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 by天良永动机

作者:天良永动机  录入:01-17

书房内,楚悠表情严肃地询问印寒:“你去杭州,是不是就为了不让锋锋结婚?”
“是。”印寒承认。
“他有没有和你讲整个计划?”楚悠问。
“讲了。”印寒答。
“讲了你还去搅局?”楚悠瞪眼。
“我不想他结婚。”印寒说,“要结也是和我。”
“所以你做了什么?”楚悠问。
“我……”印寒抿唇,“我租了间房子把他关起来。”
“你这个家伙!”楚悠气得拧印寒的耳朵,“幸亏锋锋心好,没有报警,要不你就去坐牢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印寒说,“明月不会报警。”
“那也不是你欺负人家的理由!”楚悠说,“跟人家道歉没有?!”
“没有。”印寒垂下脑袋,“他答应和我谈恋爱了。”
“一码归一码。”楚悠伸手戳印寒的脑门,“你这样做,锋锋心里肯定有疙瘩,他表面不说,谁知道心里能记多久。万一以后你俩吵架翻旧账,日子还能过吗?”
“我不跟他吵架。”印寒说。
“是是是,你不吵架,你直接动手。”楚悠恨铁不成钢,“回去给锋锋道歉,听见没?”
“嗯。”印寒老老实实地应下。
“你喜欢锋锋这事,我隐约能感觉到。”楚悠烦恼地捏鼻梁,“我原想着,锋锋要是没这意思,我就当没看见。结果你啊,强扭人家答应。”
“不是强扭。”印寒辩解,“他也喜欢我,他不承认。”
“你听听你这逻辑,他喜欢你他为什么不承认?”楚悠问。
“他怕你们不高兴。”印寒说。
“我们为什么不高兴?”楚悠疑惑,“我和诚久看起来很古板吗?”
“他怕以后我们分手,他就没有亲人了。”印寒说,“我们不会分手。”
“即便分手,我和诚久也是他的亲人。”楚悠说,她看向印寒,“你这么笃定?”
“嗯。”印寒漆黑的眼瞳浮起冰冷的偏执,“他说一辈子,就一辈子。”
“真不知道锋锋摊上你,是幸运还是倒霉。”楚悠叹气,揉一把儿子的卷发,“以后不准欺负锋锋,知道吗?”
“唔。”印寒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试图蒙混过关,随即挨了楚悠一个脑瓜崩:“听到没?!”
“知道了。”印寒不情不愿地答应。
书房门打开,楚悠领着印寒走出来,先是弯腰与明月锋拥抱,手指拂过马鬃般毛刺刺的短发,说:“锋锋,以后的道路你怎么选,叔叔阿姨都支持你。”
“不必担心我们的态度,无论你是寒寒的兄弟,抑或他的爱人,咱们是一家人。”楚悠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勇敢一点。当年你爸若是害怕你妈那一家子奇葩亲戚,也就没有你的诞生,对吧?”
“可是你们很好,我也想在你们面前表现得很好。”明月锋将头埋进楚悠颈窝,像个依赖家长的孩子,“我不想你们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坏人。”
“瞎说什么。”楚悠皱眉,轻轻拍着明月锋的后背,“我们看着你长大,你是不是坏人我们心里最清楚。”
“是啊。”印诚久帮腔。
“你情商高,寒寒智商高,你俩互补,把日子过好,我们就放心了。”楚悠说,“你也别太惯着寒寒,他做事没有分寸,冒犯你了你就说他。”
“罚他做家务。”明月锋顺着楚悠的话接茬。
“对,罚他做饭。”楚悠弯弯眼睛,“寒寒做饭挺好吃的。”
“是呢,我都被他养胖了。”明月锋假意抱怨,抬手示意印寒坐到身边来,“寒寒挺好的,没饿着我也没耽误我上班。”
楚悠被明月锋找补的语气逗笑,说:“你就惯他吧。”
气氛轻松起来,明月锋紧绷的神经松缓,靠着印寒的肩膀,陪印诚久看电视。印寒伸手搂住小伙伴的腰,脑袋搭在对方肩膀处,故意用额角的卷毛蹭明月锋的脸颊。
“痒死了。”明月锋斜睨他,“干嘛啊?”
