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渊—— by池总渣

作者:池总渣  录入:01-03

梦境里的穆于,正在缓慢抽身这条溺毙他的河流。
现实里的穆于,也在冷淡地疏远着。
一个好用趁手的“工具”,不应该给他的使用者带来这样多的负面情绪。
穆于没什么特别的,他只是短暂地激发了周颂臣的胜负欲而已。
说不定只要多睡几次,他就能很快就能够厌倦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周颂臣花费时间精力,终于哄得对方心甘情愿地张开了双腿。
其实他心里清楚,只需对穆于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轻而易举地达成目的,根本无须这样费劲。
穆于一直都很好哄,但周颂臣从未考虑过这样做。
因为穆于仍然在界限的那一边,那些饱含爱意的话语,是越界的,是绝对的禁忌。
那是周颂臣不可能,也不会说出口的话。
穆于醒过来时,感觉到和上次一样的窒息感。
他的腰被死死抱着,周颂臣脸颊埋在他颈项处,眉心紧皱,瞧着有些不安,竟有种孩子气的委屈感,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同上次一样,穆于用一个枕头代替了自己。
身上除了因为被抱得太久而出了点汗,感觉有点黏腻以外,没有太多的不适。
昨晚周颂臣用了在便利店买的那两盒套,身体是干爽的,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光是清理里面的东西,都花了不少时间。
就是起床的时候,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四肢好像被上了一层锈,活动起来很僵硬。
穆于咬牙忍着身体的酸意,离开了主卧。
因为体力消耗太多,洗澡的时候,他险些低血糖晕过去。
好不容易从浴室出来,穆于扶着腰走到厨房,拉开冰箱看有没有什么食物。
冰箱里面有一块蛋糕,用透明盒子装着。
大概是周颂臣的生日蛋糕,只有吝啬的一小块,也不知道其余的部分,是不是在生日轰趴上折腾完了。
除此以外,就只剩下咖啡和啤酒,一样能吃的食物都没有。
现在才叫外卖,需要等很长时间,穆于不确定自己的低血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实在抵不过低血糖所带来的阵阵眩晕感,他还是取出蛋糕,一分为二,吃了半块。
糖分能让人感觉到快乐,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
这令穆于晨起时还有些灰暗的心情,逐渐变得明亮。
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也在糖分的安抚下,好受了许多。
他依然想着昨夜那个“回答”,周颂臣用吻敷衍了他,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对方给出的答案。
一样的模棱两可,毫无确定性。
而穆于失去了开口再问的勇气。
吃完蛋糕后,穆于躺在沙发上休息,不时变换姿势,始终找不到一个令他感觉舒服的睡姿。
他拿出手机,本想下几局棋打发时间,却看到曲悠然发来的消息,让他今日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趟圆一道场。
按理说集训结束以后,他无须再去道场。
曲悠然很少跟他联系,现在发来消息,想来是有要紧事。
穆于想到上次陈路同他说,曲盛有意收他为徒,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虽然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但隐隐的期待让穆于心情好了不少,他翻了个身,正好看见茶几上自己送的礼物,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周颂臣嘴上说着谢谢,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份礼物。
穆于胸口有点闷,他伸手打开了箱子,将其中一颗黑子从里面取出。
看着手里的黑子,穆于怔怔出神。
就在这时,卧室门突然被用力拉开,穆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卧室一路走到浴室。
一开始,穆于还以为周颂臣是着急着起来上厕所,结果对方的脚步声从浴室离开,一路小跑到厨房,再转到次卧,闹出好些动静。
穆于撑着沙发起来,在靠背处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
他看着周颂臣几乎是整个家都转了一遍,最后背对着他站在屋子的正中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颂臣在找什么?
这是穆于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那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吧,不然周颂臣的背影为什么看着这样急躁又不安。
随后他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震动声引得周颂臣回头,看向在沙发上只露出额头和眼睛的穆于。
周颂臣神情微变,瞪着他道:“你怎么不出声?”
