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渊—— by池总渣

作者:池总渣  录入:01-03

大年夜那晚,穆心兰的怒火历历在目,妈妈不会同意他将时间花费在这事上。
或许感觉到他在为难,陈路主动道:“没事,距离定段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挂了电话以后,穆于上网搜索了今年的定段赛时间,是今年的7月19日,将在北市举行。
等回过神来,穆于已经翻出备忘录,记录报名时间,比赛地点。
看着纸上自己写下的字迹,穆于怔了会神。
他伸手推开书桌面前的窗户,一只衔草喜鹊被他惊动,自窗外展翅飞过。
心中有层迷雾,似被翅羽扇动一角。
穆于豁然开朗,他打开微信,点开了与陈路的对话框。
陈路,我想去。
我想参加围棋职业定段赛。
寸金寸土的北市城东区,云集的写字楼中,仍有一座突出的标志性建筑,那是北市的金融中心。
知名的国际性金融公司,堪称业内顶级投行,柯罗集团的华国分部,便在金融中心的66楼。
此刻周颂臣便站在柯罗分部的吸烟室里,沉默地点上今日的第五根香烟。
同组的正式员工,亦是西大的法硕毕业生,算是他的师兄,目前任职于柯罗分部的法务部门。
同为一个学校出来的学生,师兄对他可谓照顾有加。
师兄看着他手里的香烟,打趣道:“你最近烟瘾有点大哦,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周颂臣抽了口手里的烟:“好,抽完这根就不抽了,谢谢师兄关心。”
师兄调侃道:“怎么了,跟女朋友分手了?”
周颂臣心下嗤之以鼻,面上仍作出副温和无害样:师兄,别开我玩笑了。
师兄显然不信他的说辞,劝道:“就算是帅哥,女朋友还是得好好哄的哦,不然哪天人家真跟你分手了,到时你再挽回,也来不及了。”
周颂臣将烟盒合上,塞进西装口袋里。
心中颇为不屑,就算真有这么一个“女友”的存在,他也不可能因为感情而在这抽烟发愁。
谁能让他低声下气地哄,他身边从不缺人,去者也不需要留。
开学半个月后,学院路的跨校选修课再次开启网上报名。
穆于早在一个礼拜前就设好闹钟,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该报名哪一门选修课。
他不知道周颂臣的课表,也不清楚对方究竟会报哪一门。
而他跟周颂臣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联系了,两个人处于冷战状态。
最后穆于随意选了一门选修课,就关了页面。
对于能跟周颂臣上同一堂课这件事,穆于不报太大希望。
以至于在偌大的选修教室里,他看见周颂臣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 ,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教室时,穆于震惊极了,险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没想到随意地选上的一门课,结果竟然跟他上学期处心积虑求来的一样,阴差阳错,他还是跟周颂臣在同一个教室里。
周颂臣将卫衣兜帽拉起,低调地罩在头上。
微卷额发下,眉骨高耸,更显眼窝深邃,睫毛浓长。
有这么一张脸,怎么可能低调,谁还能注意到他今日穿了什么衣服,全看那张脸去了。
穆于感觉到周颂臣进来时,周遭明显静了静。
这时周颂臣忽然抬起眼,越过一层层坐满学生的课椅,精准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穆于心下微跳,还没来得及想自己究竟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次二人冷战的时间前所未有地长,他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周颂臣。
然而下一秒,周颂臣好似没有看到他般,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穆于清楚,周颂臣不可能没有看到自己。
他只是无视了他,对他视若无睹。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两人已有一个多月未见。
对于周颂臣一如既往冷漠的态度,穆于早有预料,这人大概也不想在这堂选修课上看见他。
穆于看着周颂臣落座在前几排,离得不远,就在他的斜前方。
他逼迫自己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笔记本上。
他已经不需要再通过做课堂笔记,用以换取跟周颂臣同一堂课的资格,但有些习惯就是无法轻易改掉。
仅仅是维持了一个学期的习惯,就这般深刻。
那将近十年的“习惯”呢,如何能改?
教授还没来,选修课还未开始,助教将课堂上要用的讲义发给众人。
穆于正在翻看讲义,就听到周颂臣的咳嗽声。
这声音刺痛了穆于的耳膜,不及细想,他从书包里取出热水壶,去教室后面接了满满一壶温水,随即走到周颂臣旁边。
周颂臣抱着胳膊,感受到身旁有人靠近,既不抬头,也不起身让位,好似早有预料,来的是谁。
周颂臣左手边正好留了个位,穆于正好能够落座。
他刚一坐下,就将水壶盖子拧开,充当杯具,给周颂臣倒了一杯温水,推到对方手边:“吃过药了吗?”
