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森大公一边将尼禄的邀请函丢到桌上，一边浏览心腹给他的皇帝密报。
“又一场歌剧晚宴？天，我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快有点跟不上我这精力充沛的小外甥了。你说他长着那样一张脸，还有那双不中用的腿，在床上要怎样制服他的Omega？该不会是每晚都在被Omega……？”
说完这句话，他摸了摸骤然绷紧的裤腰，喃喃道：“该死。晚宴前就剩这么一点时间，不够再召一个Omega了。”
心腹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
哈里森大公奇怪地从镜中看去，发现心腹正双拳紧攥，盯着桌上一个沉重的镶金烟灰缸看。
过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墙壁上装饰用的宝石匕首，也不知道在默默思忖什么。
他纳闷道：“你这两天话似乎变少了，怎么回事？”
“敬禀大人，我不慎感染了喉疾。医官说近期需要少用嗓子。”
哈里森大公：“那你得赶紧治好！省得陛下突发奇想，叫我上台献唱——到时你必须替我上台出丑！”
心腹微微鞠躬。
“遵命，大人。”
心腹推门离开，穿过被莺莺燕燕填满的宫廷走廊。
他不留痕迹地四顾一番，走进迷宫般的蔷薇园。
蔷薇园地下，保留着仅被王室和狼骑知晓的密道。
进入皇宫密道，男人卸下假发和人皮面具，在后颈处微微一点。
狼骑厚重的铠甲，犹如铁块组成的钢铁洪流，自脑后噼里啪啦向前延展，再自头部往下覆盖全身。
狼骑在密道无声前行五百米。最后向上推起密道盖板，爬进皇家剧院的更衣室。
“——太慢了。”
少年暴君清冷的声音传来。
今日的太阳宫内，刚结束一场歌剧主题的变装舞会。
所有受邀的歌伶和贵族亲眷，都化着雪白厚重的妆容，以镶金的半脸面具遮住眼部，在太阳宫正殿翩翩起舞。
作为万人瞩目的皇帝陛下，当然也需配合装扮。
尼禄身上蓬松华丽的剧服还没换下，脸上的歌剧妆容也才卸了一半。他便坐在化妆凳上，微微仰着脸，让白狼骑把唇上的口红擦干净。
一双带着上挑眼线的浓烈红瞳，自黄金面具下斜睨过来，看起来既美艳又凶残。
狼骑于是屈膝行礼，低声道：“很抱歉，陛下，获取公爵信任花费了不少时间。这是破解公爵的私人网路后，截获的所有密报。请陛下垂看。”
尼禄仔细浏览，20分钟后，轻嗤了一声。
尼禄：“鲁珀特倒也不是全无价值。至少他用鲜血告诉王都的大贵族，夹着尾巴在银发皇帝的荣光下生存，总比跟一群势均力敌的对手争夺王座要来得轻松。”
白狼骑：“但是，陛下，把哈里森大公留在王都，会不会有风险？”
“哈里森·劳德——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投机小人。他没有鲁珀特的野心和胆量，对他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尼禄挑唇，露出一个冷酷的笑。
“这代表我亲爱的舅舅，将拥有一个还不错的归宿。痛痛快快被枪毙，总比吊在太阳宫门口枯血而亡要好。”
白狼骑点头，并继续小心为他擦拭唇角。
尽管骑士的动作已经温柔至极，小皇帝蔷薇似的柔嫩嘴唇，还是不可避免地微微泛肿，唇色比上妆时还要湿艳。
尼禄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他确认过王都贵族没有异动，红眸里跃出盎然的光：
“阿列克谢，我们可以出发了。”
十几天不停歇的宫廷宴会后，贵族们无奈地发现，年轻的陛下再次迅速厌倦了这种生活。
