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这几年……
严秋朔在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和严榆安分开了这么多年，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自己因为失去记忆安然度过了这么久，那严榆安呢？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自己亲眼瞧见严榆安——
严秋朔眼瞳放大，手指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件事情。
但他没有为此停下脚步，他得去见他，严秋朔不能让严榆安困在那里。
“哦呦？老文，这新队员啊？替老邱的位置是吧？来来来，我来带你熟悉我们的飞行器，以后也好并肩作战……”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性穿着个修身体桖活动着自己手臂，健步走来给了文哥肩膀一下，转身瞧着严秋朔，上下打量。
“唉你可得了吧，他就搭个便车，到了B国就去上边了。”文哥拍了下娜姐的肩膀，小声道。
“上边？小子上边有关系啊？”娜姐被文哥扯到一边，讶异的问道。
“他姓严。”
“……哇哦。”娜姐张着嘴，噗嗤笑了一下，“老顽固。”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过呢，你叫什么？叫我娜姐就成。”
娜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alpha，活泼的模样倒是和从良的鸮有几分相似，倒是让严秋朔多了几分亲切感。
“严秋朔。”
“噢噢，秋朔啊，这两天就跟着我吧。”
“嗯。”
“真乖。”娜姐笑着将严秋朔抱在怀里的东西带进了个空房间里头，“这是我之前一个战友的房间，他牺牲了……唉，不说这个，你先住这儿哈。”
“嗯？”
“没什么，就外境的一些流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邱他就死在了平乱里头，唉，没什么……对我们这些人的结局能死于光荣之下和颐享天年没什么区别。”
“漂亮话谁都会说，该难过的还是难过。”娜姐苦笑了一下，将严秋朔的行李全部放了回去。
“要是后边打仗，会死更多人。”
“嗯。”娜姐开了灯，“灯的位置比较隐蔽，别磕着头。”
看上去她并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严秋朔也没多说什么，安静听她介绍起飞行器上边的一些细节。
“你会开飞行器吗？”
“开过其他机型，没开过这款。”
“瞧你这名单上，这几年没有任何记录，要不是你人在这我还以为你退休了呢。”
“档案下来的很快，不错。”严秋朔职业病忽然发作了一下，夸鸮的习惯不自觉带了过来，一时有些愣神。
娜姐奇怪地看他一眼，笑着说出了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在B国开的。”
他倒是诚实，直接就说了出来。
娜姐瞪了一眼他，笑道，“那就安静些待着。”
严秋朔点头，算是应下了。
他算个安静的人，因为身份尴尬，整日待在房间中像个小仓鼠似的。
“我能问问严、严统帅的事情吗？”
也就娜姐会寻他聊聊天，这日严秋朔终于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由于求知欲带来的些许紧张，竟让他说话都有些卡壳。娜姐意识到了他的紧张，挑了下眉。
“所以你真的死而复生了？”
“我没死。”
“噢噢，成，其实我们这底下的人，并不是很清楚，也就是风声传到我们这了。他们胡编乱造加上偏见，添油加醋了不少，许多人私下都骂他是个精神病儿——只不过他确实待在精神病院一段时间，后边被放出来就马上进了部队里，一步一步往上爬。甚至短短几年就当上了统帅。”
“我们这些人是没见过他做什么，只不过功勋倒是不断的领着，我见过他一次……真是可怕的年轻人，只一眼瞧得我真是寒毛倒立，那段时间我周围的人都觉得高层没救了，哈哈哈，可结果对方做的很好，也发过神经。但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他底下人手好，他只是个坐享其成的废物花瓶。”
“……”严秋朔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咬着牙强迫自己见自己躁动的神经降下温来。
都是因为他，他的严榆安才会收这么多委屈。
而这些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
娜姐见他表情不对，也就收了话，随口安慰了他两句，“别放心上，都是树大招风，别和他们计较。”
“我知道，谢谢娜姐。”
严秋朔缓缓吐了口气，他也不是个一点情绪都忍不住的小屁孩了，不愿意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娜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到了。”
