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实在是可怜至极，可是深渊里，展示出自己的弱小就是最大禁忌。
疼痛的哼声传到了地底下，让藏匿在其中的污染物感知到了。
一条颜色几乎和地面接近的蟒蛇抬起头，三角形的头部可以张开到一百八十度，两根最长的牙有毛团子的小短腿那么长。
就连爬行靠近也是安静无声的。
毛团子圆圆的耳朵动了动，过度的虚弱让他变得敏感，对周围事物的感知也到了极致。
“嘶。”
蛇信子吐了出来，和空气触碰到一起的声音，那么细微的一点刚好被捕捉到了。
垂下来的耳朵顿时支棱了起来。
毛团子叫了一声，往旁边用力一滚！
毛发沾上了地面的土，白色的绒毛变得灰头土脸，也让他成功躲过了蟒蛇的吞咬。
可就这么一个动作，已经用掉了他大半的精力，他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给了蟒蛇进一步进攻的空间，它意识到这只看起来弱唧唧的小东西并没有那么好杀，于是长尾一摆，将他的出路堵住，整只卷起。
竟是要先将他活活勒死！
“叽！”毛团子在它强力的收力下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发出惨叫。
死亡的威胁进一步靠近了他。
浑身疼痛不堪，仿佛连自己的每一根绒毛末端都带着外露的痛觉神经，宛若掉入了满是刀锋的巨坑之中爬不出来。
被污染后的这条蟒蛇，尾部的力量可以在顷刻间绞碎一个成年人最坚硬的头骨。
毛团子的身体很软乎，却比想象中要坚韧一下。
蟒蛇只能不断缩紧力气，用上的力气，哪怕是一头犀牛都能被直接绞死。
意志开始涣散，耳边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他不应该是这么弱小的。
自深渊之中诞生，他与所有生物都不同。
本该就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存在。
他才不是食物链底端！
不知道是哪里憋出来的一口气，毛团子突然生气了起来，他挣扎着低头用牙齿撕咬着蛇类冰冷的鳞片。
可他的牙齿在污染物当中只能算是乳牙，那丁点的米粒大小无法对这条连子弹都打不穿皮肉的蟒蛇造成伤害。
不应该是这样的......
刹那间，毛团子想起了刚才见到的那只巨大污染物。
体型那么巨大，一下子就将吞掉他的诱捕形污染物吃掉了。
要是他也能做到这种事情，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活着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无法收拾的膨胀。
毛孔之中有一点点鲜血渗出，疼痛在瞬间又上了一个高度，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如此尖锐的痛感，彻底开发了他的脑域。
这点鲜血对污染物来说有着极其致命的吸引力。
蟒蛇吐出舌头，感受着空气中前所未有香甜的气息，声音越来越大。
“嘶！”
被卷在尾巴上的猎物不动了，软趴趴垂下了身体，四肢晃了晃也没了动静。
安静得像是死去，心跳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蟒蛇满意了，它卷着毛团子就要往嘴里送去。
下一秒。
一片黑色的浓雾随着毛团子的身边升起，他缓缓抬起了头，黑漆漆的瞳孔无法照应出任何东西。
“嘶？”
蟒蛇察觉到了不对，可惜以它的智商，无法做出正确的逃命决定。
它坚持着要将自己抓住的这只稀有猎物吃掉。
随即很快周围就被这片黑色浓雾所包围，雾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它们一部分钻入了蟒蛇的口鼻之中，更多是密不透风将它包裹起来，紧紧贴着它的皮肤。
毛团子眼神稍稍发生了变化，他可以感知到这些黑雾、操控这些黑雾，这就像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他太饿了，需要补充能量。
于是那条蟒蛇还来不及有更多的动作，五脏六腑就爆发出恐怖的疼痛，那是内脏被腐蚀的感觉。
而这样的痛苦仅仅维持了不到两秒，它就从内到外完全被这团突然出现的黑雾吞噬掉了！
毛团子从空中掉了下来。
原本脏兮兮的毛发也被黑雾温柔地带走了所有脏污，重新变得雪白干净，是这深渊之中唯一的亮色。
“叽。”
