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火焰里—— by折断荔枝

作者:折断荔枝  录入:01-22

“怎么了,池雨?”徐运波的电话接通得很快。
“徐叔……”路池雨张嘴就先顿了一口气,“那个,我想跟你说个事。”
“你说。”
路池雨说话心里直发虚:“我想把我那个假期再延一个月。”
“原因。”徐运波说话斩钉截铁。
路池雨犹豫半天,最后说:“我还有点想去做的事情,而且就算我现在回去,可能也没办法立刻就投入工作之中。”
徐运波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声问:“还想在青海待着?”
“想去趟尼泊尔。”路池雨实话实说,毕竟他这个工作性质特殊,出国还是要提前跟局里打报告。
“和朋友吗?”徐运波关心问道。
“嗯。”路池雨也没解释太多,只应了个声。
过了半天,徐运波终于痛快说道:“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十一假期后,立刻归队。”
“是!”路池雨松了口气,应声答道。
“池雨,你自己在外面注意身体,这到处折腾,别再生病了。”徐运波问完话之后,还是没忍住又多叮嘱了他几句。
“我知道,徐叔,你放心吧。”
徐运波从小拿路池雨都快当亲儿子一样,虽说现在路池雨也快三十的人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又说道:“还有,跟你那个心理医生要定期保持联系啊,有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一定不要隐瞒。”
路池雨点头:“知道了,叔,我现在还可以,状态好挺多了。”
“那你自己多保重。”
挂了电话后,路池雨把手机丢到旁边,周厉行看向他,眼神很复杂。
“不走了。”路池雨说话声音很轻,但是却字字清晰。
“为什么?”周厉行仿佛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路池雨被他这个反应给逗笑了,他抬眼看向周厉行说:“怎么,我不走你还不高兴了?”
“不是……”周厉行立马否认,“我当然高兴,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愿意留下……”
“周厉行。”路池雨很认真喊他的名字,“自从我来了西宁,你就带我见识了很多事情,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所以我也想为你做点事儿。”
周厉行看他,眼神里带着挥散不去的雾气。
路池雨继续说:“你要去尼泊尔送你师傅最后一段路,我想,这终究是生死的殊途,就算你一直说自己已经有准备,可这还是一段很艰难的路。”
“我也想为你做点事情,哪怕就陪你走这一段路也好。”
“过去总是你渡我上岸,我如今也想渡你一次,给个机会吧。”
周厉行就这样看着他,他一言不发,直到路池雨甚至都以为他们会一直在这里僵持着坐下去的时候,周厉行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周厉行很用力地握住了路池雨的腰,冰凉的嘴唇就这样贴上前,他们接了一个带着点酸涩情绪的吻。
周厉行大多数时候都是平和温柔的,他就像是普度众生的佛,早已经修行到对待外物都波澜不惊的程度,唯独这一次却在路池雨的面前破了戒。
他咬着路池雨的嘴唇,又顺着脖子去啃他的锁骨,直到在上面留下一串隐隐约约的红痕才肯作罢。
路池雨摸着他的脖子,低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点感动了?”
周厉行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里,以他的身高来说,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可是他却不想动。
他闷声说:“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为我留下,这些年我一直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我都已经习惯了。”
路池雨用力拍拍他说:“什么破习惯,给我改了,不管以前怎么样,咱们都从现在开始。”
周厉行的手仍旧紧紧环着他的腰,最后,他说:“够了。”
路池雨顺着他问:“什么就够了?”