穆于主动开口,意图破冰,周颂臣这才屈尊纡贵,拿起穆于倒的那杯热水,从容不迫地喝了一口。
见人喝了,穆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周颂臣要继续同他闹别扭,无视他递去的橄榄枝。
既然对方已经顺着台阶下,穆于便主动抛出话题:“你上次怎么会出现在棋社啊?”
周颂臣目视前方,敷衍答道:“路过。”
见对方这般态度,穆于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的。
而接下来的一整堂选修课,他们没有说更多的话。
穆于一如既往地记笔记,而周颂臣则合上了电脑。
有穆于在,周颂臣就无须记笔记。
穆于虽然在学习上不算聪明,却很擅长整理资料,抓住重点。
他整理出来的学习笔记,就是周颂臣也挑不出太多毛病。
甚至周颂臣曾对他说过:“老师说的重点,你明明都能很好地记下来,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呢?”
周颂臣理解什么都很容易,唯一无法理解的,大概就是穆于的脑子构造。
穆于高三那会,因为学习成绩太差,被穆心兰逼着去上补习班,然而成绩依旧稀烂。
穆心兰实在没办法,就想到了已经被西大提前录取的周颂臣,私下找了对方。
等穆于从补习班回来,周颂臣已经满脸不耐地坐在他的书桌前。
如果说补习班的老师是温柔天使,那周颂臣大概是地狱教练。
他不会对穆于进行体罚,仅凭他那张杀人诛心的嘴,就是最狠毒的“体罚”。
周颂臣曾经真心地感慨:“从前我一直觉得,骂人是个猪脑子,是在羞辱人,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说一个人是猪脑子,是在羞辱猪。”
“按理说下围棋多少需要有点智商吧,你的业余五段是怎么来的,靠运气?”
“连这种基础的知识都不懂,高中三年你去学校做什么,去学校食堂当点评员?”
“你脖子上的那个是花岗岩吗?我就是对着花岗岩讲题,它也该懂了。”
最后周颂臣皮笑肉不笑地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这次一模,你的成绩没过本科线,你会死在我手里。”
某种意义上,穆于能够考上成大,确实多亏了周颂臣。
他甚至怀疑,他现在能对周颂臣的坏脾气如此有耐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周颂臣给他补课时,他早已习惯这人的恶语相向。
不知不觉,一堂选修课便结束了。
穆于突然反应过来,周颂臣只有最开始咳了两声,之后便再没听到过。
他正要问对方身体状况,就看到韩衍从前门进来,径直朝他们走来。
看见到周颂臣身侧的穆于,韩衍见怪不怪,出言调侃:“穆于,你干脆搬来西大得了,天天两头跑也怪累的。”
面对韩衍的怪话,穆于选择无视。
他虽然不喜欢韩衍,但也不想跟周颂臣的朋友有冲突。
从来都是能忍则忍,能退则退。
不知是否因为如此,韩衍见到他就要挑衅几句,仿佛不招惹他,就浑身难受。
韩衍对周颂臣说:“他们说今晚火锅纯K局,你去不去? ”
随即他转向穆于,玩笑道:“穆于要不要一起来?”
穆于不想去那种地方,他摇了摇头。
韩衍撇嘴道:“大家都是周颂臣的朋友,就你不给面子,是不是看不上我们?”
这话堵得穆于左右为难,他确实不想去,但又不想叫人误以为他看不上周颂臣的朋友们。
而周颂臣快速地扫了穆于一眼,眉心缓缓皱起,面上竟然露出点被冒犯的神色。
仿佛觉得韩衍的提议极度荒谬,他近乎不客气地冲韩衍道:“你有病啊,叫他去。”
穆于知道自己性格无趣,参加这种热闹聚会,永远都是游离在外的边缘角色。但周颂臣如此反感他进入自己的朋友圈子,还是让穆于有点伤心。
韩衍:“那你呢,你去的吧!”
周颂臣这时候突然开始咳嗽,好像又开始身体不适,引得穆于的关心目光后,才慢声道:“咳咳,不去。”
韩衍翻了个白眼:“你俩可真没劲!”
