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道至简,这次他去音乐会,要跟国家级歌唱界女高音老师, 合作国人耳熟能详的民歌, 《茉莉花》。
为表诚意, 池牧烟打算提前过去。
“你今天就要走啊?”段炎斜靠在门边, 看他收拾行李。
“嗯,早点过去, 跟刘芳老师沟通一下。”池牧烟把行李箱拉链拉好, 把箱子推到一边, 直起身看段炎, “房子的事是我做错了,是我瞎糟蹋钱了,我跟你道歉。不过我给你保证, 这房子未来肯定会升值, 到时候我把房子卖了, 把钱都给你。”
段炎嗤笑:“行了,收起你那没用的内疚感,别再讨好我了, 我知道你心里喜欢我, 这就够了。”
池牧烟眸光下垂:“回头办|证的时候, 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
“都行, 我才不跟你计较这些。”段炎走过来, 轻撩起眼皮,“钱的事儿你爱怎么弄怎么弄,反正都是夫夫共同财产,我就问你一件事儿,你能不能再多叫我几声老公听听?”
段炎隐去潜台词:这可是他在床上都没有的待遇!
洁白的牙齿咬了下嘴唇,池牧烟低低笑出声:“老公。”
段炎眼神瞬间晦暗:“再多叫几句。”
池牧烟低着头,手攀在他胸口,又叫了一声:“老公。”
“值了。”段炎心满意足,手不安分地在他的腰上揉揉,指挥道,“把东西都搬回去,把这房子租出去,同时挂在二手房市场上卖。”
他眨下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要把你所有的后路都掐断喽,免得你跑路。”
池牧烟白他一眼,他就知道这人昨天说的同意他买房,全都是屁话。
如果囚禁不犯法,这人甚至会拿铁链子把自己拴在他身边。
池牧烟:“纪录片的配乐我还没写完呢,明天走,周天从b市回来,我就得好好写配乐了,写完还得约乐团过来录制,这几周都挺忙的。”
“我就知道,”段炎叹口气,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你什么时候能留点时间,跟你的亲亲老公——也就是我,把婚礼办了,然后度蜜月啊?”
池牧烟安抚地摸摸他的狗头:“我保证,把配乐写完了,暂时不接单。”
“真的?”段炎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跟他卖萌。
“真的。”池牧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次日,段炎送他到机场,他手上还戴着那枚刻有烟雾缥缈的银戒指。
池牧烟瞟一眼他的手,也没阻止,只是下一秒,自己的手悄悄地往袖子里缩了缩。
但也没有摘掉。
“我走了。”池牧烟戴上口罩,他现在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了。
只是那身衣服……显得口罩非常多余了。
根本没用。
“走吧。”段炎目送他检票离开,一转身跟自己的死忠粉迎面相撞。
这粉丝他见过,喜欢他十几年了,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上次电影首映礼,她带着丈夫儿子一起捧场,并接受采访,所以段炎印象深刻。
“炎哥!”女粉丝一见到他,立刻激动得不行,拿着手机忐忑地问他,可以合照吗?
段炎当然同意,拉下口罩,跟这位粉丝立刻来个合影。
照片上,段炎左手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
粉丝立即更加激动了,瞪大了眼睛问:“炎哥,你结婚了?”