“你为我留下这一次,足够了。”周厉行的吻再次落在路池雨的脸上,他说,“往后这辈子,无论走到哪儿,我都会记得你,记得曾经有一个人,愿意陪我走这么一段路,愿意渡我上岸。”
路池雨返程回家的计划暂时作罢,然而周厉行启程去尼泊尔的时间却已经是刻不容迟。
周厉行原本做的准备是下午送路池雨去机场后,他买晚上十点去拉萨的火车卧铺。
而现在路池雨不走了,决定跟他一起去尼泊尔,那这卧铺就得由一张变成了两张。
西宁去拉萨的列车很多,不过这个时间点买卧铺的话,下铺多半是没有了,最后,周厉行联系了当地朋友帮忙,也只是买到了一个下铺和一个上铺。
路池雨这次跟着周厉行一起坐火车,他来时候对火车卧铺的抵抗心理已经打消了不少,再加上还有一个下铺,他琢磨着这一路应该不会特别难受。
从兰生前庭离开的时候,路池雨跟周厉行一起去和杜雨岚打了个招呼告别,杜雨岚一听说路池雨不走了准备跟周厉行一起去尼泊尔,当即吓得下巴都快掉了。
不过说实话,能有路池雨陪着周厉行一起去,杜雨岚这心也稍微安定了不少。
她跟周厉行相识多年,自然是知道萨南师傅对于周厉行的重要性,这是从小带他学唐卡,一手把他拉扯到大的人,如今他就快要走了,周厉行就算再怎么坚硬,可终归生死无情,多少还是件悲伤的事情。
她想,这样的时候,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周厉行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晚上,杜雨岚开着周厉行的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下车后,路池雨拎着箱子走在前面,剩下杜雨岚跟着周厉行在后面抽烟。
“我听左唯说,你俩早上撞见了?”杜雨岚弹了弹烟灰,很随意问道。
“嗯。”周厉行神色不变,“不小心碰到了,就随便聊了两句。”
“小左……感觉跟以前变了挺多的。”杜雨岚轻声感叹道,“以前那么潇洒飘逸的人,如今也被岁月给压住了。”
周厉行不置可否,他说:“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人都会变的,我们不是也变了。”
杜雨岚没说话,抽完一根烟,她看着站在前面等着的路池雨,笑了笑说:“小路这人真挺不错,你这次眼光很好。”
周厉行也顺着前面看过去,路池雨这会儿正站在车站门口,他一只手拖着行李,一只手拿着手机朝他歪了歪头。
周厉行低头笑了,他轻声说:“他是最好的。”
杜雨岚挑了挑眉毛,接着拍了拍周厉行的肩膀转身离开:“好好珍惜,车我给你开走了。”
等到他们真正上火车后,路池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多了。
这折腾了一天,路池雨累得不行,他睡眠质量不好,于是周厉行便把稍微安静一些的上铺留给了他。
路池雨爬到上面躺下后,明明整个人身体特别累,可是伴随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他又莫名睡意全无。
拿出手机,他给齐岱发了条微信报告自己的行程:“妈,我准备跟着朋友一起去尼泊尔玩一圈,假期我跟徐叔申请又延了一个月,不用担心我,等休国庆假的时候应该就回家了。”
已经十点多了,他还以为齐岱多半是睡了,可没想到回复的消息竟然很快就弹了过来。
“你个臭小子,怎么又从西宁跑尼泊尔去了?安不安全啊?”
“安全。”路池雨笑着回复,“跟朋友一起去的,特别安全。”
“上次和你一起看日出的那个朋友吗?”齐岱女士不愧是多年的老警察,观察细节永远那么敏锐。
“是。”路池雨坦荡承认,不过细节开始半真半假起来,“我俩从同仁回西宁后,又决定一起去尼泊尔的。”
齐岱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八卦,她好奇的心思更加旺盛,一连串的消息就开始噼里啪啦弹了过来:“你这个朋友帅不帅啊?”
“多大岁数的朋友啊?是哪的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他有对象没有?”
路池雨一看齐女士这个盘训开始无休无止起来,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要立刻速战速决了。
他飞速回复,敷衍了事:“青海当地的牧民,快五十了,儿子都有两个了,人很好,我俩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妈,我在火车上呢,这信号不好,等有时间咱们再视频联系。”
路池雨回复完就忍不住偷笑,为了减少事端,他只能先委屈周厉行莫名被他安排成了五十岁带俩儿子的牧民了。
他一边乐一边想,也就是现在离得远好忽悠家里,要是真见了面,齐女士一定会看着他调戏说,呦,什么友谊啊,这么革命,都革命到床上去了。
昏昏沉沉之间,路池雨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下面几个藏民大声聊天的声音给吵醒的。
这会儿车窗外已经是天色大亮,他看了眼手机,时间竟然已经是上午了。
路池雨从上铺跳下去,周厉行正靠在下铺最里面的位置和那几个藏民聊天,说的还都是藏语,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看到路池雨从上铺下来,周厉行笑着对他说:“你醒了?早上那会儿看你睡得挺熟的,就没忍心叫你,饿不饿?”