他在御前会议上宣布，皇帝将开启加冕后第一次全国巡游，就从漫长的帝国北境防线开始。
哈里森大公等一众御前大臣，尽管大吃一惊，但私下议论后，发现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尼禄会这么快把巡游提上日程。
巡游一直是卡厄西斯家族的老传统。
帝国无战事时，一个卡厄西斯皇帝巡游的时间，甚至可以占在位时间的一半。
毕竟一个因最能打才坐上王座的王室家族，不可能忍受从早到晚龟缩在王都。
皇帝需时时巡视庞大的帝国领土，检阅军队，加固边境防线，以随时应对外敌入侵。
临行前，哈里森大公还假惺惺来送行：“皇帝陛下，我会从领地星系抽调两百万兵力，为您的北境巡游保驾护航。愿圣子导引和护佑您，使您平安归来。”
尼禄坐在白狼骑臂弯里，红瞳自上而下俯视他，唇角勾勾的：
“当然，舅舅。也希望圣子能护佑您平安，毕竟您的忠诚，才是帝国坚固的根基。”
哈里森大公假笑几声，讪讪退回大贵族们身边。
而在贵族们身后更远的人群里，四五个已易容成近侍、渗入完毕的狼骑，正抬着头，用目光与小皇帝无声作别。
皇家舰队通过王都要塞，跃迁进入曲速通路，以曲速9的速度航行。
曲速通路则通过大幅度压缩空间，使星舰实际航行距离缩短。
进入曲速通路、并开足马力的帝国星舰，12秒便能横跨一个德尔斐太阳系。
然而，即便这样恐怖的速度，从王都星系抵达北境要塞，也需要6天左右。
尼禄坐在寝舱里浏览密报，听见房门微响。
他抬起头，看见米弥尔抱着一本书，很小心地挨着门边坐下。
他差点忘了。为了提防自己不在王都时被反渗透，他还带了个住在寝宫的Omega上星舰。
Omega本身没有攻击力，又戴着阿西莫夫项圈，因此才被守门的狼骑放了进来。
尼禄关掉光屏，问：“在读什么书，米弥尔？”
米弥尔小声回话：“敬禀陛下，在读陛下书架上的《卡厄西斯帝王列传》。”
尼禄：“能看懂吗？”
米弥尔：“敬禀陛下，有些单词太长，看起来比较吃力……但大致是能看懂的。”
尼禄：“坐到我身边来吧。”
米弥尔一惊，低声道：“陛、陛下，我可以吗？”
尼禄不再回答他，只拍拍身边的位置。
自人类二次分化出ABO性别以来，Alpha毫无疑问地成为了顶层劳动力，其次是数目庞大的Beta。
最后则是Omega，极其罕见的少数性别。
原生Omega从出生起便极度娇弱，且无法拥有精神力。与此同时，他们还有难以消除的生理缺陷——易感期。
一个处于易感期的Omega，会极度渴求被伴侣标记，甚至在空虚中丧失理智，像野兽般疯狂寻找Alpha交合。
易感期Omega的信息素，也会导致附近Alpha同时进入易感期，甚至导致群体暴力侵害事件发生。
在人类分化早期，因为可以孕育出最优秀的子嗣，Omega曾被旧联邦重视和优待过一段时间。
但随着基因编辑和体外胚胎培植技术的高速发展，母体孕育已不再是人类的唯一选择。
Omega丧失了生育价值，加上旧联邦后期各地暴动，战乱频发，无法保护自己、还极容易变成社会不安定因素的Omega，地位开始急剧下降。
帝国初期，恺撒大帝便发布过敕令，对Omega实行名为保护、实则管控的集中管理法令。
然而随着时间发展，手无缚鸡之力、又容易毫无预兆发情的Omega，却成了特权阶层的玩物。
很多穷人家生下的孩子，如果检测出未来将分化成Omega，便不会再投入精力和资源进行教育，而是提前售卖给所谓的Omega调教师，换取一大笔金钱。
米弥尔跟尼禄并肩坐在一起，趴在小书桌上，在尼禄的指导下抄生词。
跟银发皇帝优美飘逸的字迹相比，米弥尔的字歪歪扭扭，像虫子在爬。
不过他每抄一个，就闭着眼认真背一遍，努力地记下过长的单词。
尼禄给他抽背了一次，语气很平和：“今日能记下这么多，就已经可以了。”
