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那道老实软弱的男声连忙道,“我们愿意听你的话。”
女人也笑着接话道:“傅先生这么帅,我也愿意给傅先生当个马仔。”
只剩下暴躁男声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坚持太久,半分钟后就不甘心地低头道:“我也一样。”
银发猎人将烟按灭,拿着湿纸巾擦了擦手,“我要你们给我做一件事……”
话音戛然而止,十几秒的寂静后,暴躁男声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银发猎人却转移了话题:“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臭味?”
“什么臭味?”
听得专注的楼延心口猛地一跳,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顿时被臭得黑下了俊脸。
下一瞬,他就听到傅雪舟道:“垃圾臭味。”
作者有话说:
楼哥:……
“垃圾臭味?”暴躁男声奇怪, “没有闻到啊。”
小女孩嘻嘻笑着:“我也没有闻到,傅哥说的是不是我们屋里垃圾桶的味道?”
“不是,”那道怯弱老实, 听着就很中年男人的声音却道, “我也闻到了臭味, 好像是、好像是……”
中年男人从座位上起身,顺着味道一步一步走向餐饮车。
楼延在餐饮车底部空间一动不动地坐着, 透过布料缝隙下方看着这双穿着布鞋的脚越来越近,他抬起手摸上后脖颈的脊椎骨,面色凝重。
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友好。
光听声音, 除了傅雪舟之外还有四个猎人在这里。分别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暴躁男声, 但他们之前的对话中明明透露过傅雪舟已经杀死了两个猎人。猎人一共有六个, 这就代表着这里虽然有五道不同的声音, 但其实加上傅雪舟只有四个猎人在场。
其中一个猎人,应该有精神分裂症。
屋子里有四个猎人,因为身份限制, 楼延还不能伤害这些猎人,否则自己就会受到惩罚全身无力。他只能想尽办法逃走,但在四个猎人的围堵下, 他很难成功离开。
如果用【时间倒流】也没有办法,从厨房到达猎人餐厅的这一路, 他可以肯定借助餐饮车是最好的办法。他就算可以回溯时间,也不知道该回溯到哪个时间点。因为他这五分钟里已经将事情做到了最完美的程度, 没有可以更改的点了。
进不可以, 退也不可以。楼延整个人被架在这里, 大脑飞速旋转, 不断升起一个想法又推翻一个想法。
中年男人的脚不断放大, 最终停在了餐饮车的面前,与楼延的距离只隔了一层橙黄色布料。
“我闻到的味道,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中年男人小声地道,弯腰打算掀起布料,“好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
黄色布料被微微扯起,楼延已经将脊髓鞭抽出了几寸,全身肌肉绷紧,眼神锐利非常,做好了下一刻就动手的准备。
关键时刻,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有人推开了椅子,缓步朝餐饮车走来。
中年男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去,有些懦弱地道:“傅先生,怎么了?”
楼延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双黑色锃亮的军靴走到了餐饮车侧面,也迈入了楼延的视线之中。
这双军靴不染尘埃,黑色的鞋带一丝不苟地系到顶端。黑色挺拔的狱警裤腿扎入军靴之中,餐车的黄色布料在这人脚面上方微微晃动着。
傅雪舟低头,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餐车,微微勾唇,“味道确实是从餐车下面传来的。”
楼延猛地握紧脊髓鞭,戾气十足地在心里骂了傅雪舟一句脏话。
暴躁男声立刻兴奋起来,噌地站了起来,“是不是有人躲在了里面!”
他立刻就要过来看看,躲起来的楼延太阳穴一鼓一鼓,感觉事态正在滑向最坏的那一端。
谁知道傅雪舟却道:“不是。”
“那是什么?”女人含笑的声音带着好奇,“如果不是人,那里面会是什么东西?还带着臭味。不会是送餐的猪头人把垃圾也一块送过来了吧,傅先生,你要不直接把黄布掀起来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傅雪舟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他直接伸出了右手,骨节分明的食指挑起黄布边缘探入了餐饮车下方的空间中。
楼延冷漠而黝黑的双眼盯着这只手指,舌尖顶了顶牙根。
“或许是一只从垃圾堆里偷跑过来的小猫,”傅雪舟漫不经心道,“我之前就在垃圾池里看到过一只翻找食物的小猫,身上的臭味和现在的臭味一模一样。你们说,这只小猫是不是我之前见到的那只小猫?”
小女孩道:“哇!这里竟然还有小猫咪吗?真是可怜呀,竟然需要在垃圾堆里找食吃。傅哥和小猫真是有缘,竟然见过,那就应该是那只猫咪了吧!”
