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成为了他之后最后悔的行为，因他而消失的声音，成为了梦中海妖的惑人歌声，他却无法触得。
直到子弹穿透他胸膛，他心中却只有庆幸。
还好，子弹是射中了他的胸膛，而不是慕俞的脑袋。
直到这时，盛景城才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他对慕俞的情感，竟已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忽然之间，沙哑生涩的含糊梦呓声从他手边传来。
盛景城像是被这一声梦呓声惊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头，在自己手边看到了趴在床边，侧着头沉沉睡去的慕俞。
少年眼下蓄着点青黑色，却根本无损于他的美貌，柔软的颊肉在他手上压得微微变形，他眉宇微凝，仿佛正做着什么噩梦。
他红润的唇瓣微张，无知无觉，毫无防备。
那梦呓声，正是从他那本该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的口中传来！
第69章 哑巴间谍26
雪家家主去世后，雪家几乎可以算作是乱成了一锅粥，雪家势力重新洗牌，雪家老头子生前滥情，却很重视血缘，遗嘱中几乎给每个雪家子弟都分了一部分财产，自然，他的大儿子雪忻分得的财产与股份是最多的，可去世父亲分给其余后辈的财产却是将雪家权势切走了很大的一块，他的alpha弟弟雪秦凡甚至联合了好几个私生子一起对付他，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弄得他焦头烂额。
在这般混乱的情况下，只要三大家族的另外两家有任何对付雪家的心思，雪家恐怕都会从中瓦解，彻底崩溃，不少圈内人都铆足了劲，只等着看好戏。
然而，不知为何，无论是盛家还是宋家，在此紧要时刻，竟都保持着缄默，没有任何插手雪家事务的意思。
就仿佛，有比对付雪家更为重要的事，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般。
盛家，少年腰背挺直坐在椅子上，乖乖张着嘴，任凭周围医生对他的喉咙进行检查。
医生打着灯查看他的喉咙，还将手指轻搭在他的喉咙，道：“来，试着发出声音。”
“哈……”慕俞努力如医生所说发出声音，然而从口中发出的，却只有气流声。
“我摸的这个部位，你能试着让它震动起来吗？”医生指着他的喉腔中部，引导道。
慕俞将注意力移到医生指着的部位，他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终于如医生所愿，令喉腔中的声带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嘶哑的声音——
“啊……”
这一声细微的动静立刻令他身后坐在沙发上的苍白男人抬眼看来，他的视线先是在慕俞张开的嘴上停留许久，仿佛正细听慕俞如同孩童牙牙学语时发出的僵硬的“啊”声，接着又落在了医生落在慕俞喉咙上的手指，灰眸中神色不明。
自受伤后盛景城便不再去公司，穿的也不再是一丝不苟的西装，而是较为宽松柔软的居家服，然而他身为上位者的压迫感却没有一丝减弱，医生虽一心专注于检查慕俞的声带状况，却仍是不觉间感受到了威胁，下意识将手指从慕俞喉间移开。
幸而慕俞已经找到了位置，在接下来的检查中，他都能迅速找到声带的位置，发出的“啊”声也从凝涩逐渐流利起来。
然而无论医生如何引导，除了“啊”以外，慕俞却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
这场检查维持了两三个小时，最后，医生只能饱含歉意地对盛景城道：“抱歉，盛先生，经过我们的检查，慕少爷的声带没有任何问题，如您所见，他也能正常发出声音，说不出话，很可能仍是慕少爷潜意识拒绝说话所致，如果能探明是什么致使慕少爷无法发声，也许慕少爷才能恢复说话的能力。”
是因为我。
盛景城心中冷冷道。
他表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异状，只是垂下眼，道：“小俞失声，已是七年前的事，要想探明原因恐怕并不容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他恢复说话能力吗？”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面露难色，“……抱歉，我们也不是心理医生，对这方面不是很清楚……”
盛景城沉吟片刻，道：“好，辛苦各位了。”
那几个医生离开后，盛景城看向屋里的慕俞，见他垂着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盛景城却是看着他长大的，轻易便在他那双黑眸中看到一丝消沉，他回到慕俞身边，一手搭在少年略显单薄的肩上，安抚道：“不要担心，叔叔明天就找心理医生过来，你会恢复说话能力的。”