路池雨搓了搓脸,努力清醒了一些,火车里的味道让他提不起什么食欲,他说:“不饿,我先去洗把脸,行哥。”
路池雨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脸,清醒之后,他又跑到车厢连接处去抽烟,这里烟熏火燎的味道多少有些呛人,路池雨点了根烟,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白茫茫雪山,大脑莫名有点恍惚起来。
“想什么呢?”周厉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夹着烟走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站在这里,因为个子高,从反光的玻璃里看过去,竟然是出奇地般配。
“我在想,这个世界好广阔。”路池雨说话不会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只能用最朴实的语言去表达,“看着沿途的这些雪山,总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周厉行默默抽烟,他说:“人类就是很渺小,所以那些你认为过不去的事,在大自然面前,都变得不足一提了。”
“真的吗?”路池雨顺着问道。
“见天地,方能知敬畏,见自己,才能明归途。”周厉行隔着烟雾看他,目光如炬。
“见天地容易,可是见自己,却太难了。”路池雨转头看向窗外,掐灭了烟头说道。
周厉行盯了他半天,最后似是而非地笑了:“走吧,回去跟那几个藏族大哥玩会牌,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到拉萨了。”
果然,在火车上,最好的消磨时间方式就是侃大山和打牌,坐在下铺对面的那几位藏族大哥说汉语都不是很流利,不过好在打斗地主也并不需要交流太多,而且有周厉行在这儿,能时不时给他们做个翻译,省去了不少功夫。
这一来二去的,很快时间就被消磨个精光,等到拉萨的时候,路池雨赢了一百多块钱,心满意足拎上自己的箱子跟在周厉行的身后下车。
也许是因为路池雨已经跑到青海先待了快两个月了,这次刚到拉萨,他竟然也没高反,直到吃完饭往宾馆走的路上,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次住的地方选在了布达拉宫的附近,夜晚的布达拉宫远远看过去,有着和白天不一样的美感。
它像是一座被夜色覆盖的宫殿,红白相间的高大建筑远远望过去,带着独属于藏区的风情万种,广场上那一滩将干未干的水中倒影如同是镌刻下的墨卷,带着虔诚的人们经过它,走过它,留下转经的声音,也带走诚挚的心愿。
路池雨在回去的路上笑着说:“我这次旅行本来的目的地就是拉萨,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还是走到这里了,也算是命运了。”
周厉行看着他:“等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好好在拉萨转转,西藏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的。”
路池雨点头:“那说好了,等从尼泊尔回来,你一定得找时间带我来这儿。”
路池雨和周厉行是在早晨八点启程出发去尼泊尔,他们这次选择的是走陆路的口岸,从拉萨的汽车站出发,坐上了开往樟木口岸的汽车,再从樟木换乘去往加德满都。
路池雨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再加上昨晚回宾馆洗了个澡后轻微的高反上头,整个人头疼了一夜,完全没休息好,今早起来后,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就挂在眼底,惹得周厉行还笑他说像个小熊猫似的。
从拉萨去往樟木口岸的路上,路池雨全程都堆靠在周厉行的身上迷迷糊糊犯困,这期间他还能隐约意识到,周厉行时不时就给他扶扶脑袋,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汽车快要到达樟木的时候,整体的路况变得不太好起来,路池雨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这下彻底被一个接一个的大坑给颠簸醒了。
他顺着窗外看出去,漆黑的夜色之下,隐约可见的尘土飞扬简直让人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似乎重返了八十年代的小农村。
车里没开空调,气温很低,再加上忽高忽低的海拔影响,路池雨这种体质特别好的人也难免头晕难受了起来。
周厉行似乎是察觉出了他不舒服,于是从兜里给他递过来一包红景天,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还带着体温热度的矿泉水。
周厉行低声对他说:“你吃点药,然后稍微喝点水,再过一会儿就能到樟木了。”
路池雨点点头,很听话地把红景天给吃了,又把矿泉水喝了几大口,他缩了缩身体,看着周厉行轻声说:“行哥,你之前去过尼泊尔吗?”