段炎散漫地看一眼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说:“不是,我这……年纪大了,炒CP呢。”
说完他又笑着对粉丝说:“跟朋友闹着玩呢,别发到网上去。”
粉丝赶忙点头:“明白,明白。”
池牧烟到达b市,休息一天后亲自登门拜访刘芳老师。
他来到刘芳老师教学的学校门口,顺利在门口等到她。
刘芳烫着一头黑卷发,穿着宽松的半袖上衣,踩着松糕鞋向他走来。
“刘芳老师,我在这里,之前打电话跟您沟通过了。”
刘芳年过半百,身材微胖,待人和善友好,眼睛上下打量他:“你就是池牧烟啊,我早就听说你了,这一身气度,果然不同凡响。”
池牧烟不卑不亢,亭亭而立:“老师过誉了,您才是真的不同凡响。我早就听过您的歌了,今天见到真人了,您还没唱呢,光听您说话的声音都觉得非常好听了,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百闻不如一见。”
刘芳被捧得心花怒放,赶紧招呼人往车上走:“走,我正好约了琴室,那是我学生开的,我们正好去练练。”
池牧烟点头应允,跟在她身旁。
半小时后,琴室。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注1)
婉转动听的歌声搭配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在这一方琴室如清泉般缓缓流淌,沁人心脾。
一曲唱完,刘芳对眼前这个琴艺娴熟的小青年十分感兴趣:“牧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乐团呀?虽然我们玉宇楼赚的没你多,但在整个国内乐团里,也算是业内佼佼者,经常登上春晚舞台,维也纳大厅我们也去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池牧烟垂下眼眸,藏去眼中那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
玉宇楼乐团,这才是他此行的最大目标。
池牧烟面露为难:“我那工作室刚起步,不可能直接解散,撒手不管,所以老师你这邀请,我只能婉拒了。不过,我还是挺希望能跟玉宇楼合作的,这不,眼下正好有个机会。”
池牧烟终于露出小狐狸般的微笑:“我正在做非遗纪录片的配乐,就是央台正在录制、即将推出的非遗纪录片。写好之后,我想聘请玉宇楼来做乐曲录制。”
刘芳一下子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出了声:“你这小狐狸,我说怎么今天刚见面,你嘴这么甜呢,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池牧烟面带微笑:“没有,我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
刘芳略微想了想,爽快地点点头:“行,到时候再看吧,如果到时候乐团不忙的话,我们就过去录制。”
池牧烟:“好,谢谢刘芳老师。”
国风音乐会的录制在周五,录制结束后,池牧烟第二天上午乘坐飞机返回s市。
段炎早在机场等着他了,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吗?”
池牧烟目光一沉。
那天晚上,段炎贴在自己的耳边说,让自己把那件墨绿色旗袍穿上。
自己的回应则是,等国风音乐会回来,让段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池牧烟强装镇定:“我说的话,当然算数。”
当晚,段炎把那件熨得平整的旗袍递给他。
墨绿色的布料上,开满白色的玉兰花,清新脱俗,又莫名带着一股妖艳感,脆弱得让人想要蹂|躏。
池牧烟浅淡的眸光闪了又闪,最终抱着衣服,走进浴室。
几分钟后,浴室房门打开。
段炎抬起头,眼睛都看直了。
“烟烟,”段炎一颗一颗解开自己上衣的纽扣,朝他走来,漆黑的瞳孔浓郁得不像话,“我今天可能会疯一点。”
池牧烟面上不动声色,表情依旧淡漠,垂在腿边的手指,却紧张地握住手边的丝绸布料。
他淡定地说:“随你。”
一连两个小时,段炎居然还没停。
自己的喉咙被人死死咬住。
段炎粗喘着气:“我上次就没吃饱。”
池牧烟意识模糊:“怎么还没吃饱?”
段炎狠狠顶一下:“废话,上次我还想着,不能在你脖子上留痕迹,当然没吃饱,这一次,可以留痕迹了吧?”
池牧烟的手指紧紧掐住他的脊背:“可以,给我留口气。”
段炎:“好。”
段影帝说到做到,说给他留一口气,就真的,只留了一口气。
这一次,池牧烟直接睡到下午两点。
身上、脖子上,全是欢爱的痕迹。
而那条墨绿色旗袍,直接英勇牺牲,被段炎撕扯成了碎片。
“暴殄天物。”这么好看的旗袍,居然说撕就撕。
“怎么,你还想穿第二次啊?行,那以后我注意,咱们低碳生活,循环使用。”段炎餍足地舔舔嘴角,这次终于吃饱了。
池牧烟哑着声音:“没有下次。”
段炎也不跟他理论,翻过身来问他:“等你把纪录片配乐写好,我们就去国外举行婚礼吧。”
再往后拖,老刘头的电影就该找他配乐了。
“嗯,”池牧烟应一声,浑身酸痛,手指都抬不起来。
许久,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异样:
“段炎,我好像发烧了。”
段炎一愣,赶紧伸手摸他的额头,的确有点烫:“怎么会这样?我很卫生啊,也带套了,不存在感染啊。”
池牧烟垂眸想了下:“可能是做的时间太久了,流了太多汗,冻着了。”
段炎自责死了:“我明明很小心呀,还拿被子盖着。”
看到对方这么自责,池牧烟反而不好意思继续怪他了,他自己发着低烧,反过来安慰段炎:“个人体质不同,下一次,把空调打开。”
“哦,”段炎看他不生气,起身给他喂了药,把人抱在怀里。
两人都没穿衣服呢。
渐渐地,段炎呼吸粗重:“烟烟,你好热。”
身后有什么东西抵了上来。
池牧烟忍了又忍,最终一脚狠狠踹过去:“你他妈给我适可而止!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歌曲《茉莉花》歌词:“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
标注一下吧。
经过这一脚, 段炎倒是安分了很多。
他目光沉重地给池牧烟换上睡衣,自己也换好衣服后,捂着裆, 步履蹒跚地往卫生间走。
池牧烟在背后闷声笑:“你还好吗?”