毛团子轻轻叫了一声，控制着这些黑雾又回到自己体内。
看起来完全是人畜无害的样子，难以想象到他刚刚吞噬掉了一只比自己体型庞大了数倍的污染物。
这是他的异能。
并且不仅仅那么简单。
毛团子抬起头，他的耳边自刚刚开始变充斥起了许多未曾听过的声音。
“饿......好饿！”
“我要吃！我要吃！”
“好难受，好痛苦。”
这些声音并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而是源自于周围所有的污染物，嘈杂且带着浓浓的绝望。
随着异能的开发，他的五感也被提升到了极致。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听懂这些生物所发出的信号了！
“叽叽！”
毛团子高兴坏了，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抬起爪子刨起了土，从里面挖出来一只躲得很深的小黑虫子。
这种小黑虫一般只会躲在土里，等到有污染物睡着或是无防备的时候再从中窜出然后附在皮肤上狠狠吸血。
有危险的时候就会缩紧身体，将自己完全变成一颗球。
它不明白为什么这只白色的毛茸茸家伙会知道自己躲藏的地点，像往常一样立马缩到了一起变成一个黑色的球状物。
毛团子用爪子拍了拍它。
他很想炫耀自己新学到的技能——交流。
“叽。”
和我说话。
黑球毫无反应。
毛团子歪歪头不解，又拍了几下，叽叽叫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真讨厌！
毛团子气呼呼的，从爪下窜出一点黑雾，围住了这个没用的小黑虫，快速吞噬掉了它。
他像是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臭屁幼崽，想跟别人炫耀自己获得的语言能力。
可惜在其他生物耳朵里听起来，他只是在发出可爱的叽叽叫。
拥有了异能的毛团子几乎可以在这些中低级的污染物中横着走，他又捣乱似的抓到了几只污染物，试图和它们沟通。
这样自然是不会得到回应的，就算它们发出了声音，也只是一些只言片语恐惧的叫喊。
他这才明白，原来并不是所有生物都会这项能力。
这些污染物大概连自己发出的声音是什么含义都不知道，只是凭借本能在行动。
毛团子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什么是失落。
他甩了甩尾巴，把这些不会回应他的讨厌鬼全都用黑雾吞掉了。
突然之间，他的余光瞥到了那比自己撕开的背包。
顿时想起了刚刚那几个奇怪的两脚兽。
他们似乎很特别，和深渊底下的任何一只污染物都不同。
说不定可以沟通！
毛团子重新高兴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跟上那些人的步伐，在空气之中闻了闻，很快锁定了一个方向。
刚走了两步，又马上噔噔蹬回头，叼起地上的毯子。
他很喜欢这块毯子，很柔软，是深渊里不会有的存在。
他将毯子往自己身上一丢，顿时变成一个移动的小被子鼓包。
小短腿卖力小跑着，只有毛茸茸的大尾巴露在外面，高兴地竖起。
【这就是深渊附近吗，光是看着都窒息！】
【这里还不算附近，距离深渊还要跨过一片雨林！能成功抵达的，全都是顶尖进化者。】
【好想看看深渊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峰看了一眼弹幕，眉头一挑，神情间都带着年轻人的朝气：“深渊内部可是机密，就算能给你们看，直播设备也无法在深渊内部的磁场下撑住哪怕一秒。”
难得得到了回应，直播间弹幕炸开了锅。
【这里可是我见过最高冷的官方直播间了，但人气又是最高的。】
【首席就在这个车队，人气能不高吗？】
【主播可以让我们看一眼顾首席吗？】
林峰偷偷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冷着一张俊脸的男人，打了个哆嗦，表情变得义正言辞：“官方开启户外直播的目的是为了让处在基地和安全区的大家更好了解外面荒地的现状，不要提过分的要求。”
他知道顾首席并不喜欢暴露在镜头下，这种紧张的关键时候，谁也不想生事。
林魅魅走了过来，她伸出涂抹了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全自动摄影机，那重得需要两个成年男性才能搬得动的机器被她这一指直接猛地转了两圈。