“无聊。”印寒说,“爸,换台。”
“不换。”印诚久说,“在我家听我的,回你家挑三拣四去。”
“不是听悠悠阿姨的吗?”明月锋问。
“悠悠不在。”印诚久说,“咱家的决策顺序是大事听我的,小事听悠悠的。”
“咱家没大事。”印寒丝毫不给老父亲面子。
“小孩子别插嘴。”印诚久恼羞成怒。
明月锋笑得肩膀颤抖,他偏头问印寒:“咱家的决策顺序是什么?”
“都听你的。”印寒说。
“哎,显得我多独裁似的。”明月锋说。
灰猫泽泽轻巧地跳上沙发,窝在两人中间团成一个球。明月锋伸手,从脑袋摸到尾巴,被印寒捉住手十指相扣,他没好气地说:“猫的醋也吃?”
“我更好摸。”印寒说。
“这有什么可比性。”明月锋突然唤起久远的记忆,他问,“初中时候你从我这摘走一个毛球,挂书包上的,后面我也没看你带,放哪里了?”
“……丢了。”印寒说。
明月锋嗤笑:“你就装吧。”
时针移向晚上十点,放下一桩心事的明月锋跟楚悠、印诚久告别:“叔叔阿姨,我下周再来看你们。”
“一般没啥事,我俩都退休了,整天折腾花草,跳舞唱歌,潇洒得很。”楚悠说,“别操心我们,认真工作。”
“知道啦。”明月锋换好鞋,迈过门槛,挥别二老,牵起印寒的手下楼。
“要谈多久恋爱才能结婚?”狭窄的楼道里,回荡着印寒的声音。
明月锋哑然失笑:“急什么。”
“怕你跑了。”印寒说。
“跑不了。”明月锋说,“你不是说,天涯海角都能把我逮回来?”
“我是说找到你。”印寒纠正语义。
“一个意思。”明月锋说,“年后吧,等我接任秋日青崖,咱们就结婚。”

“你要看大一生军训吗?”明月锋问。
“辅导员看军训,我做项目。”印寒说,“偶尔去看他们训练,放松。”
“坐地头吃西瓜是吧。”明月锋笑着说,“缺德。”
印寒抿唇,他颇喜欢看明月锋神采飞扬的模样,格外有活力,带动着他满心欢喜,他问:“你今天忙吗?”
“忙啊,忙着三季度汇报。”明月锋把食材分门别类装进冰箱,“我今儿看报表,联名战术效果不错,加上中端线加持,C端和B端都打开了销路。”
“第四季度我打算去上海开秀场。”明月锋说,“计划圣诞节上线,你腾出时间,我带你去大上海纸醉金迷。”
“好。”印寒说,“斯宾塞的单品牌秀场吗?”
“那多单调啊。”明月锋说,“中外联名,克洛宁、风铃、无垠,还有海雾,其余品牌正在邀请中。”他递给印寒一盒酸奶,“好久没见Darlene和韩芸青,不知道她们最近怎么样。”
“婚礼。”印寒提醒。
“上海见到肯定邀请她们。”明月锋说,“忘不了。”
晚饭由印寒掌勺,随便炒两个菜配米饭。餐桌上,印寒说:“我上周发表了一篇论文,院长挺高兴的,邀请我去研讨会。”
“出差吗?”明月锋问。
“嗯,贵州。”印寒说,“要去三天。”
“好事啊,贵州饭不错,多吃点。”明月锋说。
听罢印寒有些气闷,用筷子把米饭捣来捣去:“你不想我。”
“……你去开会,又不是去打仗。”明月锋哭笑不得,“我之前出差十天半个月的,也没见你这么黏糊。”
“你每次出差,我都很想你。”印寒专注地盯着明月锋,“我讨厌你出差。”
对付滑不溜秋的月亮,打直球是最有效的方式,明月锋噎住,低头扒两口米饭,说:“我跟你一起去。”
印寒瞪大眼睛,头回被明月锋的反应惊得无措:“啊?”