段炎愤懑地转头:“谋杀亲夫啊!”
这下池牧烟彻底笑出声:还能开玩笑,说明不严重。
他低声说:“下次我注意。”
段炎冷哼一声,往卫生间去了,好一会儿才神清气爽地走出来。
显然已经办完事儿了。
他一推开门, 却发现池牧烟不在卧室。
段炎四处喊:“老婆, 你在哪啊?”
他径直走向二楼书房, 果不其然在书房里找到池牧烟。
池牧烟神色专注, 正在用电脑写曲子。
段炎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 拧着眉头说:“不再睡一会儿?”
池牧烟偏过头, 专心盯着电脑, 眉目淡然:“睡一下午了, 也该起了。”
“好吧,”心知劝不动,段炎安静坐在他身旁, 帮他端茶递水。
池牧烟一直忙到下午五点, 这才后背往后靠靠, 一副收工的模样。
段炎忙不迭走过去,殷切地问:“都忙完了?”
“没有,还得三五天吧, 明后两天把歌写完, 大后天约乐团过来录音。”
玉宇楼是一家民族乐团, 正好契合他写的配乐。
段炎问:“你不是说得好几周吗?”
池牧烟淡定道:“那是保守估计, 我写歌快, 两个小时一首,没问题。”
段炎算了一下,困惑道:“一天写四首,这也来不及啊。”
给纪录片的配乐,少说也得十几段。
池牧烟目光沉了下,表情淡然:“我加点班,来得及。”
段炎心疼地笑了下:“你不是从来不加班吗?你这是为什么呀,腰还疼不疼?”
段炎说着又过去给他揉揉腰。
池牧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知道我疼,就别这么折腾我。”
段炎小声道:“明明你也挺享受的。”
每次那个的时候池牧烟整个人都配合得不得了,甚至还主动翻身到上面自己动。
池牧烟脸一冷,险些又要给他一巴掌。
“好好好,我不说。”知道爱人脸皮薄,段炎坐到他旁边,认真帮他按摩,问,“说正经的,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池牧烟懒怠地抬一下眼皮:“我有事要忙。”
段炎:“忙什么?”
池牧烟淡定喝口水:“要结婚了,忙一下婚礼策划。”
段炎顿时一愣:“你……”
池牧烟回道:“虽然有婚礼策划,但我也要参与一下,比如婚礼现场布置的鲜花,我想要铺满郁金香,还有百合。”
段炎眼角湿润,心中涌上一股热流:“好,都听你的。”
池牧烟说干就干,还真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写出了十五段曲子。
“明天乐团就到了,估计录音也得两三天吧,而且录好之后,电视台可能还会有新的要求,比如让我再多写一段什么的,都有可能。到时候我把电脑带过去。”池牧烟说着居然开始直接收拾行李。
他那写歌的电脑可不轻,到时候直接办理托运。
段炎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眯着眼睛笑:“哎呀,这是干嘛呀,怎么这么着急出嫁呀?”
池牧烟没搭理他,问:“签证办好了吗?”
段炎:“放心,都办好了,拎包就可以走。”
池牧烟沉吟两秒,问:“那,请帖?”
段炎回道:“还在制作,过两天就好。”
池牧烟没有亲人,来宾都是段炎的亲朋好友。
池牧烟把行李箱提到一边:“给秦屿发一个,他说他要来。还有,许慕诚。”
段炎皱了下眉:“他嘴严吗?”
毕竟是同性结婚,万一被人曝到网上,那可就完了。
池牧烟回道:“放心,他现在都改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许慕诚带新人,都不再追求赚快钱了,而是用心挖掘新人身上的潜质。
段炎爽快答应:“行,我听你的,反正我借他个胆,他也不敢在网上乱说。”
敢乱说就死定了。
说完段炎凑过来抱他:“明天乐团几点到?”
池牧烟转头看他:“明天上午十点,你问这个做什么?”