镜头刚好停在了一只变异的高额白脚蛛上，蜘蛛吐出嘴里的白丝粘住了镜头，把所有看直播的人都吓了一跳。
林魅魅丝毫不愧疚，她娇笑一声：“看来你很适合当主播。”
说罢抬起手轻轻捏住那只蜘蛛，指腹用力就将它捏死了。
有毒的紫色汁液顺着芊芊细手流下，又被随意抹掉。
自预言出世后，人心惶惶。
不仅是进化者和基地高层感到害怕，更是在普通人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林峰和弹幕故作轻松的互动，也是上面的要求。
必须提高士气。
不管是进化者还是普通人，在新的绝望出现之前不能先被击垮心理防线。
林峰偷偷朝她做了个鬼脸，赶紧把直播机器重新掰了回来，一不小心就将顾于漠拍了进去。
男人身穿黑色冲锋衣，宽肩窄腰满脸寒霜地站在那里，在他身前是一片荒芜，红眸之中仿佛什么都掠不进。
哪怕只拍了一秒就被林峰立马调转了镜头。
也足够让刚刚受惊的弹幕重新炸开了，甚至还是刚才的数倍。
全基地的幸存者，几乎都关注着直播间。
林峰赶紧转移话题，朝镜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家不用担心，在进入深渊之前我们都会坚持实时直播。”
除非全死了。
这句话没必要说出来，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其余人的视线隐隐朝顾于漠所站的位置看了过去，敬畏之中都带着点仰慕。
但是也有例外。
卡林的视线有些阴毒，他站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顾于漠。
那是一种混杂了嫉妒、怨恨等多种情绪的目光。
只是一个怪物，凭什么成为他们的首席。
他不是第一个拥有这个想法的人，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注视，实际上在男人眼中，不过是可笑的完全赤.裸。
顾于漠垂眸，他并不在意后面追随者的视线。
不管是崇拜又或是其他，都是一样的。
空气之中传来了危险的讯号，一阵微风将空气中难以捕捉的淡淡腥味吹了过来，男人那双红眸瞬间被刺得更深了几分，几乎像是鲜血要滴出来。
刹那间来自顶尖进化者的警惕被拉至了最高，他却没有第一时间退出这片风域来确保自身的安全，而是朝身后所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低喝。
“趴下！”
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和最高级进化者信息素的压制，所有人想都没想就进行了卧倒。
轰——轰——
几声爆炸声猛地响起，直播间镜头顿时黑下。
弹幕惊慌失措。
【发生了什么？】
【出事了吗！？】
【我好像听到爆炸的声音了？】
【上帝保佑一定没事，这可是基地精锐军队......】
【再强的进化者，离开基地也只是自掘坟墓，难不成真的以为他们可以从深渊之中回来吗？】
在这些幸存者看不到的现场，并不知道有多么惨烈，只能惴惴不安看着一片黑的画面。
有几个速度慢了点还没有卧下的进化者，一下子就被前方突然的爆炸波及了。
林峰的口鼻都被震得出了一点血，睁开眼就看到一只断臂掉落在自己面前，上面的衣服是和他身上一样的作战服。
忍住了一点反胃感觉，他闭了闭眼，身后是一片被炸过的火辣辣疼痛。
但凡再晚一秒趴下，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就该是他了。
顾于漠是唯一还能完好无受伤站着的，他眼神沉了沉，完全理智的声音冷到了极致：“还能行动的，报数。”
深渊外发生的异动无法传到深渊底下。
毛团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辛辛苦苦拖着那张小毯子追着刚刚那群两脚兽的步伐。
一路上顺便吃点路过的低级污染物。
白色的菌菇、长满青苔的变异头颅、只剩下骨架的野狼……
深渊底下最不缺长得怪异的污染物。
好在它们的颜值并不影响毛团子的食欲。
污染度越高的污染物越能满足他。
终于空气中属于两脚站立生物的气息变得愈发浓重了，毛团子偷偷藏好自己的小毯子。
他突然有些紧张，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山竹一样圆圆的爪子。
又像猫似的用爪子洗了洗脸，摸到了额头上的小犄角。
