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到了门口,他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在做进一步的检查。
丛仪从玻璃中看见了里面的情况,阿岚正躺在病床上,转头和医生说些什么。
似乎察觉的外面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他想要朝着这边看,但却因为仪器的缘故无法动作。
丛仪的心微微放松了下来,等到医生处理完毕以后才到了门口。
“殿下。”
医生带着医疗机器人出来时看见他,便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
丛仪微微颔首示意,询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头也没抬起:“没什么的大事了,因为之前冲击造成的伤基本上都快痊愈。”
闻言,丛仪总算松了口气,“谢谢,辛苦了。”
说完,他便进入了病房内。
阿岚正艰难地想要坐起身,听见声音时抬眸看过来,看见是丛仪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丛仪!”
听见他的声音,丛仪心底稍微松了口气,大步过去抱住了他。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在被他抱住时,阿岚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缓缓舒了口气,等丛仪缓和过来以后将人松开,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阿岚摇摇头,目光紧紧落在丛仪的身上,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丛仪一怔,后退半步,“怎么了?”
“丛仪,我怎么觉得……”阿岚笑了一下,接着又有些局促的样子,说,“感觉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丛仪垂眸思忖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道:“我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是啊。”阿岚很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你看起来比现在小多了,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是未成年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
丛仪闻言沉默了,定定的看着他,猜测是医生在他醒来以后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于是便没有解释太多。
他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阿岚,可是在他提起这个话题以后,却瞬间犹豫了。
但很快,阿岚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此时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斟酌了很久才开口。
“抱歉,这些天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丛仪摇摇头:“没有的事。”
但阿岚却笑的有几分苦涩,“其实我本来没有想打扰你的,但是就在我准备离开主星的时候,却忽然出现了一伙很奇怪的人把我绑上了星舰。”
他说到这停顿了很久,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有些内疚地看着丛仪。
“真的不好意思,他们在被星际外围的战舰追的时候偶然降落在了这里,我看见星球编号的时候心底其实松了口气,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是在这里,但是……我们是不是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
这个问题前面丛仪已经回答过了,此时便没有继续开口,只坐在原地思忖良久。
“不要想了,医生说你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再休息几天就好了。”
阿岚闻言点点头,也听从了他的话躺下,没有要再动的意思。
看着他干净听话的样子,丛仪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
“我这几天可能会比较忙,等你好一些了就不用继续检查了,到那时候你如果想要回主星,我可以送你回去。”
阿岚闻言脸色忽然变得微妙,急忙摇了头:“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丛仪了然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很快关上门离开。
出门以后,他看见已经回来的镜名。
“没什么的大事,应该是在穿过石头林的时候划伤了腿部,失血过多,现在已经包扎好了。”
镜名和他对视一眼,便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丛仪松了口气,带着他顺着走廊离开,等到穿过拐角以后才低声嘱咐了一句。
“好,我会去查。”
镜名点完头以后正要再说些什么,可远处却已经传来了剧烈的脚步声。
“殿下!”
“殿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丛仪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侧门外跑进一群人,在看见他的瞬间就扑倒在地上,开始大哭起来。
“兰将军为I星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说关起来就关起来,底下人意见很大的!”
“您在陛下面前说几句,把他先放出来吧,一直关着让士兵和民众怎么看他?”
镜名倒是不显慌乱,侧身挡在了丛仪的面前,冷冷看着那些表面卑躬屈膝实际威逼的皇室成员。
“你们觉得兰野风没错吗?”
丛仪立在后面,眉头不禁微微蹙紧。
“兰将军他一直以来对I星都是忠心耿耿,无论有多危险都冲在第一位,为什么……”
“是吗?”丛仪只觉得奇怪,打断了他们的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主城有入侵者时,他没有第一个冲上去,反而勒令底下的人都站在主战区外不动?”
“这……”
“主城区有不明星舰坠毁,为什么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没有全城警报?反而让民众陷入了危急当中?”