慕俞弧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他的确正因无法恢复说话能力而感到失落，可他失落的原因，却不单单如此简单。
这个身体之所以会失声，是因为七年前他目睹了父母遭遇枪杀，慕俞便设计让自己再度经历类似的情景，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受激恢复记忆。
他的确做到了，他恢复了部分记忆——正是盛景城打开柜门看到他的那一幕，他也终于能感受到声带的存在，并使之发出声音。
可他只恢复了部分记忆，父母遭遇枪击的那一幕却仍是空白的，同时，他也只恢复了一部分说话的能力，他只能发出短促的声音，却仍是无法说话。
仅是这种程度……还不够令盛景城放弃“海妖”项目，慕俞和脑海中的系统现在只要一想到“海妖”这两个字，就忍不住要打个颤。
甚至于，在那之前，他还要经历更为严峻的一关。
盛景城按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慕俞假装自己还沉浸在思绪当中，没有意识到异样。
紧接着，他便听到盛景城低沉的声音传来，“小俞，七年前你父母的事……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男人声线温和而充满磁性，如同所有关怀后辈的长辈一般，然而无形的压迫感却顺着他落在慕俞肩上的力道传至慕俞身上。
少年像是失了魂魄般，在养父的询问声下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的年长alpha，然而泪水却如断线珠子般，从他微红的眼眶中落下。
“叔叔被子弹射中的时候，”他的肩膀在盛景城手下微微颤抖着，慕俞一边安静地落着泪，一边颤着手比划道，“我太害怕了……”
“血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闻到血的味道就感到眩晕，然后……我突然就记起，爸爸妈妈被杀死的那天，我也闻到了血的味道，也像那时一样，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盛景城灰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俯视着慕俞，落在慕俞肩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慕俞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他抬着头看向盛景城，缓缓以手语道：
“那个人就是你，叔叔。”
这段手语做完后，屋里却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盛景城灰眸中情绪莫测，许久，他低哑的声音传来：“然后呢？”
这短短的三个字，却是饱含他此生最为复杂的情绪，此时此刻，哪怕是雷厉风行如盛景城，也难以厘清，他究竟是希望慕俞记起一切，还是不记起一切。
那道幻想中海妖的声音，仍在梦境中折磨着他，他本以为那不过是他无由来的幻想，可直到听到慕俞的声音，尽管那声音生涩沙哑，根本称不上好听，可盛景城却是依然可以听出，褪去沙哑与生涩之后，慕俞的声音——竟是与他梦境中的声音极为相似。
可慕俞若要恢复声音，就得先记起当年父母死亡的记忆，而回忆起这部分记忆，就代表着——他将彻底失去他的小俞。
两种对立的情绪在盛景城脑海中相互争斗，使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就连胸口的疼痛感都仿佛生了藤蔓，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无情地折磨着他，冰冷的占有欲与恶意于他心脏处生根发芽，一旦面前的少年表现出任何远离他的倾向，这股无处宣泄的恶欲便将扎穿他胸膛，将少年彻底禁锢住。
在如此煎熬时刻，盛景城却看到慕俞极慢极慢地摇了摇头。
“我记起的，只有这些了，那之后我就莫名可以发出一点声音了，但也许是因为记忆没有恢复全，所以还没办法正常说话。”
慕俞似是有些失落，红着眼眶做手语。
然而，在他露出失落神情的同时，落在他肩上的力道却是微微放松了。
哼，天晴了他又行了是吧？慕俞在心中冷哼道。
他忽而再度看向盛景城，黑眸中满是少年人的孺慕，“七年前，是叔叔救了我是吧？”
想要人摔得更惨，就把他高高捧起。
盛景城灰眸闪过一瞬的晦暗，他只是淡淡道：“叔叔也只是尽了义务罢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凶手已经逃离了，叔叔也只是把藏在柜子里的小俞带出来了而已。”
他低笑道：“当时小俞吓坏了，在叔叔怀里哭得像个小泪人，可怜得不行，叔叔见小俞太可怜了，才打算收养小俞，但可惜的是，几天后小俞就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叔叔。”
这当然是谎言。
那天慕俞的确是在他的怀中哭成了泪人，却是因为害怕，盛景城让他不要发出声音，他就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在他的怀中安静地哭泣着，直至脱水昏了过去。
