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仪皱紧眉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西里尔冷笑一声:“不是我主动送你来的,只是周围我的粉丝太多了,我不得不装好人而已,否则见死不救明天就要上新闻。”
丛仪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想了想还是道了谢。
“谢谢你,我该走了。”
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西里尔,索性便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说着要下床,但西里尔表情一变,却骤然将他给推了回去。
“你是想害死我吗?要是被拍到你这么快离开,新闻就会说我不愿意给你交住院费了!”
他说这么多,可在丛仪的眼中,看起来却只像是在掩饰什么。
“对不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去解释的,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谁知西里尔听见这句,却忽然勾起唇角笑了。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丛仪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他带着窃喜的声音在耳边很轻地响起。
“阎先生也不要你了吧,所以才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
丛仪心脏猛地抽痛,抬眸看向西里尔。
西里尔内心得意,可在对上他的视线以后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其实从初见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丛仪身上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威严,虽然他长得漂亮无害,可有时表现出的气质却像是常年坐于上位者的人常有的。
就像是现在。
不由得紧张起来,可西里尔没有退缩。
“你不信吗?可事实就是这样,就像当初我被放弃一样,现在的你也被放弃了。”
丛仪张张嘴,脸上的表情逐渐冷漠了下来。
“我会找阎先生问清楚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自己是不会听西里尔一面猜想的。
而西里尔听到这里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轻笑一声道:“正好我今晚就要回主星,你要是不信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回去看看吧,你觉得他只会对你好吗?”
他说着上下扫视丛仪一圈,眼底带着几分深意。
“不是这样的,你很快就会知道。”
丛仪选择跟着西里尔回去,否则他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也根本没有买票回去的机会。
晚上来接西里尔的星舰来了,丛仪坐在窗边,时不时就能听见西里尔和终端对面男人说话的声音。
那个人似乎和他的关系不一般,他听见了西里尔用很粘人魅惑的声音引诱对方,而那人也说了很多粗俗而充满遐想的话。
如果是在平时,丛仪或许会直接离开这里,但现在的他却不能这么做。
他很好奇,阎攸昱丢下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很久之前他就和对方说过了,如果有一天厌倦他或是不喜欢他了,必须要第一时间告知他。
阎攸昱那时候答应了,可是现在却没有做到。
明明他是和很信守承诺的明叔一起长大的,可为什么他却做不到遵守自己的承诺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西里尔终于结束了通话。
几乎是在星电挂断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随之浮上的是浓浓的不耐烦。
“喂,你还没想明白吗?”
丛仪转头看了他一眼,浑身的警惕还未散去。
西里尔眼底透着几分嘲讽,似乎觉得他这副样子很好笑,“可不是我随便乱说,但你知道自己身上一点omega的信息素味道都没有吗?”
丛仪一怔,心瞬间被戳了一下。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一点。
“我和阎先生也算是熟悉了,你身上反而只有alpha的味道,是他易感期到了吧。”西里尔的眼底透出几分惆怅,就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对于易感期的alpha来说,汲取不了omega的信息素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丛仪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在阎攸昱难受时,他们也曾困在房间内抵死缠绵过。
原来那样还不够吗?
他忽然回想起十个小时前,阎先生将他圈在怀中,说他的信息素味道比平时浓烈了一些。
平时总是很冷静自持的他难得露出了这样脆弱又粘人的一面,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是在忍耐着什么了吗?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是就这样放弃了他吗?