“……”
走廊内逐渐安静了下来,丛仪看着面前这些被自己逼问到哑口无言的人,缓慢地舒出了一口气。
“今天陛下下了命令,不见任何人,皇宫也不对外开放,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殿下,我们是……会议结束以后直接从长廊过来的。”
有人说完以后,又有人跪在其中不甘心地小声补充:“以前都是这样进来的,陛下也没说什么。”
丛仪的眉头瞬间皱的更紧了,心底有一股难以严明的不悦和怒火在流窜。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王的命令都不听从,难道没有一点规矩吗?
怪不得丛介介会说自己继位时受尽了委屈,而I星在面对危机时也会这样无力招架。
由这样的人做守护民众的角色,简直荒谬。
“镜名。”
他的声音难得冷了下来。
而镜名转头冲着他行礼点头,示意他走后面的路。
“您先离开,我会处理好。”
丛仪没有犹豫,径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那些人的不甘的求饶声,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没多久,他穿过了拐角,那些声音也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转头看向窗外的森林马场,他的心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合他的心意,这个家要比他想象当中更加难整理。
似乎只是五分钟,镜名便追了上来。
他长得高,双腿修长,几步就到了他面前,虽然看得出来是以最快速度解决完事情的,但却丝毫不见呼吸急促。
“我想去审审兰野风。”丛仪小声说了一句。
镜名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好。”
“你觉得他会说吗?”丛仪没忍住抬眸看他的眼睛。
镜名的眼眸锐利而冷漠,但盯着他时却很认真。
只是沉默了不到两秒,他便道:“他会的,如果审问的人是您的话。”
丛仪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勾起唇角笑了。
关押重要人物的地方比较安静,虽然也在地牢中,但是却不显得阴暗潮湿。
进入审问室时,兰野风已经被剥了将军披风,只穿着一件简单的花边衬衣,一张脸上满是疲惫,似乎没有休息好。
但在听见门打开的瞬间,他抬起头看见是丛仪,眼底竟然又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殿下,真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视线完全没有挪开过,似乎要将眼前的画面牢牢记住。
丛仪并没在意他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只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您想好要和我说什么了吗?”
兰野风似笑非笑,将手放在桌面上缓缓凑进,直到因为椅子上的桎梏不能再近分毫。
“您要不过来一些,我想和您说的话有很多呢。”
丛仪面不改色,非但没有靠近,反而缓缓放松靠在了椅背上,和他拉开距离。
“我说的是关于你在这个职位上以权谋私的事。”
闻言,兰野风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屋内一片安静,丛仪垂眸思忖片刻,开口:“你说吧,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如果能全部如实告知的话,我会申请给你减轻量刑的。”
兰野风的手握在一起,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您怎么会这样做呢?殿下是正义感最强的人了,这一点早在十年前我就很清楚,现在又怎么会上您的当?”
丛仪眸色冷了下来:“所以你是要我对你用刑了?”
兰野风笑了起来:“殿下,这里的人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出于感恩他们不会对我动手,但如果是您亲手来的话,我建议您用那根细长的电击长鞭,打起来会更疼一些,到那时候或许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大门就砰的一声被打开。
丛仪脸上的不耐还未来得及收起,转头便看见了门外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脸色阴沉冷漠,身上散发着的高阶alpha信息素暴露出心情不悦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阎总:不好意思,我老婆只能抽我一个人
他刚走进,就看见阎攸昱朝着自己伸出手。
侧身躲开,而男人顺势从他身边穿过,径直立在了审讯桌前。
兰野风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猛然僵住。
面前的alpha的情绪似乎已经抵达了某个临界点,过分强势的压迫信息素猛然窜出,几乎瞬间就摄住了他的感官。
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辛辣浓烈的淡烟气味围绕在周围,兰野风不得不张大嘴仰起头,努力汲取着仅剩的氧气。
看见他的模样,丛仪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瞪向阎攸昱。
“你在做什么?”
alpha却没动,等到面前的兰野风濒临窒息时才骤然收起了信息素。
兰野风骤然瘫软在座椅上,整张脸涨得通红,不停咳嗽着。
“阎先生,审讯室禁用信息素。”镜名从门外进来,手中还执着已经开启的武器。
阎攸昱闻言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的冷意闪过。
几乎是瞬间,空气中就窜开了一阵浓烈的硝烟味。
“阎攸昱!”