穆于扶着沙发探出脑袋:“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周颂臣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没有,然后扭头进了浴室。
穆于莫名其妙地重新躺回沙发上,不知这人大清早地生什么气。
他还想生气呢,穆于看着掌心里的棋子,有点苦闷地想。

一切如他所愿,他想得到的都已得到,与其心心念念地惦记,不如放纵欲望。
尝试过以后,大概率会觉得不过如此。
然而再次重复的梦境,好似嘲笑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醒来后空荡的臂弯,微凉的床单,如同场景重现。
回过神来,身体已经不自觉绕着房子找了一圈,这个模样还被穆于看在眼中。
大脑警钟敲响,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水流顺着脸颊而过,周颂臣已然冷下神色。
穆于等了一会,见周颂臣从浴室出来后,主动寻找话题:“你冰箱的蛋糕被我吃了,因为我早上起来有点低血糖。”
蛋糕实在太小,瞧着就是一人份,还是穆于喜欢的草莓味,他没忍住将剩下半块也吃掉了。
周颂臣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喝了半瓶后才道:“吃了就吃了,这点小事不用跟我说。”
苦心寻找的话题到此为止,周颂臣也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今天我还得去公司实习,你……”
穆于主动道:“没事,你忙吧,我一会就走。”
话音刚落,就见周颂臣眉心微蹙,仿佛穆于的懂事不合他心意。
穆于以为是自己还要再留一会,反而惹得周颂臣不满。
本来还想休息一会再走,但眼前这种情况,却是不得不走了。
好在他早已将衣服穿好,只需拿件外套就能离开。
穆于行动缓慢地走到玄关处,将昨夜被脱下,扔在地上的外套捡起,裹到身上:“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看向周颂臣,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不指望挽留,但也想听见告别。
只可惜,周颂臣从始至终都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离开时穆于看着满室还未拆封的礼物,不知自己是否该庆幸,周颂臣好歹打开过他的箱子。
公寓门在身后关上,穆于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棋子,心想周颂臣会发现少了东西吗?
大概不会吧。
一样东西要变得珍贵,只有一个人给其赋予意义,是完全不够的,正如那些不被人重视的礼物。
抵达圆一道场的,已是下午。
陈浩冬竟然也在,笑眯眯地上前揽住他的肩:“小于你来了啊。”
穆于诧异道:“冬叔,你怎么在这?”
陈浩冬回答:“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不在怎么行,当然得有我在旁边看顾着你。”
说罢陈浩冬带着穆于上到三楼,径直走向最里间的办公室。
那办公室平日里只有曲盛来了才会用。
陈浩冬没给穆于心理准备的时间,一下带着他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夏日阳光洒落满地,明亮的光影里,曲盛和曲悠然对立而坐,两人正垂首看着眼前的棋盘。
陈浩冬带着穆于的突然闯入,好似惊扰了眼前的画面。
陈浩冬浑然不觉,穆于却觉面红耳赤,如果不是有长辈在前,他都想第一时间垂首致歉。
曲盛手中捻着黑棋,不轻不重地看了陈浩冬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学不会进屋先敲门?”
陈浩冬嘿嘿直笑,拉着穆于来到了棋盘旁边:“又在下棋呢?”
曲悠然解释道:“师父在帮我复盘我和林青六段在圣心杯里的那盘棋。”
陈浩冬拍了拍穆于肩膀:“你得好好看,不是马上就要参加定段赛了吗,记得多看多学。”
曲盛抬手,将穆于招至自己身边,让他看这盘棋:“如果是你,这里会怎么下?”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考验,出题人还是曲盛,穆于紧张得无法呼吸。
但目光落在棋盘上,观这棋盘中的局势,他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一心沉进这盘棋子中。
见他观棋沉默,曲悠然主动提醒:“这盘棋我输给了林青六段,师父告诉我,行至中盘的时候,有一妙手,可助棋局起死回生,我……”
话音未落,就见穆于伸手执起曲悠然所用的白子,往角落一点。
曲悠然目光顺着过去,双眸微怔。
曲盛目露满意,不动声色颔首。
陈浩冬在旁赞赏道:“实在妙啊,这一子下去,堪比扭转乾坤。”
曲悠然同样欣赏地望着穆于:“看来小于今年定段,是势在必得了。”
穆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他自作主张地下了一子,又听陈浩冬和曲悠然在旁边吹捧,汗如雨下:“没有没有,如果不是曲哥的提醒,我也没办法找出来。”
曲盛颔首:“虽说旁观者清,但你能这么快找出破局之法,确实不错。”
曲盛也不兜圈子,直言问道:“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吗?”
