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苏格兰的公安卧底身份,乱步突然有了新的思路:“公安搞到一张邀请函应该很容易吧?”
琴酒:“……”
杀手先生本来就对刚刚拿到代号的苏格兰很有意见,现在对苏格兰的杀心更是愈演愈烈了。
要是让苏格兰在乱步这里刷满了好感度,他还怎麽找机会让苏格兰悄无声息地合理去世?
琴酒从来不相信这个卧底在知道乱步就是阿斯蒂之后,还会对乱步心存善意。
在监听器里听到苏格兰试探乱步身份的时候,琴酒连把苏格兰沉到哪片海都想好了。
乱步并不知道琴酒脑子里想了些什麽法外狂徒的念头,他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合理,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琴酒的黑风衣,任性道:“你走吧。邀请函的事我会和苏格兰说。”
琴酒把烟捏在手里,说:“邀请函我会送来,别让苏格兰离你太近。”
琴酒实在对这个卧底不放心,怕他对乱步下杀手,从苏格兰接近乱步开始,就一直处在琴酒的监听下了。
至于炸弹引爆器,乱步从来没从琴酒那里得到过这种东西。
毕竟以乱步丢三落四的小孩子心性,这东西放他手里,指不定要搞出多少是非来。
他跟着乱步十二年,当然知道乱步任性起来多让他头疼。
对,是让他,而不是让别人。
毕竟在组织里也只有琴酒知道阿斯蒂根本和传言里的形象毫无关系,那甚至是他故意传播出去留给乱步的保护色。
以至于到了现在,哪怕行动小组里见过乱步的人,都会认为乱步这幅任性的模样只是心机深沉的伪装罢了。
乱步不管做什麽事,组织成员都会立刻脑补阿斯蒂大人这麽做会有什麽深意。
谁能知道这家夥在大多数时候既没有心机也没有深沉,只是个聪明绝顶的推理天才罢了。
乱步满意了,小鸡啄米式点头。
“二十亿佣金我会从独眼大叔那里抢到。”乱步提起了一周前的任务,并叮嘱他:“那个胡说八道的议员什麽都不知道,别被他骗了。”
最近几年阿斯蒂逐渐在组织里神隐,越来越多的事都交到琴酒手上,这是琴酒对乱步的保护手段之一。
不过这就导致琴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忙了起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交流只能靠通信。
一周前,琴酒接到了一个交易任务,组织卖出了一批不和规矩的药品,买主是一个在医疗部门有点实权的议员,也是组织在医疗部门里的暗桩。
按照原本的交易内容,买主要挪用账簿付给组织二十亿日元的佣金。
但在和买主的交涉中,对方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干掉下次竞选他的竞争对手,他才肯说出佣金的放置位置。
药品已经在交易后流入市场,佣金却被压在议员手里收不回来。
这枚暗桩经营了许久,放弃他可能要被迫损毁一整条暗线,一时间投鼠忌器。
琴酒其实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枚暗桩明明清楚组织的狠厉,却敢以此作为威胁,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但阿斯蒂却突然传来消息让琴酒同意了议员的条件,于是有了一周前的那场暗杀行动。
然而当乱步的联系通信在暗杀现场响起,琴酒就知道不对劲了。
乱步对自己做出的决定都自信到有些自负,从来不会干打自己脸的事情。
最终琴酒得知同意议员条件的任务命令并非出自他手,而是朗姆派了卧底基尔搅局。
而这个交易任务本身也不属于琴酒行动小组,是基尔这个情报组的家夥从中作梗。
现在因为琴酒横插一脚,朗姆就这麽把一个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推到了阿斯蒂头上。
琴酒其实并不在意这笔佣金,但如果真被朗姆坑了一把,肯定有损阿斯蒂的外在形象。
“我知道。”琴酒从乱步的话中听出,议员要挟组织的事或许有什麽隐情。
但乱步暂时不想让他知道,他也配合地不问了。
琴酒站起身,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苏格兰快回来了,他也准备离开。
乱步从床上站起,在柔软的被褥上起跳,双手一下扒住他的肩膀。
琴酒下意识捞住他的腿,让乱步整个人挂在了他后背上。
乱步骄傲地在他耳边哼哼:“乱步大人要让独眼大叔吃个大亏。”
琴酒当然比他更记仇,不用乱步说明就在一周内拔了不少朗姆隐藏起来的暗桩。
“隐藏”两个字,在乱步面前都是空谈。
但乱步显然比他想得更深,指示道:“朗姆手下所有拥有代号的成员,全部干掉。”
乱步翠绿色的眼眸泛着冷冽,沉湎于黑暗中那独属于阿斯蒂的气场此刻展露无遗,声音里甚至泛着上位者的冷意。
冰冷,又带着极度天真的残忍,仅仅是被摆了一道就必须要让朗姆手下血流成河。
琴酒“嗯”了一声,一声低哑的轻笑从喉咙里滚出来。
琴酒并不知道乱步究竟想做什麽,但他习惯于被乱步这样冷硬无情的命令指示。
无需过问因果,只要去做就好了。
杀手先生磨了磨后槽牙,有点犯烟瘾。
背上背着大型挂件,琴酒一直走到玄关才把乱步放下。
夏马尔站在门口摆弄手机,见乱步也跟来了门口,十分热情地招了招手:“乱步,十代目让我转告,彭格列随时欢迎你。或者你想和我回西西里玩一圈吗?”
