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暄也靠近的时候,他轻声说:“和我一样笨啊猫猫头。”
李暄涨红了脸,转身就走。
可惜电梯门关着,他根本无处可去,苏幸川轻松就把他困在电梯门口,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又亲,问他:“今天晚上去我家,好不好?”
李暄抱着胳膊,骄矜地哼了一声。
徐念芝托人联系到了苏幸川的母亲,她亲自去了苏幸川的老家,和何宁见了面。
约在一间茶室,徐念芝早早到了,随后,何宁满脸愠色地走了进来。
徐念芝莞尔道:“何女士你好。”
寒暄全免,何宁刚坐下来就开门见山:“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我理解你的心情,二十年前,当我的亲弟弟第一次告诉我他喜欢男孩的时候,我和你的反应差不多,我当时也觉得天都塌了,怎么会呢?我想不明白,我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怎么会生出一个同性恋儿子呢?”
“你弟弟也是?”
徐念芝无奈地笑:“是啊,所以当我的儿子告诉我,他也喜欢男孩的时候,我都已经没那么震惊了,我时常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得不到位,才让他们变得不太正常,可是我反思不出来,我的家庭氛围,我和我丈夫的关系,包括我们对孩子的爱,我觉得都没什么问题,有可能,他受他舅舅影响。”
“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阻止过我弟弟,他变得很逆反,以至于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个稳定的伴侣,所以我不想把这种错误延续到我儿子身上。”
何宁愤然道:“那你就任由你的儿子来毁我的儿子?”
徐念芝默然,她知道话题一旦进入这个死胡同,今天的聊天一定不欢而散,所以她拿出手机,给何宁看了一张照片。
是那天晚上,苏幸川把抱着一沓证书的李暄送回家。李暄不肯进屋,苏幸川就站在台阶下哄他,廊灯是暖光色的,照在他们的脸上。
苏幸川的脸颊上明显有泪痕,但他嘴角弯起,笑得很幸福,他俯身和李暄碰额头。
何宁怔怔地望着这张照片。
“何女士,你的儿子很优秀,我看得出来,落落大方的,很有礼貌,”徐念芝顿了顿,“但是,我的儿子也很好,他也很乖。”
“分开的这七年,他独自去国外读书,回来之后进了医院工作,每天都很忙,经常上夜班,其实以我们家的家境,他就算不工作,我也可以养他一辈子,但他还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因为忙起来就可以不去想幸川。”
何宁原本僵硬的脸色有了融化的迹象。
“何女士。”
何宁突然意识到,徐念芝没有称呼她为“苏太太”,或者“幸川妈妈”。
“何女士,幸川这些年真的开心吗?”
何宁眼神闪躲。
徐念芝说:“反正他们也才二十七岁,人生还很长呢,我们不妨再等两年,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幸福,可以吗?”
何宁看了一眼徐念芝,她五官柔美,哪怕上了年纪,也能看出来当年的俏丽,不过她的语言比她的美貌更有力量,击中了同为母亲的何宁的心。何宁这两天歇斯底里太过,已经很疲惫,而徐念芝的话像一缕春风,让她看到了穷途末路的另一种可能。
如果,他们很幸福呢?
她好像从没想过,如果他们很幸福呢?
七年了,不管她怎么催怎么旁敲侧击,甚至把女孩推到苏幸川面前,苏幸川都不为所动,孤家寡人在江城打拼。什么都是好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多,带回来的礼物也一年比一年贵,还把家里的旧家具都换了,街坊四邻都羡慕不已,可是她心里清楚,儿子不快乐。
如果李暄能让他重新快乐起来——
何宁什么都没说。
她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她只是叹了口气,起身黯然离开。
徐念芝目送她走出茶室。
晚上苏幸川约了谢良薛宁紫吃饭。
这也是时隔七年之后,苏幸川第一次正式把李暄介绍给了自己的朋友。
在饭桌上,谢良借着酒劲一再打趣李暄,把李暄气得在桌子底下胡乱踢苏幸川的腿。
苏幸川立即笑着止住谢良的话茬。
薛宁紫一直在观察李暄,吃完饭,苏幸川结完账,薛宁紫悄声对他说:“我感觉他好喜欢你,你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你。”
苏幸川回头看,李暄站在台阶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故意扭过身子不看苏幸川。
和以前看到苏幸川和于清澜说话时一个样,苏幸川忍不住笑,心想:但比以前进步了很多,不会冲上来发脾气。
苏幸川得意地对薛宁紫说:“他不光喜欢我,醋劲还大呢。”
谢良喝了个半醉,说话都秃噜了还不忘逗李暄:“小李医生啊,那天是他让我去捉奸,我一直开着车追到中晋门口咧——”
话音未落,就被薛宁紫推走了。
李暄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他想说声再见,或者说声新婚快乐。
但没把握住机会。
苏幸川走过来,“回家吧。”
他伸出手,李暄握住。
苏幸川喝了点酒,所以没开车,他看了一下手机地图,从餐厅到新宸公馆距离不到两公里,很近,苏幸川问:“打车吗?”
