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延站在淋浴头下,却已经看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他要么是死于体内的诡异复苏,要么是在自己彻底诡异化前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这看似有两个选择可以选,但对楼延来说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在他决定和诡异融合的时候,他就已经选择了后者,然后给自己自由的生命加上了一个倒计时。
楼延也可惜、遗憾,但相比于死亡,楼延最怕的还是在危机面前手无寸铁、只能无助逃亡的感觉。
他宁愿用生命的代价来翻身做主,也不愿意做砧板上的鱼肉。
或许是因为疲惫了一夜之后久违了的放松时刻,楼延放任自己的思维跳跃。大脑在热水的冲击下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洗着洗着,楼延都有些昏昏欲睡。
李三新敲了敲浴室门:“楼延,我给你送睡衣,进来了啊。”
楼延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带着几分懒倦。
李三新打开门走了进来,顿时被热气糊了一脸。他熟练地把叠好的衣服和浴巾放在了洗手台上,往发小身上瞅了一眼,“我给你搓个澡?”
李三新是个正宗的北方男人,人长得高大帅气,手劲也大,让他给搓一搓澡,能活生生被他搓得痛哭流涕。
“搓个屁,”楼延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给我拿瓶冰啤等着,我一会就出去。”
李三新应了一声好,也不急着先出去。他将袖子撸到小臂处,利落地把楼延弄乱的洗手间好好收拾了一遍,水果刀收起,洗手台上被弄倒的各种瓶瓶罐罐一个个扶起排好,又将地面上的污泥拖了一遍,最后把楼延扔进垃圾袋里的脏衣服掏出来清洗,嘴里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下次丢脏衣服之前先洗一洗?”
楼延拖长音道:“麻烦。”
李三新拿出一个塑料盆泡上衣服,往里面洒了漂白剂和洗衣液,“如果是正常社会,这么脏的衣服你丢我也不说什么了,但现在的社会明显开始变危险了,你衣服上还沾着你的血迹,万一被其他诡异盯上了怎么办?”
他说得也对,楼延敷衍地嗯嗯几下:“我知道了。”
“真知道了?”
“……你好烦啊,李三新。”
李三新笑了几声,说了句“行行行不烦你了”就走了出去。
洗完澡,楼延走出来拿浴巾。李三新做事相当贴心,浴巾和衣服分别放置方便拿取,整齐叠放的睡衣上面是崭新的内裤。楼延清清爽爽地换好了睡衣离开洗澡间,面瘫着脸走到李三新面前,扯着睡衣问:“你为什么给我拿这一身?”
一身绿的睡衣上面还有数个大红花的图案,大红大绿,非常东北,非常高雅。李三新忍笑,无辜地道:“没办法啊,其他睡衣都给路好修和段泽歌用了,只有这一身留给你了。”
楼延呵呵冷笑:“你以为我信?”
李三新大着胆子用狗爪摸摸楼总的头,“这身最舒服,我妈亲手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看你今天太累了才拿给你穿,你就珍惜点穿着睡吧。”
楼延打落他的手,懒洋洋地走到沙发上瘫着,懒得和李三新计较。
客厅里,路好修和段泽歌正坐在一起聊天,李三新招呼道:“我点的宵夜刚到,大家伙吃完再补觉?”
四人于是移驾到了餐厅,大晚上的,李三新没点太油腻的东西,只一人一份馄饨和两大碗菌汤面条。他们聊着天,刻意避开了刚刚谈论的诡异复苏的话题,想在这快要睡觉的时刻给彼此留一个相较轻松的心情。
这群人中,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李三新。至少路好修和段泽歌都陪着楼延直面了诡异,还各自觉醒了天赋。唯独他这个楼延的青梅竹马却对此一无所知,只能从旁人的口中窥探到楼延所经历的一二风险。
他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心情却有些沉重,他也不急着吃饭,就点了一根烟放手里夹着,带笑看着其他三人吃吃喝喝。
楼延看着面条,“你们都认识了吧。”
路好修乖乖点了点头,语气有点儿兴奋,“刚刚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李哥就去点了外卖。我好奇想知道吃的啥,段哥还专门给我算了一次塔罗牌,说是宵夜指定是馄饨和面条这种带汤的东西,结果还真是!”
这会轮到楼延无语地看向段泽歌:“你闲着没事竟然还算这种小事,精神力多得没地方用?”