盯着琴酒要杀人的眼神,得了十代目支持的夏马尔这次完全没怂。
“不要。”乱步严词拒绝。
他对西西里的美食和彪悍的当地文化留有一定的心理阴影。
真不知道彭格列十代目那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是怎麽适应的。
大概率是被强迫的吧,一想到对方可怜的处境,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档,乱步就完全没了跳槽的心思。
夏马尔耸了耸肩,也没指望能说得动乱步。
毕竟彭格列十代目三年都没完成的事情,可想而知难度有多高。
琴酒带着夏马尔坐回了车上,黑心医生临走前还探出车窗和乱步挥手道别。
等车上路,夏马尔缩回身子还不忘对着琴酒开嘲讽。
“你真是太冷酷了,GIN,真怀疑他哪天就会扔掉你和别人跑了。”
伏特加还在驾驶座上当沉默的司机,夏马尔没有暴露太多,而是用“他”指代。
琴酒通过汽车后视镜注视站在别墅门口的乱步。
倒影在汽车驶离的过程中不断缩小。
听到这话,相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对自己不会被乱步抛弃这件事很有自信。
夏马尔靠着车窗,突然开口翻起旧账:“我怎麽记得当年在黑手党学校,某人对意大利黑手党的首领情结很不屑啊。”
何止是不屑,是大写的嗤之以鼻,一个人就能把全学校的人孤立了。
明明琴酒自己就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统,人也在西西里长大,甚至出身于一个声势显赫的黑手党家族,却好像完全没有被盛行的黑手党文化熏陶到。
江户川乱步是怎麽在黑手党学校将琴酒这个麽难搞的独行侠俘获的,这件事除了两个当事人估计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这件事就和所有人都觉得琴酒是孤高的云,实际上这人的火焰却是岚属性一样诡异了。
琴酒从风衣里摸出了伯-莱-塔,拿在手里转了两圈,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夏马尔双手上举做投降状,顺势闭了嘴。
银发男人坐在副驾驶,修长的手指旋转冰冷的枪械。
刚刚背着乱步走了一段路,让他也难得回忆起了往事。
在西西里,他背着大腿中枪的乱步,在交错的巷子穿梭,躲避同学的追杀,那是段在刀尖上行走的时光,也是他许诺同生共死的根源。
保时捷和徒步走回来的苏格兰擦身而过,琴酒透过车窗瞥了那个绿猫眼的男人一眼。
伯-莱-塔“咔哒”一声,上膛了。
琴酒和黑衣组织那些亡命之徒并不一样,是个很标准的意大利黑手党,尽管他一向不屑和西西里那些混蛋相提并论,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两人十二年前在意大利西西里的黑手党学校相遇,三年后毕业一同回到日本,乱步对那段时光的记忆已然模糊了,但漫长的时间让他习惯琴酒的存在。
他们没有从属家族,自认已经不是独行侠的琴酒也从没用“首领”来称呼过他,自然也并不以守护者自居。
但意大利阴魂不散的前同僚们却总喜欢给他们扣上这样的关系,导致琴酒在离开之后,对故乡的厌恶越发浓重了。
乱步了解琴酒有时候胜过于了解自己,毕竟他自己身上还有不少搞不清楚的东西,但琴酒却和每一个拥有岚属性火焰的守护者一样,不吝啬于在首领面前坦诚。
即使大部分人在乱步眼中根本不存在秘密。
两人或许是西西里人眼中最奇怪的关系,首领没有首领该有的威严,守护者也没有应有的分寸感。
过度的插手和以下犯上在西西里人看来是一种背叛的先兆。
比如琴酒在组织里日渐盖过阿斯蒂的名声。
目光短浅的人或许会认为那是琴酒和阿斯蒂不和的证明,心机深沉的人或许会认为琴酒是阿斯蒂竖起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实际上呢,只是因为组织最近几年的任务越发趋向于单纯的打打杀杀,指派到阿斯蒂这个代号下的任务完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根本不需要乱步参与,琴酒自己就能全部搞定。