在这种时候,似乎无论是什么样的消息,最后落在丛仪的脑海中都只能幻化为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为什么会被抛下。
这个问题让他尤为在乎,几乎只要一安静下来,就忍不住地去想象和猜测。
西里尔似乎也猜出了他的想法,此时点燃了一根细细的薄荷烟,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唇角溢出些许白雾。
“你和他根本就不合适,阎攸昱绝不会将没用的人留在身边,就算你现在去追他,他也不会再要你了。”
一路上他说了不少嘲讽的话,可丛仪都没有将其听进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
而很快,星舰终于在主城降落,西里尔丢给他一条大围巾,让他蒙着脸不要乱跑。
“我知道他会去哪里,你尽管跟着我吧,我会让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丛仪跟在他身后,将围巾裹在脖子上,微微遮住了下半张脸。
主城快要过零点了,温度很低,而他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只有外面裹了一件长风衣。
但他顾不得太多,几乎身体都在发颤,等和西里尔抵达了他所熟悉的地方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他记忆里待过几个月的拍卖场,也是和阎攸昱初见的地方。
“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最特殊的一个。”
西里尔的声音带着笑,看了一眼时间后便示意他跟上。
“这个点应该已经结束了,后面估计正在领人呢。”
丛仪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愣愣地跟在西里尔身后,一路穿过了拍卖场的暗道,一路到了拍卖场的后间。
浴室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从里面走出,身上还带着热气蒸腾过后的粉嫩。
他没有在腺体上做任何措施,浑身散发着香甜的信息素味道,闻起来像是奶油。
而很快,他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抬起头看向他和西里尔,接着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了。
丛仪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而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身侧西里尔的轻笑声。
“岑老板,这是送到哪去的omega?”
丛仪迟钝地看过去,看见了岑上金笑着走来,明显是在为新拍品卖了个好价格而高兴。
“这是阎先生拍下的,让今晚就送过去。”
西里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真是心急。”
岑上金不知道他话里有话,只信誓旦旦道:“我们这的omega可都是经过精心检验的,这omega的腺体很健康,而且和阎先生的契合度高达90%,可是难得的好货。”
后面两人的交流丛仪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看着面前的omega被带着离开,忽然间就愣住了。
“他……”
“什么?”岑上金没认出来他来,没听清他的话问了这么一句。
丛仪嗓子干哑,眼眶一片酸疼。
“他不用、装进箱子里面送过去吗?”
岑上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那多委屈啊,那边让直接送过去。”
此话一出,丛仪的大脑嗡嗡作响,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冷。
多委屈啊……
他还记得自己被送到阎家时,就是洗干净乖乖钻进箱子里面,等着阎先生来拆开。
那时候他心底满是害怕和担忧,但看见打开箱子的人时又瞬间没了紧张感。
那样的人,似乎每一处都长在他喜欢的点上,让他只是看见的第一眼就几乎选择了完全信赖。
他有时候回想起来会觉得装进箱子里面像是一个不那么被在意的小玩物,但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每个拍品都要被这样对待的。
有的omega不能受委屈,但不是他。
“怎么样?还没死心吗?”
等岑上金走了以后,西里尔凑到丛仪的身边,笑的恶劣,“如果你还想看更多的话,我也不介意带你去阎家附近转转。”
丛仪缓缓舒了一口气,再抬眸看向他的时候除了眼眶还有些红,竟然看不出更多情绪了。
“不用了,谢谢你。”
西里尔倒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丛仪会这么轻易放弃。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离开拍卖场时,他没忍住询问了这么一句。
而丛仪眼底透出几分迷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会离开这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西里尔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如果你需要我帮你买票……”
“不用了。”丛仪将手揣进口袋里,语气很认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虽然我还是很不喜欢你。”
西里尔唇角的笑意一僵,没有附和他的话。
丛仪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镜名,和西里尔分开以后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朝着飞行中心走去。
他很少一个人待在外面,尤其是在这样漆黑危险的深夜。
他对于alpha的信息素避之不及,在凌晨街巷东躲西藏,身体一片冰冷,可是心底却很安静。
灯火通明的大厅中暖气充足,瘦削的omega跪在厚重的地毯上,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大厅内的几束冰冷目光令他感觉背后生寒。
戴着抑制面罩的alpha保镖立在大厅两侧,尽头的沙发上坐着浑身散发着威压信息素的alpha。
他几乎要进入暴怒狂躁期,脸色阴沉无比。
尽管空气中属于omega的信息素已经浓郁到极致,可似乎对他起到的安|抚作用也少之又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omega颤抖着侧首,看见了一个人从自己身边掠过,接着在那alpha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周围的人处理完了?”