楼延这话说得太直,李三新生怕段泽歌误会,抖了抖烟灰就面不改色地打着圆场道:“段兄弟,延子不会说话,他这意思就是……”
谁知段泽歌竟打断了李三新,“我知道。”
路好修真饿了,他一边扒着面条,一边看人说话。脑袋转来转去,谁说话他就跟着看谁。
段泽歌刚刚也洗了个澡,洗干净的头发仍然挡在了脸前,那顶又低又大的帽子重新被他戴了起来。在室内也戴帽子看起来奇怪极了,不过段泽歌自己似乎并不感觉奇怪,表现得相当自然。他语气带笑地打断李三新后,就极有耐心地和楼延解释:“马上都要睡了,睡一觉起来精神力就是满的,这会儿用用天赋也没什么。我既然决定加入你们,肯定要露一把实力给你们看看,也让你们对我的天赋有点了解。”
楼延觉得段泽歌说的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闷头吃宵夜。他没有夜里多吃的习惯,只吃了大半碗的馄饨就放下了筷子,吃饱喝足,困意再也抵挡不住。
四个人传染似地打了一圈哈欠,告别后各自回了屋睡觉。
睡觉之前,楼延特意去找了李三新,靠在门边说道:“那两个人暂时先跟我们住一段时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明天我就让他们离开。”
李三新躺在床上翘着腿,无所谓道:“住着呗,人多也热闹。”
楼延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离开之前,眼角瞥过李三新,慢悠悠地道:“别乱想,你当遇见诡异是什么好事吗?”
李三新一愣,再看去时楼延已经关上门离开了。他好笑一声,这货竟然会安慰人了。李三新摇摇头闭上了眼睛,心情还真轻松了一点儿。
一回到房间,楼延就扑在了柔软舒适的床上,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洗衣液味,楼延的意识没过几秒就变得昏昏沉沉起来。辛苦了一夜之后,他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那些诡异、危险与傅雪舟,统统被他扔到了脑后。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第12章
清晨的太阳透过窗帘照入室内,鸟雀叽叽喳喳得吵醒人的好梦。卧室里,青年把脑袋埋在被窝里,半裸的上半身一层薄薄的肌肉结实漂亮,半夜脱掉的大绿红花睡衣被塞到了床脚半掉不掉。
楼延拽着被子盖住耳朵,就听李三新敲响了他房门,一边敲一边喊:“延子,吃饭了!”
连敲好几下,楼延一脸低气压地从床上爬起来,头发炸毛,“知道了。”
昨晚睡的晚,大家伙起的也晚。楼延本来以为现在才早上八九点,一看手机,竟然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坐在床边缓了一会,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楼延是李三新家里的常客,洗手间里属于他的那一套牙刷、牙杯和毛巾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一起。
超强劲的薄荷牙膏一入口,楼延瞬间清醒了过来。洗漱好后,楼延出去一看,其他人都已经去厨房里帮忙端饭了。
李三新掌勺,早饭做得是皮蛋瘦肉粥、大肉包和独家酱菜,香得人口水直流,胃口全开。
路好修一看昨天夜里就偷偷哭过,眼睛肿得跟大红核桃一样,不过看起来精神还行,一直夸着李三新做饭香,从各种角度叭叭个不停:“李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有空你就教教我呗?我啥都不会做就会煮个泡面,你这手艺都可以去开小摊了,绝对分分钟房子车子都能拿下,我都没见过能在家里做大肉包的人,连我妈也……”
突然,他停住了说个不停的嘴,面上闪过黯然。
其他人都当没有听见,李三新递给他一碗粥,笑了笑道:“好吃就使劲吃,先把粥端桌上去。”
路好修回过神,“好嘞!”
楼延慢悠悠走过去,往李三新旁边一站,低声道:“你找个机会给他做做心理辅导,我记得你不是学过心理学吗?”
李三新沉吟:“宠物心理学算吗?”
“……宠物还有心理学?”楼延无语了,又道,“我爸当初死的时候你怎么安慰我的,就怎么安慰安慰他就行。”
李三新瞅了他一眼,没在楼延脸上看出什么不好的情绪,就点头应道:“行吧。”
“还有那个段泽歌,”楼延皱皱眉,他本能觉得段泽歌这人有些故事,不太简单,“暂时不要太信任他。”
李三新跟他咬耳朵,“我也觉得这人有点问题,放心吧,我先盯他几天看看。”
四个人吃完早餐,开始听楼延的话在网上搜集诡异复苏的消息。
楼延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占据了位置最舒服的书房电脑,掌控全局道:“诡异复苏的初期是最容易收集资料的时候,这会儿网络上还没乱,上面也来不及压消息,咱们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有多少消息就收集多少,多看看本地论坛和群,不管真假,先记上再说。”
路好修啃着一个肉包子,刷着手机举手道:“楼哥,我看到有人说他昨晚在路边遇到一个会放屁的玩偶,这种稀奇古怪的灵异现象也要记吗?”
