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她不会这样放肆地笑，是慕俞在笑。
他们在屋里说什么？小俞居然能笑成这样。
傅远擎才因慕俞转好的心情又在下落，扯着心脏拽着胃，他说不清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感到不悦，是因为慕俞能在那人面前发出这样开朗的笑声，还是因为那人能让慕俞发出这样的笑声？
也是在此时，他忽然想起，如果不是那人，慕俞本该从小到大都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不至于会有长达十几年的分离。
“老板，您要进去吗？”也许是见傅远擎在门口站得久了，一旁守门的保镖忽然问道。
傅远擎心中一跳，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保镖这一声问话响起，屋里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傅远擎下意识想从门前退开，可后脚跟才刚微微抬起，便又再度落了回去。
何必躲避？他傅远擎什么时候是这么胆怯的人了？
傅远擎稳了稳心神，对一旁的保镖道：“把门打开。”
先前问话的保镖露出一丝猜对老板心思的笑容来，若是在之前，傅远擎看到了这样情绪外露的员工，只会觉得对方不够稳重，难以担当大事，但现在他见了，首先想到的，却是慕俞。
保镖帮他把门开了，傅远擎没有任何犹豫便抬脚迈步进去，任凭任何人见了，都看不出来他还在门口踌躇犹豫过。
然而他一进门，却像是闯进了本不该闯进的温馨家庭的陌生人般，沙发上的女人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脸上柔和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傅远擎只除了进门时看了她一眼，之后所有目光便都留给了慕俞，他低声道：“小俞，该回家了。”
慕俞悄咪咪看了眼慕母，见她没说什么，便依恋地又多敲了几下她的肩膀，道：“妈妈，我下次再来看你吧。”他得多在慕母这边刷刷脸，以确保之后身份败露之后至少能有个人能护着他。
“嗯，路上小心。”对着慕俞时，慕母无论是眼神亦或是语气，都温柔得不像她自己。
慕俞这才终于起身往外走，见他走到身前，傅远擎便要揽住他，带着他一起离开这间病房。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慕俞，便听到慕母冷静的声音响起：“远擎，你留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傅远擎眼皮一跳，抬起眼，看向自己的母亲。
第15章 纨绔二少15
傅远擎被慕母留下来单独谈话的时候，慕俞欣赏了一圈环境幽雅装修高级的医院，最后坐在医院外的大树下，翘着二郎腿吃着售货机里买来的薯片，咔嚓咔嚓咔嚓，朝系统感慨道：“要在这里住院，应该得花不少钱吧。”
“怎么，你想住进来？”系统被他吃薯片的动静烦得不行，幽幽道，“放心，等你身份败露，被男主打断腿之后，有的是你住的。”
慕俞：“……”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天天想让宿主倒霉，芯片迟早老化！”慕俞冷哼。
说着，他咔嚓咔嚓薯片的响声更大了，响亮得连路过的小孩都渴望地摇起妈妈的袖子，“妈妈，我也想吃！”
“那个不好吃的。”瞪了一眼旁若无人啃薯片的慕俞，妈妈连忙把孩子抱走了。
系统被薯片咔嚓的声音折磨得够呛，恍惚间还以为那是芯片被咔嚓的声音，只得道：“好好好，不倒霉不倒霉。”
慕俞终于知道系统怕什么了，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
可没一会，系统又问他：“你不想住院，那你管在这住院要多少钱？”
这只统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吉利，慕俞本想送给它六个点，但想了想，还是得把他高明的推理能力展示出来，免得这个系统总是看轻他。
于是他停了往嘴边递薯片的动作，道：“你说，要是你找了个女朋友，然后她把你抛弃了……”
系统插嘴：“不好意思，系统是无性别生物，没有男女之分。”
慕俞被这个新知识震惊了，“什么，你们没有性别，那你们要怎么生小系统？”
这回是系统想送他六个点，无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系统是编程编出来的。”
慕俞沉默了片刻，强行绕回来：“哼，你别打岔，那我改个比喻，比如说，你有个特别讨厌的系统，等它有机会落到你手上了，你会放过它吗？”
这下系统终于有代入感了，立刻咬牙切齿道：“哼，当然不会！它要是落我手上了，我非得把它芯片拆出来摔着玩！”
