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眠轻声说:“现在延州已经转起来了,笔坊大卖,云家村的兔子供不应求。草药也卖得一干二净,明年的也订出了一半。王府的农田收成也相当可观。到了明年,这些就都不用太过操心了,你也能放松一些了。”
产业就是这样,开始的时候肯定是最费心的,等运作起来了,那至少三五年内只要别砸了口碑,都不成问题。
“是啊。延州我是没什么好操心了,但东关边还是让我难心安。”苍莫止并不是想给自己找事,只是身为武将,见百姓被欺,朝廷到现在也没拿出个办法来,实在不能不失望。
越清眠笑了笑,说:“你说如果皇上知道你手好了,会是什么反应?”
苍莫止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我老老实实的,他还能留我。如果我再有战功,恐怕他是容不下我了。”
“算你想的明白。”越清眠望着远方,“如果你要去,我倒是不反对,但你得做到将东边关的军队为你所用,然后直取京中。”
这是最主动的局面,如果他们打完东边再放下兵权回延州,就等于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了。
“我明白。我已有了想法,明日让人送信去给二哥,需要他配合我。”苍莫止既然已经决定动了,且又忍了这么久,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两个人牵着手,并没若人怀疑,不知苍莫止手已经恢复的村民只以为是越清眠拉着苍莫止,田间地头窄,这样拉着能站得稳一些。
风吹过庄稼,发出沙沙的声响,对百姓来说,这是温饱的声音,而对越清眠来说,这可以是开战的声音。
阿凤被十六带着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篮子,里面装的都是黄澄澄的柿子。
阿凤像献宝似的拿给越清眠的看,
越清眠笑问:“哪来的?你爬树了?”
阿凤摇摇头:“哥哥去摘的,村边有几颗柿子村,结了好些果子。”
越清眠看向十六,一般阿凤说个大概,十六负责补充:“柿子结的太多,摘不完的话最后就会被鸟吃掉。阿婆说我们可以摘一些回去,还借了我们篮子。”
越清眠捏了捏柿子,有的还挺硬的:“也好,软的回去先吃,硬的让厨房帮着做成柿饼吧。”
“好耶!”十六立刻赞成。
阿凤笑着挑了个最软的递给越清眠。
越清眠把柿子剥开,一半自己吃,一半喂给苍莫止,没办法,谁让苍莫止在外还是手不能动的形象呢。
十六和阿凤商量着要不要再摘些硬的回去,送信回来的影四就赶了过来,将带回来的信交给越清眠。
越清眠满脸欣喜,他就知道师父会给他回信的。
“辛苦了。”越清眠才影四道。
“越大夫客气了。”
越清眠拉了拉苍莫止的袖子,说:“回府吧。”
两个人今天只是来看秋收,并没有其他目的,随时可以离开。
回到王府,越清眠一头扎进房间看信去了。
信上,越芫华跟他说了医谷现在的情况,让他不必担心。又说苍莫止是个实诚的人,他以前就觉得苍莫止很不错。然后就是一长篇骂苍闻启的话,看和越清眠直想笑。
师父这样有活力,他就放心了。
最后越芫华又叮嘱了越清眠许多,说等东边关的战事过去了,他会找个时间到延州去看他。
越清眠呼了口气,全身上下都只能用“舒坦”两个字来形容。
苍莫止亲自端了茶水进来,见越清眠脸上带笑,便知他是开心了:“师父信上说什么了?”
越清眠没答,只是把信递给他自己看。
苍莫止大致看了一下,吐槽道:“苍闻启占的篇幅好长啊。”
越清眠喝着茶笑说:“又不是什么好话。”
“那也不成。我以为越掌门应该更关心我才是。”苍莫止这话还真是带着几分真心的,越清眠作为他的得意弟子,当师父的怎么也应该多问几句他们的感情状况和相处情况。
“我师父一直很喜欢你,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师父没多说,倒是在越清眠的意料之中,“对了,你不是要给二皇子写信吗?赶紧写吧,趁天黑前把信送出去。”
“也好。”苍莫止没回书房,而是来到越清眠桌前,开始磨墨,准备在这儿写了,“刚才在外面,不方便和你细说。我是想让二哥主动提出领兵前往东边关。”
“哈?你二哥又没有上战场的经验,能行吗?”越清眠觉得这一步走的不妥。
苍莫止笑道:“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可以让二哥提出带上我做军师啊。”
越清眠一下就明白了:“如此,你二哥也能离开京中,皇上就彻底没人能拿捏你了!”