看着韩衍扫兴离开的背影,穆于反而开始担心周颂臣的状态。
周颂臣这么爱玩的一个人,竟然会拒绝这种邀约,想来身体已经极度不适。
果然周颂臣拿起电脑,对他说:“我不舒服,先回去睡了。”
穆于赶紧道:“那你今晚打算吃什么?”
周颂臣耷拉着眉眼:“不知道,叫外卖吧。”
穆于皱眉,都生病了,怎么可以吃外卖,他试探性地提议道:“不然我去你家,给你煮粥喝吧。”
周颂臣不置可否,穆于就当他同意了,赶紧背上自己的书包,跟着周颂臣一起回到住处。
穆于担心周颂臣身体情况,就没拉着人逛超市,而是在手机上叫了生鲜食材的外卖,等抵达公寓时,外卖已经送达。
翻着袋子里的食材,穆于问道:“除了咳嗽,你还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喉咙疼,发烧之类的?”
周颂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回道:“是有点头晕。”
穆于担忧道:“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周颂臣想也不想地拒绝,穆于没办法,只能翻出医药箱,找出咳嗽对应的药物后,倒了杯水,送到周颂臣面前。
药片递到嘴边,等周颂臣不情不愿地吃下,穆于又说:“煮粥时间要很长,你先进房睡会吧。”
等周颂臣进房后,穆于赶紧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不少偏方,如何快速治好感冒。
网上偏方很多,但能用的没几个。
而周颂臣实在挑剔,讨厌姜、讨厌烫,讨厌早点睡。
穆于只好将姜切成条状,加进粥里,等粥差不多熟后,再将粥里的姜丝仔细挑出。
等粥差不多快熬好时,穆于轻手轻脚地敲周颂臣的门,一推开就看到一双清醒的眼,以及手机传来的游戏音效。
穆于有些无奈:“不是说不舒服,想回来睡觉吗?”
周颂臣收起手机,理直气壮道:“粥煮好了?”
穆于:“好了。”
来到餐桌上,穆于将勺子递过去:“你得先喝点粥,一会早些睡,不要熬夜了。”
周颂臣非常挑食,但穆于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早已熟练各种家务,包括厨艺。
而且他对周颂臣非常了解,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口味。
穆于刚才试过粥的味道,姜味不重,他又加了点别的食材,掩盖了粥本身的味道,生病不适时吃上一口,会很开胃。
眼看着周颂臣顺利地喝了一整碗粥,没有和穆于想象中的那样,因为生病而毫无胃口,他不免有些高兴,闲话家常般道:“是实习很忙吗,忙得身体也没顾上。”
周颂臣垂眸勺着碗里的粥:“我拿的是柯罗的实习名额。”
即便是对外界事物不太关注的穆于,也听过柯罗的大名。
他没想到周颂臣竟然进了这么知名的公司,在惊喜的同时,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因为他知道周颂臣一直都很优秀,同时野心勃勃,即便是实习,也要选最好的公司。
“要进这家公司应该很难吧。”穆于感叹道:“面试也要准备很久。”
周颂臣将手边的碗推开,似乎已经对这种过于温情的氛围有些不耐,但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还是继续将这个话题进行了下去:“这个实习是三个月前就已经定好了。”
穆于知道,周颂臣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么多,三个月前,正好是他比赛的那段时间。
周颂臣是为了跟他说这个,才陪他聊了这样久?
他现在是不是该受宠若惊,毕竟周颂臣竟然会给他解释。
“你是为了准备面试,所以没来看我的比赛吗?”穆于迟疑问道。
周颂臣双手抱臂,似乎觉得穆于总算识相了一会:“是,这个面试对我来说很重要,为了这个机会,所有人和事物都得靠边,你能理解吧。”
这话比起是问询,更似某种通知。
周颂臣也并不是真的在乎他的意见,只是将结果告知于他。
至于穆于到底是真理解,还是不理解,对周颂臣来说,都不重要。
其实他也不知道周颂臣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答案,何况就算他不理解又怎么样呢?