“……”
机体不断发出振动，着落感带着舱门大开的尘土味传入飞行器内。
严秋朔拿着他早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站了起来，“感谢诸位近日来的照顾，再会。”
他挥了挥手，朝舱内的几位敬了个礼，随后头也不回走进了飞尘中。
“他倒是着急的很。”文哥叼着烟靠在墙边，呼出一口气烟，眯眼笑道。
娜姐整理着手中的枪支，看着严秋朔走的方向，“怎么能不着急呢……哦对了老文，这孩子的军装没带走，他说他拿着也是浪费你拿去穿就好，都是新的，旧的他穿走了，之后会把钱还你的。”
“什么？他不上战场？”文哥皱眉看着娜姐，一脸不解，随后脸色像是便秘了一般，“我还以为……我还挺看好那小子的。”
“哦呦，还有你能瞧上的年轻人呐？”
“说得什么话？我又不是瓦木他们那一群激进派。”
“噢噢。”娜姐敷衍的点了点头，继续整理手中的东西，“我不知道，他没说。”
“唉……算了管他呢。”
“……”
好在A国军队停驻的地方就在江君来基地的前面，严秋朔也用不着借车或者飞行器，徒步走了过去。
他一身A国军服，还被一个新兵拦了下来，后边还是自己队员瞧见被‘绑架’许久的自己才得以通行。
“谢……”
“队长，你……你是不是被掳走了？怎么跑回来了？不会惹怒那些A国人吧？”柳成带着个护目镜，抓紧跑到了严秋朔身边，打断了他的道谢，活像个十万个为什么的模样遭到了他的无视，但自己越沉默，柳成就越来劲，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又问了几个问题。
“保密。”
严秋朔淡淡回答他。
这两个字一出来，柳成只好将自己的好奇心狠狠塞了回去，又聊起来‘家常’，“你都不知道，鸮那娘们，见你消失每天臭着个脸，在哪审问那个叫觅的家伙，要不是我们看着人说不定早被她折磨死了……”
听到这，严秋朔没忍住皱眉，鸮又犯病了？怎么会？明明之前稳定了很多。
“对了，那个叫淮岚的Enigma放出来了……信息素高阶还真是好，簇被安排进他的队伍里去了。”
“……淮岚？”严秋朔低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乐议员的安排？”
“是，江叔也同意了，真怪啊。”
严秋朔思考了一会将一个被判了无期的罪犯放出来的目的，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他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厌恶的柳成，“你看上去很不满。”
“嗯。”柳成很自然的应了句，江君来的部下们基本上都是他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他之前让我不少兄弟陷入低热最后牺牲的，我……”
他有些磨牙切齿，眼中带着几分恨意，最后都归墟为一声叹气，“不过打仗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严秋朔对此的回应是静默，柳成也没再多说，跟着他进了大楼中央。
“朔长官，这是被遣送回来了？”
乐馨并没有和肖岀一样回到海区，选择留下来与江君来商讨战略，在大厅瞧见严秋朔的时候眼里闪了一些讶异，语气调笑道。
“乐馨，谢了。”
“你是在谢哪件事？”乐馨微微蹙眉，一时想不到自己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对他有益的事情。
严秋朔弯了下眼角，“谢你让我当执掌人的事情。”
他这话说出来，愣住的不止乐馨一个人，还有站在旁边的年寻和江君来。
“你说过随时欢迎，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乐馨好半天才想起了这是猴年马月的事情，缓缓点了点头，“怎么突然答应了……你不是回去……”
这是她一年前邀请的严秋朔，可惜当时对方心不在这上边，随便领了个职位在自己身边守着。
“突然想试试上位者的感觉。”
“行，我过会有空给你登记，现在可没时间给你办什么授章仪式。”
“随意。”
他们几位B国高层的只言片语就将B国军事基地的执掌人职位递给了自己的小队队长，像是在道家常的模样看傻了柳成，好在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对此也只是张大嘴巴，便没其他反应。
交接仪式很快就到了严秋朔的手上，小队的其他人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晋升了几个台阶。
“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江君来看着乐馨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摸了下自己刚留的胡渣，询问道。