周厉行点头:“初中的时候,我师傅的母亲过世,我跟他回去过一次。”
“难怪。”路池雨太冷了,干脆就又往周厉行的方向贴近了一些,“我看你对这一路的行程都挺熟的。”
周厉行用手臂从身后稍微环住了他,让路池雨能更多把身体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但是也过了很多年了,其实记忆都模糊了。”
“我还挺羡慕你的,行哥。”路池雨嘟囔着说了一句,“我其实没去过很多的地方,小时候我爸妈都特别忙,没什么时间带我出去玩,等到工作后我又特别忙,假期也很少,更是没机会了。”
“每个人成长环境不同,经历也不同,各有收获。”周厉行看路池雨脸色实在不太好,于是不放心又说,“要不你再休息会儿,到樟木了我叫你。”
路池雨头疼得难受,尽管压根没有什么睡意,可还是闭上眼睛,听着车里抖音神曲的土味音乐,缩在周厉行的身边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又过了多久,颠簸的大巴车终于是停了下来,路池雨睁开眼睛,瞬间有种过山车终于到头的解脱感,再一看到前排的人,大家都已经开始起身准备下车了。
终于是到达樟木了。
路池雨看了一眼手表,竟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路池雨跟周厉行是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于是他们两个人也都没着急,等着前面的人基本都走干净之后,路池雨这才拎上自己的箱子,跟着周厉行一起下了车。
凌晨时分的樟木凉风瑟瑟,这坐了一天的客车,他们两个人都累得浑身酸疼,这会儿只想赶紧找个宾馆能休息下来。
停车点的附近基本都是个人家的那种小旅馆,时间太晚了,他们就直接选了最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这里的环境卫生条件都不太好,屋里有一股隐隐的发霉味道,一张又小又窄的木床躺下后硌得不行,稍微翻个身还有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快要塌了。
不过因为太累了,路池雨和周厉行谁也没嫌弃环境脏乱差,两个人连衣服都没脱,直接套着外套就倒在床上,连多余的说话力气都没有。
路池雨整个人都往周厉行的怀里靠了靠,和周厉行在同仁住这么久,养成最好的一个习惯就是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不觉得尴尬,甚至还特别舒适。
就这样,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张一米二的小木板床上对付了一晚上,虽然谁都没太休息好,不过总比在车上佝偻着身体强。
第二天一早,路池雨先醒了过来,他出去到外面公用的卫生间洗脸刷牙,等到给自己收拾利索后,一进屋就看到周厉行也起来了。
周厉行看到路池雨进来,就从自己背包里给他掏出了一袋牛奶和奥利奥曲奇饼干:“先随便垫垫肚子吧,我们一会儿去办出关手续,等到了尼泊尔,再带你好好吃点东西。”
路池雨接了过来,他其实也不太饿,更多还是觉得没休息好,身体疲劳,不过周厉行一直盯着他,他只好乖乖听话,把牛奶就着饼干一起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周厉行是看着他吃完才心满意足去洗漱,回来后,他们拎上行李去往樟木关口办理出关的手续。
今天天气很好,比起拉萨忽冷忽热的温度,樟木的气温可以说是温暖舒适,路池雨站在外面晒了会儿太阳,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满身的霉味都散尽,浑身舒坦得不行。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开始就要开启第二个分卷了,也是要出发前往尼泊尔了。
谢谢大家的喜欢~因为目前存稿不是很多,所以可能更新时间有点不固定,尽量保证周更1w!感恩的心

第25章 萨南
因为是跟在周厉行的身边,路池雨大多数事情都不需要操心,这让他这种出行懒人的体验感获得了极强烈的满足。
关口的出关手续办得还是很快的,趁着周厉行办手续的功夫,路池雨拿着在拉萨银行取好的人民币去换了卢比。
这次和周厉行一起来尼泊尔,几乎所有的事情,周厉行都已经帮路池雨安排好了,半点没用他操心。路池雨想了半天,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什么,最后干脆就资金支持。
他之前听周厉行说起过,樟木的兑换汇率比起加德满都当地要稍微高一些,于是等到路池雨把自己刚取的人民币都换成卢比后,他望着牛皮纸信封里鼓鼓囊囊的钱,恍惚间有了一种自己也变成了富人的满足感。
从樟木去往加德满都的巴士汽车上,路池雨看着车窗外尘土飞扬的沙石和颠簸的道路,顿时才有了一种自己真的到了尼泊尔的感觉。
这里是异国他乡,周围的人都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周厉行两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路池雨莫名心生幻想,总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是个很不错的人生选择。