“对。我估摸朝中这么久都没商议出个人来,恐怕别人根本不乐意去,弄不好就是接了个烂摊子,若战败还得被杀头。这时我二哥如果站出来,或许不是最合适的,但加上我当军师的话,父皇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应该会同意。”这是苍莫止的盘算。
“有道理。”越清眠认同。
苍莫止狡黠一笑:“我这也是给老四机会。”
“怎么说?”越清眠没明白。
“大皇兄、二哥和我都不在京中了。他那舅舅荣安将军虽是靠蓉妃和他起来的,但巴结他的人也不少,都是之前押老四能继承储君之位的。等二哥带上士兵们一走,京中可就空虚了,不正给了老四可以反的机会吗?”苍莫止已经算到这一步了,到底苍闻启会不会按他想的做,只能说一半一半吧。
越清眠惊讶:“他真敢?”
“不确定,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好机会。他能提出去守灵,就是在给自己找可以翻身的机会,不想被禁在宫里。这样好的时机,他不会无动于衷。”苍莫止自认对苍闻启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算他不上钩,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动作。
越清眠越想越觉得苍莫止的分析有道理。如今,东边之行是必须的了。这样也好,不用等师父来找他,他就可以先去见师父了!
第92章
如苍莫止所料,苍川之上了折子,主动要求带兵出征后,大臣们几乎没有反对的,只有人担忧苍川之没有出征的经验,怕是不好调度指挥。
见群臣们这个态度,苍川之就知道这事妥了。他们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能不能获胜,而是有人站出来,他们就安全了——这腐朽的朝廷,是该整顿了。
苍川之作为皇子中没有外戚在朝的,即便他各方面表现的都很优秀,站他这一队的臣子依然是最少的。尤其是在苍莫止手废了之后,他们这一支仿佛就被默认没有可能继承大统了。
所以苍川之主动请缨,对已经站队的大臣们来说简直求之不得,而对没有站队的大臣来说,这也是一次看清风向的好机会。如今四皇子去守灵了,慎王可以直接踢出局,二皇子就算得胜,在长幼上来说,大皇子都是更有机会成为储君的。与其关心二皇子如何才能获胜,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巴结上大皇子一脉,以后的荣华才有着落。
面对大臣们对他没有经验的担忧,苍川之顺势表示可以让苍莫止与他同去,苍莫止现在是打不了仗了,但计谋策略上经验十足,在没有更好的人选的情况下,苍莫止就是最优选。
但周载帝却是有顾虑的,他不希望苍莫止再有战功,哪怕是作为军师。否则这番万一胜了,那他势必要封苍莫止一个亲王,到时候再想动他,可就难了。
“苍莫止身体不便,去边关怕是不妥。可否有其他人选能与川之一起?”周载帝严肃地问。
此时皇上是怎么想的,大臣心里都有数了。可谁也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之前都没接,现在就更没有接的必要了,一个没打过仗的皇子,跟着去做军师,不确定性太大。
殿下一片沉默。
周载帝脸色越来越冷。
这时,有武将站出来,道:“陛下,如今朝中有能力有战功的武将都各司其职,实在不宜轻易调动,剩下的大多经验不足,还需要磨练,就算愿意跟着二皇子一道去,恐怕也难起到应该有的作用。”
他一开口,立刻就有其他武将附和了:“正是。陛下,东边关能守到今日已是不易,如今若不能旗开得胜,便会大大影响士气。二皇子身为皇子,愿意出征,也是代表陛下安抚军心了。所以还得有个各方面都有能力,且令人信服的武将跟随,提供有用的策略,才能一击得胜,振奋士气。”
“臣也这样认为。慎王虽身体不如从前,但论经验,不是一般武将能比的。而慎王与二殿下又是一母兄弟,自然不会出现军师的话将领不听的情况,如此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武将们都这样说,就等于是把周载帝的话头堵死了。就算他再不情愿,也不能拒绝,毕竟东边关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于是周载帝当朝下旨,苍川之带兵出征,苍莫止做军师同行。
苍莫止这边早早就准备好了,圣旨一到,他们便出发了。