乐馨笑着摇了摇头，还不等她说话，一旁的年寻就开口向江君来解释，“江叔，你在边境守着，可能不太了解朔这个人，他的战术指挥无疑是顶尖的，说不定在A国上边也是绰绰有余的地步，当然……这次他请权的目的我们不清楚，但对于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我们现在，正缺一位能和A国那位统帅直面对弈的人，而朔是最好的人选，没有之一。”
“怎么说？”江君来见年寻这么肯定，给他勾起了一些好奇心。
“他们是恋人。”
“……”
“行了行了，哈哈，不说这些了，会议时间快到了。”年寻见江君来面部表情有些僵硬，笑了一下。
“那就让A国统帅见见我们的新执掌人吧。”乐馨拍了一下掌，年寻迅速就将讯息发送给了严秋朔。
以上，就有了以下的场面。
严榆愣怔地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一脸严肃的严秋朔，像是完全与他不相识，认真的念着乐馨给他准备的腹稿。
他记忆里再卓越也没办法在十分钟内记住这几天所有的会议内容，只能退而求其次，背了个稿和换了一身正式的B国军装。
“对此，我国无意见。”
严秋朔将手中的钢笔盖上了笔帽，朝着对面一众熟人职业性微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写满‘严榆安蠢蛋’的文件。
会议室中一时之间没人说话，让岳晨的窃窃私语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严秋朔瞥了一眼坐在严榆安身旁的人，始终没有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人，说起来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自己坐来着。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严秋朔合上了文件，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那沉默许久的‘鹌鹑’才发出声音留住他。
“执掌人先生，之后和我们共事的话，搬过来比较好吧。”
严榆安说的话极为突兀，但他们大多都认识，这个国际会议除了严秋朔一本正经的在念稿子以外就像个同学会；
大门的打开预示着会议的结束，卫明从一旁站起来，附和道，“是啊，朔哥，搬过来比较好，互相也有个照应……”
“各位说笑了，卫明你和岳晨有空来我这一趟。”严秋朔拿着文件夹，有些散漫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全然无刚才的装腔作势，周围的士兵向他行了个礼，由着身后那些人的注视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他这一副好似他才是那两个人的领导一样的作态看傻了陪着他一起来的柳成。
“嘿！朔，怎么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鸮从角落里头蹦哒出来，在严秋朔的眼前挥了下手，见他看向自己，才将对方的手臂挽住，笑得格外开怀。
“刚刚回来。”
严秋朔手臂微动，巧妙地躲过了对方的亲昵。
鸮也习惯了严秋朔这个态度，也没对他的做法表示什么不满，“啊，你都不知道，觅那小子嘴还是这么硬，簇又被抓去当安慰剂了，真可怜啊。”
“我听说你又发作了？”
“没有的事……那个……”鸮颇为心虚地别过眼去，掩饰性的咳嗽几声，还想说些什么略过这个话题被严秋朔一脸严肃的打断。
“鸮。”
“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海区到博士那看。”鸮认栽似地低下了头，两步三步跨在了严秋朔的面前，平时不拘的表情现在变得有些扭捏，她眼神躲闪，犹豫许久，才慢悠悠挤出几个字来，“你可别死了。”
“……”
这样的鸮像极了一位姐姐在变扭送别自己的弟弟，相比于以前，倒是添了几分人间味来。
严秋朔讶异的微张双眼，垂下了眼眸，自己还没回答她，鸮就大步往前走去，脚步焦急的像是有什么怪物在追着她。
柳成站在严秋朔后边看得可谓是一清二楚，他也是和鸮打过战的人，从未见过对方像个正常人的模样，接二连三的冲击使他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再多言。
不愧是三言两语就当上执掌人的人，果然不一般。
严秋朔从始至终都没回过头的样子让严榆安眼中有些失真，指甲刺破血肉的疼痛让他勉强维持个人样。
‘哥，你还好吗？’
严榆安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严秋朔’，笑着摇了摇头。
卫明在他身边看着，拽了一下岳晨的一副，小声说，“我去给小鸟发个通讯……你先去找朔哥。”
岳晨飞快地点头，大耗子一般窜了出去，很快就追上了严秋朔。
“知己啊，知己！”
时隔许久的称呼，岳晨自己都喊得有些拗口，严秋朔转身看向他，用余光瞥见了严榆安那惨白的脸色，嘴角不自觉拢了下来，不怒自威，无意识散发的压迫感让岳晨有些尴尬地停住了脚步。
“嗯。”
严秋朔见他僵住，这才收敛了表情，应他了一句，随后又看了一眼柳成，对方便自觉的麻溜滚蛋。