女人喝了口酒,晃着杯子道:“味道都一样,我猜也是傅先生之前见过的猫咪。”
暴躁男人冷哼了一声,兴致缺缺地重新坐下来:“竟然是只臭猫,我还以为会是人呢……”
“确实是一只‘臭猫’,”傅雪舟的话语听起来极为意味深长,“这只猫身上的味道放在这里会影响我们的食欲,既然是只猫,那就不用管了,把餐饮车推出去吧。”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楼延无声冷笑一下,但听到后半句话后他眼皮狠狠一跳,瞬间皱起了眉。
他没有一点儿开心和放松,反而升起深深的狐疑。
傅雪舟真能这么好心?
果不其然,银发猎人顿了顿,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但我之前见过的那只小猫很亲人,见到我的时候就会跑来舔我的手指。怎么现在变得那么冷淡了?”
他垂眸看着餐饮车,手指微动,笑了,“难道这只猫,并不是我之前遇见的那只猫?”
楼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看着傅雪舟伸到他面前的苍白而修长的手指,神色变了又变。
这根手指就像是功底非凡的画家用心雕琢出来的作品一样,骨骼优美,微微弯曲,指腹带着老茧。
上方还有极为清淡的香烟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钟都拉长到好似一个小时一样。楼延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满脸屈辱地凑上前,唇贴在了傅雪舟的手指前,然后伸出舌尖,舔了傅雪舟的指腹一下。
殷红的舌尖从苍白的手指上舔过,其上传来的湿润温热让站在餐饮车旁的傅雪舟眼底微暗。
“小猫”舔了一下就想要后退,傅雪舟的手指却追了上去,轻柔而强势地玩弄着楼延的舌头,不容拒绝地钻入了楼延的口中。
舌尖和唇肉柔软至极,也湿热至极。傅雪舟的食指很长,几乎可以探入楼延的喉咙。喉间窄小,唇内也撑不开多大的空间,越往内温度越高,湿漉漉的口水顺着傅雪舟的手指滑落,有牙齿时不时磕碰到傅雪舟的食指上,偶尔会传来刺痛。傅雪舟虽然看不见楼延的脸,但却能想象出楼延眉头皱着满脸忍耐地想要咬断他的手却又不得不克制的模样。
“滴答——”
一滴口水顺着楼延的唇滴落到了餐车底部的铁片上。
这微弱到几乎接近于无的细小声音,却被听觉无比灵敏的傅雪舟捕捉到了,然后放大、再放大,在傅雪舟的耳朵内回响。
傅雪舟手指一顿,这根带着冷意的手指带着晦暗不明的狎昵意味,从楼延的舌根缓缓抚摸到舌尖,揉弄着楼延的唇。
一颗拇指大小的圆形糖块突然出现,随着傅雪舟的动作被强行塞到了楼延的嘴巴里。
甜腻的橙子味清香缓缓遍布口腔。
楼延眼尾染红,唇舌也红得一塌糊涂。他眉头皱着,表情隐忍无比,却任由傅雪舟的手指在他唇上放肆。
水渍在唇上覆盖了一层水光,连同傅雪舟的手指上都有银丝拉扯。
他匆匆将这颗糖咽下,傅雪舟的手指堵着,他想吐也吐不出来。
……背上的鬼婚契纹身再一次开始发烫了。
好像他每次和傅雪舟亲密接触,鬼婚契纹身都会发烫。
楼延甚至觉得随着鬼婚契越烫,傅雪舟揉弄他唇的动作也越来越狠戾粗暴。
妈的——
有完没完!
楼延忍到极限了,唇肉都开始刺痛,他实在忍无可忍,张开嘴咬了傅雪舟手指一口。
傅雪舟这才停下动作,顿了顿之后,终于从黄布之下收回了手。
楼延用袖口狠狠擦过嘴巴,眼底燃烧着火气。
可算是结束了!
其他三个猎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完全想不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在餐饮车黄布遮盖下的一方无人窥探的空间里,银发猎人和逃跑的囚犯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傅雪舟静静地站在餐饮车旁,他看起来好像有些微微出神。
暴躁男声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嘟嘟囔囔道:“还吃不吃饭啊,饭他妈都凉了!”