乱步已经清闲得有些无聊,最近几年很喜欢接触一些新奇事物,做点超出常理的事。
指了个卧底来保护自己也算其中之一,毕竟他们可比寻常那些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组织成员有趣多了。
乱步知道苏格兰会在三分钟后回来,琴酒上膛的伯-莱-塔并不会被扣下扳机,索性蹲在别墅门口没动。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柿子树被曾经的园丁养得很好,此时新芽喷薄,枝杈交错间在草地上落下繁杂的阴影,一只飞燕落入院中,从草坪上衔起枯死的短枝,翅膀一拍,又飞远了。
乱步瞅了瞅院子里光秃秃的草坪,总觉得好像缺了什麽。
片刻,乱步轻轻“啊”了一声,想起来了。
伏特加走之前,他本来想叮嘱他在院子里架秋千,但因为有独眼大叔的算计横插一杠,他就把这事忘了。
恰好这时,苏格兰拎着装着药的袋子回来了。
乱步打量他一眼。
衣着完整,身上没有枪伤,呼吸有些急促,是跑回来的。
琴酒很有分寸,还没有对他的新苦力下手。
苏格兰表情了然地看着活蹦乱跳的乱步,并不需要过多解释就已经猜出了端倪。
琴酒那辆保时捷实在是太有代表性了,擦身而过的时候苏格兰还敏锐地感觉到了杀气。
唯一有点疑惑的是,乱步康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会让他怀疑乱步是不是在装病。
但更多的时候苏格兰更会怀疑的是,乱步是不是有读心术。
因为乱步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很不开心地问:“乱步大人怎麽可能装病啊?刚刚来的医生虽然是个色狼但医术很厉害啦。”
乱步看人的角度其实很极端,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人,乱步从来不会吝啬夸奖,比如夏马尔的医术,苏格兰的厨艺,或者是琴酒的枪法,都得到过乱步的盛赞。
苏格兰不知道自己在乱步心里的地位已经能和熟人相提并论了,即使他们才刚刚认识。
但是文本数据对于乱步来说比切实的相处更容易了解一个人,他从数据中能得到的信息比无意义的社交更多。
很久之前有人告诉过乱步,当想要自保的时候任何手段都不卑劣,借着弱点挟制敌人,就能成功地让敌人溃不成军,自己却不用耗费一兵一卒。
不过很可惜,乱步不记得是谁这样教他的了。
苏格兰的弱点也很明显,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在执行任务时倾向于选择对所有人都完满的方式。
乱步判断在卧底身份暴露之前,苏格兰对他产生杀意的概率基本为零。
毕竟一个看起来还可以回头,或者说被策反成为内线的高智商天才,怎麽看都还有些利用价值,能少杀一个人并拿到最大化的好处,很明显策反他才是苏格兰会选择的道路。
所以他会对苏格兰肆无忌惮地提出一些很离谱的要求。
“苏格兰,我们来架秋千吧。”
刚刚升迁的苏格兰显然有些不太适应别人以代号称呼他,有一瞬间的愣神,停顿了几秒才接上话。
“嗯?你想在院子里架秋千吗?在草坪上?”苏格兰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不再提乱步生病的事,拎着药品向屋里走去,准备把没拆封的药品放到医药箱里,总觉得以后还能用得上。
因为发觉医药箱的存货比较少,他还买了不少家用药品备着,和那些五大三粗的组织成员相比,苏格兰的确多了很多耐心。
此时他也提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乱步你,有准备架秋千的工具吗?或者材料?”
乱步很纳闷:“需要准备材料吗?不是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来安装的吗?”
