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让所有的人都追着她,捧着她,让他们知道,即便她没有母亲,但她依旧是杨家的大小姐。
然而,宋行屿却见过她此生最为落魄的时候。
即便两个人已经交往,谈起了恋爱,每当面对宋行屿的时候,杨诺兮心里面都会不由自主的有些自卑。
她可怜兮兮的被宋行屿捡回家的样子,牢牢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感觉自己在宋行屿面前一直都是抬不起头的,她永远都是卑微的那一个。
但是在宋星川的面前不一样,她可以肆无忌惮的颐指气使,她可以高高在上的发布命令,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为所欲为。
尤其是在宋星川一句又一句的“姐姐”当中,杨诺兮发现她可以在宋星川身上把从宋行屿那里失去的骄傲,全部都给找回来。
女强人和小狼狗,永远都不失真理。
宋星川非常的肯定他已经牢牢的抓住了杨诺兮,因此,对于她所说的惊喜,也是万般的期待的。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被自己的父亲怒骂没有用的时候,被他“寄予厚望”的杨诺兮,竟然攒了一个聚会,要和他那个哥哥何解!
宋星川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在收到照片的第一时间,他就开着车赶往了那个地址。
宋星川来到包厢门口,沉沉的喘了好几口气,喉咙干涩到抽动了好几下,才终于发出了一道沙哑到极致的嗓音,“杨诺兮!这就是你他妈口中所谓的惊喜?!”
放在门把手上的的手推了一半,宋星川猛然间顿住,他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黑压压的一群警察,“这……这是怎么了?”
那名警察目光测测地盯着他,“你是谁?”
季青临坐在轮椅上面勾了勾唇,手指轻轻的指向杨诺兮,十分好心的解释道,“他是这位杨女士的男朋友。”
警察挑了挑眉,“你的女朋友有聚众吸/毒的嫌疑,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宋星川猛地被吓了一大跳,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了起来,他连忙摇了摇头,撇清关系,“不清楚,我一点都不清楚。”
但是警察有些不太相信他所说的,“你要是不清楚,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宋星川愣了愣,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来抓奸。”
杨诺兮人都傻了,满脸怒容的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她万万没想到,她拼尽全力的想要帮宋星川,结果对方竟然把她当成了这种女人,简直是太可气了!
一名警察握紧了杨诺兮的手臂,“老实点,闭嘴。”
为首的那一个警察眯了眯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宋星川,“你说你来抓奸,证据是什么?”
宋星川飞速的袋里面掏出手机的,抬手指向了全场唯一一个面容淡定的季青临,“有人匿名给我发了个照片,显示我女朋友和他在一起……”
忽然,宋星川的瞳孔有了一瞬间的放大,他疯了一般的不断翻着手机上的照片,“明明照片的,怎么不见了?去哪里了?”
“我没有删除啊!”
那名民警察静静的看着他演戏,好半晌才终于说了话,“行了,别演了,你也跟我们一块儿走一趟吧。”
深深的夜色里,警笛声不断的响起。
堵在会所门口的八卦记者们看到警察们压了一大堆的富二代出来,个个都好像是那闻到了腥的猫儿一样全部涌了上去。
“我收到传言,杨家大小姐聚众吸/毒,请问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这么多的富二代聚在一起吸/毒,锦城的上流社会是不是早已经烂透了?”
“请问杨小姐,你有什么想法要说吗?”
忽然,有人看到了宋星川,那个记者的话筒几乎都快要怼到了他的嘴边,“宋先生,宋家刚刚暴露出来要濒临破产的新闻,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聚众吸/毒,是因为心情烦躁,所以才想要依靠吸/毒来麻痹一下神情吗?”
“宋先生……”
面对一个又一个记者的提问,宋星川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说不出的愤怒和焦躁。
就像是压抑在冰潭之下的活火山,已经到了随时都要喷发的边缘。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无可奉告。”警察们一边把这些人装上警车,一边驱赶着那些八卦记者。
但记者们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图,甚至是问的问题变得越发的犀利。
“请问你们警察的这番说词是在包庇他们吗?”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富二代,家里面有权有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犯罪吗?”