中年男人憨厚地笑了几声,小心地看了傅雪舟几眼,老实巴交地道:“我把餐饮车推出去吧。”
傅雪舟回过神,没有说话,直接拉着餐饮车的推手将餐饮车拉到了门外靠墙放着。他最后看了一眼餐饮车,关上了猎人餐厅的房门。
还好这个狗东西还算讲信用……
楼延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把嘴巴都擦得开始疼了才不甘心地放下手。压低身体从黄布下方空隙观察走廊上的动静。
餐车在这个时候成了他最好的遮掩物,只要楼延能找到一个走廊上没有猪头人出来的空闲时刻,他就能立刻钻出餐饮车跑到旁边的电梯门口。
其实按照楼延的速度,他随时可以往电梯冲去,哪怕猪头人看到他也追不上他。但楼延并不确定电梯是不是一直停在第三层,还是需要时间才能降落到第三层,如果需要时间等待,那楼延就得把这个误差时间给计算上。
走廊上时不时有人出来,楼延一直没有等到完全没人的时刻。
但他也不着急,一边盯着走廊的动静,一边竖起耳朵听着猎人餐厅内的对话。
“姓傅的,你要我们帮你做的事是什么?”
声音从房门内传来,很清楚地传到楼延的耳朵里。
楼延也想知道傅雪舟想做的事是什么,但他不觉得傅雪舟会直接说出来。因为他还在门外餐车里待着呢,傅雪舟应该知道他们说话的声音能让楼延听得到,有楼延这个偷听的人在,傅雪舟还能大喇喇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但就好像是故意让楼延听到一样,傅雪舟还真开口说:“把第五层变成我的地盘。”
楼延眼神一惊。
第五层不是休息区吗?
屋里,几个猎人互相看了几眼,中年男人迟疑地道:“第五层是囚犯们的安全休息区,我们不能在那里对他们动手。”
“不需要对他们动手,只需要把第五层占领下来,”傅雪舟垂眸看着手指,拿起一张纸巾缓缓从手指上擦过,慢条斯理道,“猎人需要睡觉休息,把我们睡觉休息的地点和囚犯一起安排在第五层。你们把第五层掌控住,想要进去第五层的囚犯需要获得我的同意,不能让他们私自进入。”
暴躁男声兴奋道:“你是想让我们堵住通往第五层的路?然后让那群快要累死的囚犯求着我们让他们进去?谁把我们求开心了就放谁进第五层安全区里休息?”
小女孩笑声如银铃,“这个想法好玩!等那些囚犯看到第五层是我们的地盘后,表情一定很精彩嘻嘻嘻。”
傅雪舟撩起眼皮看向他们,“我说了,你们要把第五层变成我的地盘。”
是他的地盘,何来“我们”?
“啊……”小女孩失望地努努嘴,“好吧,谁让你是我们的老大呢?那傅哥,等第五层变成你的地盘后,你打算怎么折磨那些囚犯呀?可不能在安全区把他们玩死了哦。”
“不需要折磨他们,”傅雪舟淡淡道:“你们只需要把我允许进来的囚犯放进来,他们进来第五层后可以随意,你们不能对他们出手。”
暴躁男人顿时怒火冲天,噼里啪啦地摔了几个酒瓶子,“姓傅的,你玩我们呢!这事给你办了有个屁用!呵呵,你是想要混个宿舍管理员玩玩?”
女人叹了口气:“傅先生看起来和我们真是不一样,但能被影刹选上当猎人的人,哪一个不是杀戮狂魔?傅先生现在表现得这么善良,倒显得有些装模作样了。敢问傅先生,你既然不打算在第五层对那些囚犯出手,那你让我们帮你拿下第五层是为了什么?”
楼延听着猎人餐厅内的一句句话,也在思索傅雪舟到底想搞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有些不妙。
第五层是囚犯们必需的地方,囚犯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睡觉、休息,恢复精神力。傅雪舟想要掌控第五层,又不打算对囚犯们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如果傅雪舟真的掌控了第五层,拥有了决定谁进入休息区谁不能进去的权力,那楼延又该怎么办?
谁知道傅雪舟会不会借机来逼他低头?
楼延有些头疼,但还没想下去,他就发现走廊上终于变得空空荡荡了,正是一个非常好的逃离第三层楼的时机。
是留在这里继续偷听还是趁现在逃走?