段炎从背后蹭蹭他的肩窝:“我这不是闲无聊嘛,随便问问。”
“哦,去玩游戏去。”池牧烟要把人推开,段炎却抱着他的腰不放。
“不,光抱着你,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很有趣。”段炎抱着他,斜眼看到跑过来凑热闹的煤煤,“给这小子也办个托运,到时候也抱着它拍结婚照。”
池牧烟低声笑:“行。”
两人婚礼地点定在夏威夷。
处理完所有工作,临行前,池牧烟给段炎定了一条规矩:
“明天去机场,不许带戒指,不许牵手。以防万一,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段炎“啧”一声,很是不满:“至于吗?哪那么多狗仔?”
池牧烟睨他一眼:“当初租你家房子,都被狗仔拍到了。”
段炎据理力争:“那是当初物业不行,现在早就换物业了,你看,现在我们俩在天台这么亲昵,一点事儿都没有。”
此时,他们俩正坐在天台上看星星。
段炎这话倒是提醒他了。
池牧烟把搭在段炎胳膊上的手收回来,沉声道:“是得小心点儿。”
段炎立刻不高兴了:“哎,你这,过分了啊,你看见那个游泳池没?”
池牧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旁的游泳池。
段炎一脸奸笑:“我还打算找个时间,跟你在游泳池里弄呢。”
“绝无可能!”池牧烟想都没想,立刻拒绝。
段炎也没跟他争辩,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来,吃这个,”段炎把烤好的牛肉递给他。
池牧烟皱起眉头:“都带着血丝呢,你多烤会儿。”
他喜欢吃熟的。
“哦哦,”段炎赶紧把那块牛肉又放回去烤。
几分钟后,牛肉终于熟了。
段炎正忙着撒孜然,突然接到卢艳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呢?说好的拍代言呢,这都快八点了!你要爽约啊?”
段炎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哎哟我草,我给忘了!”
卢艳压制着怒火:“临行前的最后一个代言都能忘,赶紧给我滚过来!”
“行行,我马上到。”段炎挂掉电话,对池牧烟面露歉意,“老婆,我得赶紧走了,这歇业前的最后一个代言,我可不能爽约。”
池牧烟当然理解:“你赶紧去吧,别迟到了。”
“欸,”段炎一脸苦笑,他已经要迟到了。
等他一路狂奔,到达拍摄现场,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
这可是段炎从业生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而且他们准备拍星空下的广告,就这二十分钟内,天上居然变天了。
天上乌云密布,看着要下雨。
段炎一脸歉意,品牌方居然比他还内疚:“不好意思啊,段炎老师,让你白跑一趟,得明天拍了,明天天气好。”
段炎垂眸想了下,出去给池牧烟打个电话:“喂,牧烟,我得后天走了,今天天不好,得明天晚上拍广告。”
池牧烟应道:“好,我明天先过去。”
次日,机场。
池牧烟拎着行李箱,独自来到机场办理托运。
从S市到夏威夷,还得转机到霓虹,得十几个小时。
等他到达夏威夷,段炎刚好要登机。
池牧烟坐在飞机上,闭上眼睛,安心睡觉。
一天后,他终于到达夏威夷机场。
为了减少他的负担,煤煤跟段炎坐一趟飞机。
现在是旅游旺季,夏威夷机场人流拥挤。
池牧烟按照指示牌往前走,很快在出口处看到婚礼策划团队接机的牌子。
对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上前帮他提行李。
池牧烟看不见他的脸,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下意识想要退到一边打电话,腰间却突然抵上一把黑枪。
这人低声笑,嗓音沉冷:“小朋友,防备心这么强。”
这里是出口处,没安检。
这人声音有些苍老,不像年轻人。
池牧烟掌心冒出冷汗,眼角余光分明瞥见不远处还有一个接机的牌子正冲他跑来。
这人低声道:“跟我走。”
池牧烟不敢反抗,冷静地跟着他走,连行李都没拿。
他试图跟对方沟通:“你要多少钱?”
原身从来没有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仇人。
对方不发一言,冷静地把他往车上赶。
池牧烟站在车门边不肯上车。
一旦上车就真的完了。
池牧烟冷静道:“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然而他话音未落,小腿突然传来一股剧痛。
池牧烟骤然跪在地上,疼得冷汗直落。
对方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往车里塞,紧接着用麻绳把他跟前排椅背绑在一起,然后再捆住他的手脚。
所谓反派死于话多,这人却一句废话都没有,干脆利落地用静音□□,对着他的小腿开了一枪,可见不是一般的反派。
池牧烟疼到脸色苍白,竟然还有心思分析这个反派。
不是冲着钱来的,那就是冲着人了。
池牧烟咬牙切齿地想,段炎这个王八蛋,到底得罪过谁啊!