“所以我刚刚突然想通了一点，”慕俞嘚瑟道，“说不定，傅远擎是个挺好的人呢，就算之后他发现了我不是他亲弟弟，说不定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呢。”
系统不懂这是咋联系在一起的，“为啥？”
“按理来说，被亲妈丢在不近人情的爷爷家，从小就得进公司做打工仔，更过分的是，亲妈还只带走了弟弟，直到发现自己得癌症了，才愿意回来，按理来说，傅远擎应该是怨恨母亲的，”慕俞说，“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咱妈小日子过得可好了，最顶级的医院，最贵的病房，又是保姆又是佣人的，一年估计得支出个几百万吧？”
系统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过，“毕竟是亲妈嘛，没有养恩也有生恩的。”
慕俞哼笑，“他要真是这么想，怎么会一连几年就见这么一回呢？他甚至还不让自己弟弟去见亲妈。”
“那他还给她住这么好的医院？”系统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我说，他人还挺不错的，总体而言，算是个好人。”慕俞说着，把手里的薯片袋子揉吧揉吧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满分进桶！
系统察觉到他此时的精神是非一般的亢奋，奇怪道：“你咋这么高兴？”
它发现慕俞是真善变，之前想到傅远擎可能会打死他，他就害怕得胆子都在颤，现在发现傅远擎也许不会打死他，很可能还是个好人，顿时就又精神振作，喜气洋洋了起来。
总结起来，就是欺软怕硬。
完全就是恶毒小人的特征啊！
慕俞果然如它想的那样，高兴的都快哼起歌来了，“你不知道，我可最喜欢欺负好人了，越欺负越高兴！一想到之后要对付这种善待仇人的好人，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系统听得一阵胆寒。
慕俞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都过去了半小时，傅远擎还没给他打电话过来，便估摸着那母子俩估计还有得好聊的，一时半会估计还结束不了，便从口袋里拿出用两袋小塑料袋包好的头发，其中一袋正是他在病房时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在卫生间低声捡的头发，另一袋则是他自己的头发，他在阳光下晃了晃那两小袋头发，最后又将它们收回口袋中，起身朝医院走去。
另一边，慕母病房中却是陷入了非一般的沉默之中。
傅远擎站在窗边，宁愿看着窗外也不愿与沙发上的女人有视线上的交流，而女人尽管主动开口留傅远擎在屋里，却也许久没有开口。
她侧首看着傅远擎的背影，她的儿子，她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居然已经长成这样了……女人的神情有些恍惚，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终于，她开始开口了，“你长大了。”语气再不似最开始叫住傅远擎时的冷静自若。
傅远擎冷淡道：“已经十几年了，都足够小俞长大成人了，我为什么不能长大？”
女人眼中透出一丝讶异，她叹息着道：“是啊，小俞也长大了。”
“你和小俞现在怎么样？”她问道。
傅远擎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答了：“很好。”
“远擎，妈妈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听听……”身后服软无力的脚步声传来，女人挥开了前来扶她的保姆的手，仅凭自己的力量走到了傅远擎身侧，盯着他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照顾你的弟弟，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但他还只是个孩子，还是你的弟弟，他是无辜的。”
在进屋之前，傅远擎就想过了，对当年的事无论母亲是如何解释，他都不能软下心来。
可偏偏她对过往没有任何解释，反而是将慕俞托付给他。
这却又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在女人的注视下，傅远擎坚如磐石的冷酷姿态终于不可阻挡地软化了下来。
“……小俞是我的亲弟弟，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傅远擎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他五官凌厉如刃，双眼寒冷如冰，可细看之下，却能在他眼中的寒冰之中依稀寻着一丝柔情暖意。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都会是我最重要的人。”