哪怕早有陈浩冬的预防针,但真听到曲盛提出,穆于脑子发麻,傻在原地。
陈浩冬见状,用力拍打他的背脊,让他回神:“我们棋社不仅要多个职业棋手,还是曲盛的弟子!真不错!又能换新的招生简章了!”
曲盛无奈地看了自己师弟一眼:“我收徒,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浩冬立刻将穆于搂得紧紧的:“怎么没关系,这可是从我棋社出来的好苗子,你一句收徒就想把人挖走啊?”
曲盛看向穆于:“你怎么想?”
穆于慌张道:“当然好啊,可是我还没有定上段,您收我为徒,会不会…… ”
陈浩冬揉了下穆于脑袋:“小于老师,你要是今年就定上段,肯定有很多战队想要签你,到时候咱们曲老师还得跟别人抢人,这多麻烦,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啊。”
这话陈浩冬可以说,穆于可不能当真。
被各大战队争抢的棋手,通常是年纪轻轻就展现出惊人天赋,全胜定段的棋手。
即使真如陈浩冬所说,曲盛是看中他未来的潜力,现在收他为徒,那也是花大价钱买了张空头支票,很不划算。
曲盛温声道:“以你的潜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定上段,不过也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正常发挥就行。”
穆于感激地冲曲盛鞠了一躬:“谢谢师父,今年定段赛我一定会加油!”
陈浩冬抚掌:“不错,哪天拜师?我来当这个见证人!”
拜师宴需要磕头敬茶给拜师贴,还要跟师兄弟们见个面,大家再一起留个影。
曲盛名下的弟子不多,加上穆于也才五个。
还有一个在港城棋院学习的师兄,年纪比穆于小四岁,今年才十七,就已经成功定段。
听说曲盛收徒,另外两个师兄都提前赶回,只有这个小师兄回不来,拍大合照时,只能由曲悠然帮忙举着手机,小师兄只在视频里露面。
穆于看了眼视频,发现这个小师兄一头褐色卷发,眸色浅如琥珀,漂亮极了。
随后曲悠然同他介绍小师兄,告诉他对方是港城人,能拜到曲盛名下,是因为家中长辈同曲盛有渊源。
小师兄十五岁成功定段,被誉为天才少年,当年风头无两,结果被曲盛送到港城棋院压了两年,不让出来比赛。
穆于听得入神,更不解为什么曲盛能够看上自己。
他几乎是所有弟子中,天赋最差的一位。
拜师宴后,曲悠然送穆于回家。
“定段赛你不用太有压力。”曲悠然安慰他。
“很少有人第一年就能成功定段的,不说每年遇到的对手棋力不同,有些倒霉的棋手,在比赛前生病或者出点意外,导致定段失败的也有。”
穆于小声反问:“那师兄你们都是第几年定的段?”
曲悠然摸了摸鼻子:“我是第一年。”
“大师兄和二师兄呢?”
曲悠然忙道:“我是说你要是今年没成,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穆于笑了,从曲悠然生硬地转移话题,他就知道曲盛麾下无弱将。
确实很少人能第一年就定段,但曲盛的弟子们,都是第一年就成功定段的。
有了这一层压力,穆于暂时同棋社那边请了假,决定在圆一道场紧急集训两周,再去参加比赛。
穆于拿出手机给周颂臣留言,告知对方自己这两个礼拜很少用手机,让其有事留言。
周颂臣回得很快:为什么?