李暄摇头,“走回去吧。”
他们就牵着手往回走。
路上苏幸川讲了很多毕业之后的事,说到一半见李暄沉默,他轻声问:“暄暄呢?”
“没有什么好说的。”
苏幸川不解:“怎么会呢?”
“我不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朋友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有舅舅陪我玩。”
有卖惨的嫌疑,但苏幸川就吃他这一套。
苏幸川的眼眸里闪过几分心疼,他和李暄十指相扣,允诺道:“以后我陪你玩。”
李暄眨了眨眼,嘴角翘起。
怕李暄冷,苏幸川把他的羽绒服拉链拉到最上面,毛衣领子翻起来,帽子的搭扣也扣得严严实实,又问他:“怎么不戴围巾?”
李暄仰头看他,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冒出一句:“苏幸川,我好想你。”
苏幸川愣了愣,才发现李暄的眼睛里有泪光。
苏幸川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如果你对我不好也就算了,可是你对我那么好,分手的时候我好难过,我不想说那些话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苏幸川也有些哽咽:“我知道。”
“实习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弄伤了,比那次更严重,伤的是手掌心,可是你不在我身边。”
李暄把脸埋在苏幸川的肩头。
闷声说:“讨厌你。”
苏幸川无法想象没有他照顾的娇气包是怎么度过之后的这些年,他只能紧紧抱着李暄,柔声说:“我不会再离开了,宝宝。”
苏幸川带着李暄回到家。
刚关上门,他就把李暄压到墙上。
李暄哼唧了一声,直接点燃了苏幸川的冲动,什么克制、理智,都抛到一边。
冬天真是一个不适合激情释放的季节,苏幸川扒拉了半天才把李暄的羽绒服脱下来,他把羽绒服扔到一边的椅背上,然后搂住李暄纤瘦的腰,俯身吻了上去。李暄也抬起胳膊,圈住苏幸川的脖颈,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他的手在李暄的腰间徘徊,将李暄压向自己,两个人都难以控制身体对彼此的思念,苏幸川呼吸渐沉,却在下一秒突然停住。
他倒吸一口凉气,离开了李暄的唇瓣。
李暄的眼睛像氤氲了一层雾气,看起来又纯又乖,他懵懵地问:“怎么了?”
苏幸川整个人倒在李暄身上,痛苦道:“小李医生,你要对我终身负责啊。”
李暄反应过来,“还疼吗?”
苏幸川一声不吭。
李暄想了想,善解人意道:“没关系,虽然你现在不行,但你以前还是很行的。”
“………”
李暄觉得自己不够真诚,又补充了一句:“男人在二十五岁之后本来就处于下坡——”
还没说完,就被苏幸川封了唇。
第25章
可怜的小李医生被无良患者欺负了好久, 最后嘴唇都肿了,他用两只手抵在苏幸川的肩膀上,气鼓鼓地说:“你疯啦?”
苏幸川捏他的屁股:“还乱说话吗?”
李暄很生气:“我是实话实说, 你小心眼!”
苏幸川挑了下眉, “我小心眼?”
李暄敏锐察觉到危险, 抽了抽鼻子,认怂道:“我不说了。”
苏幸川忍不住笑,用指腹擦了擦他的嘴角, 过了一会儿还是道歉:“是我小心眼, 怎么能质疑小李医生的医术呢?小李医生让我等一个月,我只能等一个月, 不能心生怨气。”
李暄哼了一声。
苏幸川虽然觉得男人尊严重要,但还是比不过和李暄的温存时刻,他打算不再纠结,“我去把浴缸打扫一下,让你泡个澡,好不好?”
