这人,以后可不能再让他乱跑了。”
那男人点头哈腰的应下,“是,是!”
陆景霄整个人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他还没有进到文殊院,就已经被人抓了起来,而且抓他的人还是陆大帅的手下。
一瞬间,陆景霄感到一股彻骨的凉意,钻进了他的骨头缝儿,一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此刻,他清楚的明白,陆大帅能够如此迅速的把他抓起来,说不定早早的就盯着他了。
更甚至可以说,陆大帅都知道他来这里要干什么。
之所以之前一直都没有动手,就是为了要抓他一个现行。
陆景霄剧烈的哆嗦了一下,剧烈的恐惧如潮水一般的涌来,几乎让他的大脑都陷入到了窒息当中。
他该怎么办?
“啪——”
陆大帅重重的拍了一巴掌桌子,整个人怒火丛生,“你是想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是不是?!”
陆景霄被压着跪在地上,双手双脚全部都被绑了起来。
听到陆大帅的话,陆景霄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我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我的所作所为,如果是想要把所有人都害死的话,那大哥的做法又算什么呢?!”
“只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父亲你,”陆景霄幽幽一叹,“你就要给我安上一个这么重的罪名吗?”
“你放肆!”
熊熊怒火蹿上心头,几乎是烧红了陆大帅的一双眼,他猛地一下从腰间拔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上了陆景霄的脑门,“你信不信老子直接一枪崩了你?!”
“这是做什么啊……”三姨太一接到消息,跑过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直吓的她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还是她身旁的小丫鬟扶着她稳了半天,才堪堪站住了身体。
她急忙冲过来,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紧了陆大帅的腿,“大帅,你这是做什么呀?你先把枪放下……”
“景霄是个孩子呢,他犯了什么错,你教训他就是了,怎么也不能拿枪对着人啊……”三姨太伤心欲绝,眼泪好像是那泄了闸的洪水一样,不断的往外冒。
此时的她再也顾及不得自己平日里漂亮的身姿,只看得到眼前,随时都有可能被陆大帅打死的儿子。
“你先把枪收起来好不好?”三姨太身上还穿着旗袍,但她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就那样光腿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声泪俱下的劝道,“你这万一擦枪走火……”
“大帅,如果真的杀了景霄,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啊!”
大夫人和其他几个姨太太也接到通知,赶了过来,一个个都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陆大帅发这么大的火。
“大帅……”大夫人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了陆大帅的手臂,“咱们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放下,都是自家人,可不经你这军营里面打打杀杀的。”
陆大帅冷哼一声,抬脚将抱着他腿的三姨太踹到了一边,“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就是你!什么都要让他和迟亦比,”陆大帅气惨了,所有的怒火都冲着三姨太发泄了起来,“现在倒好,比成这样,他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三姨太人都傻了,完全不明白陆大帅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微微抬着头,一脸的迷茫,“我……我不懂。”
陆大帅看到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都不懂你还从他小的时候就让他和迟亦叫嚣?”
“不过是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所生的儿子,他凭什么处处和迟亦比?!”
被如此毫不留情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了心思,三姨太一张脸惨白的毫无血色。
她整个人好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浑身瘫软在地,“原来……我在大帅的眼里就是这样的?”
陆大帅顿时有些尴尬,他是想要教训一下陆景霄,但没想过要如此的揭三姨太的伤疤,“我……”
他刚想要开口道歉,陆景霄却阴沉着一张脸,愤愤不平,“所以无论我多么的努力,我在你眼里就永远比不陆迟亦!”
“就因为我妈的身份比不上他妈!”
陆景霄声色俱厉,“可是凭什么啊?!”
“明明我也是你的儿子!”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要得到陆大帅的认可,所以他才处处要和原主做比较,原主出国读书他也要出国留学,原主早早地坐上了少帅的位置,所以他也想尽一切的加入了蓝党,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给陆大帅看。
想要告诉陆大帅,他丝毫不比他大哥差!
可原来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从他一出生开始,他的身份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样的可笑!
所以他在听到那样一个惊天大秘密的时候,心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告密。
他想要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下地狱!
“你如果这么看不起我,当初就不要把我生下来啊!”
这一刻,陆景霄心中隐瞒了二十多年的怒火和恨意,尽数喷射了出来,眼神中的刻毒和怨恨直让人头皮发麻,“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又来怪我,凭什么?!”
“啪——”
三姨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将陆景霄所有还未曾说出来的话,全部都给打的噎了回去。
三姨太满脸的泪痕,身体颤抖的厉害,顶着陆景霄几乎吃人的目光,口齿不清的吐露出几个字眼,“你清醒了吗?”
“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爸说话?”
陆景霄撇过脸去,紧紧的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三姨太心坟欲裂,跪在地上苦苦哀劝,“大帅,我错了,景霄也知道错了,你饶了他好不好?”