丛仪怒极了,想要把他赶出去。
可男人听见他的声音后却忽然回神,转头将视线落在他脸上,眼底竟然带着几分笑意。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丛仪。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连名带姓喊我。”
丛仪顿住,反应过来后脸色冷了下来:“出去!”
“你搞不定他,小介让我帮忙。”
丛仪睁大眼睛,觉得不太可能,但注意力却落在了其他地方:“你叫他什么?”
“陛下。”阎攸昱改了口,但又不甚在意道,“我和你一起叫,迟早的事。”
“……”
丛仪看着他长相正经,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无赖的模样,张张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最后也只憋出了一句:“你有病吧?”
他说完以后才发觉自己失礼了,可是对阎攸昱这个人,他觉得礼仪根本不重要。
但阎攸昱却像是很喜欢他这副模样,此时没有回答,只一把抓住了他要让自己离开的手。
温度滚烫的掌心带着茧,覆盖在细嫩光滑的手腕上,让丛仪瞬间就抽回了手。
彼时镜名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面前,覆着黑色手套的手背蓝色电花滋滋作响。
意思很明显,如果丛仪想要他动手的话,他会直接一拳砸上去。
但阎攸昱却像是没看见面前还有个人,只看向丛仪。
“听话,我会让他全部写下来,你去等着。”
丛仪沉着脸看他一眼,又转头瞥向半死不活的兰野风,最后确认了一遍终端时间。
“我只给你十分钟,没完成就滚出去。”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凶,可是声音偏偏又轻又软,落在阎攸昱耳中没有任何杀伤力。
“五分钟。”他说。
丛仪看出他在逗弄自己,索性没有再这地方多待。
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外面的白狼正要进门,对方冲着他很有礼貌地点头,但丛仪却当没有看见。
等出去以后,审讯室的门关上。
丛仪在走廊边上的位置上坐下,镜名就立在他面前。
“主人,抱歉。”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丛仪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将阎攸昱放进来这件事道歉。
其实他并没有生镜名的气,但此时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拦着他?”
镜名沉默几秒,回:“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
丛仪愣了几秒,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兰野风说的都是对的,他或许早就想好了退路,所以地牢中的人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就算是真的对他动手也不会有多狠。
但如果真的由丛仪来动手,皇室那些还没被处理妥善的人便又能找到发挥的机会。
这件事就算由镜名代劳也一样,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镜名做了也就是他做了。
所以丛介介才找了阎攸昱帮忙。
他作为不属于I星的外人,身份本就不需要顾忌,更何况他很有可能是未来和I星进行合作的建工合作商,想要从中牟利的成员都指望着巴结他,就更别说因为这件事找他麻烦了。
最后……他的手段也的确不简单,能让兰野风以最快的速度开口。
想明白这些后,丛仪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镜名站在边上没有动,只是在觉察到他情绪变化后低声道了句歉。
“抱歉,殿下。”
“没关系,这不怪你,是我没有想明白。”丛仪说完以后起身,心底忽然有些疲惫了,“我们走吧,想回去休息了。”
镜名没有意见,嘱咐地牢中的卫兵看好里面的动静以后便跟着丛仪一起回到城堡。
回到房间后,丛仪让镜名先离开,自己洗漱后换了衣服蜷缩进柔软的被窝中,昏沉的脑海中却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无数人的形象飞速闪过,可最后确定定格在了一张他无比熟悉的面容上。
阎攸昱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的。
像是他们初见的时候,又像是在牢房中一转头对上的那一瞬间。
丛仪很难才入睡,梦中也尽是纠缠和可怖的画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次醒来,他便嗅到了空气中传开淡淡的气味。
是什么?