这人开着车,居然轻笑一声安慰他:“抱歉,怕你跑了,只能这么着,不过你放心,没伤到骨头,腿断不了。还是米国好啊,能持枪。”
池牧烟粗喘着气,反驳道:“你偷拿的吧?”
夏威夷算是枪支管控比较严格的州了。
对方没搭理他,一路开车往海岛上走。
这里仅仅只有一栋装修豪华的别墅。
一看就是私人海岛。
可见这老头非富即贵,并不简单。
这人把他从车上揪下来,绑到客厅柱子上。
紧接着推出医疗车,动作利落地给他的左腿打麻药,做手术。
还是个学医的。
这人帮他包扎好伤口,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漂亮的桃花眼里,那股漫不经心的神色,居然跟段炎有点像。
只是他眼角有皱纹,瞳孔浑浊,比段炎要老。
仅凭这双眼睛,池牧烟心里那股不安却愈加放大。
他手指发抖,颤声道:“你把口罩摘了。”
对方应声把帽子口罩摘了,露出那张苍老,却酷似段炎的脸。
这人看着他,乐呵呵地笑:“怎么样,我跟我儿子像吧?”
整整十七年, 易辛禾刑满释放了。
十七年的牢狱之灾让他看起来特别的苍老,头发灰白,眼睛却格外有神, 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像是濒死之人,死前的回光返照,目光充满绝望和悲凉。
池牧烟沉声道:“乔治这是在犯罪。”
易辛禾一出狱就能被接到米国,对方还给他安排了静音手|枪, 以及这个海岛安身, 用脚趾头想, 也知道是乔治在捣鬼。
易辛禾坐到他身边, 也靠在客厅柱子旁,脸上露出和段炎如出一辙的微笑:“别胡说, 儿子孝敬亲爹, 有什么错?是我自己想要绑架你。”
易辛禾阴冷的目光盯着他看。
池牧烟腿上刚打了麻药, 现在并不痛, 他冷静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人不管做什么事,总得有个目的,或者有因可循。
易辛禾眼睛浑浊, 低头看地面, 瞳孔里是苍老的黄色, 枯败得如同秋天的残叶。
他低声说:“我想……”
易辛禾笑了下,抬起头,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前方, 继续道:“我想他妈了。”
渣男的深情最不值钱, 池牧烟冷声道:“你动手打她, 还逼死了她。”
易辛禾叹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 或许段暖暖从来没有爱过我。她是骄矜的公主, 我是卑微的乞丐,她对我的喜欢只是施舍我而已,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我这人学历高,人缘好,会疼人,可以过日子,仅此而已。”
池牧烟听笑了:“你喜欢她吗?”
易辛禾转头看他,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池牧烟自问自答,笑得更大声了:“你喜欢的,甚至你深爱她。可惜因为你那可悲的自卑,你觉得整个段家都看不起你,虽然那时候段炎跟你姓易,你却依然有种做上门女婿的感觉,再加上你那群极品亲戚的怂恿,你居然逼死了你最爱的人。段暖暖从十八楼跳下去的时候,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十几年的夫妻,真就一点都不痛吗?易辛禾,你真可恨。”
池牧烟讥讽道:“一手好牌打稀烂,弄成现在家破人亡的局面,居然还想给你那微薄的内疚感找到宣泄口。你就是个天生敏感的坏种,上学的时候就因为嫉妒,差点掐死自己最好的朋友。怎么,现在对段暖暖感到内疚了?你怎么不继续一条道走到黑啊?一条道走到黑,好歹还能赖活着,现在觉得后悔了,晚上睡觉梦到段暖暖的时候,是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剖腹挖心、凌迟处死?”
“想死又不敢,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把问题都推到段暖暖身上,可恨至极!”
易辛禾嘴唇发抖,不断摇头:“不是,她真的不爱我,这世上就没有人爱过我。父母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成绩好,想要我出人头地,将来给他们养老,从小到大,只要我成绩稍有下降,就会挨一顿毒打;同学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成绩优异,想让我帮他们讲题;段暖暖愿意嫁给我,只是因为我够上进,会哄她开心,我就像个玩意儿一样被她养着,跟阿猫阿狗没有区别。世上本来就没有真挚的感情,所有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一击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