他并不觉得在院子里架个秋千有什麽难的,伏特加跟在他身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打个电话,然后满足乱步所有的无理要求。
因为背后有琴酒的支持和属于阿斯蒂的小金库撑着。
乱步认为苏格兰完全可以做到和伏特加相同的事,毕竟公安的底子还是很雄厚的,又十分看重这次的卧底行动,估计也会尽全力满足苏格兰的要求。
但听到这话的苏格兰手指一抽,手里装着药品的袋子差点掉了。
“如果你说的是和家装公司下单的话,据我所知,没有预定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安装哦。”
苏格兰完全没有get到乱步这个要求的深意,作为零组织这一届最谨慎的那个,他会在卧底过程中尽量避免频繁和自己的上线接头。
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刚得到代号的底层组织人员,进组织的伪装身份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亡命徒。
苏格兰当然不知道乱步会给他放水,只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暴露。
乱步跟着苏格兰进门,看着他收拾医药箱,还是不想放弃:“可我今天就想要唉。”
苏格兰叹了口气,说:“乱步,就算今天架好了,刷涂料上油漆,会有化学残留,没办法立刻用上的。”
先不说自己忙前忙后跑了几个药店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说他要怎麽徒手在院子里短时间架好秋千,这就是个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早在回别墅的路上,苏格兰就切实体会到了乱步那天马行空的想法,说得好听叫思维跳脱,说得不好听叫任性妄为。
但乱步是谁,如果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达成目的,只要他想,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除非底下的人不配合,或者执行命令出了差错,所以乱步更喜欢听话的下属。
想在院子里现场搭秋千还要架完即刻就能用上,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要有任劳任怨的苦力,另一个是要有立刻就能投入使用的足够的材料。
苦力已经有苏格兰了,材料的事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拿不到。
乱步撑着脸颊指点:“街角第一家邻居刚刚经历过装修,肯定有剩余的材料,苏格兰,买过来我们就能架秋千了。”
虽然他说得很轻巧,但他知道那家的主人是个有钱的自大狂,向来用鼻孔看人不说,对所有人都一副很神气的样子,好像有几张钞票是什麽了不起的事一样。
想从这中人手里弄来材料,估计要被嘲讽,乱步才不想站在别人家门口被指着鼻子骂穷鬼,于是没有告诉苏格兰其中的隐情。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因为架个秋千就被迫和工作能力极差的日本警方打交道。
黑发青年笑眯眯地,藏起一双可能会透露出心虚的翠色眼眸,不让苏格兰看出些许端倪。
索性苏格兰是个很听话的下属。
整理好药箱的苏格兰听着乱步的分析无奈地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乱步很满意地点头,在沙发上坐直,慢吞吞地招财猫式挥手:“早点回来哦。”
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到院子里架起秋千了,从上次和君度橙酒去北海道度假,在孤儿院的院子里看到那个大型秋千开始。
乱步喜欢那个秋千,好像很久之间自己也曾经拥有过似的。
但他却不喜欢那里的氛围,每一个人都活得那麽无力,像麻木的水草一样随波逐流,在冷漠的环境里整日怨怼。
那会让乱步想起自己少年时曾经四处碰壁的时光,社会仿佛成年人铺就编织的大网,让懵懂的少年在其中流离。
但他现在从网中挣扎出来了,即便他选择的是一条不为常人所接受的道路,手段同样并不那麽光明,可已经足够了。
如果注定要有人为此牺牲,那选择别人才是最优解。
乱步在沙发上翘着脚,心情愉快地哼着不知名的西西里小调。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院子里溜达了两圈,在院墙与柿子树的阴影之间来回跳跃。
一如乱步所料,苏格兰与他那亲和的外表相映射的,是宛如bug一样的社交能力。
在乱步第二十一次向门口张望时,苏格兰带着材料回来了。
几根铁管和麻绳背在身上,手里还拎着绑了几块木板的工具箱,脸上依旧是十分和善的笑容,好像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但乱步还是从苏格兰淩乱的衣衫,略微沾湿了的衣服,嘴角下撇十度的微笑,判断出了事情经过。