陆大帅感到无比的心累,他侧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看好戏的季青临,很是无奈的说了声,“你把事情的缘由给他们讲一讲。”
季青临微微一叹,“好。”
“就是这样了……”将陆景霄想要去文殊院给山崎大队长告密,用陆家所有人的命来兑换他的前途的事情讲出,季青临漫不经心的摊了摊手。
刹那之间,之前还苦苦哀求着的三姨太目眦尽裂。
“景霄……”三姨太仿佛失神一般瘫坐在地上,“大少爷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真的这么做了吗?”
“如果他不是真的这么做了,父亲何必要这么生气?”陆星宇死死的攥着拳头,手臂上面青筋暴起,“这事怎么可能还会有假?!”
陆星宇原本还是挺喜欢陆景霄这个二哥的,从小到大,大哥总是有种种事情要忙,但是二哥却可以带着他和妹妹一起玩耍。
只不过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二哥却仿佛和他们有了隔阂一样,反而是大哥渐渐变得和他们亲近了起来。
但是因为小时候的情愫所在,陆星宇依旧很尊重陆景霄这个二哥。
可他没想到,他的二哥只不过出国留学了三年,回来后竟会变得这样的六亲不认,唯利是图!
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要了陆家所有人的命!
明明还是那样一张熟悉的脸,可他却觉得无比的陌生,甚至还感到了一丝丝的害怕。
陆星宇下意识的离远了一些,他咬着牙,缓缓开口,“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二哥了!”
“我就当你死在了国外留学的那几年。”
陆景霄嘴角牵起一抹满是讽刺的笑,“随你的便。”
反正在在陆星宇心目当中最重要的人,也早已经不是他这个二哥了。
他又何必惹人嫌。
“所以……”三姨太失魂落魄,“这些都是真的?”
虽然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陆景霄可以毫不畏惧的回怼过去,可对于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他却没有办法表现出那样疯狂的一面。
陆景霄默默低下了头,有些不敢去看三姨太的眼。
沉默,有的时候,就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三姨太气的直哆嗦,“为什么?”
她只觉得心里面一阵一阵的发寒,难受的都快要无法呼吸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也可能会死吗?”
“我会保住你的。”陆景霄说的很是坚定。
如此这话,已然是彻底的承认了季青临所言。
三姨太直接两眼一翻,气急攻心,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妈!”陆景霄陡然一声惊呼,想要去把三姨太搀扶起来,可却因为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除了急的在旁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什么也做不了。
陆大帅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来人,去把三姨太带下去休息吧。”
眼看着三姨太彻底的消失在自己面前,陆景霄终于有些心慌了,“你要对我妈做些什么?”
陆大帅感觉自己仿佛是头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
陆景霄狰狞着脸,目光狠戾,“你要是敢伤害我妈一根毫毛,我让你整个大帅府都给她陪葬!”
陆菁霜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你现在都成了阶下囚了,你还有这么大能耐?”
对于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陆菁霜才不管这人究竟是自己的哥哥还是什么,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唇相讥。
陆景霄瞬间慌了神,“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妈,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做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根本不知道……”
冷眼看戏的季青临讽刺的撇了撇嘴角。
在陆景霄的眼里,三姨太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还真是双标的可以。
按照剧情,陆景霄在返回大帅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加入了蓝党。
季青临微微勾了勾唇,“想让我们放过三姨太也可以,你把你所知道的蓝党的消息都说出来。”
陆大帅猛地一下扭过头来,看向季青临,瞪大的眼眸当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他之前还想说自己有些看不懂他这个二儿子,可到现在他才发现,大儿子才更加的让他看不明白。
季青临就好像是如有神助一般,把所有的人心都拿捏的死死的,甚至是一些极为隐秘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陆大帅忍不住发出一声微叹,难不成真的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吗?
他成年的两个儿子,一个加入了红党,一个加入了蓝党。
如果没有陆景霄告密这件事,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你是怎么知道景霄加入蓝党的?”陆大帅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侧眸看向季青临。
“想知道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季青临理所当然的说着。
“二弟不打算告诉我吗?”季青临眨了眨眼,“三姨太的安危可还把握在你的手中啊。”
陆景霄呼吸一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只要他长时间不现身,他相信他的同伴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救出去。
可一但说出去,他的命运就会彻底的不被掌握在自己手里。
季青临淡然一笑,“不知道算了,就是不清楚三姨太能不能挺得过这个打击。”
“你有本事冲我来!”陆景霄气的直哆嗦,不管不顾的奋力挣扎,“和我妈没关系,你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啊!”
“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冲我来!”
“啧,”季青临走过去抬手拍了拍陆景霄的侧脸,“你也知道不能牵连无辜啊?”
他忽的转身,手指像站在大厅当中的一众女眷,“你在想着要去向倭国人告密的时候,就没想过她们也全部都是无辜的吗?”