脑子一片昏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上也很痛。
眼皮滚烫而沉重,等到听见了房间内检测仪细微的滴滴声后,他才忽然明白过来,是自己的信息素外溢了。
但为什么会外溢……
后颈的腺体因为发烫而微微肿起,磨蹭过柔软的枕头时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丛仪大脑瞬间宕机,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的情热期到了。
艰难起身找到终端,他给镜名发了消息,让他给自己带几只抑制剂来。
对面几乎是秒回,而丛仪看见回复以后便放心了下来,将终端丢在了一边,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特殊时期的身体十足敏感,因为情热期的缘故身体温度很高,和真丝被套接触时带来的冰凉感有些许缓和效果。
可这样远远不够。
丛仪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接着忽然嗅到了什么味道,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错觉吗?房间里为什么会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视线很快定格在了沙发上换下的衬衫上,丛仪的瞳孔有些涣散,几乎想也没想就跪坐起身,将那件衣服取了过来。
脸深深埋进了袖口处,他重重吸口气,身体不由得为之颤抖。
镜名轻敲两下房门,进来时虽然佩戴了阻隔面罩,但在感知到空气中如此浓郁的信息素后还是没忍住愣了一下。
大床中央被子微微鼓起,枕头的位置有几缕白金色长卷发散开,明显是人蜷缩在里面。
镜名伸手将阻隔档位调至最高,这才缓慢接近。
“主人,医生说你的腺体还在恢复中,一次情热期只能使用一只抑制剂。”
他说完以后将抑制剂握在手心,在床边蹲下。
“您需要的话,我帮您注射。”
里面的人几乎没有犹豫,就艰难地伸出了一截藕白的手臂。
葱白的指尖染着嫩红,带着浓烈的信息素和诡异甜味,结合床头柜上沾湿的手帕,几乎瞬间就让人联想到了他方才做过的事情。
镜名的呼吸逐渐重了,但拆开抑制剂包装的手还是很稳。
注射前为了避免丛仪乱动,他伸手扣住了那只细瘦的手腕,触到过分柔软炙热的皮肤后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淡绿色的液体逐渐注入消失,空气中的信息素却不见变得稀薄。
看了一眼正在运作的换气系统,镜名知道可能是丛仪腺体特殊的缘故。
看着那只手收了回去,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理智。
“主人,您还难受吗?需不需要我的……”
“镜名。”
微颤的声线从被子里传出,似乎是刻意打断他的请求。
镜名的心逐渐沉了下来,张口正想要道歉。
可过了很久,伴随着细微的喘息声,丛仪却小声问:“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我好难受……”
镜名愣怔片刻,回过神来后立马点头说了好。
这件事他做的很笨拙,生活在皇宫中,还是保护身为omega的殿下,他学过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掩盖身上的信息素气味。
他的腺体似乎只为了战斗而生,只有在需要信息素压制时,他才会嗅到自己身上的气味。
其余时刻就算是易感期,他也始终佩戴着控制止咬器,让自己努力保持理智,在人前不暴露出丝毫的脆弱。
但主人总是那样好,每一次在察觉到他身体不对劲时便给他很长的假期,还会特意为他寻觅合适的抑制剂。
在镜名易感期最难熬的那几年,也是丛仪偷走了他的控制器,让他乖乖回去休息,不要用这种伤害身体的装备。
脑海中闪过了这么多年的画面,等镜名意识到床上的人已经掀开被子露出涨红的脸时,已经是很久以后。
他不知道自己盯着主人看了多久,只知道那张一直都很漂亮的脸此时因为染上红|晕显得更加诱人了。
丛仪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似乎有些惆怅,又有些犹豫。
半晌,他终于开了口。
“谢谢镜名,我没事了。”
第67章
镜名回过神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信息素收了起来,接着将换气系统开到了最大档。