之后盛景城因为紧急事务，飞回公司总部，他不认为孩子说的话会有多少人相信，更何况慕俞作为枪击案的目击证人，还得留下配合调查，他便没将慕俞带走。
可他却不料，慕俞竟是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一切，甚至是失去了声音。
所以在慕俞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盛景城才会问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他在试探慕俞，试探这个孩子是否真的失去了一切记忆。
然而那时，慕俞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茫然——盛景城这才终于确定，这个孩子是真的忘记了一切，这时，慕俞本已失去价值，可不知为何，他仍是将慕俞抱回了家中，悉心将这个沉默的孩子养大。
慕俞垂下眼，像是对自己忘记“救命恩人”这件事感到羞窘一般，泪水再度落下。
“加上这次，叔叔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叔叔……”
一声轻叹声从盛景城口中传来。
“不需要你报答，小俞。”
眼前忽地暗了下来，慕俞一抬头，就感觉到额上传来一道力道，是男人俯下身，将额头抵在了他额上。
慕俞脸上浮现出一丝怔然，他注视着盛景城灰色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竟是恍若在盛景城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但那人，是绝无可能跨越上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
这种温情的动作于盛景城来说并不常见，他只在慕俞额上抵了一会，便托着慕俞后脑勺，将他按入颈窝之中，温柔地拥抱着他。
然而他的眼神，却不仅仅只有温柔，温柔底下，还有无尽的、噬人而幽暗的黑暗。
“只要小俞能顺利长大，”他喟叹道，“叔叔就满足了。”
慕俞将下巴靠在盛景城肩膀之上，听到盛景城的话，他面上褪去怔然，垂下的眼中再没有面对盛景城时的孺慕。
相反，那双黑眸中。
满是嘲讽之色。
盛家，omega站在慕俞卧室门前，犹疑了许久，才终于敲下了门。
“慕少爷……我是宋白，盛先生让我转告您，今天您得去公司找他。”其实这句话还有后半句，盛景城亲口对他说，如果今天他没能在公司见到慕俞，之后omega就不能在盛家继续待下去了。
宋白正是一年前，被送去诱惑雪家家主的omega，雪家家主被枪杀时，他就在现场，他本会被雪家关进地下室审问当时发生了什么，却被慕俞带回了盛家。
雪家自顾不暇，内乱持续了整整一年才渐渐稳定下来，更不用说去管他这么个无名小卒，宋白便就这么留在了盛家。
然而，盛家毕竟不是慕俞的盛家，而是盛景城的盛家，一年前天真的宋白也终于知道了，并非什么人都会任凭omega诱惑，比如说雪家的雪柏清，又比如说盛家父子俩，为了留在盛家，他不得已成为了盛景城暗中控制慕俞的一个工具。
宋白还站在门口犹疑不决，慕俞紧闭的卧室门却是忽然被打开了。
一张冷淡的美人脸庞猛地映入宋白眼帘中，无论见过对方多少回，宋白都会不由得为那张美丽的容貌所获，这样漂亮的脸蛋，为什么不是omega呢？他心中第无数次浮现出疑问。
少年面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在他脸上转过一圈后，将一张便签纸递到了他手上。
“他威胁你了？”
宋白一看到便签纸端正娟秀的字，顿时眼眶便热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到慕俞与盛景城冷战的原因，哽咽不知该说什么，慕俞却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复而在纸上写道：“没关系。”
八月份，不少高考生已陆陆续续收到了录取证书，慕俞踏进盛家公司时，口袋中的手机正不停作响着，是他的同班同学相约着什么时候聚一次餐，而慕俞作为高考状元，上过几次新闻报道，自然也有人问他有没有时间来聚餐。
慕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并同时在脑海里哼道：“聚什么餐？浪费我做任务的时间！”
系统：“……”
好好好，真是个打工狂。
慕俞很顺利便抵达了公司最顶层，一路上遇到的职员都朝他点头致意，他也微微颔首回应。
理事长办公室自然同样于他而言是畅通无阻的，这里的装修十年如一日，慕俞轻轻松松便走到了目的地，正欲敲门入内时，却是听到了从办公室里传来的怒吼声：“盛景城！我就是你他妈的联姻工具吗？！你就不知道我对小俞的感情吗？让我跟姓宋的那小子相亲，你不如把我给杀了！”