从病房里出来，傅远擎却并未在病房外的走廊见到慕俞。
保镖说：“小少爷自己坐着无聊，跑下楼去了。”
傅远擎心里有些无奈，便下楼去找慕俞。
此时天色渐暗，路灯也还没到点亮的时候，医院外的小花园笼罩在郁郁的阴影中，傅远擎却直觉慕俞不会留在医院内部，便毫不犹豫地往小花园走去。
果然，在小花园里没走上一会，傅远擎便找到了蹲在角落喂猫的慕俞。
青年矮着身低着头摸猫，脚边放着一小袋拆了封的吐司面包，其中一块被揪下来了一大块，显然正是慕俞玩猫的牺牲品，猫吃饱了，不再理会他手上的吐司，自顾自地舔毛，不让慕俞摸了，他也不泄气，继续拿剩下的吐司片逗猫，惹得猫连连挥爪。
忽然之间，小花园四处的路灯都亮了起来，慕俞和猫都被吓了一跳，猫转身窜进灌木丛，慕俞则抬头去看，半张脸都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明亮。
傅远擎见慕俞环顾了一周，却还没看到自己，这时傅远擎才发现，他所身处之地，竟恰好在阴影之中，灯光不及之处，也难怪慕俞没看见他，傅远擎忽地冒出一个念头来，想看看慕俞什么时候能看见自己，却见慕俞拎起剩下的吐司，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随后转向另一边，似乎就要离开这里。
他心中一紧，竟是不管不顾迈开脚步来，三步化作两步走，终于是追上了慕俞，低声道：“小俞。”
“大哥？”慕俞其实在灯亮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傅远擎了，但他见傅远擎久久地站在阴影中不说话，还以为他在病房中跟亲妈吵架了心情不好，便假装没有发现对方，把这块角落留给傅远擎沉思，但他没想到傅远擎居然叫住了他，便装出一副刚发现对方的模样，惊喜道：“要回家了吗？”
他话刚说完，却见傅远擎竟是冷不丁上前，紧紧把他给抱住了。
慕俞：“？”
这是和亲妈吵得太厉害了，跟他要安慰？
慕俞一头雾水，茫然地拍了拍傅远擎的背。
然而，傅远擎却隐约察觉到，他想要的，并不只是让慕俞拍他的背。
至于到底是想要什么，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母亲面前说出那番承诺般话语之时，傅远擎悚然察觉，也许慕俞在他心中的地位，已在他不知不觉之间，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竟是已经重要到，他想拿未来，拿一生去承诺。
此时此刻，他紧紧抱着慕俞，感知着慕俞的身躯塞满自己怀抱，却竟是忽地患得患失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在商场上，所有与傅远擎合作或是竞争过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傅远擎在经商上的天赋，甚至有人称他作“商界魔鬼”，形容的正是他如同魔鬼般的经商才华。
可无人知晓，他们眼中的魔鬼，却竟是无法找出办法来，解决自己面对弟弟时空落的内心。
他唯一想出的办法，却竟是可笑的——“小俞，把你手里的面包，喂给哥哥。”
“大哥？”慕俞有些惊讶，还有点想笑，“这个面包刚刚喂过猫啦。”
傅远擎却很坚持，“大哥不介意，喂给大哥吃。”
傅远擎是饿了？
慕俞很是不解，他怀疑傅远擎见过亲妈之后，脑子变不清醒了，但他不敢说，他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松开了，可傅远擎站在他面前，无论是目光、亦或是神情，都带着点那日在浴室的强迫意味，无形的桎梏往往更加致命。
慕俞更不解了。
但他最后还是把手上的面包举起来了，他本想直接递给傅远擎，却听到傅远擎用低沉的声音又强调了一遍，“小俞用手喂给我。”
慕俞动作顿了顿，把手伸进包装袋里，包装袋里装着两片吐司，其中一片被他揪着喂猫，已经破破烂烂，他心想找傅远擎的性子，应该不会想要吃它，便拿出比较完好的那一片，抬手喂到了傅远擎嘴边。
不知为何，慕俞总觉得傅远擎眼中有一丝遗憾，怎么可能呢？他难道想和猫吃同一片面包吗。
但傅远擎并没有说什么，他低下头，就着慕俞的手咬了一大口，医院售货机售卖的面包到底是不如高级面包师精心烤制的面包，粗粝的口感伴着过多的香精气味随着傅远擎咀嚼而浮出水面，然而他像是失去了味觉般，喉结微一滚动，落进腹中的面包终于填充了他一部分空落的内心。
“再喂大哥一口，小俞。”
他注视着慕俞，目光中竟带着本不该有的侵略性。
“……夫人，该吃药了。”菲佣朝守在窗前的女人唤道。
女人松开死死按在窗口的手，将视线从楼下小花园移开。
看到她脸色的那一瞬间，菲佣竟是被吓了一大跳，颤颤道：“夫人……”
那一刻，女人向来冷静的眼中，竟是充满了恨意。
傅远擎最近似乎有点太管着他了。
当然了，傅远擎之前也很管慕俞，具体就在于不让他十点后回家，后来还升级成了八九点就开始夺命连环call，还给他配了个保镖成天地跟着，找不到他人还会联系保镖。