直到警车已经鸣着警笛开出去好远,这些记者们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
杨诺兮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她的心中很是惴惴不安,她吞了吞口水,试图和林听搭话,可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警察冰冷的目光给瞪的闭上了嘴巴。
怎么办……
万一这件事情被查出来,她一定会被她爸给打死的。
她不想坐牢啊……
警车一路疾驰,当停在公安局门口被压着走下来的时候,杨诺兮的脑子还有些发懵。
“排着队往里面走,都不许交头接耳。”
眼看着真的要踏入这座万般严肃的建筑物,杨诺兮顿时面如菜色。
她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不远处林听,带着满眼的祈求,无声的落下了泪来。
林听心中一痛,这是他放在心里十几年的女孩啊,他怎么舍得她真的坐牢。
闭了闭眼睛,林听决定将所有的责任都扛下来,就当是是为了自己求而不得的爱恋画上一个句号吧。
因为怀疑这些人都吸了毒,所以警察们将季青临等人带进派出所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们做尿检。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但终究结果是好的,所有人的检测结果都是阴性,就是说明他们有想要吸/毒的欲望,但却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进行。
根据所有人的证词,做完笔录以后,季青临和其他的那些富二代都被放着离开了,只有林听和杨诺兮两个人被拘留调查。
警察局门口,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好像是便秘了一样的难看。
今天晚上的经历当真是波澜壮阔,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因为林听和杨诺兮邀请参加了一个朋友之间的聚会,竟然就和吸毒扯上了关系。
从警察局里面走出来,他们的脑子都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简直怀疑他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喝多了做了一场梦。
一开始替杨诺兮说话的那个女孩走了过来,对着季青临微微鞠了一躬,态度非常诚恳的道了一个歉,“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你拒绝和杨诺兮和解,没有喝那些饮料的话,恐怕我们都要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迫吸食毒/品了。”
现在回想起来,女孩的心里面还是一阵一阵的后怕,万一当时一群人高兴上了头,把那些加了料的东西,喝了下去,那他们恐怕这辈子都要被毁了。
他们虽然都是一群不愁吃喝的富二代,平日里也都是玩玩闹闹,喝酒,蹦迪,泡吧,基本上不正经的事情他们都做了个遍。
这也并不代表着他们愿意染上毒/品那种恐怖的东西。
女孩儿是真的害怕,从被警察铐上手铐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在心里面决定了,从此以后她要彻底的和杨诺兮绝交,再也不和她做朋友。
没有哪个朋友会这样的陷害人的。
季青临很坦然的点了点头,“嗯,没关系。”
听到女孩的道歉声,再加上被夜间的凉风一吹,一群人终于醒悟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他们刚才究竟是面临了怎样危险存在。
带着后怕,惊恐,以及愤怒,一行人纷纷感谢季青临,刹那之间,他好似都成为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季青临笑着一一回应,这些人其实本性都不坏,只不过也就平常爱玩爱闹了一些,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就可以了。
众人离开以后,宋星川沉默着看向了季青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季青临却没有丝毫要理会他的打算。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坐上了前来接他的车辆。
朦胧的夜色里,宋星川漫无目的的走在长街上。
今后……他又该怎么办?
审讯室里——
林听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对,没错,毒/品是我弄来的,我就是想要下给宋行屿。”
审问的警察微微抬了抬头,“原因?”
林听咬了咬牙,满脸的愤怒,“因为宋行屿他伤害了诺兮,我想要给她报仇,像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公子,就只有染上毒/品,变得生不如死,才能够解我的心头之恨!”
警察并没有相信他的一人之言,“既然你说毒/品是你买的,也是你下的,那你能把具体的作案过程讲述一下吗?”
林听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季青临不愿意喝酒水,所以是杨诺兮去拿的饮料,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把毒/品放到饮料里面去的。
警察并没有催促他,“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另一边,杨诺兮也遇到了相同的审讯,她的说法几乎可以说是和林听如出一辙了。
美丽的少女泪眼朦胧,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林听非要说举办一个聚会,让我和宋行屿和解的。”
“酒水是林听去拿的,毒/品都是他放的,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行屿啊, 好孩子……”
在林听和杨诺兮被关在拘留所里的第二天,林父和林母一大早就来到了秋家,看到季青临下楼的第一时间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仿佛季青临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一般。
季青临不动声色的拂开了林父抓着他胳膊的手, 十分淡然的点了点头,“林伯父,林伯母早上好,不知二位等了多久了, 怎么也不让家里的佣人叫我们起床?”
因为季青临有早起的习惯,所以他起床的时间比秋家其他的人是要早很多的, 一般等到他起床做完一些简单的运动以后,秋姥姥, 秋姥爷以及秋迎雪才会下楼。
双腿的残疾使得季青临不得不长期依赖轮椅, 但是长久的坐在轮椅上面,会导致全身的血液循环阻塞,所以他一般会早起做一些上肢的训练。
现在天刚刚亮, 连六点钟都不到,林父林母来的实在是有些太早了。
林母有些神情忐忑的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是我让他们不要喊你们的,这么早打扰你们睡觉,确实是有些不太好。”
季青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自己转动着轮椅来到了沙发边上,“林伯父,林伯母, 先坐吧。”
两个人各倒了一杯茶,季青临挥了挥手, 对其中的一名佣人小声的说道,“去把姥姥,姥爷还有我妈都叫起来吧。”
无论林父,林母来的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做主人家的如果还呼呼大睡的话,那就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了。
季青临的神情很是淡然,丝毫没有被打扰到的烦闷,他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拿着一份财经报纸在看,时不时的说一些十分客套的话。
看似十分讲礼貌,但他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疏离之色。
林母的神情越发的忐忑了起来,看到季青临的这个样子,她就知道她今天来的所求恐怕没有办法得到结果了。
但是她除了来求季青临以外别无他法,林听是她的儿子啊!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从那么小一直养到这么大的孩子,她怎么能够忍心他去坐牢呢?