“小俞是高考状元，你有什么？”比起盛煜的怒吼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显得更为沉稳冷静，“以现在的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小俞喜欢？与其耽误小俞，不如为盛家争取利益。”
“妈的！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丢出去，好趁机独占小俞！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我联姻，不可能！”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声落下，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慕俞立刻躲进了旁边的屋子里，下一刻，紧闭的办公室门便猛地被一脚踹开，高大的俊美少年大步踏出，黑着一张脸离开。
“啧啧，真够狠的，高中刚毕业就被逼着去联姻。”慕俞在心中同情地摇头。
“呵呵，还不是你干的？”系统无情地揭穿了他假惺惺的同情。
成年之后，盛煜对慕俞的执念简直强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他又是alpha，体力天生压制身为beta的慕俞，几次慕俞都差点要被他得手了，虽说好赖是给安抚下来了，慕俞却不愿放这么个时刻准备爆炸的不定时炸弹在身边，前段时间便联系了宋家那边的人，让他们主动联系盛家，与盛煜联姻。
对于这个提议，盛景城果然连犹豫也没有，就答应了下来，而盛煜也果然被这件事引走了原本紧紧吸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否则这天慕俞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前来公司。
见盛煜乘坐电梯去了下层，慕俞便从藏身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转身便进了盛景城的办公室。
“怎么，还有什么话想说？”
办公桌后年长男人眼尾生长着几条不易察觉的细纹，五官却仍然很是俊美，俊美中又带着股沉淀美酒的成熟稳重感，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他没有抬头，只以为是盛煜去而复返，冷淡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沉默，盛景城似有所觉，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清瘦少年。
那少年黑发黑眸，眉眼精致漂亮得犹如人偶，他没有立刻朝盛景城走来，而是站在门前，静静地盯着盛景城看。
“还生气？”盛景城一见到他，灰眸中因盛煜凝结起的冷意便挥斥开来，他放下手中钢笔，后靠至老板椅靠背上，朝慕俞道：“过来。”
慕俞只顿了片刻，便走到了盛景城身侧，无须盛景城过多提示，他便坐在了盛景城微张的长腿上，但这样亲密到有些旖旎的动作，于他做来却仿佛再正常不过。
在慕俞成年之前，盛景城自然会为慕俞维持这样的假象，可如今慕俞已然成年，盛景城便渐渐放开了自己的束缚，他抬手揽着慕俞的腰，一用力便令他坐得更进来了一点，慕俞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失去平衡，下意识扶住盛景城的手臂以维持平衡，然而白皙微凉的手指在盛景城体温偏高的结实手臂上微微一触便又反应过来，立刻松开放回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盛景城却并不在意他别扭的动作，慕俞一将手放回自己膝盖上，他便强制将少年白皙的手指攥进手掌当中，举至唇边呵了一口气，低笑道：“大夏天的，小俞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
这个动作实在暧昧过了头，慕俞终于不能再维持冷漠，他手上用力了几下试图将手收回，却直到手指被盛景城用炽热的掌心捂热，他才终于将手缩回自己身上。
慕俞顿时像是受惊的鹌鹑，立刻就想从盛景城腿上起身，然而正是此时，后颈处却是被男人用有些粗粝的指腹轻轻一揉，古怪的酥麻感犹如电流涌遍全身，慕俞失了力，软在了男人怀中。
“跟叔叔闹了几天脾气，也该到此为止了，小俞。”盛景城单手扼住他后颈，像是揉弄什么小动物般，慕俞只得靠在他肩上，脸颊渐渐染上晕色。
“修改你的志愿，是叔叔的错，但小俞就没错吗？明明有那么高的分数，却偏偏要报到那么远的大学，明明首都的顶尖高校都恨不得削尖脑袋让小俞进去。”
慕俞垂下眼，终于动了口，以气音道：“我报的大学，生物排名比首都的高校要前。”
“小俞想学生物？”盛景城唇角噙着的笑意没有一丝变化，“那就把小俞想去的那间高校的生物教授请过来为小俞上课。”
慕俞知道他说了这话，便一定会实现，便没再继续说这件事，他换了个话题，“别再拿宋白掣肘我了，叔叔，很久之前我就表示过，我对宋白没有任何心思，我只不过是看他可怜，想要照顾他罢了。”