楼延犹豫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干脆利落地钻出了餐饮车,飞奔往电梯跑去。
猎人餐厅。
背靠着椅背的银发猎人听到动静后余光往门口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他有些口渴地抿直了唇,傅雪舟抬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清水,喉结滚动几下,杯中清水就见了底。
楼延一路带风成功地跑到了电梯门口, 边观察走廊上的动静边连按了好几下电梯按钮。
电梯外面的显示屏上显示着“4”的红色数字,正在慢慢往第三层餐厅降落。楼延果然没有猜错,这个电梯真的需要等。
还好他留出了等待电梯下落的时间。
楼延不忘观察电梯前面的这块地面, 如愿看到了有几个浅淡的脏脚印, 顺着脚印一看, 是从对面垃圾堆里出来的。
这是李三新和林游的脚印吧。
楼延稍微松了一口气。
等待电梯降到第三层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当电梯终于冲着楼延打开门的时候, 正好有七八个猪头人勾肩搭背地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它们一出来就看到了楼延,细小的眼睛里充斥着阴狠贪婪的惊喜,“快看, 有个人类在电梯前面!”
“他要跑了, 快追!”
猪头人们拔腿往楼延的方向冲来, 表情凶狠, 猪嘴大张。整个走廊都因为它们的快速奔跑而不断震动起来,“嘭、嘭、嘭”,墙灰簌簌往下洒。
楼延立刻冲进了电梯里, 猛按关门键,终于在猪头人赶来之前合上了电梯门。
“被他逃走了!”
“小崽子,跑的倒挺快!”
猪头人愤恨遗憾地在电梯外面咒骂楼延。
无能者的咒骂只会让成功躲进电梯内的楼延很爽, 楼延微微勾唇,往电梯墙壁上一靠, 冷漠又嘲弄地冲外面的猪头人骂道:“一群猪头垃圾。”
他早就想骂了,从看到厨房内景象的第一眼开始, 他就恶心死这些猪头人了。
被他骂了这一句, 电梯外头的猪头人更加气愤。甚至有人开始捶打着电梯门, 将铁质的电梯门往内锤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凹陷。
所幸, 下一秒电梯就往上升起, 那些怒骂和攻击慢慢远离了楼延。
失重感从脚底升起,楼延这才有时间观察电梯内的环境。他鼻尖微微一动,就在电梯里面闻到了挺浓郁的垃圾臭味。
行了,这回可以确定了,李三新和林游成功赶上电梯去往第四层了,估计会和他前后脚到达第四层,他们相差的时间不会很大。
楼延这次是彻底放心了,他揉着眉心放松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疲惫就立刻席卷了楼延的全身。精神方面疲惫劳累,身体上也是又累又饿。
肚子咕咕叫着,胃部还有些不舒服,口腔内残留的橙子清香味给予了胃部一点儿的安慰,让楼延不至于胃部抽疼。
但这点的残存的橙子清甜味……却让楼延感觉不是很舒服。
喉间甚至有点疼,残留着被异物入侵过的不适。楼延面无表情地再次抬手擦擦唇,一碰上就感觉到一阵刺痛:“嘶。”
他只能不甘心地放下手,电梯内的镜面墙壁模模糊糊倒映着他的样子。嘴唇的部位很红,好像肿了一些。
楼延偏过头不想再看,侧颜线条无比冷漠漂亮。他也不想再去回忆刚刚那一幕,但嘴里的甜味却不放过楼延,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主动舔了傅雪舟的手指,傅雪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
傅雪舟为什么要给他塞一块糖?
侮辱他?真把他当成了可以呼来喝去的小狗小猫?
总不可能是为了让楼延吃到东西吧!
楼延很想要漱个口,把嘴巴里面腻人讨厌的糖味和傅雪舟手指摸过的地方都好好的洗一洗。
舌头,牙齿,口水都他妈好像残存了傅雪舟手指上的淡淡烟味。
“操。”
楼延烦得想骂人。
越想心情越不好,楼延赶紧告诉自己:不能想了,楼延,你不能钻牛角尖,你现在得想一些正事。
他纠正自己的思路,开始思索第四层楼会是什么样。
李三新和林游现在还好吗?
他们三人能在第三层楼成功相遇吗?
楼延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内显示着“↑”标志的显示屏,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到第四层?