阎攸昱的嗓声冰冷低哑,似乎正在尽力压制着什么。
白狼皱紧眉头,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只道:“墨维音是带着人来的,手下都处理干净了,岛内目前还算安全,但您的情况……要把丛少爷送回来吗?”
“不用。”阎攸昱脸色不变,回忆到自己离开前看见那小家伙身上狰狞可怖的痕迹,忽然觉得那种暴怒情绪越发翻涌起来。
他压低嗓音,最后只说出一句:“他太娇气了。”
白狼沉思片刻,只道:“丛先生的腺体情况和记忆连接关系太大,普通的手术恐怕对他不起作用。”
阎攸昱瞥他一眼,眸底带着威慑。
“让他好好修养。”
“是。”白狼说完以后又像是接到了什么消息,等扫开终端后脸色微微变化。
正处于敏感时期的阎攸昱对于情绪的捕捉极其准确。
“出事了?”
白狼难得愣了一秒,语气间带了几分急迫,“丛少爷不见了。”
alpha脸色骤然一变,原本就难以克制的信息素在这瞬间骤然铺开,地上的omega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瞬间昏了过去。
阎攸昱顾不得其他,只冷声道:“找墨维音。”
“是。”白狼转身正要离开,可下一秒就听见了身后人将他喊住。
“等等。”
白狼转身,看见主人垂眸看着一侧的终端屏幕,眼神阴鸷。
“去飞行中心。”
“去I星只有换乘五次的飞船了,还是无座,你确定要坐这一趟?”
丛仪抢到一个小时以后起飞的票以后,那智能机器人就一直在他身边说着注意事项,时不时便提醒他其中的风险。
“这一套票在出售时就不是为omega所制定的行程,而且I星最近正在爆发战役,您真的确定要买这一趟吗?”
丛仪坐在等候大厅的角落,身体随着暖气逐渐回温。
他没有和机器人说话,因为这套票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刚才进门的时候从别人手里收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没有身份证明,于是以收取格外一百星币酬劳的要求帮他买了这张票。
虽然要换乘五次,途中需要花费小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却很便宜。
他的身上没有钱,只有之前阎先生给他的卡。
丛仪将那张卡攥在手中,弧形边缘陷入掌心时带来细微的疼痛。
他觉得很抱歉,自己本来不应该再花阎攸昱的钱了。
但他现在身无分文,只能用这张卡。
不过好在他未来也不是没有回来的想法,等他恢复了记忆,就会把阎攸昱为自己花过的所有还回来。
抬眸看着登船的时间,丛仪心底却满是不安。
他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乱子,虽然现在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而还没过去多久,他的预感似乎就灵验了。
大门处进来人时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而在触见那一头白色发丝的男人时,他瞬间一惊。
等反应过来时便转身朝着自己早就留意过的后门跑去。
那因为缠绵而残存的酸痛和难受还残存,可却再也没了那种温暖的感觉。
丛仪很快就被发现了,他甚至连门都还没出,就被身后的人骤然捉了回去。
转头,是白狼那张漠然冷漠的脸。
丛仪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不停挣扎着。
“你走开!我要走了!”
大厅内响起了检票的广播,可他却已经失去了上船的机会。
白狼向来不爱说话,此时对他也没有丝毫解释,径直将他往肩上一扛,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丛仪本就一晚上没进食过,此时肚子按在他肩上,瞬间有了种难受的感觉。
大脑几乎充|血,他奋力挣扎,可却没有丝毫作用。
“放开我!”
等到了车前,白狼将他放下,堵住他要逃跑的路,褶皱衣服和被挠到凌乱的头发让他难得显得狼狈。
“主人在家等您。”
丛仪瞪着他,挣扎间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此时只能大喘着气反驳。
“那不是我家!”