“不行，小俞，”盛景城用丝绸般磁性柔和的声音说出了残酷的话语，“只要是在盛家的人，都必须对盛家有用，你的小omega什么活都不会干，大脑空空，他想要继续待在盛家，就必须体现出自己的用处。”
“就连盛煜也是？”
“当然。”
那双琉璃一般漂亮的眼瞳抬起，与他直视，“……我呢？我又有什么用处？”
盛景城垂下眼，那双灰眸中是犹如野兽的恐怖侵占欲，暗沉的欲念仿佛巨兽，几欲将怀中少年吞噬。
“你当然是有用的，小俞。”
低哑声线中暗藏的暗示之意令少年脸色微微苍白，18岁之前，他从来以为盛景城对自己不过是舐犊之情，可就在他18岁生日当夜，盛景城却对着他揭开了所谓舐犊之情底下的阴暗情感，如果不是他还要高考，恐怕盛景城早就将他占有。
现在他不仅成年，高考也已然结束，录取证书都已被他拆开，再也没有别的理由令盛景城一再克制自己的侵略性，慕俞再一次想从盛景城身上站起，可盛景城却搂住了他的腰，alpha恐怖的臂力令他只能坐在盛景城怀中无法动弹，后颈处的手指愈发过分，慕俞连睫羽都抑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唇瓣抿得发白。
他听到盛景城低声道：“小俞明明是beta，后颈为什么还跟omega一样敏.感？”
慕俞在心里暗骂：“alpha后颈也敏感，为什么不说alpha？”
但如今他为鱼肉，只得保持缄默。
可他只保持了没一会缄默，便听到盛景城紧接着又道：“会不会小俞其实本来是omega，是害怕被我标记，才伪装成了beta？”
慕俞：“？？？”
听到这个离谱的猜测，慕俞顿时就是一惊，他转头看向盛景城，却见盛景城眸色竟是暗了下来，以慕俞这个beta对信息素的顿感，竟也能若隐若现地闻到一股硝烟味的信息素。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盛景城为什么忍他忍了这么多天，唯独这天忍不下去了。
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所谓易感期的盛景城，竟是当着他的面，进入了易感期！
盛景城就这么将他锁定在怀里，眸中是冰冷的欲色，他淡淡道：“小俞不是想知道自己的用处？那就让我用行动告诉你。”
“怎么样？”
“呜……”
就在腺牙从盛景城口中生长而出之时，办公室中响起一声轻轻的，仿佛是尽力压抑之下忍不住泄出的呜咽声。
男人灰眸微怔，他垂下眼，看向呜咽声的来源——那被他锁定在怀中的，本该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少年。
一年前慕俞结束了沉默的七年生涯，恢复了发出声音的能力，只这能力却仍然有限，那时他只能发出简单的“啊”声，并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再发出声音。
盛景城竟是不知道，他的小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发出哭泣的声音。
男人用力闭上双眼，连额角都冒出可怖的青筋来，可等他再度睁开双眼，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气味连同他钻出口腔的腺牙，都已一同缩了回去。
“别哭，小俞。”盛景城垂下眼，以唇瓣轻轻吻去慕俞眼角的泪珠，那少年在他的吻下微微颤抖，黑眸中满是不解，盛景城知道他只把自己当成长辈一般的存在，自然不愿接受自己，只他天生的占有欲与控制欲令他即使明知慕俞不愿，也要将其浸入渐渐升温沸腾的温水中煮化。
“怎么学会哭了？”盛景城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怜爱，“放心，今天先不碰你。”
慕俞的颤抖仍未停下，他忍不住闭上了靠近盛景城的那只眼，却感觉到眼皮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连眼珠都要被吞下一般。
“老变态！臭流氓！”
慕俞在心中怒骂盛景城，面上却露出被迫承受的无助模样，他用力将盛景城从自己脸侧推开了，在男人灰眸中露出阴沉之色之前，他抬手做手语道：“叔叔，我可以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之所以比划手语，自然是因为做手语跟结印似的，盛景城比较不好靠近他。
“哦？”盛景城看出了他的心思，却没有揭穿，只似笑非笑道。
“我听说，最近叔叔准备和雪家合作？”说到这种事，慕俞眼中的不安便渐渐褪去，那双黑眸亮得出奇，“雪家现任家主只派出自己的儿子来见叔叔，那么叔叔也可以将我派出去，我有办法，让雪家让出八分的利益。”
盛景城深深地盯着慕俞，盯着他在提及这些阴谋诡计时鲜活了无数倍的漂亮脸蛋，他没有立刻回答慕俞的话，而是先后靠至椅背上，才淡笑道：“小俞这么聪明，叔叔知道，你这么说的时候，一定有把握达成这个目标。”
少年黑眸一亮。
可紧接着，盛景城却又语锋一转，道：“只是，盛家聪明的人也不少，小俞所说的，我的下属也并非不能达成，叔叔又凭什么要把这种项目交到小俞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