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虫笼泛着一层古怪的粉-色绒感,像是一张巨型的圆桶状睡袋——这是一眼就能看清所有的半密闭似环镜。
除了他以外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哪怕是骨质残渣?
这不合理。
童稚奇怪的歪着脑袋,腥红柔软的舌尖伸出,在唇角轻轻滚过。
没有血肉的腥甜气息。
童稚伸出手,带着几枚牙印和红痕的双手沿着捕虫笼的边四下摸索。
没有骨质残渣,也没有血液残留。
这里没有。
那边也没有。
捕虫笼里什么都没有留下留……那么大个兵哥哥,昨晚嗨完以后,就这么被他一次性吃干净了?
童稚按着腰的手缓缓移到前,虚扶在平坦的小腹上。
腹部平理又柔软。
但有那么一刹,童稚模糊想起被人从身后死死碾压,单薄的腹部皮肉被撑出可怕的突起……
童稚回味般打了小颤粟,精巧的喉节一滚,小小声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恩……似乎挺爽的。
就这么被吃光了,有些可惜。
但魅妖的食量有这么惊人吗?这么大一个人,丁点儿都不剩?
童稚伸手又往四周摸索了一圈,大姆指突地撞上了一个冰冷的骨质物。
童稚凑过去,拿起一段骨节。
正待细看。
“童童。”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
童稚一激灵,下意识捏住那一小截骨头藏在掌心,抬起眼睑向上看。
捕虫笼的上方露出一张英俊又略显狰狞的俊脸,是萧奕。
这男人全身散发着浓郁的血气,英俊的脸上飞溅着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花,自下颚横跨整张脸,与童稚对视时,眉眼温情的弯了一下——如果不是那飞溅到横穿了整张脸的血花,这个笑还挺让人心动的。
但偏偏那抹飞溅的血实在太扎眼了,像是有什么玩意横贯了萧奕的颈动脉,鲜血飞溅的一刹,横跨了整张俊脸。
童稚被刺激着激起一圈红瞳,他跪伏二步扒到捕虫笼的沿边朝着萧奕伸出手,“你,你受伤了吗?”
萧奕藏在手套里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断指流出的血水灌满了手套,发出古怪的滑腻感。
“没事。”萧奕凑近,拿额头轻轻顶了一下童稚,声音低哑,“要救出童将军,总得付出些代价。”
童稚伸手在萧奕的颈间来回轻抚。
萧奕并不白,脖颈处那道约三指宽的撕裂状粉肤就显得格外惹眼——这是足以致命的伤口。
童稚鼻头有些酸涩,“怎么回事呀,痛吗?”
萧奕从鼻腔发出一声低哼,“已经没事了,别哭。”
童稚巴巴看着他,眼眶红通通的,像只又乖又软的小兔子。
萧奕伸手轻捏了一下童稚泛红的鼻头,“哭包。”
童稚哭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喉管都被湿棉花给堵住一般,又闷又涩,他吸了吸鼻子,轻开萧奕的手,好一会又问,“爸爸……”
“童将军先回基地了。”萧奕像是早就知道了童稚会问,打断道,“你想去北方基地还是呆在这里陪奕哥哥呢?”
萧奕黝黑的双眼直直望进童稚的眸底,黑沉沉的眸子像是一张网,牢牢的锁住童稚单薄的身影。
童稚敏感的小雷达升起警报。漂亮的眸子转了半圈,开口,声音甜腻腻的像块小软糖,“奕哥哥受伤了,我要陪哥哥。”
萧奕从鼻腔发出一声低笑,哄好般伸出手,“童童真乖,出来吧。”
童稚握上那只戴着黑色皮套的手,下一秒,目光落在俩人的手掌上,“啊”了一声。
萧奕眉头一紧,脑中瞬时闪过几个解释,就见童稚跟株被调戏的含羞草,蜷缩着退回柔软的捕虫笼内。抬着一张通红的脸,小小声道,“没,没穿衣服。”
“哦?”
萧奕把那堆闪过的解释半空粉碎,从喉间拖了一个长音,视线随之落在那具添满了红痕的身体,故意压低声音道,“你身上怎么回事?!”
萧奕这话问得正气,一点儿没有把人剥干净的心虚。
童稚瞳孔乱转,颤巴巴地,“这,这是捕虫笼,被腐蚀的吧?”
捕虫笼要是会说话,这会就该朝着这两个人吐口水!