“你们开会应该是一人一间大床房?”明月锋说,“我蹭住一下,白天你开会,我办公,晚上出门遛弯儿。”他学着印寒的方式给爱人安全感,“你们院一共多少人去开会?”
“加我三个人。”印寒说,“你真的跟我一起去吗?”
“对啊。”明月锋点头,“在哪上班不是上班,你更重要。”
印寒放下筷子,顾不得收拾桌面,凑过去一把将明月锋抱起,直直走向沙发。
“卧槽,你别这么抱我。”明月锋扑腾两下,终没躲过被公主抱的命运,落在沙发上的一瞬,没等他骂出声,便被热情的男朋友吻住,“唔唔。”
“明月。”印寒单膝跪在沙发边,双臂将明月锋牢牢锁住,“你对我真好。”无边无际的纵容会让他误以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这过分危险了。
“这就算好,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明月锋没领悟到印寒的潜台词,“等着瞧吧,我绝对是模范男友。”
“我等着。”印寒低头,牙齿解开纽扣,拆开朝思暮想的礼物包装,一口一口品尝美味,动作逐渐凶狠,却填不满贪婪的胃口。
每一次侵吞都是无与伦比的满足,印寒弯腰与明月锋接吻,潮湿的卷发被手指轻柔的抚摸,垂下的长睫宛如驯服的野兽,温顺地沉溺于月光笼罩的海面。
“寒寒,不要忍着。”明月锋抚平爱人隆起的眉头,“让我听听。”
印寒咽下一口唾沫,羞于启齿,脑袋拱进发小的肩窝,泻出微弱破碎的气息,尖利的虎牙咬住柔软的耳垂,反复研磨。
第二天上班,明月锋左耳戴了一只弯月耳夹。
穆煦提着笔记本电脑踏进会议室,走到明月锋身边,拉开椅子坐下,看向下属,戏谑地说:“战况挺激烈啊。”
“您也大差不差。”明月锋目光扫过穆煦领口严实的衬衫,为遮挡痕迹,穆大少爷甚至多余系了一条领带。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动作同步地看向电脑屏幕上的PPT。
关于明月锋提出办秀场的想法,各部门积极响应,思路繁多,程序简单的周例会硬生生开到十二点。眼瞅着规模越聊越大,覆盖面越说越广,明月锋举手及时喊停:“这样吧,各部门把你们的建议汇总成文,周五交给我。没有统一格式,能讲明白就行,咱们周五再开一次讨论会。”
“好的。”各部门经理点头同意。
“行,时间差不多了,谢谢大家,快去吃饭吧。”明月锋挥手打发众人,转头小声跟穆煦请假,“穆总,我周三到周五申请线上办公。”
“可以。”穆煦说。
“还有个事,我接到了无垠时装的邀请,打算年后去接我爸妈的项目。”明月锋说,“谢谢Bernice女士为我牵线搭桥。”
“我听我妈说了,主要是你自己的努力。”穆煦说,“恭喜你。”
“我看了Q3的财报,目前已经达成业绩翻三倍的目标。”明月锋说,“不负重托。”
“是明总能力过硬。”穆煦伸手与明月锋交握,“我提前预祝明总前程似锦。”
“多谢穆总。”明月锋笑着说,“以后常联系。”
“肯定的。”穆煦说,“以后就是友商了,多担待。”
“穆总客气。”明月锋说。
沟通完工作上的事,两人并肩踏出会议室,明月锋问:“穆总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穆煦斜睨他一眼:“你不也一样?”