“……”楼延额角青筋跳了跳,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说呢?”
路好修举棋不定:“记?不记?”
李三新忍笑,一本正经地建议:“那还是要记的,万一它跟那什么夺命手机一样,能通过放屁杀人呢?”
路好修竟然信了,一拍大腿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戴着帽子玩手机的段泽歌笑了一声,“这都要记的话,手都要记烂了吧。”
楼延本来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听李三新说完之后顿时反应了过来,他脸色微变,低骂一声:“草。”
他差点忘了夺命手机的事了。
楼延当即要起身,但好巧不巧,电脑上打开的论坛页面正好跳出了一个消息,让楼延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成江大学昨晚闹了灵异事件,好像多亏了有这个人学生们才能活命,我说的是真话!成江大学真的闹鬼了!!!大家最近绝对不要靠近成江大学!有条件的赶紧跑,成江市也不安全了!!!】
下面配了一张图片,照片拍得很模糊,应该是在极度慌张的情况下拍摄的。
照片中的背景是一所阴森森的高校教学楼,尸体遍地,血腥淋淋。图片左下角偏僻的角落,有一个让楼延无比熟悉的身影。银色长发,修长身形,哪怕五官被拍得模糊不清,那一双冷血无情好似怪物一样的漆黑双眼还是一下子刺破相片冲到了楼延眼前,让楼延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傅雪舟……”
楼延的手慢慢攥起,死死盯着这张照片。死前被背叛的绝望和愤怒再一次席卷心头,浓烈的感情让他的眼里此时此刻只有傅雪舟这道身影,心里全部想的都是杀人的念头。
体内的力量躁动起来,楼延心里沸腾的戾气越来越大,他不由自主地动用了那股危险而又不稳定的力量,一股炙热感忽然从全身传来,像是烧起来了一般。
【精神力40/50】
因为昨晚的休息而满值的精神力瞬间下去了五分之一。
楼延顿时从恨意之中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沙发上坐着的路好修忽然举起了手,“楼哥,我看到有人说他昨晚在路边遇到一个会放屁的玩偶,这种稀奇古怪的灵异现象也要记吗?”
楼延皱眉看向路好修,这句话路好修刚刚不是问过了吗?
他以为路好修在开玩笑,但李三新却好像第一次听路好修说这话一样,露出一副靠谱的表情开玩笑道:“那还是要记的,万一它跟那什么夺命手机一样,能通过放屁杀人呢?”
陆好修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啊。”
……到底怎么回事。
重复的话语,重复的表情,这一幕和刚刚的一幕完全重叠。楼延太阳穴一突一突,一瞬间错乱极了,这一幕到底是已经经历过的事还是他的幻觉?
难道是……
楼延立刻转头看向段泽歌,眼神锐利如刀。
如果这都是刚刚经历过的事情,那下一个就是段泽歌开口了。
段泽歌笑了一声,“这都要记的话,手都要记烂了吧……楼延,你怎么了?”
李三新和陆好修看向楼延,就看到楼延脸色不对的样子。李三新瞬间站起身快步走到楼延身边,“怎么回事,发烧了?脸怎么突然红了?”
楼延没回答他,双眼紧紧盯着电脑上的论坛页面。
过了几秒,论坛突然蹦出来一条图片外加一句话:【成江大学昨晚闹了灵异事件,好像多亏了……】
熟悉的照片出现在眼前,楼延立刻往右下角的时间看去,一分钟,从路好修说话到这张图片跳出,整整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
楼延脱力一样靠在了椅背上,鼻息滚烫,全身的炙热余韵还在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
李三新眉头紧皱,伸手试了试楼延额头温度。
楼延仍由他看着,声音沙哑,“是不是很烫?”