自出生以来，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样子，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头上除了毛茸茸的耳朵以来还有藏在毛下的两个小犄角。
粉色肉垫摸了摸，感觉冰凉凉的。
毛团子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自己伸出小短爪摸了摸犄角，不亦乐乎玩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不远处就出现了那群雇佣兵。
面容苍白瘦削的男人正在往自己手上缠着绷带，他的左手上有烧伤的痕迹，其他人见怪不怪。
其中一个人出声：“已经走得这么深了，也没看到预言中的凶兽，祂是真的存在吗？”
“巫女的预言从来不会出错，凶兽出世必然是要带来灭顶灾难的。”
毛团子在暗处歪了歪脑袋，眼睛微微亮起。
他听到这些人讲话，并且可以听懂！
他们在交流。
真好玩。
毛团子身后的尾巴忍不住小幅度摇了摇，跃跃欲试想出去。
可紧接着他们说的话就让他顿时停下了脚步，连呼吸都变小了。
“我们要怎么找到凶兽？”
“深渊里所有污染物都是被吸引过来的，而预言中的凶兽，是自深渊之中诞生的。”
此话一出，瞬间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沉重了。
由生物变异生成的污染物已经那么可骇了，等级越高的污染物越容易被深渊所吸引，而从深渊诞生的怪物，他们无法想象会是多么恐怖的未知存在。
就算找到了又如何，难道他们真的能够杀死祂吗？
说不定就像研究院猜测的那样，这些深渊里所有污染物都只是祂的养料，最后祂会成长为什么样，是人类目前绝对无法测量的。
毛团子眨了眨眼，他的圆耳朵已经不知不觉垂了下去，乌溜溜的眼睛睁到了最大，尾巴也卷了起来。
这些人......是在说自己？
自深渊之中诞生，不就是他。
毛团子左右看了看，忍住了上去叽叽叫的冲动，继续安静偷听着。
他们在寻找自己？
这个疑问刚浮出来，为首的男人就开了口：“一旦找到，就地格杀。”
他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带着阴冷气息。
余邵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躲在暗处的毛团子瞬间炸毛。
这句话他听明白了。
这奇怪的两脚兽要杀了自己！
不是吃掉，而是杀死。
毫无理由的恨意。
其他两脚兽听到他的话，都点了点头，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他们来到深渊，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毛团子不理解，他炸着毛往后缩。
这些人不是污染物，他不能从气息中判断他们的实力。
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这些人肯定不是好东西！
大概是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了，他们又换了话题说话，这群人高马大的雇佣兵，喋喋不休说着话，借此来驱散在深渊之中的恐惧，顺便维持自己的理智。
在他们说话期间，毛团子听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人似乎都有“名字”。
而为首的那个男人，就叫余邵。
忽略掉他身上的阴冷气息，余邵的脸其实是有几分俊气的。
不过毛团子现在非常不高兴，他偷偷瞪了几眼那个人，觉得他长得真丑。
比土里挖出来的虫子更丑！
余邵猛抬眸，他的瞳孔是和蛇类一样的竖瞳，看向谁都会引起一片寒意。
他似乎察觉到了毛团子的视线，往他所藏身的地方看去。
快炸毛成蒲公英的团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这些奇怪的两脚兽，但是这些家伙人多势众，他还不想露面。
自己一定就是他们口中的凶兽，那么他可是要毁灭世界的存在！
再还没有成长到那个程度的时候，他得学会“忍辱负重”。
毛团子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将自己藏得更深了一点。
余邵站了起来，往他的方向走。
一步、两步......