“是啊,我们打算年后领证,您呢?”明月锋问。
“我晚一点,夏天。”穆煦说,“你们去哪领证?”
“冰岛。”明月锋说,“去看极光。”
“挺浪漫,我还没想好去哪。”穆煦说。
“想好了记得给我发请帖。”明月锋说,“我这边时间确定了跟您说。”
“好的。”穆煦点头。
直到登上飞往贵州的航班,印寒偏头看着落座身边的明月锋,才恍然相信严格遵从工作高于一切的发小因为自己一句话,愿意将工作放在一旁,陪自己去外地开研讨会。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明月锋疑惑地问。
“没有。”印寒握住男朋友的手,“你……”
“嗯?”明月锋敲敲印寒的脑袋,“一句话说完,卖什么关子。”
“你对我太好了。”印寒说。
明月锋蜷起手指,尴尬地皱起鼻子,说:“我以前对你很坏吗?”
“以前也很好。”印寒说,“现在更好。”
“印寒寒,你对‘好’的界定太低了。”明月锋说,“别总夸我,我会骄傲的。”
“我没有夸你。”印寒认真地说,“我在描述事实。”
“好好好。”明月锋捂住印寒的嘴巴,感觉脚趾在地板上扣出一套三室一厅。
印寒将明月锋的手拢在掌心,低头把玩。明月锋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问:“你领导和同事坐哪儿?”
“他们从首都飞。”印寒说。
“啊,怪不得你非要从大兴飞。”明月锋说,“落地时间一样吗?”
“前后脚落地。”印寒说,手指与发小的手指揉搓缠绕,十指相扣。
明月锋问:“来,比一比手。”他摊平左手,与印寒右手比较,掌根到指尖亲密相贴,两人个头相当,手掌也一样大小。
“差不多唉。”明月锋说,印寒一月底过生日,他仍在苦恼礼物选什么,眼神一转,有了想法。
“嗯。”印寒以为明月锋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他握住明月锋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
明月锋下意识缩手:“别咬我。”话音刚落,手腕上多了个弯月状的牙印,他瞪眼,“你属狗的吗?!”

明月锋噎住,两人都是九四年生人,算下来还真是属狗。
“你们研讨会的主题是什么?”明月锋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反洗钱法。”印寒说,“会有很多银行的人来参会,还有公安。”
“听上去有点意思。”明月锋说,“我能去旁听吗?”
“可以。”印寒说,“但有点无聊,会议室不让带手机。”他抓住明月锋的手,翻来覆去地把玩。
“你什么时候发言,我就听你讲话那段儿。”明月锋说。
“领导有单独发言的部分,我不是领导。”印寒说,“我在后续的自由讨论中发言。”
“哦……没关系。”明月锋说,“我想看你工作时的样子。”互通心意后,说话弯弯绕绕的月亮坦诚直率许多,他呼噜一把印寒的卷发,说,“一定很帅。”
印寒不好意思地抿唇,视线扫过男朋友俊秀的侧脸,落在对方莹亮的眼眸上,他无措地握紧明月锋的手,说:“我紧张。”
明月锋噗嗤一声笑开:“紧张什么,你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一个研讨会?”
“不是怕研讨会。”印寒说,“我怕我表现得不够好,让你失望。”
“我只会被你气死,不会对你失望。”明月锋没好气地说,“瞎担心。”
飞行模式没信号,印寒打开手机相册整理照片,明月锋靠在他肩头假寐。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一行行相似的图片,定睛一看,拍的都是同一个人,印寒表情严肃认真,似是在做什么重大科研项目,看看这张,看看那张,哪一张都不舍得删。明月锋打个哈欠,眼睛微眯,突然定住,他睁大眼睛,盯着印寒手机上一排排图片,说:“你什么时候拍的?”