“我找你们就一个目的，我要这几年你们所知道的严榆安的一切。”
岳晨猜得出来严秋朔的目的，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着急，爱情还真是让人失去理智。
“知己，你别着急……”
岳晨犹豫了一会，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低声喊了一句，“你想起来了？”
“抱歉，所以发生了什么？”
严秋朔并没有回答他第二个问题，因为岳晨的第一句话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问题。”岳晨干笑了几声，眼神躲闪，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摆动起来。
这样扭扭捏捏的模样就像是在明着告诉严秋朔他在撒谎。
“他还挺有先见之明。”严秋朔怒极反笑，“卫明也不会说是吗？”
岳晨颇为无辜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犹豫了一会，说，“知己，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具体的我和卫明也不清楚，是……机密。然后关于统帅的病我其实也不清楚，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
做为外交官，他什么都不能说，而做为朋友，他只能说这么多。
“我知道了，谢谢。”
严秋朔也算在乐馨身上了解到什么叫身不由己的滋味，也没多为难岳晨，点头就应下了这个回答。
“记得让卫明来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知己，我觉得你还是过来飞艇好，你就答应他吧。”
“我会考虑的。”严秋朔随口应了句转身回来了自己的新办公室。
“……知己！你要是想知道，直接去问他本人就好了，保密的文件对他无效。”
“……”
严秋朔看白痴一般回头看了他一眼。
岳晨好像也发觉自己的发言有的点蠢，长叹了一口气别过脸去，直面就看见了严榆安那带着警告的眼神，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寻了个理由上厕所去了。
严秋朔瞥见向他走来的严榆安，并没有停下自己脚步，将自己的眼神拉回来，第一次觉得这个会议楼的走廊这么长。
他腿长，走的很快，但离开的行为还是被制止了，手臂被死死抓住，他也没过多的挣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制止自己的人。
“统帅有何贵干？”
冷漠不带一丝感情，严秋朔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对方讲话，心里还带着些许心虚，脑子里头默念‘我还在生气’，用来警告自己。
“小朔，我……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对方的眼神带着几丝委屈，他离得近视力好，甚至可以看得清对方眼睫毛上的水珠，配合那双无害的眼睛，严秋朔差点又要心软下来。
他挣开对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不要撒娇，我还在生气。”
耳朵在嗡嗡作响，眼前的画面失真，变成一团又一团的重影。
严榆安看向自己被甩开的手，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自己眼前的人是虚幻还是真实。
他其实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生病了，而他选择了拒绝治疗。
能让他多看一眼严秋朔的模样也是好的，可现在虚幻也成了严秋朔现在的模样。
严榆安明白，是病情加重了。
他几乎摇摇欲坠。
而严秋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对他说了拒绝的话。
小朔、小朔……严秋朔，不要甩开我、不要推开我。
胸口想将人拆吃入腹的戾气像是被关在即将破裂玻璃球里头的墨水随着裂缝要迸发出来。
不行……
“哥？”
严榆安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原本就白的可怕的脸色又平添了几分惨白，薄唇失了色彩，显得眼角那颗红痣越发醒目。
现在严秋朔可没心思欣赏美色，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举动引得对方这么剧烈的反应，无措的揽着对方软下来的身子，手指不断的颤抖，脑子一团浆糊，像是生锈的齿轮，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严秋朔没有被这种感觉束缚很久，迅速将人抱起，走向了躲在后边偷看的卫明等人。
是他考虑不周，不明白严榆安的病到底有多严重，严秋朔在内心唾弃了一句自己。