李暄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
苏幸川走进浴室准备,李暄就一个人在他的家里巡视, 像考察自己的领地。
上次来只是匆匆瞥了一眼, 他还没来得及认真观察苏幸川家的陈设。
苏幸川有一点洁癖, 家具偏白色系,所以整个房子看起来纤尘不染。李暄走到客厅, 茶几上摞了一堆文件资料, 有些翻开到一半,看得出来, 他平时工作很忙。李暄抬起头,忽然看到酒柜上的小柜子里有一只陶瓷小猫。
准确来讲, 是一只破碎又修补好的陶瓷小猫。
他走过去,拿起来。
修补得很粗陋,毫无美感。
耳朵还缺了一个角。
苏幸川出来的时候看到李暄正拿着小猫端详,从后面抱住他,老实交代:“因为误会了你和你舅舅的关系,那天你走之后,我一气之下把小猫砸坏了,第二天又心疼,买了胶水一点点把它粘起来,希望小猫不要生气。”
李暄用指腹摩挲着陶瓷的裂痕。
“小猫说,算了,原谅你。”
原谅偏心的母亲,原谅懦弱的自己,还有,原谅各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七年……
小猫身上裂痕斑斑,李暄用手仔细地摸。
苏幸川轻笑,“不要摸了,小心扎到手。”
“你妈妈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苏幸川也觉得疑惑:“按理说应该打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下午一通电话都没有。”
李暄有些担心。
苏幸川安抚地亲了亲李暄的耳朵,“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给他们打电话,别怕。”
李暄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放回原位。
他进了浴室,脱了衣服,苏幸川把自己的睡衣拿过来,见他站在浴缸边,露着两条光溜溜的腿,细长匀称但不瘦弱。他正在犹豫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哪里,苏幸川立即走过去接住。
苏幸川穿戴依然整齐,自己却片缕不着,李暄一开始有些羞怯,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毕竟早在七年前就坦诚相见过,他坐进浴缸,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重逢至今的所有委屈焦虑和不安,顷刻间被水淹没,李暄转过头,看到苏幸川从客厅搬来一只小木凳,然后坐在他旁边。
苏幸川问:“温度可以吗?”
李暄定定地望着他。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又吻了一通。
像是怎么都吻不够。
苏幸川说:“那时候生活费不够,带你住三百块一晚上的酒店,我就觉得好委屈你。”
李暄却摇头,他不明白苏幸川为什么会有那么沉的心思,他倚在苏幸川的肩头,说:“可我那时候好开心,每天都好开心。”
是真的开心。
七年前苏幸川第一次带李暄去酒店。
两个人都很生疏,苏幸川光是办理入住手续就搞了好一会儿。把李暄抓进电梯时,李暄突然扑进他怀里,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苏幸川笑着问:“怎么了?”
李暄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时间停止一秒。
苏幸川喉结滑动,无奈道:“你真的——”
真的要了他的命。
进房间之后,苏幸川从包里拿出他提前准备好的清理工具,装着淡定的样子,实则心乱如麻,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去用一下?”
李暄却说:“我不会。”
苏幸川愣住,“啊?”
看李暄又是示爱又是撩拨,他还以为李暄很懂两个男生之间那挡子事,结果李暄什么都不懂,苏幸川正尴尬着,李暄一本正经地掏出手机,“我不会,我去网上学一下。”
五分钟后,两个人坐在一起床边看视频。
看着看着气氛就变了,李暄见苏幸川直直地盯着屏幕里的人,神情认真,醋劲立马就上来了,甩了手机就把苏幸川扑倒在床上。
苏幸川扶着他的腰:“又怎么了小祖宗?”
“你不可以对这种视频产生兴趣!”
“我不是已经被你掰弯——”
李暄咬他:“那你也只能对我有兴趣!如果你一被掰弯就对所有男生都有兴趣了,那我就一点都不重要,一点都不独特了!”
李暄这时候霸道又蛮横,苏幸川常常被他的醋劲冲得无话可说,可是李暄很快又觉得自己太凶,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趴在苏幸川的胸口,指尖在苏幸川的脖颈上画了画。
理智告诉苏幸川,不应该太纵容李暄的小性子,但他的理智在李暄面前毫无作用。
最后还是先服输。
他抱着李暄,柔声说:“我不喜欢男孩,也不喜欢女孩,我只喜欢你,这样可以吗?”
李暄这才满意。
好不容易做好事前准备,两个人一起洗了澡,躺到床上的时候李暄都开始困了,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可这次苏幸川没让他睡。
李暄平日里娇气,在床上倒还好。
只是眼泪淌不完。
苏幸川爽完了,就要花好长时间哄。
“苏幸川,你在想什么?”