“你指哪张?”印寒问。
“你还挺理直气壮。”明月锋戳开一张照片,指着中央自己的脸,“这个。”
“在苏州,你逗猫的时候。”印寒老实承认。
“拍就拍,你拍那么多干什么。”明月锋说。
“好看。”印寒说。
“拿来,我帮你挑。”明月锋看印寒磨磨唧唧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没主意。
印寒犹犹豫豫不想给,捏着手机尾部说:“你别都删了……”
“删了你不会再拍?”明月锋反问,他强行抽出手机,大刀阔斧地摁下删除键,一个场景只留一张,把印寒心疼得够呛。
“你都删完了。”印寒委屈巴巴地捏住明月锋的手指,“我好不容易拍的。”
“看我就行,看什么照片。”明月锋拍开印寒的手,“我不如照片好看?”
印寒摇头。
明月锋低头继续清理图库,不一会儿上千张照片只剩下一百来张,印寒揪着明月锋的手指,垂下脑袋生闷气。待明月锋将手机递到印寒手上,顺手摸一把柔软的卷毛,笑着把手腕放在印寒嘴边:“别生气啦寒寒,大不了让你咬一口。”
印寒毫不客气地叼住明月锋的手腕,尖牙反复啃咬,看着明月锋小声抽气而放松力气,舌尖扫过伤口,狭小的座椅间,暧昧如滚烫的热水,翻腾不休。
明月锋耳尖通红,他收回手腕,抽一张纸巾擦拭手腕上湿淋淋的水印。通常这时候印寒会凑上来接吻,奈何公共场合,印寒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月亮半遮半掩的羞涩模样,强忍抓心挠肺的痒意。
两个小时稍纵即逝,舷窗外米粒大小的城市建筑由远及近,飞机平稳降落,在宽敞的跑道上滑行。乘客们陆续起身拿取行李,坐在过道边的印寒也不例外。出差三天,俩人行李不多,满打满算装了一个箱子。
拖着箱子朝出口走去,明月锋问:“有接机的车吗?”
“没有。”印寒说,“可以蹭参会企业的车,但我不认识他们。”
“算了,我打车。”明月锋掏出手机,点开网约车软件,听见有人喊印寒的名字,他回头,两个陌生人朝他们招手:“小印!”
“你同事?”明月锋问。
“嗯。”印寒抗拒地后退半步,试图躲在明月锋身后逃避社交。
“哎,您好。”明月锋自来熟地与印寒的同事们握手,“我是印寒的朋友,你们是?”
“你好你好。”高个儿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我是小印的同事,李鲲鹏。”
“赵岩。”另一个矮个儿有些胖的男人说,“你们怎么走?咱们一块儿啊。”
“我打车,一起吧。”明月锋说。
印寒闷闷不乐地皱眉。
“好啊一起。”赵岩说,“你来贵州玩吗?”
“我来贵州好几次啦,这次主要是陪寒寒开会。”明月锋叫了车,推着印寒往网约车通道走,“你们跟寒寒一个办公室吗?”
“对啊,小印比较安静,不怎么说话。”李鲲鹏说,“不过学生们挺喜欢他的。”
“他挂人这么狠,学生还喜欢啊?”明月锋问。
“刚入职那阵子挂得狠,现在好多了。”赵岩说,“顶多算严格。”
“长得帅就是好,学生们特别宽容。”李鲲鹏感叹,“要我们按他这么挂人,早被小屁孩们取一百个外号了。”他后怕地摸摸光秃秃的后脑勺。
“小孩儿都肤浅,您多有人格魅力啊。”明月锋说。
“哎哎哎别。”李鲲鹏不好意思地推拒,嘴角咧到后脑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会说话。”
“做生意的。”明月锋说,“这是基本技能。”
三人有说有笑地上车,印寒挤在明月锋身边,满脸写着不高兴。网约车开向酒店,路上李鲲鹏好奇地问:“你俩性格完全不一样,怎么成为朋友的?”
