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知道情报的人,一定不会觉得他们的士兵能够真的留下他。
郁封:“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吗?”
02笑了笑:“我没有拖延时间,我只是想让你想起来,你做得这些害人害己的事。”
“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该站在这里吗?如果我们没有遇见你,我想就不会遇见这些事情……”
一些不太妙的回忆随着他的话语浮现,于是郁封没有耐心再听他废话。
02的身体成了碎片,没有人看见是什么东西在攻击他,在响声后,他的肉块哗啦啦掉在地上,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
“我们需要更合适的人接管世界,但不是你!”
然后,那张嘴也被空间分割得稀巴烂。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郁封冷声道:“你该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V-99。”
片刻寂静。
游影在他身后舒展开,释放出极强的压迫感。它们甚至发出了一些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告诫那群士兵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他杀了他们的负责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和平交谈了。
不知是谁喊了句‘反叛者’,这三个字点燃战火,一瞬间,枪口瞄准郁封,子弹像无穷无尽似的射出,恨不得以最大威力狠狠穿透他仿若无关紧要的脸。
那名队长气愤得双眼猩红:“全单位注意,他杀了负责人02,立即拉响一级警戒!做好战斗准备!再重复一遍……”
警报声骤然炸响。
原来是一个圈套。
游影弹开的子弹撞上玻璃或灯管,发出喀拉喀拉的破裂声,一些被它奉还,高速射穿了安保员的头颅。整个戒断层在他们发起攻击后不到半分钟内一片狼藉,然而郁封没受到任何影响。
扔出的燃烧弹或是什么别的,在游影眼中就像是最无趣的接球游戏,有它在他甚至不用出手。
郁封无意与他们纠缠,随着两道空间转换,旁侧一间观察室破出两个能供人通过的裂缝。夹杂雨雪的狂风瞬间将恒温室内冲刷得仿佛如同冰窟,郁封额发被吹乱,下一刻,他就迎着寒风从那处跃出。
呼吸后飘出一阵白气,零星几点冰凉落在他脸上。
机构大楼十一层,他直坠而下。
外部空地上已有不少人集结在此,见他出来的一瞬,纷纷开枪。
郁封在其中看见了熟系的人影,视线似乎交织一瞬,09皱眉不语。
V-99似乎想要让另一种东西接管世界,拖延他然后等到事态无法挽回,异物们就会永远留下。既然如此,他更不能浪费时间了。
但这个可笑的,劣质的被信仰之物也许不知道,它真正等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是今天了,是吗?”他喃喃道。
游影贴在他颈侧,轻轻蹭了下他的脸。
黑色晶体凝聚在脚底,借力调转方向,游影在空中协助他,眨眼间,郁封就远离了包围。他落到机构外的焦树林中,往新限行区的方向而去。
“那边!”
“他往新限行区的方向去了!”
“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某位长官喊得声嘶力竭,外勤人员和安保员悉数出动。
机构与新限行区的距离不算近,使用交通工具的时长在两小时与三小时中不等。他不像伊塔洛斯那样能够随意变换位置,好在游影穿行的速度非常快可以带着他一起移动,且它的力量来自伊塔洛斯,郁封自然不客气。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近处有许多被吸引而来的异物。如果不处理它们,就会一直跟在他身后,让他暴露的概率大大增加。
直升机盘旋头顶,装甲车在后方疾驰,那些人在用他们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拦截他。
一条并不怎么好走的路。
总是似曾相识,但这次他不是小美人鱼了。
弹药被投掷到他前行的路径上将积雪融化,火海渐渐蔓延,几辆装甲车紧随他身后,试图将他往某一方向驱赶。子弹从头顶处射来,擦着他肩膀而过。他们用喇叭劝说他停下,可谁都知道不可能。
除非他死,但他不会死。