“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迎着季青临厌恶的目光,陆景霄心头一刺,“如果我告诉你,你绝对不能伤害我妈一分一毫!”
季青临漫不经心的道,“这是自然,毕竟我不会无所不用其极。”
陆景霄惨然一笑,“好……我告诉你。”
终究是他技不如人,输了一切。
自从季青临寻找上海商会的会长安齐谈了一番话以后,几乎整个上海的商界都变得有些惶惶不安了起来。
各大医院,商城乃至于歌舞厅,全都不见了往日的热闹,只除了还有少许的工作人员在维护着最基本的运营,基本上可以说是十去九空。
而上海的各大码头以及车站都涌入了大批量的百姓,一个个都好似身后有什么恶犬在追逐一样,恨不得插上翅膀分分钟逃离上海。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早早的就引起了倭国人的注意,一般只要发生这种不寻常的事情,他们就会用武力镇压下来,以此来确保己方对于上海的统治。
可是这一回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上海已经乱糟糟的一团,无数的百姓好似逃命一样的想要往外跑,可驻扎在上海的倭国人却好似完全没发现一样,没有任何的行动。
如此一来,原本还对季青临所说的倭军会轰炸上海一事抱有怀疑态度的安齐不得不开始坚定这个认知。
他开始越发的忙碌了起来,几乎是脚不沾地,而他唯一的女儿安佳慧,也被他早早的送往了北平。
同一时间,驻扎在上海的倭国军队也在忙忙碌碌,因为他们确切的知道要轰炸上海的时间,所以必须要赶在轰炸开始之前彻底的撤离上海。
对比于继续关注那些满上海乱跑的夏国人,他们的生命则是更加的重要。
倭国的高层已经确认,想要从底层慢慢的渗透夏国,兵不血刃的把这个东方的大国占为己有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们要开始调动军队,为彻底开战做好准备。
而此次轰炸上海的行动,就是他们要对夏国全面开战的信号。
既然已经确认整个上海所有的民众,要么会被炮弹炸死,要么会被倒塌的房屋掩埋,那么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怎么样的就已经全然不重要了。
对于倭国人而言,他们首要做的事情,是全须全尾的撤离出去。
在上海的蓝党人员尚且还不清楚要轰炸的事情,但是他们也已经发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的气息。
可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许久,对于具体要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党内的人员都变得散乱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接到了来自同伴陆景霄的信,信中所言,他知道上海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邀请他们所有人秘密相聚。
他们并没有对这封信产生怀疑,毕竟陆景霄加入蓝党是偷摸着加入的,无法让陆大帅知晓。
七月初七,距离轰炸还有四天。
这天晚上,蓝党在上海的组织者之一司空尧带着几个同伴,来到了和“陆景霄”相约的地点。
司空尧站在门口没有敲门,而是装作不经意的说了句,“今晚的夜色有些亮啊。”
他的同伴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子的天空,不禁感觉有些尴尬。
同一时间,门内,8888重复了一遍司空尧的话,“宿主,该你对暗号啦。”
季青临往前走了走,站在门内缓缓开口,“是啊,风也很温柔。”
“自己人,自己人。”司空尧哈哈一笑,听到里面开锁的声音,一把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可当看清楚季青临面容的时候,他忽的一下掏出了手/枪,“你是什么人?!”
看着指向自己一圈黑漆漆的枪口,季青临十分淡定的勾唇浅笑,“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动粗呢?”
“陆景霄为了获取这个消息,受了重伤,”季青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一个谎,“他伤的太重,没办法行动,所以才会托我前来。”
第122章
一听到陆景霄身受重伤, 司空尧心里瞬间咯噔了一声,但是拿在手里的手/枪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来,反而是捏的更紧了一些。
司空尧眉头紧锁, 目光严肃, “你究竟是什么人?陆景霄现在在何处?你把他怎么样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司空尧十分怀疑,季青临之所以能够知道他们的暗号, 是对陆景霄进行了严刑逼供。
虽然他自认为陆景霄作为他们的同志,应该是有着即使身死, 也绝不招供的决心,却难保季青临会动用一些其他非人的手段。
季青临嘴角微微弯了弯, 好似在安慰司空尧一般, “放宽心,现在陆景霄好的很,除了没有办法活动以外, 一点事儿都没有,绝对不会危及到他的生命安全。”
毕竟……
身为陆大帅的儿子,陆景霄就算犯了再大的错, 陆大帅也绝不可能真的一枪崩了他。
此时的陆景霄只不过是被捆住了手脚,关进了大帅府的地牢而已,除了没有办法自由活动以外,吃的好,睡的好。
当然,这是季青临认为的。
对于陆景霄本人而言,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的好。
失去了自由不说,光这冷冰冰的地面, 暗无天日的牢笼,以及没有半点声音的独处,都快要把他给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