这次虽是出征,但越清眠还是带上了阿凤,阿凤既然跟着他学药,也理应让师父见上一见。
同时,他们也带上了足够的粮草。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粮草更能收买人心了,只要他们早到,将士们的心就会因为他们的到来安定下来,念的自然就是他们的好。
一路畅通无阻,苍莫止一行终于在苍川之之前到达东边关的白山村,也是东边关军暂退之所。
到了边关地界,越清眠就看到不少医棚,也看到许多熟悉的身影。但他并没有下车,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罢了。
苍莫止的到来自然是将士们乐见的,先不说他手怎么样,至少经验就比那些只会做表面功夫的主将强出十万八千里。
一下车,苍莫止的气场就足以震慑一干将士,这是多年战场上杀伐决断养成的,绝不是京中养尊处优的皇子能有的。
“诸位将士,此次战败本王相信与诸位无关,诸位已经尽力了。如今尚骑将军已被押往京中,副将已经尽力谋划,朝廷理应给你们一个交代。而在朝廷下旨之前,我要做的就是协同二皇兄,与大家一起,把东边关夺回来!”苍莫止中气十足。
“夺回来!夺回来!夺回来!”将士们随之呼应。
苍莫止表情依旧严肃:“我带了粮草与药品前来,在出兵前,我希望大家多吃多睡,养好身体。强健了,才有力气去应敌!”
“是!”将士们的声音响彻云霄。
苍莫止十分满意:“副将何在?”
“末将在!”副将出列。
“午饭后到我帐中来,我要了解一下军中情况。”苍莫止道。
“是!”
之后就是慎王府一行的安顿时间,他们自备了帐篷,不需要将士们帮着动手,他们自己很快就搭好了。只有苍莫止的帐篷用的是军中的,主要是为着离主帐近些,这样等苍川之来后,方便商量策略。
越清眠带着阿凤和十六住一顶,晚上他多半会去苍莫止那里,所以如果他过去,影七会过来帮着看这两个小的,倒不用他太操心。
“到了军中不要乱走,多待在帐篷里,如果有事会叫你。你要想出门,就让你哥陪着,知道吗?”越清眠提醒阿凤。
十六虽然也没跟苍莫止打过仗,但听影卫们说的军中纪律肯定比阿凤多,让阿凤跟着他,错不了。
“知道。”阿凤看到那么多士兵,就已经不想出门了。
现在苍川之还没到,军中的一切都处在准备阶段,苍莫止带来的人除了帮着打探城中情况外,并没有其他安排。
于是越清眠叫来了影四,请他再帮自己送一封信给师父。
这次离的近,影四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没出两个时辰,就带着越芫华的口信回来了,让越清眠晚上过去找他。
越清眠心情特别好,立刻挑起了衣服,想着见师父,总得把自己收拾的精神些。而他师父让他晚上去,他也没有半点怨言,他明白师父的顾虑,同时,他也不希望其他同门看到他。
苍莫止向副将了解完情况,就来到了越清眠帐中,知道他晚上要去见师父,忙问:“不带我?”
越清眠看了他一眼:“我连阿凤都不带,带你干嘛?”
“那怎么一样?”苍莫止觉得自己现在是最有资格见越掌门的,毕竟他身份不一样了!
越清眠笑道:“不带你,我有许多话要跟师父说,你跟着碍事。”
苍莫止:“……”
见他一脸失望,越清眠又安慰道:“下次,下次带你一起。”
苍莫止知道越清眠这么长时间没见到越掌门,肯定是想他了,便顺了越清眠的意:“那你跟师父多说点我的好话,以免他不待见我。”
越清眠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怎么可能?我师父以前就很喜欢你。”
“两码事,现在我可是抢走他爱徒的人。”
越清眠哈哈大笑:“行,帮你说好话。”
夜幕降临,越清眠根据师父的作息时间,悄悄进入师父的帐篷。
“呦,身手变好了。”看到自己的爱徒悄无声息地进入自己的帐子,越芫华的笑容里既有惊喜,又有欣慰。
“师父。”越清眠跪地行礼。
越芫华赶紧把他扶起来:“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越清眠看着师父,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越芫华打量着他,很是欣慰道:“不错,没有我看着,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越清眠鼻子一酸,他的师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会先关心他好不好的:“师父,你的身体好了吗?”