所以这只是一场无用的追逐戏,就连让他再慢一点都不能做到。
游影裹挟着郁封飞速前行,身形巨大且细长的人形异物双腿踩在焦树林中,郁封从旁侧绕过,转身用力量对付地上的装甲车。这种材质能够对抗一半的异物攻击,坚韧得可怕,是他们目前最好用的,可对他的力量来说就像揉乱一团泥沙那样轻易。
仅仅几道风刃就让他们车轮打滑再也追不上,某些仪器失灵后再也不能启动。投掷出的弹药火焰铺到异物脚下,没能成功阻碍到郁封。
异物想要攻击的目标已经远去,只剩下天上的人类。看似行动缓慢地物种锁定好目标后,肢体竟然如同青蛙捕食的舌头那样弹出,精准抓住了一架直升机。他们在惊呼中坠毁。
然而他们还没有放弃。
指挥官不断下达指令,部署着一切。
黑夜中不止这一处喧闹。
远处,小镇灯光大亮,住宅区混乱不堪。人们匆忙收拾行李带着家人坐上汽车,然而没有方式能够逃离的人哀求好心人捎上他们一程。这种时刻善心的人不算少,可依然无法顾及所有人,也不是所有乞求帮助的都是值得被帮助的。
少部分败类混在其中只为了趁乱获取利益,一些金钱,或者一些发泄。
当郁封路过此处时他们还没有完全离开,耳麦中接收到的频率中是重要部门让居民往某个方向避难的通知。
明明这里没有异物,却跟异物到来时别无二致。
它并不是和新限行区那样长久冷漠的死寂,而是血与火中绝望的呼救与挣扎。又是很久,很久的时间没有这样直观感受到世界的哀恸。
眼睫颤了颤,心中出现了一点似有似无的难过。不是在他想起柏温和郁封,伊塔洛斯和瑟嘉时,也不是在他看见一个又一个世界破碎成泡影的那种感受。这种情绪并非来自于他,而是周围。一种共振。
出现得毫无理由,毫无征兆。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他皱眉,给了那些捣乱的混账东西一点教训,让他们疼痛,却不至于失去逃跑的能力。
然后继续往前。
越往前,是更大的城市,是从那两片区域中分离出来的难民营。大雪时,他们本该围在篝火或壁炉旁取暖,而不是半夜惊醒,为生命担忧。人在冰天雪地中人无法活太久,可是现在那些难民失去了暂留之所,他们带着仅剩不多的东西,无奈动身,别无选择。
于是他心中所感受到的东西越来越明晰。
在这里已经不能使用游影,郁封停下来,他逆着人流,不断往他们的来处去。成千上万的人在奔逃,哭声不绝于耳。郁封衣衫单薄,鼻尖被冻得发红,不断呼出的白气在人群中飘散。他看起来与他们没什么两样。
有人拉住他,询问他要去哪里。有人拦住他,说后方很危险不要再靠近。而有人在他不能注意到的角落里为他披上一件大衣。他们说天太冷,不要生病了。
那些人他不认识,萍水相逢甚至没能看清他们的面容,他们就隐没于人海,流向远方。更多的人涌来,推动者人群远离。许多事物在他们不能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世间唯一的一面,他们是人间过客,一如郁封对他们来说,他也同样。
可有人不是。
灰蒙蒙的寒夜中探照灯不断扫视半空,警报声拖得又长又缓,空荡而萧瑟。怪物模糊的轮廓在其中若隐若现,触须在地面上乱舞,躯体上闪烁着数十点红光,如同猫眼那样发亮。他们仍然距离很远,可那庞然大物看着似乎已经在他面前,似乎已经看见了他。
来到限行区外,已经没有任何无关人员了。只有先一步接到通知守在这里的外勤战术队员。
“回去吧,我们不会让你通过的。”几十名队员不拿武器对付异物,反而用来对付他。
“谁告诉你们能拦得住我?”郁封低笑了一声,“怎么,现在又不慌着解决异物了?”
“我们自有安排。不劳烦您费心。”那名长官这样对他说,“您可以不用插手了,对你我都好。”
直升机靠近了,引擎声也停在不远处,武器上膛,在他侧方,后方,上空,以及面前。他们绝不允许他再往前一步。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他们加在他头上的罪名足够让他被欢呼着死去,足够让他们心无负担地开枪。
游影虚虚绕着郁封,戒备而警惕。
“哦,是吗?你们觉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办法,与那个什么都不是的V-99启示之眼合作,就能够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了?”
这位长官脸色变了变,这种消息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才对。
郁封放松了姿态,嘴角有讽意:“可你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请了个什么东西降临。嗯?你觉得‘祂’又能如你们所愿,不被我控制?”