只要过去第四层,就能到达第五层了。想必所有撑到现在的人类,都因为第五层的存在而心存希望,憋着撑着一口气想挺到第五层吧。
楼延也是这样。
他的身体很疲惫,这样的疲惫不是只靠在通道里短暂休息的两个小时可以恢复过来的,楼延清楚地明白,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吃饭睡觉,好好补充精神。
第五层——是所有囚犯们不可缺少的休息中转站。
但想到傅雪舟刚刚和那些猎人们的对话,楼延就不由皱起了眉。
如果傅雪舟他们真的掌控了第五层的话,楼延如果想要进入第五层休息,傅雪舟一定会借此逼他低头。
为今之计,只有楼延先一步比猎人们进入第五层了。
只要他先进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休息,那猎人们再怎么在门口堵人也堵不到他。
在楼延思索的时候,电梯显示屏上的“↑”终于变成了鲜红的“4”字。
楼延瞬间打起精神,戒备地看着电梯门。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的发霉气息吹入了电梯内,楼延看到了一间破旧老医院。
发黄的白蓝墙壁,老旧的风扇,带着黑色锈迹的银色三连座椅。
一个穿着护士服、涂着鲜艳口红的中年女人抱着病历本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站在电梯外面跟楼延说道:“18号,过来。”
18号?我?
楼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囚犯服并没有任何变化,但胸口多了一个黑底条纹,条纹上面用白色数字写着“18”。
楼延可以确定门外的女护士叫的确实是他了。但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再次观察了一遍电梯,看有没有可能借助电梯直接升到第五层。
但电梯却没有像他衣服突然出现数字“18”一样突然出现一个向上的按钮。
看样子是不能钻空子了……
中年女护士的表情越来越阴沉,看起来很不高兴,“18号!”
楼延将外面的环境快速打量了一圈,在中年女护士直勾勾的盯视中,慢吞吞地走出了电梯。
他一出去,电梯门瞬间合上。楼延转头一看,电梯门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平坦的发黄墙壁。
中年护士瞪了楼延一眼,冷冷地道:“跟我走。”
楼延跟在它的身后往医院深处走去,路过前台时,前台内坐着的女护士也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楼延,同样的面无表情,嘴唇同样涂着猩红的口红。这个女护士和带路的中年女护士看起来有些相似,或许是因为它们拥有着相同的穿着、妆容与表情。
前台后面的墙壁上写了一句话:“好精神疯人院欢迎您的到来!”
楼延:“……”
诡异的起名水平真垃圾。
这层医院看起来就很阴森诡异,楼延一路见到的所有护士、清洁工、医生都保持着一样的表情,不管男女老少都化着大浓妆,脸涂得煞白,嘴巴则是血红。它们见到楼延的时候,眼睛都会直勾勾地跟随着楼延转动,格外渗人恐怖。
楼延在它们的注视下被带到了一处铁门前,铁门上方是20厘米的铁栏杆透风处,铁门上刻着“18”两个字。中年女护士拉开铁门,冷冰冰地看着楼延道:“你进去吧。”
楼延看到了它胸前的铭牌,上面写着四个字:李护士长。
“李护士长,”楼延决定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这位护士长口中探听什么消息,“请问我得的是什么病,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都进疯人院了,你觉得你得的是什么病?”李护士长的表情阴冷又不耐,“等你不疯了就会放你出去,快点进你的病房里!”
“快——点!”
在说这句话时,李护士长血红的嘴角瞬间变大裂到了耳朵旁,她每说一个字,楼延都能看到她的血盆大嘴里细小得如同蛇舌的舌头和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
唾沫星子都被李护士长喷了出来。
楼延赶紧在李护士长吃人一样的目光里溜进了病房。
“嘭——”地一声巨响,铁门被李护士长一把关上锁起。楼延趴在门上方的铁栏杆处看着外面的动静,李护士长锁完门后将钥匙放在了嘴边,细长的舌头伸出勾住了钥匙环,眨眼之间就把钥匙给吞进了肚子里。
楼延微微皱眉。
钥匙被藏在诡异的肚子里,这可不好拿了。
李护士长吞完钥匙后转身离开,脚步声越离越远。
楼延转身看着自己的“病房”。
一张单薄的单人床,简陋发霉的木桌子,缺一条腿的破板凳。地面脏污,墙面溅着陈年老血,天花板上有一扇落灰的老风扇和一个蒙了层黄油的电灯泡。
不像是病房,倒像是监狱。
在这一层的诡异甚至都懒得遮掩自己的异样,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出来,似乎不准备和他们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
这一层该怎么过呢?
通往第五层的通道又在哪里?
李三新和林游也被关起来了吗?
楼延再次趴在门上往外看去,这一条走廊上只有他和他对面两个铁门。他的门上写着“18”,对面那个铁门上写着“14”。
假设数字是按照囚犯来到这层楼的先后顺序排列的话,那对面那间房里关着的应该也是一个囚犯。
楼延在屋子里找了找,从桌子旁边找到了一块碎掉的木屑,从门上的铁栏杆缝隙里精准地打入了对面那扇铁门的栏杆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