“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明月锋说,“他学习好,我话多。”
“互补。”赵岩说,“我们和小印做了一年同事,没讲过几句话。”
“他做事比较专注,思考的时候就不太理人。”明月锋说,“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平时有什么学术上的问题都可以找他聊聊,在这一点我实在帮不上忙。”
“你别说,我还真有问题。”李鲲鹏说,“我看小印一年发了好几篇论文,给我传授一下技巧呗。”
明月锋戳戳印寒的肩膀,示意他接茬。
“看新闻。”印寒憋出三个字,看在明月锋的面子上多解释一句,“选高发主流案件做研究。”
“哦哦,那最近的……”李鲲鹏打开话匣子,拽着印寒聊了一路。
明月锋闭上嘴巴,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你来我往,一问一答,聊得不亦乐乎。
若是明月锋不在,印寒宁愿面面相觑地沉默一路,绝不会开口吐露一个字,奈何被男朋友笑吟吟地盯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同事们讨论无聊透顶的专业问题。
网约车终于抵达酒店,印寒松了口气,拽着明月锋下车,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向前台办理入住。生怕李鲲鹏和赵岩再找他搭话,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办理住宿的员工,漆黑无光的眼瞳极其有压迫感,吓得前台小姐姐大气不敢出。
“别吓人家。”明月锋忍笑,拿上房卡,朝李鲲鹏和赵岩招呼道,“李老师,赵老师,我们先走一步啊。”
“哎,明天见。”李鲲鹏和赵岩热情地回应。
“明天见。”明月锋和印寒并肩踏入电梯轿厢,幸灾乐祸的月亮开口:“你得多跟同事打交道,以后评优全靠他们呢。”
“我发文章。”印寒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社交,我也不强迫你一定要像我一样。”明月锋叹气,“但我不想要你的才华被这些外物拖累。”
印寒眼神灼灼地看向明月锋,期待他讲得更明白一点:“教我。”
“我是说,有我在的时候,我会尽量改善你在他人心里的印象。”明月锋摸摸印寒的后脖颈,“平时的话,你就做自己,不要有心理负担。”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都是支持你,爱你的。”明月锋说。

电梯轿厢门一开,印寒拽着明月锋的手腕,加快脚步朝房间冲去。
“哎,干嘛啊?”明月锋跌跌撞撞地跟在印寒身后。
印寒严肃且冷静地回答:“去卧室。”
“……不是,等下。”明月锋不明白话题怎么从老少皆宜紧急漂移至成-人频道,“天还亮着呢。”
“正好多做几次。”印寒刷卡开门,一把将明月锋推到墙上,火急火燎地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烈火爆燃,行李箱孤零零地倒在地上,无人去扶。明月锋抵不过印寒的力气,任由对方解开扣子,半推半就地哄骗进了温柔乡。
“除了这个,”明月锋眯着眼睛,仰头挤出一口气,断断续续地抱怨,“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虽说印寒非常积极地自力-更生,但更注重感情交流的明月锋仍觉得负担过-载。
“我想要你。”印寒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满溢的喜欢,只能把月亮一次次吞-下又吐出,心脏在感官的刺激下加速泵血,他俯身胡乱地亲吻爱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睫毛颤-抖,极致-快乐的泪水掠过脸颊滴在明月锋的胸膛,火山喷发,雷云闷响,瞬间静寂无声。
两颗沸腾的心脏隔着肋骨咚咚共鸣,明月锋怜惜地挑起一缕卷曲的发丝,别在印寒耳后,问:“难受吗?”
“不。”印寒双臂拥紧月亮,脑袋埋进明月锋的颈窝,“我爱你。”
“我也是。”明月锋抹去印寒眼尾湿漉漉的水汽,对方柔韧的脊背上满是汗-液,乖巧地趴伏在怀里,宛如一只收起獠牙的野兽,用毛绒绒的耳朵和漆黑圆润的眼瞳佯装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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