“什……”声音卡在咽喉。
阴影缓缓遮挡了月亮。
血液倒流,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就不能被控制了。至于那些站在他对面的,那些亲眼看见身后生物真容的人,他们身上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起先是癫狂地尖叫,说着不能被理解的话语,然后跪在地上,全身溃烂,转眼间称为一句白骨。这位长官狠狠闭上眼睛,却依然无法抵抗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理智告诉他不能转身,可是就算不转身,他的视野里也逐渐出现了那生物的虚幻的身影。仅仅只是影子,就让他大脑剧痛,浑浑噩噩跪倒在地,口中喃喃。
它已经来到限行区边缘,没有任何人敢靠近此处了。
如果见到它的结果是发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费尽心思做这一切。
从眼睛中伸出的触须拨开了无关紧要的东西,游影回到了主人的影子里,数不清的红色眼睛炽热的凝视人类,似乎带点笑意。当然,他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要是普通人承受这份爱意,早就在凝视中自燃。
郁封知道他会来找自己。
雪花落在他肩头,郁封吸了吸被冻僵的鼻子,嫌弃道:“你这样子很丑,快变回来。”
伊塔洛斯是以魔鬼的本体出现的,但是他现在好像变不回来。
回应是怪物张开的触须,似乎是一个拥抱,但这绝非拥抱。它主动露出了它的要害,这是更深层次的邀请。就像当年那样,如此纵容,如此宠溺,如此不留余地。
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会明白的默契,在回忆中它曾带来无比痛苦,可是他们都遗忘了那时如同此刻,他们心甘情愿且毫无保留的爱与信任着对方。
空间之力轻易将他不成人样的爱人破开,他走到怪物深处,找到了躯干与怪物相连的伊塔洛斯。
怪物在融化,就像雪花落在他脸上那样融化。伊塔洛斯还是黑色的像游影一样的影子,他都看不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表情。
不过那不重要。
他是怪物,我仍会爱他。但他不是怪物,他是我唯一的爱人。
融化的人影逐渐凝聚实体,只有通过这种办法才能再次相见。只是时间久了点。
没关系,不管怎样他们总会相见,这就够了。
银发如同蝴蝶那样落在郁封肩上,伊塔洛斯低下头颅,与他亲吻。
他们相拥而吻,本该如此。
—正文完—
终于,太不容易了QAQ
后续预计会先填《赴约》练练手再开《黎明》
预想中的《赴约》应该是个冷调悠远,沉静又安宁的故事,字数不会很多,希望会写得出来(双手合十)
以下是些狡辩(bushi)可跳过。
刚开始开这本的时候还处于对写小说毫无理解的阶段,诶就是莽,无限流我也莽,虽然有纲但后续副本完全空白,什么也不知道激情开文,果然开头就绷不住了一直卡…又遇到大三开始各种忙,期间经历毕业和工作,写得极其痛苦。眼高手低想要写出心中完美的故事,不想草草完结,不想大家觉得故事无聊,很痛苦地一点点憋,可是能力已经决定上限,已经尽力了。
在这里跟一直追更的宝贝们滑跪道歉,对不起,它真的拖了太久太久。
写到这里真的很感慨,我非常爱笔下的角色,连载以来他们无数次支撑着我继续,不管是生活还是创作,很感激他们陪了我一整个故事的时间,也很感激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虽然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对写小说有什么悟性…
不过谢谢你看到这里,我们有缘再见,希望大家每天都会开心,被好好爱着~啾咪
郁封趴在水池边缘,垂眼凝视青色地板,正在出神。
永夜之所自从那日后与他完全断了联系,但他自己的世界与他的联系倒是越来越深。他猜想曾经主神的力量有帮他管控,所以它们荒芜或是喧嚣时都没能影响过他。现在嘛,偶尔一闪而过的说话声就够让他缓一阵了。
水汽在墙面凝聚成珠,落下后又在同样的位置重新生成,那是个缓慢的过程。他一动不动,似乎可以待到很久,但温泉不会变冷,他总要从水里出来。
终于,在入夜,风雪更大些时,他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推开这房门一步三蹉跎地穿过小院间的雪地。积雪已经有膝盖高,要是雪再不停明天早晨可能会把门堵死。
他想着,穿过中间留出的小径。
周围空旷得仿佛无人之境,事实上,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别人存在。
世界很安静,呈现一种死寂。
伊塔洛斯坐在壁炉前,借着橘色火光在看书。这本书的装帧非常现代化,纸张洁白干净,书封极致简约,与从前复古繁密的大书风格截然相反。
他看得入神,仔细,书页翻了不到三分之一。
木柴烧得噼里啪啦响,小狗摇着尾巴昏昏欲睡。它面前放着一个饱满清香的橙子,已经被咬得满是牙印。某一刻,它抬起了头,尾巴摇得更快了。
房门轻轻开合。郁封穿着单薄睡衣,身上披着一条灰色毛绒毯。他走过来,从伊塔洛斯手下钻入怀中,让毛毯一起盖住他们两人。
一个单人沙发要挤两人,郁封只能斜坐在伊塔洛斯腿上。
“在看什么?”他问。
“你的世界简史。”伊塔洛斯回答他。
在温泉里泡了小半天,这人比壁炉还要温暖。伊塔洛斯将书倒扣在桌上,招了招手,游影送来毛巾。
湿漉漉的黑发将他上衣浸湿大片,一点冰凉,然后就不能被注意到了。
“那有什么好看的?”郁封微微抬起头配合,让伊塔洛斯能够把毛巾在他头上揉够一圈。
“很多。”他回答,“弥补一些我不在的时候的关心和了解。”
“……没必要。”郁封说,“别去看。”
看得出他不是很喜欢那个世界,更没打算管。
伊塔洛斯只好换了个话题:“还是很难受?”