白狼深深看了他一眼,但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车门关好锁上。
在前往阎家的路上,无论丛仪如何挣扎大闹都没能引来一丝一毫在意。
等到了那座熟悉的屋子外,他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鞋子不知在挣扎时甩到了哪里,白狼打开车门时便看见他赤着脚蜷在后座的模样。
过大的风衣裹住他的身体,似乎就只有那么小小一点。
白狼叹了口气,俯身将人抱了出来。
这一次丛仪没有再挣扎,像是已经妥协了。
可等进了屋子,温暖大厅中传来omega甜腻的信息素气味,丛仪的身体便又敏锐地绷紧了。
“人带回来了。”
白狼说话时胸膛微微震动,可在他要松手时丛仪却谁都没有看,扭身又钻进了他的怀中。
这个大胆的动作明显惹怒了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
丛仪被狠狠捏着一侧肩撞在沙发上,再抬眸时入眼就是阎攸昱阴戾沉鸷的面容。
“跑什么?想跑哪去?”
看见他的瞬间,丛仪一天下来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憋不住了。
“不关你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阎攸昱,呼吸时都带着轻颤,“我讨厌你,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而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将他一把捞起,牢牢制在怀中,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相处了这么久,丛仪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此时猛地挣扎起来,冲着他拳打脚踢。
“放开我!”
一阵天旋地转间,他被狠狠摔在床上,还来不及爬起便被猛地压制。
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压下,几乎让他感到难以喘息。
浑身再没了一点力气,alpha凶狠的声音就在耳侧,说着残酷的话。
“你以为自己能跑到哪去?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跑出去也是被alpha干|死!”
“你想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吗?”
丛仪身体猛地颤抖,反手去推他,可下一秒就不由得发出一声哭腔。
“不、不关你的事,不准动我!”
阎攸昱的呼吸急促,声音沉冷无比。
他的omega逃了,身上还带着其他混杂的alpha气味。
回来时衣服凌乱的模样几乎能让所有男人都移不开目光,而偏偏他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一想到今晚他在街上乱窜的模样,阎攸昱内心的狂躁就无法压制。
他居然还想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回I星。
他怎么能?又怎么敢!
“我讨厌你!”丛仪身体猛地颤抖,呼吸声急促,还带着绝望的呜咽,“我恨你,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可alpha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没有像从前那样安抚他,只是一言不发用最残酷的方式惩罚他。
每一幕回想起来都像是凌迟,丛仪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是清醒着。
他只知道自己所熟悉的那种辛辣烟草味道中混杂了甜腻的奶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隔在了他们之间。
阎攸昱果然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恶劣的一个。
房间内的智能管家正缓缓运作着,过于浓郁的信息素气味被逐渐消除,清新剂的气味很淡。
床上的omega还在熟睡,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依稀只能看见被子外面一双哭红的眼睛。
发丝在枕头上铺开,被窗外照进的阳光晒得微微发白。
不过多时,房门被打开,智能机器人检测后给出了回复。
阎攸昱的视线在小屏幕上一扫而过,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才将机器人遣散了。
屋内一片安静,他将被子掀开一角,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睡时还带着委屈,心情忽然变得复杂。
丛仪几天都没醒来,始终沉睡着。
但阎攸昱很清楚,这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
他一直是清醒的,只是不想和自己说话而已。
而他的耐心在第三天终于耗尽,alpha几乎不受控的信息素压制下,丛仪总算睁开了双眼。
但在看见阎攸昱的瞬间,他的眼底就透出了清晰的畏惧和警惕。
看着他有些苍白可怜的小脸,阎攸昱心底的凌|虐欲却越发强烈。
尤其是一旦想到他想要逃跑,alpha本能的占有欲便要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但盯着丛仪许久后,他也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几天丛仪都只补充了少量的营养液,身体比起平时虚弱了不知多少。
但他听了阎攸昱的话以后还是没有说话,缓缓坐起将身体蜷缩起来,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听话点。”阎攸昱看着他这副模样,顿时感觉大脑又一阵一阵疼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丛仪,他只觉得棘手。
而这句话像是瞬间戳中了丛仪,让他不自觉睁大眼睛朝着阎攸昱看过来。
“我不要听你的话。”他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轻和软,因为身体的虚弱就连音调也很弱,但是态度却很坚定,“我要回家。”
又是这句话。
阎攸昱的脸色越发沉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阴鸷。
在那场近乎疯狂的情|事中,丛仪重复了无数遍这句话,而最后躲起来哭的时候身体还在颤抖,可却还在呢喃着回家两个字。
一旦想到omega满心想着的都是离开自己身边,他就恨不得在丛仪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不可能。”
丛仪看也没有看他,委屈的声音几乎要哭了。
“我要回家。”
他越是哭,身上那种淡到几乎捕捉不到的花香就越发流窜。
阎攸昱俯身凑近,不顾他的挣扎将人揽入怀中,粗糙的指腹抵在被咬到发肿的后颈腺体上。
“宝宝,我标记你好吗?”