“嗯,”李三新的脸沉着,“你脸连着脖子都红了,等着,我去拿退烧药和退烧贴去。”
他旋风似地离开,楼延揉了揉额角,起身走到了洗手间的镜子前。
镜子中倒映着他的模样,一双上挑狭长的眼睛,不正常烧红着的唇,还有泛着微红的皮肤,活像是刚刚泡完热水澡的样子。楼延热得解开了衬衫纽扣,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和脖子,身上被火烧一样的感觉缓缓在下降,但楼延心里却久久难以平静。
傅雪舟竟然是成江大学的学生。
原来这个时候的傅雪舟竟然就在成江市,就在他的身边。
脚步声匆匆从外面接近,李三新拿着药和水让楼延吞下,又拿出温度计要楼延量体温。
楼延量完温度后,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彻底消失。李三新转着温度计,困惑得喃喃自语:“竟然没发烧……不应该啊,体温计难道坏了?”
“体温计没问题,”楼延若有所思,“应该是我用了诡异的力量。”
而他刚刚感觉到的炙热就是使用诡异力量的代价。
时间倒流一分钟……
楼延握了握拳。
他曾经说过关于时空的天赋太过稀少,路好修的“隔空取物”就很难得一见。能够时间倒流,这无疑是一种逆天恐怖的力量,但楼延却知道,这样的力量还不够杀死傅雪舟。
他所融合的强大到可以灭世的诡异,楼延不相信仅仅可以让时间倒退一分钟而已。
他对自己所融合的诡异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刚刚他试着在电脑上查了查有关废弃工厂的事,但什么也没查到。
他吞噬的诡异到底是什么东西?上辈子为什么没有听说过诡异复苏初期有这个诡异?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诡异到底具有什么样的能力?
楼延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寻找答案。
不对……
楼延看向了站在人群最后,双手插兜好似和他们隔绝开来的段泽歌。
他对神秘出现在废弃工厂的段泽歌还是抱着警惕之心,但不得不说,段泽歌的“占卜”天赋确实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段泽歌,你能帮我占卜占卜我昨天吞噬的那个诡异生物的情况吗?”
“来吧,”段泽歌没有拒绝,他从口袋里拿出塔罗牌往客厅走去,“这也是我好奇的问题。”
段泽歌从塔罗牌中为楼延抽出了三张,看完牌面后,他沉默不语。
李三新右眼皮跳了两下,率先道:“怎么样?”
“等一等啊,”段泽歌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机,上网花了三块钱买了一份塔罗牌电子解析,对照着解析看牌面,“我一下子忘了这三张牌的意思了。”
众人:“……”
楼延嘴角抽抽,开始怀疑段泽歌天赋能力到底靠不靠谱。
看完解析后,段泽歌的语气多了几分凝重,“从牌面来看不是很好,楼延,你昨晚融合的诡异很恐怖,非常恐怖。”
路好修小心翼翼地问:“有多恐怖?”
段泽歌认真看着牌面,沉声道:“它的力量很复杂,应该吞吃了许多其他的诡异,你看似只与一个诡异融合,实则融合了不知道多少个诡异。现在你所使用的诡异力量,其实也只是这个诡异所吞噬过的其中一个诡异生物的力量而已。”
楼延眉头下压,心不断下沉。
路好修有些没听懂:“这代表着什么?是好是坏?”
“代表着他的体内,不止有一个诡异等待着复苏。”
段泽歌直视楼延,平静地说出了这句好似炸弹入海般可怕的话:“毫无疑问,坏多过于好,这代表着你诡异复苏的危险性远远大于其他人,诡异复苏的过程也会远远快于其他人。你体内的诡异力量现在正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结果会非常可怕。等到了最后,但凡有一个诡异复苏,你体内的所有诡异都会跟着复苏。”
李三新骂了一声操,“这相当于带了一群炸弹挂身上。”
楼延听明白了段泽歌的意思,他体内的力量太强大,所以不好控制。仅仅只是用了一个倒流一分钟的诡异力量,就让他的精神力瞬间下去了五分之一。如果楼延想要使用更多的诡异力量,那么只要动用一次这些诡异力量,他的精神力会瞬间消减变成0,然后诡异复苏,他一瞬间就会变身诡异。
“有什么办法能减慢我诡异复苏的速度吗?”