毛巾稍微擦了擦就被放到一旁,室内很温暖,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干。
郁封轻轻嗯了一声:“很吵。”吵得没办法好好休息。
“听到了什么?”
“在骂我。”
伊塔洛斯忍俊不禁。
郁封又补了句:“笑什么,你以为就没骂你?”
仔细想了想做过的事情,伊塔洛斯耸肩:“气不能出到我头上。你不帮我解释一下么?”
郁封闭着眼闷声道:“不。”
“别想置身事外。”
伊塔洛斯揉了揉他脑袋:“好吧,好吧。”
至少他们站在一边。
“它真的很脆弱,”郁封说,“某种意义上又很坚韧……我该拿它怎么办?”
世界的出现不是他的本意,连他本人都没想过这种属性的力量中会诞生生命。
还很容易被影响。
“就这样就很好,不用特意去做什么。”
“可是那些人……”
“还有,他们好像很恨我。”
“不必自责,你那时也不知道会这样。”伊塔洛斯宽慰他,“只要时间在继续,它没有毁灭,就是很好的结果。”
“他们会回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伊塔洛斯不骗他,法涅斯的力量会让思念回应。
“那你呢?”半晌,郁封又问,“这里好安静。你感觉怎样?”
伊塔洛斯罕见沉默:“没什么特别。”
“不要糊弄我。”
“好吧,事实上现在就是很安静。”
“现在?”
“从你离开。”
郁封:“……”
伊塔洛斯本身的世界已经荒芜,就像他看过的那样,真正清晰意识到造成现状的原因时,郁封感到难以置信,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
怀里的人不说话了。
小狗听他们闲聊听到忍不住睡着,伊塔洛斯也有些困倦。
这是个很好,很好的时间。尘埃落定,不用在意明日,也不用留恋昨天。
紧贴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快,郁封对游影说:“火焰太旺了。”
得到指示的影子来到壁炉前,一口吞下大半。
郁封背对着它,脸朝下埋着,闷声说了句“太暗了”。
于是它们又把火吐出来了点,鼓着嘴看向郁封。等待三秒后没见他发表意见,才咕噜一声把火吞掉,游到小狗身边靠着。
先前被打湿的衣服又有点冰凉,环住他腰身的双手逐渐用力。
很久,伊塔洛斯才听到对方说话。
“……对不起。”很小的一点声音,悲伤,沙哑。
他那时还太年轻,伊塔洛斯明白的,年轻人总会做错事,这很正常。他又太心高气傲,所以结果有点太超出预料,身为年长者本不应该计较他的过错。
但这不是郁封道歉的全部。
除了那些,还有其他的。郁封悔过,明明是他自己一手造就,是他抓住了拯救世人的神,令他染上血污。为什么他会如此心安理得一口一个魔鬼的喊?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心如刀绞。
只是伊塔洛斯早就把这些抛到脑后。
他想看见的已经看见了,想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想要得到的现在回到他手中,再也不会放开。那么一切就没什么好埋怨。
“是我不好,你可以原谅我吗?”郁封有点小心翼翼。
在他口中很少听见什么软绵绵的话,更别说这种带着讨好又卑微的祈求。
伊塔洛斯很想在这时候回答一个不字,然后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许他会更听话,更柔软。
但是现在已经很好了,他并不想让他的爱人伤心。
他们应该相爱,而不是为了什么伤害彼此。
“可以,当然。”伊塔洛斯的声音跟平常没什么不同。没有酝酿的黑色,也没有让人揣摩的深意。
爽快到郁封感到意外。
“为什么,你不生气吗?”郁封不敢抬头看他。
“你希望我生气?”