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管他，从床上刚一醒来，就见到傅远擎守在床边等他起床，还给他刷牙洗脸，准备这一天穿的衣服，只差一点就要连贴身衣服也一起帮慕俞决定了。
之前慕俞百般撒娇才搬出总裁办公室的慕俞专用版办公桌又搬回了办公室，这次傅远擎没给慕俞商量的机会，只用他那状似温和实际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小俞就当是进公司陪陪大哥，怎么样？”
陪啥陪呢！幼稚园小孩吗？上个班还要弟弟陪。慕俞下意识就开始嘀嘀咕咕。
不过，进公司，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慕俞只矫情了一天，第二天就利落地收拾好东西进了公司。
可进了公司之后，慕俞便知道，傅远擎嘴里所谓的“陪陪大哥”，只不过是说说罢了，一到公司，见到他的都格外热情地叫他“慕总”，进了办公室，属于他的办公桌上叠了一打公文，是傅远擎怕他在这里无聊，特意为他准备的简单一点的公文。
慕俞：“……”
慕俞只勉强读了一点，连一份都没读完，就忧郁地趴在了桌上，失魂落魄地对系统说道：“系统，作为一个发现自己很可能不是有钱人小少爷的反派，现在积极进取，篡夺哥哥总裁地位，才是正常的对不对？”
系统：“嗯哼。”
“可我怎么这么累？能不搞商战吗？”慕俞幽幽道。
系统拿慕俞之前的雄心壮志回击他：“你不是想要拿下高评分，夺取科长地位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慕俞见自己被系统看扁，立刻就趴不住了，猛一挺直腰背，愤然道：“怎么就不行了？男人不能说不行！我现在就行给你看！”
系统冷眼旁观，果然，慕俞这回只多坚持了一页，就又受不住了，不由得暗暗地偷笑。
这回慕俞还没来得及向系统狡辩，眼前便忽地一暗，男人宽大的手从他背后伸来，近得几乎连手背上突出的狰狞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大哥。”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慕俞感觉到头顶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发痒，便偏了一下脑袋，闷闷道：“都不懂呢？”
他这个小少爷的设定本就是不学无术，因此慕俞也根本不耻于向傅远擎暴露这一点。
低低的笑声响起，慕俞瞪大了眼，发觉是傅远擎在笑他。
可恶，不懂这些东西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傅远擎居然嘲笑他！
“削他。”系统建议。
慕俞立刻……在心里想了想怎么削傅远擎。
哈哈，削是不敢削啦，但是想一想还是可以的这样子。
要是慕俞是一个什么员工，敢对傅远擎说出“不懂”这两个字，恐怕第二天就要收拾东西从工位上滚蛋了，但说出这种话的是慕俞，傅远擎只觉他坦诚得可爱，便道：“哥哥教一教你吧，这是上个季度的财表，小俞拿到这样一份财表，可以先看这里……”
傅远擎倒是不对慕俞藏私，一点一点把文件上涉及的内容都给慕俞解释了个遍，详细得不得了，只可惜慕俞根本不是个好学生，一开始还尽力跟上傅远擎的讲解，渐渐地，他就开始精神涣散起来，只感觉时间像是被强行拉长了，时间都变得漫长起来。
他没有发觉，讲解间，傅远擎与他的距离不觉间竟是慢慢缩短了。
到最后，男人结实的胸膛靠上他的背脊，雪松气息将他包裹，蓄意将他染上自己的气味，只青年却毫无所觉，眼皮一垂一垂的，迷迷蒙蒙地想着怎么还不结束。
傅远擎又如何发现不了慕俞状态有异，慕俞的背脊几乎都靠在了他的怀中，正大光明地打着瞌睡，按理来说，在他讲解的时候见到慕俞这样打着瞌睡，是应该把慕俞叫醒，用长兄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要求他好好听讲，可傅远擎却莫名有些贪恋慕俞这样无知无觉倚靠在自己怀中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于，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来。
系统无语地看着慕俞睡得比谁都欢，只差打起小呼噜起来，心想慕俞要是在学校，肯定是人见人打的坏学生，至于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肯定是没人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这个时候，它就很希望傅远擎能给睡着的慕俞一个大逼斗，帮他圆了童年的遗憾。
但很可惜，男主到底是男主，就是比它有原则，不仅没给慕俞一个大逼斗，还配合地低下声音，甚至是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坠入梦乡的慕俞。