越芫华笑道:“我都能出来行医了,自然是好了。我当时虽伤了头,但并不太严重,你师叔们齐心协力地救我,自是无虞。就是醒的慢了些,又养了好几个月才下床,到底是年纪大了啊。”
“师父才不老。”越清眠见师父面红眼亮的,就知道不需要他操心了。
“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哪能不老啊。”越芫华对于年纪增长并没有任何抵触,对他来说这就是自然法则,“快坐下,我泡了铁皮石斛,是谷里今年新收的,味道嫩着呢,你肯定喜欢。”
说着,就给自己和越清眠都倒了一杯。
越清眠扶着越芫华坐下,然后自己才落座,又尝了一口石斛茶,还是他记忆中的味道。
越芫华笑说:“你住的小院里的铁皮石斛没被火烧毁,反而长得更盛了。那些小药童见状,就给摘了不少,都交到我这儿来了。”
越清眠温和地笑说:“师父留着喝也好。”
越芫华看着他:“清眠啊,为师觉得你沉静了不少。”
若是以前,他的爱徒应该更活泼才是。就算是谷里的大师兄,也不免有些孩子气。现在倒是看不太出来了。
越清眠只能道:“可能是这一年遇到的事太多了。以前师父在,遇上事了大不了找您。但自己在外就不一样了,就算莫止能帮我不少,但总没有您在的时候安心。”
这话说的越芫华心里舒坦极了,也感慨极了:“是师父不好,受了伤没顾得到你,否则也不能让他们把你逐出师门。”
他醒来没见到越清眠,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再问之下,知道爱徒被逐出了医谷,即便明白这是权宜之策,他心里也是千万般不愿意。
越清眠笑意未变:“我知道,但这在当下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也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如今医谷重开,您平安无恙,我就放心了。”
徒弟变得这样懂事,越芫华反而不适应了。他也明白,越清眠这是长大了,孩子一旦长大,就不可能再回到依赖的状态了。他与一般的父母一样,心里既高兴又不舍。
“给我说说,你在延州可好?”越清眠在信上已经说了一些,可他知道那不是全部。
师父想听,越清眠自然知无不言。
越芫华听后叹道:“看来你在延州并未吃太多苦,这我就放心了。莫止治理有方,是延州百姓的福气。对了,我听说他的手……”
“好了。”越清眠笑说。
越芫华眉峰一挑:“你治的?”
“对。”
越芫华哈哈大笑:“好样的!不愧是我最得意地弟子!”他还想着若苍莫止手不见好,他得亲自出山才行。
“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算是上天眷顾吧。”越清眠道。
“什么上天眷顾,这是我徒弟有本事!”越芫华的语气别提多骄傲了。
说到这儿,越芫华想起今天叫越清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对了,你见过蔡屹了吧?”
越清眠不知道师父怎么突然提起蔡屹,但还是点头:“之前丞相送大皇子到延州找我调养,我们见过一面。”
越芫华收了笑意,说:“前几日他来找我了,问我是在那儿捡到的你,以及当时你身上可有带什么东西。”
第93章
越清眠皱了皱眉:“他问这些干什么?还特地来找您,前些日子他离开延州时,没说要来东边关啊。”
朝中正是事多之时,送大皇子到延州对丞相来讲已经算是“不务正业”了,可他毕竟是大皇子的舅舅,担心大皇子的身体,亲自护送,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忙完正事不赶紧回京,而是跑到东边关来找他师父,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
“就是啊。他年轻时,为师与他也有过几面之缘,不过没说过什么话,算不上熟。突然跑来问你的事,多少是有些贸然了。”越芫华道,“我也问了他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他说见到你后觉得实在眼熟,仿似故人,在得知你是被我捡到的后,就想要打听一二。我听他话说的虚,总觉得他有所隐瞒,不过又觉得这可能关乎你的身世,所以便与他说了。”
越清眠是他从小养大的,什么性格秉性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从不担心越清眠找到亲人就忘记他这个师父,倒是担心他亲人品行不端,带坏了越清眠的名声。
越清眠想了想,说:“丞相当时也没与我多说什么,我估计他心里可能也不确定。”
越芫华认同他的想法:“也是。反正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说实在的,你当时的襁褓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甚至连个生辰八字都没有。丞相就是想证明都没那么容易。”
越清眠见过自己被捡时身上的东西,一直由师父保管着,他也没在其中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正是因为没有线索,从而从未想过找寻家人。若真是有苦衷才把他丢掉,肯定会留下线索,以求来日相认的。
“没有生辰八字我倒觉得挺好。省得以后有谁拿我和莫止的八字去合,再给我搞个八字不合的结论,惹我生气。”越清眠笑说。
他从未纠结过自己的身世,因为他在医谷真的过的很好,如果不是有人突袭医谷,如果他与苍闻启没有走的很近,或许他就会与师父一样,一生行医,无忧无愁。
“说到这个,你能和莫止在一起,我是真没想到。”越芫华重新笑起来,“怎么没带他一起来见我?”