一个omega一生只能接受一个alpha的终身标记,而一旦被打上了标记,他将永远离不开alpha的信息素和陪伴。
新闻中有无数例omega因为alpha去世后再无精神支柱,腺体迅速衰竭出现精神疾病的案例。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清除标记手术,可却对身体伤害极大,手术后遗症的概率几乎在98%。
阎攸昱一直拒绝承担责任,他不愿意在不在意的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更厌恶别人身上留着自己的标记。
可在面对丛仪时他却屡屡破例,从将人带进家中到临时标记,现在他连从未想过的终身标记都动了念头。
作为坐立顶端的商人,他阴险狡诈,说过的谎成百上千,可对于终身两个字却无比信奉。
即便作为alpha的他一生中能够标记多个omega,可在此之前他知道自己不会让任何人留在自己身边。
但现在对丛仪,他承认自己终于动了心。
可在听见他的话以后,丛仪的身体先是一顿,接着便剧烈挣扎了起来。
“我不要。”
他的反抗动作前所未有的剧烈,阎攸昱一时不察没制住他。
尖锐的指甲从脖颈上抓过,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整个房间内都安静了下来。
感觉到侧脸连着下颚泛起一阵刺痛,阎攸昱也只是微蹙眉头。
他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还以为丛仪在自责。
可再低头时,却对上了一双含着泪的惊惧眼眸。
他在害怕。
怕谁呢?
丛仪的嘴唇开合一下,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转,好像收到了什么惊吓。
阎攸昱不知道自己的脸被他挠成了什么样,但大致能猜到流血了。
他正要开口,可丛仪却哆嗦一下,眨眼的功夫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
“不、不要杀掉我,对不起。”
他说着哭得更难过了,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显得格外可怜脆弱。
阎攸昱舒了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躁动。
他知道,丛仪是想起了和自己触见时的画面。
那时候他明明能让白狼将私自闯入的人提前清理干净,可却还是选择让丛仪看见。
这是他对丛仪的考验,也是对他的警告,可他没想过那件事会让丛仪记这么久。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最后也只能俯身在omega滚烫的额头上落下沉重的吻。
“去楼下吃饭。”
这算是交换,丛仪听懂了。
被松开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阎攸昱一眼,似乎在担心什么。
阎攸昱没动,也没看他。
“你自己下去,我不跟着。”
丛仪听到这总算松了口气,小声说了句谢谢,便穿上鞋出去了。
他太久没有下床,在落地的瞬间踉跄一下。
alpha正要伸手来扶,丛仪便又慌乱地躲过了。
堪堪站稳身体后,他连看也不敢看阎攸昱一眼,便快步离开房间。
偌大的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阎攸昱许久起身,经过镜子时看见自己侧脸上多了两条明晃晃的血痕,脖颈上虽然没抓破,但也带着点儿痕迹。
不过离开这么点时间,攻击性比平时倒是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