段泽歌道:“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可以减少使用诡异力量的次数,或许可以拖慢诡异复苏的脚步。”
楼延抿唇。
没有人不想活着,楼延也很想很想活下去。但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想要活下去,就不可能不动用非一般的力量。
这不是光靠逃避就能有用的。
更何况,一天不杀掉傅雪舟,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早晚也都会死于他掀起的大火之中。
“一个炸弹也是炸,一群炸弹也是炸,”楼延道,“等到了需要使用的时候,我想不用都不行。”
李三新知道楼延的脾气,明白他这句话说出口就代表着他不容置疑的决心。李三新气得不行,想骂上楼延两句,但又无力地卸掉了力气。楼延说的没错,等需要用这份力量来活命的时候,难道还要因为畏惧以后的诡异复苏就不使用这份力量逃命了吗?
“这狗日的世界,”李三新苦笑,“我还没见识过你们嘴里的诡异,已经感觉世界末日要到了。”
楼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你也会觉醒了不起的天赋的。”
李三新不相信,“真的?”
楼延朝他竖起大手指:“保真。”
说完,楼延就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了电脑桌前。
实际上,他的内心并不如外表一样平静。任谁知道自己的体内藏着不知道多少个诡异生物都得坐立不安,无法忽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明明已经做好了大不了去死的准备,但当知道计划中的去死和现实中的去死有了出入之后,还是会感到迷茫、害怕与不安。
我会变成那个诡异生物的样子吗?
楼延想起了废弃工厂里的那个诡异,感到一种由衷的排斥和可怕。
肥大漆黑的皮肉,长满全身的骨刺,看不出人性的模样,还有腥臭的黑水。
瘫坐在发霉拥挤的废弃大楼里,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像是一摊肉泥。
这太恐怖了。
对一向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楼延来说,这样的结局比死亡还要可怕。
但当他看到电脑页面上傅雪舟的照片后,这些迷茫、害怕和不安统统变为了坚定的杀意。
只要能把傅雪舟杀死,让傅雪舟体会到他死亡时的绝望,还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很现实的是,他如今的诡异力量也杀不了傅雪舟。
那还有什么能杀死傅雪舟?
楼延想杀死傅雪舟的心越来越激烈,他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杀死傅雪舟。
诡异复苏初期的这段时间也是傅雪舟实力最弱的时候,如果不能在这个时候杀死傅雪舟,那他妈的等到后期,楼延更杀不了傅雪舟。
楼延沉思着,就见论坛上关于傅雪舟的图片突然被删掉了,连同讨论成江大学闹鬼的话都被一起删除。
这应该是上面的人反应过来,开始压消息了。
楼延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离开书房,快步走回了卧室。
夺命手机!
夺命手机被楼延给放在了背包里,从昨晚都现在还没拿出来。
楼延到处翻了一遍却没找到背包,开口就喊男妈妈,“李三新,我包呢?”
“给你洗了,”李三新从门外探头,指了指床头柜,“里面的东西我给你整理好放抽屉了。”
楼延打开抽屉一看,黑屏的夺命手机就放在里面,李三新将其擦得干干净净,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大小合适的保护膜贴在了夺命手机已经碎了的屏幕上,并且给夺命手机黑色不详的外壳套了一件画着小兔子啃五花肉的奇葩图案的手机壳。不能说夺命手机焕然一新,但确实和昨晚的凄惨样子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不是屏幕上的裂纹,楼延差点没认出来。
楼延拿起手机,冷笑一声:“还在装死?”
夺命手机凄凄惨惨地亮起了屏幕。
楼延坐在床边,意味不明地看了一会儿夺命手机,最后将小兔子啃五花肉的手机壳摘掉,仔细观察着夺命手机的黑色外壳。
和昨天刚拿到手里时的纯黑色外壳相比,现在的夺命手机已经没有那么黑了,反而黑里发红,成了一种红到发黑的色泽。颜色的变化彰显着夺命手机正在慢慢复苏,哪怕夺命手机是在楼延的威胁下主动回答了“最适合楼延融合的诡异在哪”以及“怎么融合诡异”这两个问题,这两个问题也不是白白得到答案的。
等到诡异手机红到滴血的时候,它就会复苏并夺走楼延的生命。
说实话,楼延对夺命手机的忌惮很深,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夺命手机成功复苏,否则即便他用尽手段也会死在夺命手机的诅咒中,暴毙结局无法避免。
他很想要毁掉夺命手机,但偏偏因为夺命手机的能力,他又不舍得直接毁掉夺命手机。
楼延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半靠在床头抽烟,眉目沉思。
烟雾袅袅,他今天穿得简单,衣服还是李三新的衣服,要比他的身形略大一些。宽松的白色休闲衣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小块的锁骨,楼延仰头吐出一口烟雾,懒洋洋的身影像是一副动起来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