郁封:“如果能让我弥补什么,如果能让你满意。”
“这个嘛。”伊塔洛斯想了想,“本来很生气的。但现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亲爱的,就算我们选择过去,生活也会一直往前。别让它成为困住你的牢笼。”
伊塔洛斯比对方更清楚,一直以来令郁封不断前行的除了仇恨别无所有。所以他才会如此迫切地抓住什么而去努力。
就像追逐主神的盲目,就像他不希望自己的双手为他沾染鲜血,从而做出的错误决断。
郁封很久没回应。
伊塔洛斯失笑:“噢,别哭了,亲爱的小美人鱼。”
“……我没有。”
“好吧,好吧,没有。”伊塔洛斯抚了抚他后背。
一切安静下来,房间很暗,世界大雪纷飞,桌上的红茶冒着热气,地毯上拥挤着几只毛茸茸。
“亲爱的,晚安。”
一切如同梦中的倒影。毫无征兆地进入其中,在真切的痛苦里挣扎。
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他们会被困在这滩水洼里多久,仿佛忽略了时间的存在,以为梦境才刚刚开始,非常突兀的,如同他们茫然无措地迎来灾难,他们也恍惚般迎来苏醒后的真实感。
大地上残留着人类的骸骨,城市中到处是异物毁坏的痕迹,硝烟与最后那个怪物死亡时混合的味道如同无形的幽灵,阴影在脚下。它们残忍地把人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又轻飘飘离开,只剩下人们心中难以愈合的创口。
如果它们一定会离开,那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如果它们注定会消失,为什么不能在一开始就不要出现?
05在空荡的会议室注视士兵的行动,幸存的负责人有的留下,有的前往外界交涉。
09在临时基地,捧着某个后勤士兵递给她的热水,安抚着人群焦急的心。在她身边,有一些被救下的民众。他们彻夜不眠,沉默而期望地注视某片天空。
灰蒙蒙的,雪在早些时候停了,没有太阳,是个阴天。
癔症奇迹般离开了人们大脑,然而曾经相熟的面孔却没有死而复生。人员失踪的信息铺天盖地,那些数据被上传到信息库,缓慢地与找到的人员进行对比。
无论是什么,都需要一个结果。
外勤战术小队的搜查工作持续两天两夜,这段时间不比他们发现异物与被异物威胁的时候轻松。甚至,更加难熬,唯恐是被假象欺骗。
直到最后的搜查小队汇报情况。
那道声音无比哽咽,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们梦寐以求的结局。
异物反应完全消失,限行区范围判定安全。
不是假象,是振奋人心的事实。
周遭传来哭声。
09将水杯放在地上,离开人群,慢慢走到限行区边缘的某个地方。
被清理过的地面已经看不出什么,但空间中却留下难以忽视的存在感。毛骨悚然,在靠近时就会想起这里曾经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死亡。
受到启示之眼的影响,她能够远远瞥见一眼。
那是她无法理解的场景。
她看见青年走向恐惧,在名为死亡的变化中一同离去了。然后盘旋在她脑海中的低语烟消云散。
所以灾难一定会结束。
就是这样吗?竟然就是这样吗?
09捂着脸跪坐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02-
永夜之所的未来像命运一样缥缈,莫什不能给出他们什么确切的回答。
深渊中的眼源源不断来到世界,即便他们已经派出不少开拓者进行任务,能够控制的始终有限。
阿克谢尔带领荣誉神殿的神官从离开后就没有音讯,那像一个古老的传说故事,没有人愿意当逃兵向他们传递消息。
林含余在用收集来的秩序建立新的规则。不过已经很久没有进展。
赫林与阿德里安动身寻找生机。
列车上已经很久没有开拓者出现。
好像已经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诺希望着吞噬一切的浓雾,轻轻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