“朔哥，小鸟来了，先带统帅去休息室吧……”
“以后再和你算账。”
严秋朔瞪了对方一眼，看向角落里站着的穿着白色外套的beta。
“小鸟。”
元鸿的变化不是很大，只是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副金丝眼镜，显得他成熟不少，这次见面，倒是让严秋朔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里头。
“跟我来吧。”
但现在也来不及叙旧，他迅速走向一个休息室里头，毫不怜悯的将无关人员赶了出去。
“朔、朔哥，你拿去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元鸿讲话的时候有些卡壳，将一个薄薄的文件移交给了严秋朔。
元鸿不直属严榆安部下，也没签那狗屁的保密协议，也并不惧怕这些，从药箱里头拿出来简单的扫描仪器，上头许久才闪出绿色的指标，这让元鸿轻轻叹了一口气。
“……”
严秋朔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报告，上面很简单，就和自己的实验报告一样。
‘患者患有中度的精神分裂症。’
‘幻视。’
‘具有严重自毁倾向。’
“他身上没有伤口……”严秋朔喃喃自语，胡乱地回想之前严榆安身上是否有明显的伤痕。
“他没有摧毁自己的肉体，而是在摧毁自己的精神。”
“朔哥，他不想救自己。”
严榆安不愿意伤害严秋朔救下来的身躯，却一直在割裂自己的灵魂。
在内心充满溃烂和脓疮。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自己……
“他身体没什么大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醒了，我开了几副药……他之前都不愿意吃药，你看着他些。”
“……”严秋朔呆呆地站在那，死死看着手中的那几个字，“谢谢。”
“你和我说什么谢谢……我先走了。”元鸿笑了笑，将仪器收拾好，对严秋朔道了个别，走出了休息室里头。
严秋朔很久才将目光转向严榆安的脸上，无奈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拢了下去，“严榆安，你是在报复我吗？”
他走向躺在床上的病人，无力地蹲在床边，握着对方的手弯下腰来，“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报复心这么强……”
“……不要恩将仇报。”
“坏人。”
严榆安被换到了他的新宿舍，一个较为宽大的房间里头，在对方清醒的时候，严秋朔正在配着药，光是他现在挑出来的就有十几粒有余。
严榆安转头的动作还是让严秋朔捕捉到了，他倒出最后一粒胶囊放在盖子里头，走向严榆安，不由言说地将人扶起来，掰开对方的嘴巴将药片一股脑倒了进去，然后递给对方一杯温开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像是再说如果严榆安不咽下去，会有个不太好的下场。
严榆安看他的态度，瞬间就猜出来严秋朔已经被不知哪个不知道管好自己嘴巴的人告知了自己的情况，认错般地低下了脑袋，水也不喝，硬生生将那泛着苦的药片吞了下去。
“你也不怕噎着？！”严秋朔掐住眼前人的脸颊，皱眉看着对方，咬牙切齿地将抢过来那杯温开水，递到对方嘴边。
严榆安这才配合地喝了一口，还红着的眼睛虚虚地看着严秋朔，立马将对方的佯装出来的怒火打得原形毕露，剩下一堆灰烬，“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你这么大的人，天天对我卖可怜，也不知道害臊。”
严秋朔心情算不上太好，眼角泛起阵阵红晕，说话也有些不着边际，带着几分抱怨低语了几句。
“对不起。”
严榆安看不得他这副从未表现出来的脆弱，却又因为这是为了自己而止不住的窃喜。
看来吃这么多药还是有些作用的，严榆安的状态明显比先前的好很多了，不枉自己在对方昏迷期间喂了一次。
严榆安并没有按照元鸿所说的时间醒过来，在将人带回来之后严秋朔就没忍住喂了一次，等了四、五个小时才等来对方的清醒，这才让严秋朔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你要是好不了，我估计得和你一起吃药。”
“不用小朔，你闻我的信息素就好了。”严榆安露出了一抹无辜纯善的微笑。
“……严榆安，你不是把我甩了？”
“什么？”严榆安肉眼可见变得有些懵圈，愣怔的模样取悦了严秋朔。
扯过对方白色的衣领，靠着对方的肩膀，他好心地提醒对方，“你把我丢回A国，一个人带病去冲锋陷阵，不就是分手的意思？还是说，你当我死了以后另寻他欢了。”
病要治，账也要算，只不过他换了个轻柔一点的方式。
“我的信息素治不了你的病吗？”严秋朔带着几分委屈，温热的呼吸缓慢又深沉地打在敏感的皮肤上。
“我没有……”
也不知道严秋朔这些年从哪里学得技术，一时间严榆安居然有些招架不住，整个脖子被烫地红彤彤的，慌乱地解释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