事情的原委她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她知道她没有脸面来要求季青临这个受害人说出什么谅解的话。
但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抖,她喘着粗气做了好几番准备,才终于开了口,“行屿,我和你伯父大早上的来叨扰,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季青临眨了眨眼睛,神色平静,“林伯母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我只是一个小辈,哪能让您用得上求这个字?”
林父微微叹了一声,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落寞,明明在前两天的晚宴上,季青临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但现在却好像在眨眼之间苍老了十岁不止,“行屿啊,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出一个谅解声明,让林听那小子不要去坐牢?”
“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为难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林父低着头不敢去看季青临的眼睛,“林听他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可在怎么说他也是你几十年的好朋友啊,你难道忍心看着他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吗?”
季青临还没有开口,楼梯上方忽然传来了一道带着些许怒火的女声,“现在知道林听和我们家行屿是几十年的朋友了,那他当初给我们行屿杯子里面放毒/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两个人是朋友呢?”
秋迎雪穿着一身雪纺的连衣裙,看起来一副温温婉婉的样子,但说话的时候却没有给林父林母留任何的脸面,“他坐个牢,下半辈子就毁了?”
嘴上挂着万般讽刺的笑容,秋迎雪一步一步的从楼梯上面走下来,“他怎么没有想过行屿要是真的喝了那杯饮料,染上了毒瘾的话,行屿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就如同林听所愿,一辈子都当他手里的提线傀儡吗?!”秋迎雪在走近林父林母的时候猛然之间拔高了音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当场把林父林母也直接给烧毁了。
夫妻二人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听是他们的儿子,所以他们舍不得他去坐牢。
可季青临也是秋迎雪的儿子,秋迎雪心里面有怨恨,他们也能够理解。
秋迎雪挑了个距离林父林母最远的位置坐下,连眼皮都没有抬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让佣人把早餐给她端上来,半分视线都没有落在林父林母的身上。
几乎是完全把他们当成一个陌生人了。
林母的眉头拧的更深,秋迎雪这般态度,恐怕季青临的想法也差不多。
该怎么办……
林听是他们唯一的儿子,真的不能去坐牢……
夫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都从对方的目光当玉岩′中看到了一抹决绝之色。
眼睛眨了眨,林父林母骤然之间从沙发上起来,然后走到季青临面前双腿一软就直接跪了下来。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怕疼还是怎么的,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下,双腿磕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林母期期艾艾的抬起头,脸上不停的流着泪,完全一个为了儿子连脸面都不要了的母亲模样,“行屿,当伯母求你了行不行?林听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只是被杨诺兮给蛊惑了,他没有想要害你的,求求你能不能出一个谅解书?”
“你知道的,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不是他,毒/品是杨诺兮去拿的,也是杨诺兮下到你的杯子里面的,林听只是犯了一个隐瞒不报的罪名而已,只要你出了谅解书,他可以不用坐牢的……”
一想到在看守所里面看到的儿子的模样,林母的一颗心就仿佛是被刀割一样的疼,虽然他们家比不上秋家,但儿子也是从小富养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吃过那种苦……
可就为了那么一个丝毫没有把他放在心里面的女人,硬生生的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下来。
他怎么能够那么狠心呢?
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父母吗……
林母吸了吸鼻子,继续开口,“就看在你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饶过他一次好不好?”
林父这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也在这一瞬间流下了泪来,“行屿,就当伯父伯母求你了……”
“我们给你磕头好不好?”林父眼睛一红,还以为季青临觉得他们跪下付出的代价太小了,直接就低下脑袋乓乓磕了起来。
季青临抬手去扶,“你们没有必要这样。”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林听做的事情自由法律来判断,就算你们磕头求我,我也无能为力。”
季青临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的客观,可却并没有让林父林母满意。
他们人见求不过季青临,又跪在了秋迎雪的面前。
他们觉得秋迎雪终究是个女人,女人的心思会更加柔软,更加善良一些。
林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迎雪,你也有儿子,你最能理解当母亲的心情了对不对?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劝一劝行屿?你是他妈妈,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秋迎雪看的有些不忍心,“你们先起来,林听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法官要怎么判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的,你们就算是求我也没有用啊。”
“更何况林听自己都承认了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他做的。”
“不是……不是……”林母拼命的摇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既无助又凄惨,“林听上了那个女人的道了,他没有这样做,只要行屿能够出一份谅解书,他就可以免去牢狱之灾了……”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道德绑架吗?”秋姥爷的手杖重重的在地板上敲了两下,整个人怒不可遏,“你们现在觉得行屿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所以他就必须要原谅林听。”
“可如果当天晚上警察来的晚了一些呢?”秋姥爷满脸怒容的看着林父林母,“没有警察的制止,行屿把林听当成几十年的好兄弟,就那么喝了那杯饮料,你们想过后果会是什么吗?!”