米弥尔用力点头。他看看时间，再低头看看足尖，脸蛋又开始从耳根处变红：“陛下，如果您需要我侍寝……”
尼禄无奈地：“我不需要。”
白狼骑从房内响亮地拉开房门，把米弥尔吓得半死。
于是Omega提着板凳，一溜烟小跑出去：“陛下，请容我告退！”
“你好像总是对他抱有敌意。”被抱上床更衣的时候，尼禄有些疑惑，“从前你对那些Omega小姐少爷，可是一直都很绅士的。”
白狼骑低头给他系扣子，却半天也系不上。
他沉默良久，声音才从头盔中闷里闷气地传出来：“陛下，恕我直言。我不认为这个Omega有任何让您另眼相待的价值。”
尼禄：“我没有对他另眼相待。作为一个用来帮我打造人设的工具，我认为，米弥尔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他的作用。”
白狼骑小声逼逼：“可您让他看您书架上的书！”
尼禄更纳闷了：“那又怎么了？书放在书架上，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取下来看。”
白狼骑声音更低了：“您还教他识字，带他狩猎游船——”
他的话音咬断在舌根处，因为尼禄直接把手伸向骑士脑后，解下了白狼骑的头盔。
白狼骑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顿时暴露在头盔外。一双蓝眸猛地睁大，看向小主人的脸。
“继续说，我的朋友。”尼禄用指尖勾着他的头盔，唇角勾勾的，“我还是没搞懂是什么在令你不满。自进入王都后，我们好像也很久没有再这样面对面深谈过了。”
白狼骑两手扶在尼禄膝盖两侧，努力组织了一会儿词句。
事实上，他其实也有些稀里糊涂。
只知道当尼禄看向有可能与他结合的Omega时，眼神中哪怕只有礼貌性的温和，都会让他觉得心中郁闷难受。
是的，尼禄总会长大的，不可能永远都是抱着他脖颈酣睡的小皇子。
迟早有一天，他也如同他的父兄那样，成为一个统领帝国的强悍Alpha；也会如历代先帝一样，选择一个美丽优秀的Omega长相厮守，并且有可能的话，将自己从未见过的柔情和爱意，尽数倾注给自己的爱侣……
白狼骑猛地皱眉，胸中涌起一股烦闷。
与对圣子那种梦幻般的奇异好感相比，这种烦闷感显得异常真实，真实到胸口深处像被什么东西拉扯，连喉间也泛起酸苦。
他勉强为自己的失态找正当理由：
“陛下，您如今将要分化成Alpha，我心知您总会选择一个Omega与之结合。但是，出于身为骑士的职责，我认为有义务提示您，即便您准备开始挑选Omega，那也应该是帝国，不，宇宙中最优秀的Omega才行……
“只有最优秀的Omega才能与您相配，而不是随便从镜泉宫挑来的什么人……”
“嗯哼？”尼禄对他的严肃语气颇感好笑，“那么，你能不能用身为骑士的职责，告诉我什么样的Omega才能与我般配？”
很明显，白狼骑应该是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因此在回答时，他既迟疑又磕磕巴巴：“首先……首先家世背景应极为显赫，礼仪、教育方面都跟皇室不相上下。如果可以的话，还应该拥有跟您相似的兴趣爱好……”
紧接着，他就想起那个叫米弥尔的Omega，好像跟尼禄一样喜欢读书。
于是话又在嘴边打了个转，咽了回去：“——倒也不一定。比这点更加重要的是，他/她应对陛下怀有完全的爱与包容心，如果可能的话，应做到如亲临其境般，对陛下所经历的苦痛完全感同身受……”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视线也慢慢落向握在手心的一只残足。
在心底涌动的激烈愧疚感，让他不由不受控制般低下头去，轻轻吻了雪白漂亮的足背。