他没有资格去质问周颂臣。
因为他对周颂臣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周颂臣的心中有排名,穆于大概是算在倒数的,最不重要的那一排。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周颂臣心中的地位。
穆于将目光垂下,一如既往地应声道:“嗯,我……”
他顿了顿,将喉咙突然涌起的不适艰难咽下,缓声道:“明白的。”

周颂臣的世界与他截然不同,穆于只能通过想象,去拼凑对方世界的其中一角。
如果说周颂臣是残酷美丽的大海,那穆于只是一尾普通的,视力不好的小鱼。
身处海中,天真地以为与海的距离很近。
然而他既不是迷人的鲸,更不是讨喜的海豚。
即便将所有的一切尽数交予,对海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珍贵的宝物。
周颂臣刚吃完粥,就接到了工作上的电话,在客厅就将电脑打开,开始忙于工作。 穆于看着空掉的粥碗,起身将它收进厨房。
洁白的陶瓷碗,鲜有划痕,精致完美,跟周颂臣很像。
用软布将碗筷清洗干净,穆于将剩下的粥密封好后,放进冰箱。
就在这时,陈路的电话来了。
穆于关上冰箱,接通电话,脸上下意识露出点笑意。
“周末有没有空啊,我请你吃饭啊!”陈路热情道。
穆于打趣道:“无事献殷勤,该不会是想我帮你代课吧。”
跟陈路熟络了以后,穆于也会同对方开点玩笑。
陈路嘿嘿笑道:“还真有事,其实是我爸想请你们吃饭,就是那个和你一起抓到猥亵犯的朋友。”
穆于下意识将目光看向坐在沙发上,正在用电脑的周颂臣。
“这么突然吗?”
陈路:“前段时间我爸因为停业整顿这事给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感谢你们。现在好不容易忙完了,就想和你们约个饭,当面感谢一下。”
穆于:“你可以告诉叔叔,不用这么客气的。”
陈路:“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结果他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不懂礼貌,不知礼数。”
穆于:“我是没问题,但我朋友最近在实习,应该很忙,不一定有空,我得先问一下他。”
陈路爽朗道:“成,你朋友不能来也没事,正好让我爸也别整什么饭局了,还不如给我点钱,我俩一起去撸串。”
穆于赞同颔首,对话却没有到此结束。
陈路性格实在很好,跟谁都聊得来,即便是跟他这样无趣的人。
等穆于放下手机时,掌心里的机身都在发烫。
他抬起眼,正好对上了周颂臣的目光,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忙完,正坐在沙发上看他。
穆于主动交代道:“陈路说棋馆老板因为上次的事,想要请我们两个吃饭。”
周颂臣问:“陈路是谁?”
穆于简单解释道:“陈路是我们学校的围棋社社长,我兼职的棋馆老板是他的父亲,所以你想不想去?”
不出所料,周颂臣冷淡地收回目光,兴致缺缺道:“不去。”
次日,穆于同江莱约了在学院路的小吃街碰面。
江莱就读于北市音乐学院,跟成大只间隔几个地铁站。
当初她考北音,是因为她女朋友想考北音的编导专业,而江莱也是艺术生,于是两人相约一起考北音。
不料江莱进了北音,女友却因为文化分不够,去了外地。
最后两人因异地而分手,江莱为此喝了好一阵子的酒。
那段时间穆于忙着上课和兼职,晚上还要去酒吧捞烂醉如泥的江莱。
一开始他还很担忧江莱的状态,后来随着江莱恋爱次数增多,逐渐习以为常。
这些年来,穆于看着江莱不断恋爱,又不断失恋,每次都哭得天崩地裂,死去活来。
可不管她在哪里烂醉,穆于最后都会找到她,把她带回出租屋里。
江莱头痛欲裂地醒来,还能喝到穆于给她冲的一杯蜂蜜水。
当时江莱就眼泪汪汪地对穆于说:“你等着吧,周颂臣这样不知道珍惜,以后肯定会后悔……”
对于她的酒后胡话,穆于通常是哄劝为主,敷衍为辅,从不当真。
江莱哭得满脖子是汗:“我怎么也想不开要喜欢女人啊,我太难了!我再也不要谈恋爱了!”
江莱捂着脸哀嚎:“你怎么想不开要喜欢男人啊,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穆于觉得好笑:“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不是男生吗?”
当初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劝穆于不要喜欢臭男人的江莱,此刻正挽着他的胳膊,用贴满粉钻的美甲,划拉手机屏幕:“你看这个怎么样,183的体育生,还是个黑皮!”
穆于面露难色,有些抗拒地把脑袋往后仰着。
江莱也不气馁,换了张照片:“那这个呢,玩浪漫懂音乐,会弹吉他会做饭,长得也有点小帅!”