萧奕目光沉沉。
童稚捏着那截指骨的手都渗出了一层汗,才等到上方盖下一件衣服。
“穿上。”萧奕扔衣服的动作渣的不行。
说完伸手把人从捕虫笼内抱出,亲力亲为的换上衣服。
童稚像个娃娃般被套上衣服,等身体被柔软的衣服包围,才反应过来,“奕哥哥哪里找来的衣服呀。”
萧奕压着声音哼了声,“你以为自己怎么会这么安稳的睡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他睡了这么久?
童稚心里一惊,奕哥哥是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了,那兵哥哥……
不,应该没撞上,不然这人不该是这个反应。
童稚八百个心眼子在心底各种乱转,最后以不变应万变,拉着萧奕软乎乎的,“哥哥最好了。”
萧奕可有可无般“恩”了一声,弯腰把人往怀里一楼,以公主抱的方式领着人往回带。路过一边的灌木丛时目光微移,从喉间滚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气音。
被打到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大兵要不是已经被带回了北方基地,这会就该和捕虫笼一起朝这两人吐口水。
植物园易守难攻。
萧奕把据点选在这里的私心相当明显。
即能暗中扩大自己势力,又能把童稚这个耐不住性子的栓在身边——只要他不主动放童稚离开,哪怕童将军亲自带着jun队过来,也没法在一众变异植物之间把人带走。
可惜童将军压根想不到这层。
毕竟萧奕顶着那身被童稚砍出的血直冲而来时,带来的视觉震撼相当巨大——这个出血量还能活蹦乱跳的实在罕见,更别提还有实力一举击杀七阶变异植物!
这强悍的实力和浴血的让所有北方基地众人都心生崇敬。
胡医生双手抱胸坐在靠背椅上,身后一堆大兵还在绘声绘色描述着萧奕植物园救场时的威风事迹。
声音嘈杂而热烈。
胡医生就在这片嘈杂里问向电脑桌后的童将军,“你把童稚留植物园了?这有小半个月了吧?听说那里的变异植物可不少呢,这么放心啊?啊——”
古怪的转音。
胡医生挤眉弄眼,揶揄道,“这是对萧奕很满意啊,也是,那孩子确实有几分能耐,你把童童交给他也算是一件好事。”
童将军眉头紧锁,哪怕努力工作了十余天,眼前的桌案仍旧摆满各式文件,全是离开基地期间发生的各式事。
他快速翻阅着,“这边不安生,让童童呆那——”
童将军话头突顿。
猛得抬眸,对上偷偷观察着他的胡医生,一针见血道,“这是你第三回和我讨论童童事。”
胡医生心虚且快速地移开视线Hela。移到一半觉得这样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又快速对回那道视线。
打哈哈道,“诶呀,你这就是太敏-感了,我就是想童童了。”
俩人较真般定定看向对方,直至十秒过后,胡医生败下阵来,懊恼的“啧”了一声,“唉!你这人怎么这么敏锐,我这不是想深入了解一下你对童童和萧奕这对的看法?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童将军脸色不明的盯着他。
下刻,精准从一堆文件里提溜出萧奕进入地下实验室后整理出的文件。
童将军摇着文件,“因为他给了这份资料?”
“我还以为你一直没瞧见呢。”胡医生战术性清了清噪子,干笑着努力挽尊:“也不全是,虽然这份资料真的挺有用,那我这不是想着童童一心扑在萧奕身上也不是一回事么,想着是不是给小两口一个名份,现在这环镜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人小一辈看对眼不就行了么,咱们长辈……”
‘砰——!’
劝导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巨大的撞门声响起。
被派去整理第一区的统计人口的江苼脸色泛白冲了过来,急声道,“第一区发生暴动!”
植物园。
一片岁月静好之中,童稚坐在松软的被褥里,白嫩的脚探在床边,被半拖在地的鹅黄色软被衬得若软白玉般细腻温润。
萧奕单膝跪地,捧着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透他穿上,随口般道,“最近有不少黑户从北方基地逃来植物园。”
“啊哈?!”童稚打到一半的哈欠停在了嘴角,拐成一个气音,“从爸爸那里过来的?北方基地出什么问题了吗?怎么就逃到植物园?”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进入房间,萧奕拂了一下毛绒拖鞋上耳朵,浅笑着握住了童稚的脚踝。
童稚骨骼纤细,在萧奕的大手应衬下,仿若一折就断,,“童将军回去后一直在整理第一区的人口,那里人口混杂,怕是担心被查出黑户才组团偷溜着来植物园吧。”
“这样吗?”
童稚心里喊着“你骗鬼呢?”,脸上熟练的摆着一副不谱世事的懵懂,“第一区怎么会有黑户呢?进去的每个人不得登记了吗?”