乱步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竟然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吗……”
不愧是公安出身的苏格兰,居然把杀了妻子之后准备抛尸的原主人制服,抢走了材料,还顺手报了个警。
因为苏格兰联系的是自己的上线,估计不会有人来找乱步麻烦了。
乱步得到了秋千,日本警方得到了业绩。
一切都很完美。
突然对日本公安的工作能力又有些信心了呢。
乱步绕着扛着一堆材料的苏格兰转圈,非常蠢蠢欲动地想上手去接,却被苏格兰一手拦住。
苏格兰表情没变,只推拒道:“有点沉,别砸到你。”
说着把身上的材料往地下一扔,瞬间发出沉重的闷响,溅起一片混着草屑的尘土。
乱步猛地向远处跳出一步,被这材料的重量吓到了。
他看苏格兰背着材料走路的步子也很轻松,几乎和平常步行的速度动作没有一点差别,即便知道是实心的钢筋管,也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竟然被背刺了。
乱步踮起脚尖,伸手探了探苏格兰的肩膀,结实的肌肉此时因为持续发力而有点紧绷,显现出主人满满的力量感。
“呜啊——”乱步发出一声惊叹的低呼。
很好,是战斗力约等于一只鹅的乱步大人,花了三年时间都没练出来的东西了。
如果问乱步讨厌哪种人,那一定是不爱听劝还容易热血上头的肌肉笨蛋了。
但苏格兰显然可以被划分在另一队列了。
他和琴酒都属于肌肉并不明显,但身体素质极佳,一拳能打死十个乱步这种脑力派的人。
放在敌对阵营可是会被乱步选择为优先解决对象的。
苏格兰嘛,祈祷他们没有敌对的一天吧。
乱步有些不负责任地想。
苏格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从乱步脸上看到了肉眼可见的羡慕,再瞅瞅乱步单薄的小身板,不太走心地宽慰道:“多喝牛奶,早睡早起,你也一定可以的。”
这宛如哄骗小朋友吃苦药的语气让乱步很不满意。
乱步从材料堆里抽了一块木板放在草坪上,施施然坐下了,并伸出手指指点点:“我不会帮忙了,你自己搭,我要在旁边盯着你。”
说着,又觉得只在草坪上看着还是不够,毕竟正午的太阳实在毒辣,他又起身拖着木板走到院墙的阴影下坐着。
躲过烈日的暴晒,乱步稍微满意了点。
苏格兰无奈地摇摇头,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乱步也跟着上手,到时候是架秋千还是找事故就不好说了。
“要不还是搬张椅子出来?想吃下午茶吗?”
乱步藏在阴影里,头一撇,不接这个话茬,只是说:“你很快就会求着乱步大人帮忙了。”
不出二十分钟,苏格兰就会意识到没有乱步大人帮忙搭秋千会是一件多麽遗憾的事,到时候一定会主动来求他。
乱步十分笃定。
苏格兰纵容地应了一声,就在草坪上开始了搭秋千的工作。
乱步虽然知道苏格兰很快会找他帮忙,但在草坪上坐得十分无聊,两分钟不到就开始插言:“一米六的高度最合适。”
“三点钟方向,距离柿子树四米的地方草坪有个凹陷,架在那里比较稳。”
“麻绳没缠紧,马上会掉。”
十五分钟后,在两人的努力下,秋千终于有了个雏形——指一个立好的钢架。
当然也主要是苏格兰在努力,乱步负责指手画脚。
接着,苏格兰遇到了一个难题,他拿回来的木板不够宽,从好心的邻居那里借来的这个工具箱,里面也没有能连接木板的钉子。
“乱步,别墅有备用的工具箱吗?”
乱步从木板上施施然站起:“求我。”
苏格兰没有任何犹豫,利落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求你。”
乱步满意了,溜达进别墅客厅,目光在客厅的家具上逡巡一圈,极为挑剔地选了一把最便宜的复合板做的矮凳。
重量较轻,大小适中,骨架里有链接的钢钉,非常完美。
乱步拎着凳子来到了一头雾水的苏格兰面前,把凳子往他手里一放。
“拆吧。”
苏格兰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就,原来是这种需要点前置条件才能拿到的工具吗?
乱步很显然已经做好了权衡,由不得苏格兰说一个“不”字。
苏格兰很快拆了矮凳,获得了钉子若干。
两人继续忙碌,苏格兰在乱步的指示下拆了三把椅子,一个吊床,一个废弃的储物柜,花了一下午时间,才让乱步对成品秋千满意。
下午四点,乱步坐在架好的豪华版秋千上,整个人都快要累瘫了。
别问为什麽明明他没有做多少体力活还是那麽累,动脑子也是会消耗体力的。
而且下午的太阳一向很不讲道理,乱步觉得身体里的水分都快在两个小时的双重运动里蒸发干净了。
秋千架在院子里,以柿子树如今的遮阴能力还不能将秋千完全罩住,但等到枝叶完全繁茂起来,秋千就能完美地隐藏在阴影里,让坐在上面的人不受夏季太阳光线的摧残。
钢筋管架非常结实,挂锁扣了几枚金属扣,麻绳黑白双份缠在一起看着就很不容易撑断,座椅是竹编靠背加实木底座,很大很宽敞,哪怕一个成年人蜷缩着坐上去也完全容纳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