发完消息后,周颂臣就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虽是实习工作,但部门的会议极多,下班还要回复工作消息,加班开会,更是家常便饭。
哪怕周颂臣只是一名实习员工,但手头的烦琐事务只多不少。
他目光落在会议厅的投屏上,看起来认真在听会议内容,实则注意力已经逐渐发散。
穆于以前回复消息很快,现在总是很慢。
再次收到回复时,周颂臣会议已经结束,他正在忙着准备明日的资料。
手机震动的那瞬间,他知道回复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
直到同组的员工何姐喊了声他的名字:“颂臣,你刚刚给我的那份文件传错了,不是这一份。”
周颂臣自从入职后,在私下获得过人形AI的别称,因为他很少犯错,实习生的尴尬与局促,在他身上几乎不曾见过。
何姐理解地笑道:“是不是最近加班太多,累了啊。”
周颂臣冲何姐礼貌笑道:“不好意思何姐,我重新给你传一次。”
将脸朝向电脑屏幕时,周颂臣的脸彻底阴了下来。
这种被影响的感觉,让周颂臣十分厌恶。
就好似感染了某种无法治愈的病毒,程序没有立即崩溃,却在缓慢出现低级的bug。
好比现在,他犯了平日里根本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他的专注力被影响了,仅仅是因为一条信息。
周颂臣暂时还不能找到能够清理病毒的方法。
为了避免出现更多bug,周颂臣拿起手机,看了眼穆于给他发的消息。
穆于说:因为要集训。
简短的五个字,没有前因后果和解释,只是一句通知。
通知周颂臣接下来半个月,他穆于很忙,所以有事留言。
潜台词即是,没事就不用联系了。
周颂臣攥着手机的胳膊,因为用力而青筋毕露。
他哈了一声,被气笑了。

正式比赛总归比预选赛要让人紧张,何况穆于现在已经拜入曲盛门下。
如果和先前那样,只是自己一人,或许真能顺着穆心兰,失败以后放弃围棋,回家准备考公。
可现在他得到了这样多,在围棋中寻到久违的快乐,又怎么愿意轻易放手。
最好的结果是他成功定段,这样既对得起曲盛,也能给穆心兰一个交代。
他希望穆心兰能够相信他,认可他。
哪怕不是穆心兰替他选的路,是他自己选的,他也能好好走下去。
在圆一道场集训了一个星期后,穆于每天晚上都会拿手机出来看,是否有新的消息。
这次集训陈路没有跟他一块,因为曲悠然给他安排了单独培训,没日没夜押着他下棋。
陈路对此苦不堪言,在微信上和他说,还不如在圆一受难。
曲悠然是职业三段,又是一对一针对性训练,想来能传授给陈路不少经验。
回了陈路几句鼓励的话语,穆于切出对话框,看向周颂臣的那个对话框,目前仍然没有新的消息。
两个人的对话停留在上周穆于发过去的那五个字,周颂臣再也没有回复。
穆于指尖在对话框上停留了几秒,还未敲下,似心有灵犀,周颂臣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静等周颂臣发来消息。
然而在等了半晌后,正在输入中消失了,恢复到周颂臣的名字。
聊天框里空荡荡的,没有新的消息提醒。
未发过来的消息,就像狐狸的半根尾巴,刚引起穆于的好奇心,就藏了起来。
可惜再等,周颂臣的消息也不会来。
明天是集训一周一日的假期,穆于本就打算回家。
他主动发送消息:你明天在家吗?
周颂臣在假期开始后,几乎不出远门,就算上了大学,父母给其租了公寓,他也会回到家中度过假期。
即便周颂臣在假期中有滑雪和旅行计划,离开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礼拜。
之前穆于还觉得奇怪,他觉得以周颂臣的性格,在假期开始后,会玩得天翻地覆才是。
穆于曾猜测过,会不会是因为周颂臣比较恋家,所以不爱出远门。
但在上了大学以后,除了寒暑假,周颂臣平日里几乎是不回家的。
所以这个猜测也被否决了,这么多年,这一直都是未解之谜。
穆于没有去问周颂臣,不用想也能知道周颂臣的回答。
大概会嫌他无聊,多管闲事,根本不会告诉他原因。
周颂臣的回复打断了穆于的回忆:什么事?
语气冷漠得好像刚才正在输入中的人,不是他一样。
穆于编辑道:我明天会回家一趟。
周颂臣回了一个字,好。
第二日,穆于回到家中,穆心兰也在,见他回来,便领他到周家吃饭。
餐桌上,肖韵一直给穆于夹菜,关心道:“我听说乖乖马上就要定段赛了,紧不紧张?”
穆于看了穆心兰一眼,见穆心兰面色如常,主动道:不紧张,我感觉今年应该能定上。”
穆心兰平淡如水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穆于失望垂眸,肖韵感觉到餐气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
“颂臣还说今晚回来陪我吃饭,结果刚才打电话跟我说公司临时要加班,这公司不太行啊,连实习员工都这么压榨。”肖韵抱怨道。
穆于这才明了在饭桌上没能见到周颂臣的原因。
吃过饭后,穆心兰又和肖韵聊了一会,见天色晚了,便带穆于回了家。
穆于在房间里打了会谱,不时看一眼旁边过于安静的手机。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穆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看来今晚周颂臣再度失约了。
这么想着,他抬手推开窗子,意外地发现因为加班而错过晚饭的周颂臣,此刻双臂撑着窗栏,在抽烟。
一线街光模糊了周颂臣的面部轮廓,呈现出暧昧不清的情态。那双隐在暗处的眼,有种别样的缱绻。
穆于吃惊又怔忪,夹杂几分懊恼。恼周颂臣回来了也不说,让他像个傻小子一样,等了一整晚。
他们沉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暗流涌动,似某种静默地彼此试探。
最后,是周颂臣先开了口。
他手里夹着香烟,灰白烟雾在他脸颊旁袅然升起,似花似云,有种漫不经心的好看:“你要来吗?”