“主人,您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支抑制剂,这个月已经用完了,这几天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我会给你送饭菜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镜名甚至不敢看向他,始终低垂着脑袋。
“您如果需要什么,可以随时和我说。”
丛仪有些无力地侧躺在床上,顺手抱紧了边上柔软的布偶娃娃。
“我知道了。”
镜名嗯了一声,觉得自己不该继续待在房间里,便只是冲着他点了头。
“我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有需要随之找我。”
丛仪点点头,看着他将房门关上。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只有系统正在缓缓运作,发出细微的响声。
半晌,他转头嗅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是水仙花的淡香,还夹杂着一股清冷的木质味道。
不像是木,又好像是……
努力回忆了很久,他才终于从记忆中找出了镜名的信息素气味。
是松柏。
遗世独立,坚韧等待。
镜名大步穿过走廊,将身上的手套和面罩都摘了下来紧紧捏在手中。
他浑身上下都是水仙花的清甜淡香,就像是主人还在他身边,用那样缥缈恍惚的眼神看着他。
呼吸逐渐急促,但就在他朝着自己房间走去时,路过偏厅时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皇宫中一片安静,彼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落在他的身后,而面前是一片昏暗的阴凉地。
殷红的地毯上错落着金色花纹,似乎与这漆黑融为一体。
镜名冷冷看向前方,视线定格在了猩红烟头后的身影上。
“主人?”alpha嗓声低哑,带着几分暗讽的笑意,“你的主人知道你心里都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吗?”
镜名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冷冷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阎攸昱听见这句话,竟然也没有反驳。
许久后才道:“这倒也是,毕竟我也是他追求者中的一员。”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镜名的声音便沉了:“你也配?”
阎攸昱不恼,反而轻笑,还问他:“我为什么不配?就因为我伤了他的心。”
说完后不等镜名回复,他便补充道:“他至少对我动过心。”
镜名攥紧拳头,半晌后又松开了。
“但他现在恨你,巴不得你快滚。”
阎攸昱听后笑了,可心底却又不自觉窜上了几分怒意。
因为他很清楚,面前的男人说的都是实话。
现在的丛仪,的确对他厌恶至极,避之如蛇蝎。
静下心来,似乎才发觉方才的对峙简直幼稚。
阎攸昱缓缓舒了口气,浅白色烟雾逐渐升腾消失,脑海中又回响起了丛仪和他说过的话。
小家伙娇气的不行,闻不了烟味,也不喜欢他语气重,天生就该被宠着捧着。
“和丛仪说一声,兰野风已经交代了,东西已经在陛下手里。”最后,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而镜名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便直接穿过偏厅离开了。
他脚步平稳,但走的很快。
在他路过面前时,阎攸昱摁灭烟头的手忽然一顿,再抬头时漆黑的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杀意。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彼时镜名已经要出门了,听见声音后侧首看向他,唇角是难得带着些挑衅的淡笑。
“阎董难道闻不出吗?”
话音落下,他径直离开。
而阎攸昱沉着脸立在窗台前许久,心底的暴戾情绪翻转,几乎要控制不住。
后面的两天,丛仪几乎都没有任何意识。
一支抑制剂只勉强让他睡了一晚上好觉,等到第二天早上,腺体便又开始泛起了滚烫。
中途丛介介来过一次,看了他的情况后便急的去找医生,可检查后却只得到了正常的回复。
丛仪的腺体收到过太多刺激,自愈需要时间,而在前期的每一次情热期也会比别人难受许多。
后面的时间丛仪几乎每天都浑浑噩噩地度过,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种难受的感觉伴随维持了多少天,等到他再度清醒时,屋子里面已经是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