李暄的声音打断了苏幸川的回忆,他转头望过去,李暄正用手掬了一捧水,朝他的方向浇过去,幽怨地说:“你竟然敢发呆?”
苏幸川回过神,“我在想以前的事。”
李暄停了动作,片刻之后忽然瞪他:“现在的我没有吸引力吗?”
苏幸川失笑,“哪来这么多醋啊宝宝?”
李暄扭过脸。
苏幸川又问:“我帮你洗头,好不好?”
李暄懒洋洋地看过来,眼里藏着笑,骄矜得不行,他的皮肤本来就白,此刻被水汽蒸得更是白里透红,额前头发沾湿了,软软地伏着,衬得一双眸子像浸了水的黑葡萄一样。
他向后仰着头,反方向看苏幸川。
眼睛眨了眨,唇角微微翘起。
苏幸川已经分不清李暄是在装可爱还是在做什么,他把洗发水挤到掌心,揉搓成泡沫,然后抹到李暄的头发上,任劳任怨地帮洗头,李暄还指挥着,“挠挠左边,挠挠右边。”
他舒坦地闭上眼睛。
刚分手那阵子,苏幸川沉浸在失恋的痛苦里,对周围一切事都提不起兴趣。
于清澜为了把他拉出来,拉着几个死党一起吃饭,几个人围着苏幸川,一条条一项项地分析李暄作为一个男友的失职。
“你从这段感情里得到什么?反正我们作为旁观者,能看到的只有你的付出,你像个老妈子一样围着他转,他连书包都要你帮他背,拜托!他和我们一样大,又不是小孩!”
可是,在苏幸川眼里,李暄就是小孩。
照顾李暄是他心甘情愿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感情可能就是这样。
苏幸川一直觉得自己和父母的感情很好,他孝顺懂事,父母慈爱温和,他不向父母索取,父母也不入侵他的生活,是堪称模范的亲子关系,但是遇到李暄之后他才知道,其实他是希望有一个人用深入他生活全部的方式来爱他,更亲密、更依赖、更懂他。
现在才知道,其实他也不太懂父母。
他俯身在李暄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李暄睁开眼,装作生气地问:“你干嘛?”
苏幸川笑着说:“骚扰一下小李医生。”
“小李医生要把你的结石塞回去。”
苏幸川哭笑不得。
“好残忍啊小李医生。”
李暄往后浇了一捧水,浇到苏幸川身上。
洗完之后,李暄先回房间等苏幸川,没过多久,苏幸川就带着一身水汽上了床。
李暄正躺着看苏幸川床边的书。
苏幸川直接把脸埋在李暄的颈窝里,蹭了蹭,钻了钻,李暄觉得痒,只能放下书。
他穿着苏幸川的睡衣,袖子和裤管都长一截,苏幸川把手伸进去摸他的细腕,摸着摸着就变了味道,另一只手开始往下摆钻,李暄提醒他:“不可以,要等到下个月。”
“那今年都吃不到暄暄了。”
他说得夸张,其实再过三四天就跨年了。
吃不到,也只能咬一咬。
以作发泄。
夜深了,苏幸川拿热毛巾帮李暄擦了擦,然后将他重新拥进怀里,李暄忽然问:“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哄我睡觉?”
苏幸川没听明白,“以前?”
“像以前做完之后哄我那样。”
苏幸川倏地凝眸皱眉,思考了半天,然后压着声音问:“你在羞辱我?”
“……才没有。”
李暄白他一眼,“你真小心眼。”
不就是要等半个月,李暄不明白苏幸川为什么那样在意,就像当初十分在意要买一个大房子,不让李暄睡酒店一样。
他看着苏幸川,沉默几秒。
忽然又懂了,大概还是因为喜欢。
“笨蛋。”他钻进苏幸川的怀里。
苏幸川关了灯,圈着李暄的胳膊,两个人靠在一起。夜色渐浓,星月昏沉,高楼听不见远处马路上的声音,但依稀能听到呼啸风声,冬夜的风声尤其厚重。
李暄怕冷似地把手放在苏幸川的腹肌上。
“宝宝。”
苏幸川突然开口,李暄愣了愣,然后就默默红了耳尖。
李暄一直没有告诉苏幸川,其实他每次最期待的不是开房,而是事后。
当半晌贪欢结束,内啡肽开始减退,苏幸川帮他擦完全身后去了浴室,陡然的体温下降会让李暄有一种不安全感,幸好这时候苏幸川会及时回来,将李暄重新搂到怀里。
这时候李暄最能感受到相爱的意义。
七年后重逢,李暄心里念着的,还是苏幸川那声“宝宝”。
二十七岁了,其实不该用这个称呼了。
他身边已经有同龄的同事有了小孩,早早地进入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但李暄的内心始终停留在二十岁,等着苏幸川来接他回家。
苏幸川圈住李暄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揉了揉他的腰,随后将他抱紧。
“两三年前,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一个人要是连续梦到另一个人三次,就说明两人的缘分尽了,我当时吓了一跳。”
“我何止梦到你三次?”