周颂臣从这两扇窗户里翻了无数次,而穆于却从没翻过。
感觉到他的畏惧,周颂臣眸色更凉,就像看着一个胆小鬼。
不知是否被对方眼中的讽刺所激,穆于朝周颂臣伸出手,他要对方抓着他,作为安全措施。
莫名地生出一股勇气,穆于踩着窗子,抓着周颂臣的手,跳了过去。
害怕与恐惧交织,隐生出一种越界的刺激。
紧紧交握的双手中,穆于紧张得出了汗,湿润黏糊地挤压在两人的掌心里,被体温烘得发烫。
他心跳得很快,刚过去,就跪倒在靠窗的书桌上。
穆于似一捧水被人从书桌上捞起,周颂臣戏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着:“腿吓软了?”
穆于抓住周颂臣的领口,故意将鼻尖上冒出来的汗珠蹭在了上面。
然后他的眼镜便被取掉了。
这一个信号,穆于的掌心湿润得更彻底:“这是在你家……你妈在外面。”
周颂臣落在他颈项上的呼吸很热,说出来的字句,让穆于羞得几乎要蜷成一团。
“当初你在书桌上第一次用手帮我的时候,我妈也在家。”
回忆起当初偷吃禁果的时刻,穆于眼睫颤得更厉害了。
周颂臣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他能看见穆于泛红的眼皮,秀气的鼻尖,连唇下痣也在暧昧的暖光下变得惹人注目。
分明是那样普通的五官,却在这种时刻,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穆于以为周颂臣说完那句话后,会向他主动,无论是触碰,还是亲吻,一如之前的每一次。
可是没有,周颂臣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以目光描摹他的脸。
平日里察觉不到的自卑,在当下生出了刺,不轻不重地扎了他一下。
他不想让周颂臣再看着他了,无论用什么方式。
穆于跪在书桌上,伸手勾住对方脖子,将嘴唇凑了上去。
那是一个生涩、短暂,笨拙地亲吻。
爱做了好几次,可他仍对接吻不熟练。
这一次亲吻浅尝而止,穆于退了开来,下意识等待周颂臣的追逐。
以往热衷于吮咬他嘴唇的周颂臣,今夜格外铁石心肠,没有任何主动地表现。
不知是否环境给予一种别样的刺激,穆于感觉自己像喝醉酒了一般,头晕目眩。
他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变得大胆,模仿着周颂臣亲吻他时的强势,实则莽撞得要命。
气势汹汹地来,舌尖刚顶进去就软了,像小狗一样热情地舔舐,除了将周颂臣唇周弄得濡湿,没有起到任何调情的效果。
周颂臣也无所谓地任由他亲,冷情得像置身事外的第三者。
穆于懊恼地停了下来,他鼻息急促,在抬眼的那一刻,他对上了周颂臣的眼。
那眼里有观察与审视,以及星点幽暗怒火。
看起来周颂臣像是恼极了他,而这下穆于总算把自己送到他手心里。
穆于迟来地生出警惕,然而悔之已晚。
他被周颂臣从书桌上抱了下来,翻了个身,重新压在书桌上。
粗暴的揉搓从背脊一路到后臀,啪得一声响,穆于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周颂臣打了屁股。
生怕动静透过不算隔音的墙壁传到客厅里去,穆于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敢透出丝毫声响。
他的委曲求全,反而让人施虐欲上涨。
后颈的衣服被拉开,脆弱的皮肉被人惩罚般用力咬了一口,然而这只是刚开始,疼痛蔓延至肩胛,从颈到肩一片火辣,被咬得到处都是印。
他小声地喊疼,试图扭动背脊将惩罚者从身上弄下去。
紧贴的距离却让挣扎变成了过了火的勾引,冰凉的书桌紧贴着穆于的腰腹,却无法降下他身体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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