他早先就听闻了朝廷的安排,所以也一直在等越清眠的到来。他原本以为苍莫止应该会跟着一起来的,怎么说身份都不一样了嘛。
“他是想来的,不过我没让。我与师父有那么多话想说,他在也插不上话。”
“说的也是。”越芫华想着下次他再专门找时间见一见苍莫止,得好好教教他要怎么对自己的徒弟好。现在军中正需要安排整军,估计苍莫止也很忙,倒是不急于这一时。
“对了,师父。”越清眠扬起嘴角,“我收了一个小药童。不知道您听没听说京中毒医的事,那小药童原本是毒医养出来的药人,后被我所救,就留在了身边。我看他对药挺有兴趣,加上他自己主动提了,我便让他跟着我学药了。改日再正式带他来拜见您。”
“药人?”这是越芫华没想到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这种丧天良的作法没想到还没在南方完全灭绝,你能把人救下也是积德了。”
“嗯,他很听话,现在身上的药性也退了不少,但要完全没有药性,还得几年工夫。”越清眠如实说。
越芫华点点头:“的确急不得。既然是你收的小药童,那改日带来给我看看,我也帮着把把脉,看看接下来的用药方向。”
有师父帮忙,越清眠自然是乐意的。要保证阿凤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在用药上是绝对不能马虎的。师父在温补这方面比他强,有师父帮他斟酌药方,定能事半功倍。
“那就拜托师父了。”越清眠笑说。
“与我客气什么?”在越芫华心里,他是没有把越清眠逐出师门的,那越清眠捡的小药童,自然得算是医谷的一员。医谷中孤苦的孩子很多,他作为掌门,自然是要都照顾到才行。
两个人一直聊到深夜,越清眠不想影响师父休息,明日师父还要给百姓看病,便先告辞了。
刚出门准备沿小路离开,就被一声轻轻的“大师兄”给叫住了。
越清眠转身就看到了小师妹申桃。
一年多未见,申桃看着又长了大了不少,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师妹,所以在越清眠眼里,申桃还是那个活泼又不失稳重,不开心了就会哭鼻子的小女孩。
“我已经不是你大师兄了哦。”越清眠不知道谷里其他人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所以尽量不与他们套近乎,以免因为他来见了师父,被别人说师父处事不公,偏袒于他。
申桃摇摇头:“不管别人怎么想,你都是我大师兄。”
她记得越清眠对她的好,一开始她学医不开窍,是越清眠一点一点教她怎么样记的更快更牢。有一次她上山迷路,也是越清眠找到大半夜才找到她,她扭伤了脚走不了路,是越清眠背她下的山。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也总是第一时间去找越清眠帮忙,越清眠对她来说仿佛无所不能,尤其是在医术上,总能帮她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越清眠笑了:“让别人听到怕会不高兴的。”
“我才不管!”申桃懂事,但也有她执拗的一面,尤其对她觉得重要的人和事上,“大师兄,你过的好吗?”
越清眠微笑着点点头:“很好。师父重伤时,我没能贴身照顾,好在有你和师弟照顾周全,师父才能好的这样快。”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申桃声音不高,她心里清楚,她想见越清眠是她从未怪过越清眠,但别人未必这样想。让其他人听到声音找过来,对越清眠来说未必是好事。
“如今大师兄住哪儿?”申桃问。
“我随慎王过来,暂时住在军营中。”越清眠如实说。
“慎王?苍莫止?”申桃惊的声音都提高了些,“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他手里了?他没欺负你吧?”
这两个人天天打架她可是看的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