萧奕笑道:“家大业大,总有疏忽的时候。”
掌心那截细仃的脚踝已经染上了他掌心的温度,萧奕垂眸松开,利落把另一只也穿上,直起身道,“更何况底层的人每天做了什么,也不值得上位人事事在意。”
“这样啊?”童稚自动跳过了后面一句,漂亮的脸随着萧奕起身,从垂头到仰望,轻声细语问,“那我们就这么收留这些人了?”
萧奕从床头柜拿过温水放到他的唇边,“别操心,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植物园正好还有些变异植物还没有收服,既然想呆在这,总要付出劳动才行。”
——你有这么好心?
童稚小口小口吞咽着,脑瓜子疯狂的乱动。
他便宜爹的基地肯定是出大问题了,萧奕摆明着想捡漏。
这可不行!
他的靠山要这么倒了,他以后拿什么拿捏萧奕?而且他这都呆这多久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回便宜爹那,他可不能错过!
童稚想通关键,眨巴两下眼。再抬眸时眼里就包着两包泪花,可怜巴巴的,“北方基地真的没出什么事吗?我好担心爸爸啊。”
萧奕怜爱的抚过他的眼下,温声道,“别哭,你如果担心,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他俩一起回去有用吗?那里多半是出大事了。童稚眨巴眼,圆滚滚的泪随之落下,留下一条湿湿的泪痕。他顶着双湿漉漉的眼看向萧奕,期期艾艾道,“就我们两吗?”
萧奕沉默半晌,沉声道,“再带上猛虎队和新收编的人。”
萧奕一行到达北方基地时,第一区外的城墙都毁了一半。从外望过来时,轻易就能瞧见躺了满地的人,他们或一动不动,或惊恐的哀嚎着,随处可见的血污与脏乱充沛四周。
不断传来的尖叫声与血液吸引着外围的丧尸,土系异能者们狼狈不堪,一个个脸色发灰的修补着第一区外的墙体。
但北方基地过于庞大,常常顾此不顾彼,眼见又有几只丧尸挤身而进,场面登即变得更为混乱。
俨然灾难片现场。
“怎么就变这样了呀?”童稚用力捉着萧奕的手,双眼发红,“爸爸呢?爸爸会不会出事呀?”
萧奕搂住他的肩头无声安抚,漆黑的眸子在人群里快速一扫,锁定到某道身影,果断抬手对着身后的沂沐道,“队里的土系异能者全部过去帮忙,其他人和我一起去处理掉附近丧尸。”
童稚同萧奕般,都在同一时间也捕捉到了柳彬思的身影。闻言更是先一步矮身退出萧奕的怀抱。
等人看过来时,红着一双眼坚强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拖累奕哥哥的!”
萧奕爱看他演戏的模样,配合着揉了一把他柔软的发,扭头对身后的白玫道,“看好童童,其余人和我走!”
“是——!!”
这批不久前才从北方基地投奔而来的黑户们声色齐整,驾势十足的随在萧奕身后。
完全瞧不出一点杂兵的混乱。
童稚转了下眼睛,咂摸出了一点味。
萧奕这狗,嘴上说着投奔他来的黑户,实际怕是他在北方基地那阵就看好了人,趁着有了自己的地盘找由头牵头把人全拐回了植物园吧!
童稚看了眼北方基地,转念又想:其实拐回些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毕竟萧奕刚占了这么大个植物园,起步阶段,便宜爹给点小帮助也不是不行啊?
儿大不中留。
童稚丝毫没觉得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一双眼滴溜溜一转,就从人群里捕捉到了躲藏起来的柳彬思。
他如同只阴沟里的老鼠般,披着身灰黑色的围巾,半佝偻着身体躲在人后。
童稚微眯着眼,不耐的轻吒一声。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胆还挺大,子藏在北方基地——?恩??
“别怕。”微哑的女音响起,白玫接替萧奕的位置,一把搂住童稚单薄的肩头。
童稚的眸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乖宝。”白玫浮夸的来回滑动,色中饿狼一般笑眯眯道,“乖宝别怕,姐姐保护你。”
童稚眸子一亮,缓缓抬眸对上白玫。
魅妖哪怕没有使用自带的魅惑技能,双眼都泛着一层盈盈的水光,随时在久居森林的单纯小鹿和魅惑众生的精怪间来回切换。
“白姐姐,”童稚声音又轻又怯,拿着’小鹿’的剧本开始演,“我刚刚好像……瞧见——”
他懊恼地快速闭上嘴。
胆怯的又警觉的往柳彬思的方向快速一瞥,下瞬又受惊般快速挪开。
话没说全,但该表达的意思全部到位了。
白玫立刻就拧起了眉。柔弱的,可怜的,胆小又容易补人欺负的小可怜——顿都不打的,这堆标签全打在了童稚身上。
末世打拼了这么久,有多久没瞧见这么招人疼的小可爱了?