李暄怔怔地看着苏幸川的睡衣纽扣。
“我一时间都不敢睡了。”
“后来呢?”
“后来又梦到你,梦里你对我说,苏幸川,我们和别人不一样,你要多梦到我几次,我们就能重逢了。”
李暄把脸埋在苏幸川的肩头。
“怎么分开了还对我颐指气使啊?”
苏幸川拍着他的后背。
“因为你喜欢我。”
苏幸川轻笑:“是啊,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李暄很快就感到困意,苏幸川学着他的语气:“好喜欢你。”
李暄枕着苏幸川的胳膊,呼吸渐匀。
因为是周末,李暄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苏幸川做好早饭,哄了两遍,李暄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小脸睡得泛红,头发乱糟糟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四周,苏幸川在他身边坐下。
“失忆了吗?”
李暄歪头看他。
苏幸川笑着说:“早上好,宝宝。”
李暄终于被唤醒,眼睛慢慢亮起来,爬过去,赏了他一个吻。
苏幸川心满意足,把李暄的东西拿过来,“衣服和内裤已经洗好烘干了,可以直接穿了。”
李暄懒洋洋地伸出手。
显然,要苏幸川帮他穿。
苏幸川自然愿意帮他,但又絮絮叨叨:“以后我老了可怎么办?谁帮你穿衣服?”
李暄撅嘴,故意说:“那我就找年轻的小帅哥照顾我。”
苏幸川挑了下眉,没说话。
他帮李暄套上裤腿。
李暄观察着苏幸川的表情,忽然有些紧张,苏幸川好像……不高兴了。
他以前也这样逗苏幸川,苏幸川只会亲他惩罚他,现在怎么真的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他现在不太行?
应该是的,苏幸川已经不是二十岁的男大了,他现在在这方面自尊心很脆弱。
李暄想说些什么,可是他没有哄苏幸川的经验,他勾了勾苏幸川的手指,苏幸川也勾住他,但还是没说话。
李暄一下子慌了。
李暄进了卫生间洗漱。
苏幸川就去阳台, 给母亲打了电话,何宁过了半分钟才接,苏幸川主动开口问:“妈, 今天身体怎么样, 头还疼吗?”
何宁前天说她在家里哭到头疼。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然后缓缓说:“不疼了,昨天李暄的母亲过来找我。”
苏幸川愣住。
“我们没吵架,只是聊了聊天, ”何宁顿了几秒, 说:“幸川,你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了, 你已经二十七岁,你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苏幸川十分诧然,他没想到何宁的想法竟然会改变得这么快,他原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关于你的性取向,我和你爸爸始终不能接受,但也改变不了什么,为了让你得到世俗意义上的幸福, 而毁掉我们这个家庭的幸福, 让你和父母反目成仇, 也没有必要。”
苏幸川欲言又止,何宁在电话那头无奈道:“就这样吧, 幸川, 你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还是不愿意说,爸爸妈妈希望你幸福。
因为她不认为李暄能给苏幸川带来幸福, 不认为两个男人相爱能和正常的情侣一样有好结局。
苏幸川赶在何宁挂电话之前,说:“妈, 谢谢理解,但是你当初对李暄说的那些话……”
他希望母亲道歉。
何宁沉默良久,然后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刚转身就看到李暄站在玻璃后面等他,大概是猜到他正在给父母打电话,所以一脸紧张,眼巴巴地望着他。
苏幸川隔着玻璃走到李暄的面前,朝李暄摆出一副哭脸。
李暄立即慌了,嘴角也跟着下撇。
苏幸川又摆出笑脸。
笑意带着戏谑和释然。
李暄怔了一下,然后怂鼻哼了一声。
苏幸川拉开玻璃门,把李暄圈进怀里,“我妈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