尼泊尔的巴士汽车属实是有些疯狂,路池雨跟着周厉行率先上车后,选在了后排靠边的位置,而后上车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车上的座位挤满后,剩余的人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了一起,大家前胸贴着后背,谁也看不见谁的脸。
而更可怕的是,这辆巴士车竟然不关门,整个后门就大敞四开着,路池雨总觉得只要司机突然来一个急刹车,挤在车门口附近的人们就会连滚带爬地像泄洪一样被丢到车下去。
从樟木去往加德满都的这一路,路况非常差劲,比起昨天从拉萨去樟木的路况还要糟糕几倍。
蜿蜒崎岖的山路,破破烂烂的巴士车,司机忽快忽慢的车速,这每一个影响因素都让路池雨的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不去又下不来。
路池雨盯着窗外的悬崖,胆战心惊地开口对周厉行说:“行哥,这也太刺激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拍什么流浪公路大片呢。”
周厉行被他逗笑了,他低声安抚他说:“你放轻松,没关系的,这些司机都在这儿开了很多年的车了,没什么危险。”
“我也想尽量放轻松,但是好像做不到啊。”路池雨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道,“我现在感觉,我们伟大祖国的通行工具太有安全感了,我再也不嫌弃火车卧铺的臭味了。”
周厉行这会儿是彻底被他逗得笑出声了。
坐在路池雨旁边的是两个尼泊尔的姑娘,她们肤色微黑,一头乌黑长卷发编成麻花辫垂落在胸口处,这一路上,她们都在时不时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似乎是觉得在这个东南亚面孔遍布的地方,出现这么两个英俊的东亚男人,是个很稀奇的事儿。
路池雨后来闲着无聊,也是为了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他就和那两个尼泊尔姑娘闲聊。
尼泊尔曾经是一个英国殖民国家,当地大多数的人都会说英语,只不过口音不标准,带着很浓烈的印度咖喱味。
好在路池雨的英语还算可以,他上大学的时候早早就高分考过了四六级,后来还赶在毕业之前陪着张钦去考了个雅思,虽说成绩一般,但比起队里大多数高中毕业的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路池雨笑着用英语和她们打招呼道:“你们好。”
那两个尼泊尔姑娘看起来多少有些害羞,其中一个姑娘冲他点点头说:“你们是中国人吗?还是韩国人?”
路池雨笑了:“我们是中国人。”
姑娘好奇继续问:“那你们是来尼泊尔旅行还是工作?”
“旅行。”路池雨点点头,“有什么推荐吗?”
那个姑娘竟然还真的很认真想了想,最后她说:“加德满都很小的,你们随便转转都可以,现在很多来旅行的人还会去博卡拉。”
路池雨回应道:“好,谢谢你,我知道了。”
一路上,路池雨和这两个姑娘用英语聊得还挺开心,等到巴士快到加德满都的时候,她们收拾东西准备下车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其中那个性格开朗比较健谈的姑娘眨巴着眼睛看他说:“你真的很帅,我很喜欢你,你有ins账号吗?”
路池雨被这番猝不及防的告白给惊住了,他想了想,最后冲那姑娘笑着摇摇头说:“谢谢你,我没有ins,但你也很可爱。”
姑娘有点遗憾地偏了偏头,她也很明显看出了路池雨不想留下联系方式,最后她挥了挥手说:“那希望我们有缘再见了。”
加德满都和路池雨想象中略有不同,刚一下车,席卷而来的沙尘就吹得他嗓子直冒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周厉行停下脚步,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口罩给他带好,低声说:“小心点,加都的灰尘很大。”
周厉行说话声音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路池雨莫名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太开心。
路池雨乖乖听话把口罩戴上之后,他看着周厉行,越发迷茫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惹他不高兴了。
一路沿着街边往前走,身边是头顶着重物的行人投来的目光和穿行而过的飞速行驶摩托车,伴随着劈头盖脸的灰尘,路池雨有一个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埋在这片沙尘里了。
好在这段路途并没有多久,很快,周厉行就在一个独栋的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这栋房子看起来比较破旧有些年头了,哪怕在尘土飞扬的加都,它看着也是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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