白玫心头鼓胀,画着眼线的眼往人群里一扫,压着抽烟过度后的噪,“瞧见谁了?让姐姐来瞅瞅……是之前欺负过你的那几个孙子,把你丢在h市的小子!”
童稚配合着急眼,“不,不是,姐姐别过去,不是他不是他,可能是我看错了……”
“还真是那孙子!”白玫这下确认了,自顾截过话头道,“那王八蛋不是被赶出北方基地了吗,怎么还阴魂不散呢!”
“啊?!”童稚楞楞的看着白玫,一副不明白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呆萌模样。
演技满分。
白玫瞧着他这样,就忍不住欠登登的往童稚嫩生的脸上一捏。
又白又嫩,心里不由酸津津的:萧奕这狗真他妈好福气!
“小傻子,你这种家世好的小少爷,平时谁敢惹,也就末世后那阵儿发生的,那叫什么柳的,他这事萧奕之前也和我说过。”白玫往童前瞄过的方向一扫,稳准狠的锁定了人群里的某只’老鼠’。
白玫:“行了,这事姐姐会处理,你就呆着别乱走!”
白玫风风火火,说完就走。
“可——”
童稚急急伸手拉住白玫,凑过去小声补充道,“姐姐你要小心,他是异能者,异能是——冶愈。”
白玫脸色一正。
冶愈异能别人或许不懂,但作为医学专业的佼佼者白玫可太明白了。
每位异能者的能力都会反应在自身的肉体上,之前场地有限不能做更深入的研究,现在北方基地现有掌权人的独苗苗在他们这,萧奕这崽儿又自建了基地,天时地利人和……
怪不得之前萧奕说捉只’小白鼠’给她,看来就是他了!
白玫志在必得的一挑眉,手指关节在掌间按得咔咔作响。
“行了,姐知道,你就在这等着吧!”
白玫行走生风,几个跨步来到浇灌到一半的矮土墙,单手一撑,轻松跃过!
墙后的几位北方基地的大兵被她这匪样吓到,以为什么变异种的丧尸闯了进来,枪都抬了,才发现是友军。
童稚全程乖巧的保持着与白玫分开的姿态站在外围,一双水润润的眼紧张的往里瞧着,一副担忧无比的乖崽模样。
这副假像大概维持了三分钟,就在他确认没人留意到这里后快速破功。
童稚眼珠子一转,直接开溜。
几步就隐入人群,学着白玫刚才的模样走到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以他面相不符的利落单手一撑跃进北方基地。
动作快又轻,落地像只猫崽般灵巧。现场现场一片混乱,童稚如鱼得水。
沿途遇人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红瞳一闪,粗暴无比使用魅妖的天赋,三下五除二就冲到北方基地的中心区。
植物园再舒服,哪有便宜爹这里自在!
童稚远远瞧见便宜爹的别墅,只觉得神清气爽。但余光一扫间,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方大概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跟着扭了一下脑袋往这边看来。
俩人一下撞了个对眼。
童稚:“??!!”
童稚惊得红瞳都浮出了一瞬。
是那位被他挑中的初次的大兵!
这人竟然还活着?!
童稚心头猛烈地震,面上强行镇定,脚下一转,朝着沈滨大步走来。
沈滨莫名想到自己痛了小半个月的后脑勺,瞧着童稚走来,条件反躲般摸了摸脑袋。直到人走到了眼前,才反应过来般放下手,招呼道,“你好。”
童稚温柔一笑,主动握住男人的手,“你怎么在这呀哥哥?”
眼前似乎有红光闪过,沈滨眼神一懵,脑子便陷入一片混沌——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童稚软糯的声音由远至近,把男人从一片黑暗中拉扯而出。
沈滨呼吸一错,迟钝的慢了半拍回道,“啊?没,没事。”
童稚依旧握着他的手,满怀担忧,“哥哥这是怎么了?你刚说到被植物园的变异植物攻击就楞住了,别是留下了什么暗伤了吧,找医生看过了吗?”
沈滨无意识的揉着后脑勺,“好像是吧,我也不确定……”
童稚突地打断,“哥哥伤在了后脑勺?”