“凭什么因为行屿没有受到伤害,林听的所作所为就可以得到原谅?”秋姥爷看着林父林母的目光当中是说不出的冰冷和锐利,“就凭你们脸大,是不是?!”
平日里对林父林母和颜悦色的秋姥爷一下子变成了那被惹急了的兔子,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他们两口。
手杖重重的敲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邦邦”的声音,秋姥爷怒火丛生,直接毫不留情的谩骂道,“你们要是想跪就去外面跪着,少在这里来碍了行屿的脸!”
林母能言身体一顿,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全部都褪去了,她颤抖着身体抬头看向秋姥爷,“伯父……”
“不要叫我伯父!”秋姥爷毫不留情的呵斥道,“林听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要考虑到后果,是他自己要为了保护杨诺兮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你就算是跪死在这里也没有用!”
林父的脸色已经几乎苍白的完全不能看了,他捏紧手心,眼眶通红,即便是跪在地上,都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伯父……您非要这么狠心吗?”
秋姥爷冷嗤了一声,“林听下毒的时候就不狠心了?!”
林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呆呆傻傻的跪在原地。
“行了,”秋姥爷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这功夫来这里求我们,还不如去找一个好点的律师来帮林听打官司,起码能让他少判几年。”
“送客!”
几个佣人态度十分诚恳地将林父林母从地上拉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出了别墅,“林先生,林夫人,请……”
别墅的大门被关上,初晨的朝阳刚刚越过地平线洒下无尽的光辉,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可林父林母却只觉得浑身冰冷,满身凄凉。
别墅内,秋姥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季青临一眼,“刚才要不是我下来,你是不是就想要搭理那两口子了?”
季青临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林听犯下了错误,他应该承受这个代价。”
秋姥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就好,可不许心软啊。”
季青临乖巧巧的应了一声,“嗯。”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林听的手上还戴着手铐,他坐在探监室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宋行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来看我,真的很虚伪?”
季青临唇边挂着浅笑,丝毫没有因为林听的话而有任何的不悦,他只是神态坦然的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然后打开了一个视频给林听看。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想要送你一个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林听看到视频当中自己父母的一瞬间,脸色有些微变,他手上的手铐被他砸得“哐哐”作响,整个人额头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喊道,“宋行屿!你要还算个男人,有事你就冲我来!”
“毒是我下的,是我要害你的,跟我父母没有半分的关系!不能迁怒到他们身上!”
季青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包容的注视着他,然后将视频里的进度条拖快了一点。
林听还想要继续怒吼,可视频里面那骨头碰撞到地面发出的剧烈的声响,却让他一瞬间神情都呆滞了。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声音当中带着剧痛的一丝戾气,浑身上下颤抖不已,“不……”
无论他如何的不愿意接受,不愿意相信,林父林母苦苦哀求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求求你……”
“林听是我唯一的儿子……”
“他不能去坐牢……”
“我给你磕头了……”
林听无神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手机的屏幕中央,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彻底淹没掉的灭顶般的痛苦。
他用力的握紧手指,每一根手指连着掌心都在刺痛,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当中仿佛含上了一块黄连一般,苦涩的味道从喉管当中一直蔓延到了口腔,让他的舌根都苦涩不已。
“我究竟做了什么啊……”
林听喉咙当中发出了一道近乎于野兽一般的嘶吼,整个人痛苦的无以复加。
他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爱情奉献出一切,他以为他是为杨诺兮做最后一件事,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到自己的身上,就可以让杨诺兮干干净净的离开这里。
他觉得他是无所谓的,不就是坐个牢么,没什么大不了。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父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别人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竟然错的这么离谱。
他在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自我感动的时候,他的父母为了他毫无尊严……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啊……
林听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脸色苍白至极,他看着季青临的目光当中充满了躲闪和心绪,“谢谢你,拿这个视频给我看。”
要不然的话,他还会继续一错再错下去,还不知道要让他的父母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林听轻轻的叹了一声,随后抬起眼来,“宋行屿,谢谢你。”
“你就当从来没有交过我这个朋友吧,是我对不起你。”
季青临深邃的浓眉微微上挑,弧度如刀锋般尖锐,但说话的语调却很是平淡,“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林听哈哈大笑了两声,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无尽的悔意在他的胸口蔓延,几乎快要让他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