“队长，我们得快走了。”
深渊守则中提到过，不能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很容易引发附近强大污染物的注意。
余邵盯着那边看了几秒，就在毛团子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的时候，他转头走了。
自觉醒了异能后，毛团子聪明了许多，大脑之中涌入了许多知识。
他特意在原地又躲了十分钟，等到确定了这些人走远不会再回来了，才从躲藏的地方跑出来。
原地上又多了两个背包。
越来越危险的处境让这些人类不得不舍弃更多行李来保持自身速度与体力。
毛团子走了出来，炸起的毛一点点平复了下来，从蒲公英变成了一团看起来很好摸的棉花糖宝宝。
“叽！”
他朝那群雇佣兵走的方向吐了吐舌头，露出嫌弃的小表情。
一群讨厌鬼。
他讨厌他们！
等他长大后，毁灭世界第一件事就是通通吞噬掉奇怪的两脚兽。
虽然他们闻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毛团子这么想着，却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他们留下的背包。
毕竟是他在深渊里遇到的唯一智慧生物，他实在无法压制自己作为幼崽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和学习本能。
食物在深渊之中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可以减少，但必须保证充足，所以这次他们再丢弃的背包之中已经没有食物了。
毛团子发现不是吃的，兴趣顿时减少了一大半。
他挑挑拣拣，发现了两本书。
打开书，上面的字奇奇怪怪，可他却都看得懂。
觉醒后强大的语言串通，并不单单在发音上起作用，就连文字也是一样的。
这两本书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小说。
雇佣兵带书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在深渊底下见到太多不可名状的恐怖而降低了理智值。
恐惧感上升从而导致失去理智的人，最容易被污染。
一旦污染度突破了临界点成为了污染物，就连“人类”都算不上，只是一具渴求血肉的躯体。
毛团子趴在地上，快速翻阅了两本书，一下子记住了关于人类的许多事情。
原来这些奇怪的两脚兽叫“人类”。
可他们又拥有自己与众不同的名字。
毛团子哼哼了一声，尾巴大幅度左右甩动，这是不高兴的表现。
他也想要有自己的名字。
他吸了吸粉粉的小鼻子，爪子抓了抓这本书，试图从这里得到答案。
稍微有些弧度的指甲轻松抓破了纸张，勾下来了一小片。
上面写着两个字——季言。
季言盯着这两个小字看了一会，尾巴悄悄竖了起来，又弯下去，变成一个晃来晃去的小问号。
他也有名字啦！
第5章 中毒
季言想将那本书和小纸张藏起来，可是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于是一股黑雾幽幽从他身后又冒了出来。
黑雾试探性地碰了碰它们，黑雾不算器官，只是吞噬异能的具象现化，是没有味觉的，遵循着本体的想法，一口吞下了这两个东西。
“yue~”
季言尾巴毛炸开了一瞬，他后悔了。
吞掉这么大的无生命物体感觉并不好。
哪怕没有味觉。
干呕了几次没吐出任何东西后，他委委屈屈地跑回了刚刚藏毛毯的地方。
毛毯被土埋过以后变得脏兮兮的。
季言疑惑地看了一会，刚想把它重新叼出来，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张有些毛茸茸的柔软毯子，是那群坏人类留下来的。
他们说自己是预言中的凶兽，还要杀死自己！
尽管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硬道理，可是他还是很生气。
在生气之余，还有一丝丝失落。
这一点失落细微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于是季言将毛毯子一丢，又不想要它了。
赌气一般背对过去，小短腿哒哒哒地往远处走。
他才不要坏人类的东西。
等他长大了，就要让那个预言成真，完成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季言气呼呼地走了没多久，圆圆耳朵往后转动。
他听到了一点声音。
于是“气势汹汹”的步伐又停下了，他忍不住回头。
刚好看到一只黑色不明物体飞到了那条毛毯上面。
它似乎也觉得这个东西不错，打算在上面筑巢，刚要吐出白色黏液，就被粉色肉垫猛地击飞，撞到地上四脚朝天。
“叽！”
这是我的东西！
季言急得叽叽叫，围着毯子转了一圈发现没事后才放心下来。
黑色不明物体看起来像是一只长了隐形翅膀的肉团，也许是污染后变异的苍蝇，密密麻麻的复眼里全方位都映照出季言的样子。
它判断出这愤怒的白色毛团子并不好惹，振翅就要飞走，还没有到半米高，就被从身后快速出现的黑雾追上了。
一瞬间就被吞噬掉了。
季言哼哼唧唧表示满意，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高兴地摇了起来。
目光挪到那条小毯子上的时候，眼里又燃起了生气的小火苗。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身后小幅度摇晃的尾巴早就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条毛毯一起带上。
才不是因为喜欢坏人类们制作出来的东西，只是不想染了自己味道的毛毯变成其他污染物的东西。
“说服”了自己的季言叼着毛毯的一片小角，高高兴兴拖着往前走，身后尾巴再次高高竖起。
他一路往西走，又发现了刚刚那黑色肉团一样的污染物。
随着他往西走得越深，这些东西还越来越多了。
而周围其他污染物存在的痕迹明显变少了。
季言一开始还有些警惕，但空气中并没有出现体型巨大污染物的信息素，自他通感了语言后一直嘈杂的环境也安静了些许。
警惕地走了一段路后，他越来越放松，高高兴兴放出自己的黑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