似是知道自己不会被发现，那双眼毫无掩饰地描摹着慕俞的五官。
系统忽然感觉从他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然而，还不等它细想，门口便忽地传来一声门铃声，打断了傅远擎的注视，也打断了系统的思索。
慕俞被忽起的门铃声惊得直起了腰背，傅远擎原本被填满的怀抱一空，他双手捂住慕俞的耳朵，见青年不住颤动的眼皮再度平息，便慢慢将人放到了桌上，让他趴在桌上接着睡。
紧闭的总裁办公门被从里拉开时，秘书有些意外。
她一抬眼，却见他们总裁甚至没将门全部打开，只是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随后侧身从中迈出，再反手轻轻将门关上。
秘书知道总裁弟弟在总裁办公室里，那么总裁这样小心的动作便有了解释，大抵是弟弟睡着了，做哥哥的怕吵醒弟弟，可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总裁脸上的表情会这么阴沉。
而那抹阴沉的神色，在看见站在秘书背后的女人时，更是彻底转化为实质，咄咄逼人。
“你来这做什么？”
慕俞趴在桌上，欢快地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发蒙。
说实话，躺在家里那张超大超软的床上睡觉，都不一定有在办公桌上睡得沉，慕俞盯着办公桌，神志显然不够清醒，忽然问系统道：“你说，我能不能把这桌子搬回家睡？”
系统：“……”
“搬吧，每晚都枕着桌子睡，不睡出肩周炎不许睡床。”系统嘲讽他。
慕俞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一回事，便消了打算：“那还是算了吧。”
过了一会，他终于恢复了清醒，忽觉办公室安静得有些过分，便环顾了一圈，却见本该坐在总裁办公桌后的傅远擎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终于发现了？”系统说，“就你这睡得糊糊涂涂啥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想做任务呢。”
慕俞反驳它：“哼，我看是你啥都不知道，你只看到我睡了一觉，却没看到我利用这个瞌睡圆了我草包的人设，还降低了男主对我的警惕心，你看，他现在对我根本提不起警觉来，居然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头。”
说着，慕俞还真琢磨了起来，“啧，他就这么把我留在这里，要是我偷点什么重要文件……”
“想什么呢，就你聪明？别人都不知道在屋里装个监控？”系统听不下去了。
慕俞被反驳了个彻底，只得嘀嘀咕咕道：“我就说说，也不是真想干。”
不过，既然留在办公室里啥也不能做，最能管着他的傅远擎也不在这里了，慕俞便琢磨着溜出办公室，可一到门口，把门一开，却和守在门口小山一样的高大男人碰了个正面。
慕俞原本想着出去玩，高高兴兴的，如今一见到对方，就知道自己的打算要泡汤了，不由得站住了，抱着手臂不甚高兴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高大男人正是保镖，若是以往慕俞跟他搭话，他必然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可这日他盯着慕俞，沉默了片刻，竟是回答道：“老板让我守在门口保护你。”
保护个屁！总裁办公室外人都不能随便进的，有什么好保护的？！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公司里哪里来的危险，我哥胡闹你也跟他胡闹，让开，我就在公司里走走。”
保镖坚持不让路，重复道：“老板让我守在门口。”
慕俞只觉自己的反派之路真是充满了阻碍，现在居然连个办公室都出不得了。
忽然，他眼珠子一转，说道：“这样说吧，其实我是想我哥了，他现在在哪？”
保镖如实回答：“老板在会客室见客人。”
哈，这么老实，问啥就回答啥！
慕俞暗喜，说：“我要去会客室见我哥。”
保镖坚持道：“老板让我守在门口保护你。”
这傻子，慕俞暗骂，只得跟他耐心捋道：“你老板是我哥，对吧？”
保镖点头。
慕俞接着又道：“我是我哥亲弟弟，对吧？”他说这话时没一点心虚，正气十足。
保镖点头。
慕俞哼道：“既然是这样，我就相当于是你的小老板，你今天敢不听我的话，我回头跟我哥告一下状，你就得滚蛋了，懂不懂？”
保镖不为所动。
慕俞实在是没办法了，皱着眉头瞪了保镖好一会，忽地软下了语气，唉声叹气道：“算了……反正我就跟个囚犯似的，弄了个保镖说是来保护我，却连自家公司都没法随便走……哎呀，后脖子怎么这么痛呢？”
他故意把揉脖子的动作做得很浮夸，还侧过身，好让保镖看到自己的后颈，一边揉着一边垂头丧气朝办公室内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