穆于尴尬道:“算了吧,江莱。”
江莱瞪大眼:“不能算了啊,这两个怎么就不行了,这可是我从朋友圈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上等好货。你不要就吊死在一棵树上啊,也看看别的嘛!”
穆于满脸为难道:“先不提我对他们有没有感觉,他们肯定也不会喜欢我啊。”
听到他如此妄自菲薄,江莱伸手去掐他的脸:“你怎么就不行了,你皮肤这么白,脸也小小的,头发……嗯头发也挺多的!”
穆于好笑道:“难为你还能从我身上找到这些优点!”
江莱摸了摸下巴:“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是怎么挑眼镜的,怎么都选这么丑的!”
穆于有些慌张地扶了下自己的眼镜:“丑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江莱:“框边这么粗,一点美感也没有,而且镜片为什么这么厚啊,现在最新的材料不是都可以把镜片做薄了吗?”
穆于:“我是高度近视,镜片厚点也正常。”
江莱:“换个隐形眼镜吧,这破眼镜就别继续戴着了!”
说完她伸手要去摘穆于的眼镜,穆于却猛地往后一躲,闪开了。
江莱一怔,穆于扶着自己的眼镜,难得反驳了一句:“不是破眼镜,这个很好的。”
这话一出,江莱反而福至心灵道:“该不会是周颂臣送你的吧!”
穆于没否认,江莱哼了一声:“我就说怎么这么丑,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眼镜真的很贵,光是镜片都要几千块。”以至于他当时根本修不起。
江莱撇了撇嘴,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今晚跟我一起去酒吧嘛!”
穆于:“算了吧,你也知道我到点就得上床睡觉的。”
江莱捉着他的胳膊不放:“即不出去玩,给你介绍男人,你也没兴趣,你该不会是给姓周的守身吧!”
穆于哭笑不得道:“你在胡说什么啊!”
江莱犹豫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你说你喜欢周颂臣,你是同性恋,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其他男人感兴趣。”
穆于没想到性向这种事还能被质疑:“因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不会对其他人感兴趣了啊。”
江莱:“天啦,你没必要这么纯情吧!我知道你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但青春期那会的性向,本来就是不稳定的!”
“如果除了周颂臣以外,你对任何男人都不感兴趣,那你怎么就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男人呢?”
虽然觉得江莱的说法听着很诡辩,但穆于也不由对此展开思考。
对周颂臣的感情,是在不知不觉被吸引,等到再也无法转移目光,看向其他人时,一切为之晚矣。
任凭谁身边有周颂臣那样的存在,都不可能注意到旁人。
他天生就懂得如何让自己变得万众瞩目,高不可攀。
一开始穆于不认为自己能够接触到那高悬天空的太阳,他也理不清自己对周颂臣到底出于什么样的情感。
像是喜欢,又像只是单纯地在乎这个朋友。
可谁会对朋友有那样强的独占欲,看到周颂臣和女生在一起时,他的心仿佛浸在一片海水中,又酸又涩。
真正彻底溺毙在周颂臣这片大海,是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那时周颂臣刚从外面踢完球回来,脱了上衣在卧室里喝水。
穆于正在周颂臣的房里,紧张地等待高考成绩,这种紧要时候,他不想独自一人,于是来到了周颂臣房中。
看到周颂臣脱衣服,他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对方身上。
周颂臣注意到后,轻慢地笑了声,握着手里的衣服,他问穆于:“你看什么?”
穆于蓦然收回目光,但他慌张的神色,泛红的颈项已经将他尽数出卖。
不知是因为青春期的男生最是躁动,又或者是那天周颂臣刚好无聊,他冲穆于招了招手。
背后的窗户遮挡了整片夏日,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声,穆于身前压着的,是滚烫体温的身躯。
他坐在书桌上,双腿微分,周颂臣站在他双腿间,压迫感十足地俯视着他。
穆于颤抖的指尖落在两人交叠的身躯中,握住了那个他以为这辈子,根本不会触碰到的“东西”。
过速的心律让耳膜轰隆作响,在白袜里的脚趾蜷缩成一团,周颂臣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用一种随意的语调,低声命令他。
需要握紧,怎么用力,何时加速。
等一切结束后,穆于脑袋像一壶刚烧开的热水,不断地冒着热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呆呆地看着周颂臣,瞧对方抽出书桌上的纸巾,擦拭过自己的下腹后,提上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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