“啊?”沈滨脾气好,被抢了话停下揉后脑勺的手,不太好意思道,“是啊,这几天还有些痛。”
童稚直接上手,“我帮哥哥看看吧,毕竟伤在后脑勺,可大可小呢。”
童稚看着单薄,力气不小。压着沈滨的手就半强迫着人弯下腰,看向了后脑勺的伤。
那里的肿胀还很明显,底部带着半散不散的於紫——可以想像到当时下手那人的力道有多么骇人。
童稚目光定定的落在那片半散不散的於紫上,跟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眸光一颤,目光快速下移,落到男人的手上。
左手完好。
右手无损。
沈滨的两双手全部完好,但那天在猪笼笼内的白色骨节……
童稚电光火石间闪过了萧奕从捕虫笼里接出自己时戴着的黑手套。
抚在沈滨后脑勺上的手指烫到似的缩回,无意识的往裤袋上一触。那里有个微小的隆起,是当初在捕虫笼里找到的骨节。
这种东西他原本不会留,但当时鬼使神差就留下来了,这会抚上,一切似乎都有了轨迹。
“艹!妈的!”童稚猛得暴了一个粗口。
萧奕的声音跟着他这句脏话响起,“别说脏话。”
“??!!”童稚第一次被吓得整个眼珠子都变得通红,好一会才缓过劲般看扭头看去。
说好要去处理丧尸的萧奕就站在他三步外,瞧见他看过来还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意。
童稚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切的愤怒。
王八蛋,这王八蛋!
他单薄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好一会才从嘴里又蹦出一个,“妈的!”
萧奕无奈的看着他,“别说脏话。”
“你,你——”童稚气得手指都在抖,后怕及愤怒不断冲击了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抖着声音怒吼,“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知道魅魔的第一次都会吃掉对方吗!你就敢这么做!”
萧奕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童稚脑瓜子都“嗡嗡——”作响,瞧着他这副’吃惊’的模样越加上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拥有……”想到还站在一边的沈滨,他隐去关键词,牙痒痒的怒吼,“就可以为所欲为,万一呢!万一你就死了呢!你死了我怎么办!”
萧奕脸上的惊讶变成了笑意。这笑意起先还只隐在唇角,但很快,伴着童稚的怒骂越来越多,他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双眼都跟着笑眯了起来。
开口都带着笑腔:“宝贝,你在害怕?”
童稚怒斥:“我怕个屁!”
萧奕笑盈盈的接:“你说“我死了你怎么办”——你害怕失去我,你爱上我了。”
童稚眉眼一瞪,恼羞成怒:“不可能!”
萧奕温温柔柔笑,缓步走到他面前,压下声音道,“那我死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生气?何必为一个自寻死路的人生气?”
童稚脑子被气得空白,想说什么一时又反驳不出,难得的噎住了。
下刻,好不容易想出一些伤人的违心话,还没来得及张嘴又被萧奕捂住了嘴。
男人笑盈盈的,“好了,我知道宝贝爱我,我也爱你,乖。”
童稚被萧奕拉着走进房间时,脑瓜子里都是愤怒的嗡鸣。
沿路那么多张熟悉的脸都没能分得他一丝眼光,径直冷着脸坐到了主位上。
小脸饼冷脸可太稀罕了。
更别提在场众人都是从十分钟前被各路人马以半胁迫的方式请来了中心区。
特别的动荡期,众人在等待的时间时,各种担忧如火山爆发般纷飞,这会瞧见童将军家的独苗苗都被带来,心直接被提到了顶点。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投了过来。
或担忧,或迟疑,间或扫过萧奕身上时,还沾着点醋意。
萧奕就这么无波无澜的站在他旁边,对扫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视若不见,还笑眯眯的低头问童稚,“不许这么没礼貌,怎么不和大家打个招呼?这些——”他意味深长的停顿了几秒,才接着道,“可都是熟人。”
童稚瞪了他好一阵,才扭头环顾了一周。
这一眼看的,直接就被气笑了。
这王八蛋把自己瞧上的人全拉过来了!
这是准备一杆子全打翻他的小船啊!
“你还真周到。”童稚双眼都浮上了一丝腥红,怒气交夹,“您接下来还打算怎么玩?这北方基地什么时候全是你的人了?我还不知道呢,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弃了你那破植物园,在这儿安家!”
童稚语气怒极,音量不轻。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楞,看向萧奕的目光瞬间就变了,有反应快的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姿态。
气氛转眼变得焦炙!
连空气都像被凝固时,房门突的从外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