“……”尼禄没制止他，不过小腿不大自然地颤了颤，似乎没预料到白狼骑自顾自开启了宣誓模式。
“……最重要的是，”白狼骑的蓝眸里，流过某种刀锋般的冷光，“他/她应该拥有无条件的忠诚，和足够强悍的战斗力。无论在什么情状下，都可以将小殿下的仇敌撕碎，将其粉身碎骨……！”
“你在说的是Omega吗？”尼禄将他的下巴抬起，眼神里带着好笑，“你要我上哪去找一个战斗力强悍的Omega当皇后？而且除了你，还有谁能对我的经历感同身受？”
白狼骑猛地一愣，眨着蓝眸与皇帝对视半晌，突然像被什么噎住似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他不再说什么，匆匆将尼禄抱进被窝，熄掉房间灯光，就背对着床坐下戒备，再也不敢动弹了。
尼禄让白狼骑为自己穿上神经动力机甲，出席边境阅兵。
北境冬泉星系的贵族领主，自觐见皇帝起，就一直兴奋得不能自抑，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吹嘘驻军实力。
尼禄则紧盯屏幕宙域中漂浮的数十万星舰，红瞳晦暗不明。
星舰数量看起来众多，但阅兵调度显然相当混乱。在进行列阵演习时，甚至还出现了防护盾相撞、导致星舰损坏下线的状况，一看就是平日从未进行过军事演习，临时抱佛脚应对突击检阅的。
他突然问：【所以原著并没有提及，虫族将从帝国哪个方位入侵？】
系统正安逸地梦着电子羊，冷不丁被叫醒，代码还有点混乱：【虫族？什么虫族？噢，虫族！宿老师，原著是簧文诶，就是设定一个混乱背景方便搞簧，又不是军事纪实文学，不要对人家要求太高辣。】
系统好奇问：【不过，宿主管这段剧情干嘛？虫族战争反正都是要输的，开摆就完事了。】
尼禄便不再出声。
人类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应对虫族，还是在两千年前的旧联邦时代。
帝国档案库搜集的资料显示，那次可怕的战争，让联邦人口锐减70%以上，堪称人类的灭族之灾。
也正是这次灾难，导致旧联邦实力从巅峰时期一落千丈，陷入了长达一千年的混乱内战时期。
恺撒大帝开创帝国九百年来，面对的外敌多是无智商的隙间生物，或者其他文明的哨兵舰队，其实从未真正打过大规模的保卫战。
而停放在北境边境的机甲和星舰，光看防御性数据也知道，它们只是为了应对滋扰边境的星盗准备的。
尼禄上午出席阅兵典礼，下午则去视察冬泉星系的战备基地。
银发皇帝面色阴沉，大步流星地在星舰间走。
后面的一长串贵族军官，甚至不得不小跑着跟随，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触了他的霉头。
直到那袭猩红的披风，到了冬泉领主恭敬低垂的眼前，领主听见皇帝的声音在问：
“上次机甲制式更新，是在什么时候？”
领主开始流汗：“敬、敬禀陛下，北境科学局的研发进度不算很快，但战争记录可以证明，已完全足够应对星盗了……”
尼禄眯眸：“什么时候？”
领主：“……十一……十……十四五年前。陛下！请容我敬禀！帝国这些年时局动荡，可憎的叛党令卡厄西斯的荣光黯淡；但倘若王都那边……能给冬泉科学局拨下更多经费……”
他正暗暗庆幸，又找到了新的理由，让皇室填塞自己的钱包时，就见眼底的猩红披风一转，顷刻间便飘摆着离去。
尼禄回到星舰上时，气压极低，连米弥尔都不敢上前搭话。
白狼骑点开航线图，正要询问是否前往下一个领地星系，尼禄却说：“让哈里森的驻军和护卫舰队先走。阿列克谢，带上狼骑，我们马上乘护卫舰去德塔要塞。”
皇家舰队进入冬泉要塞，向下一个星系开拨。
与此同时，几艘毫不起眼的小型护卫舰，正悄然离开冬泉星系，沿着曲速通路前往德塔要塞。
船开了一半，系统才惊觉不对劲：【呃？呃？？宿老师，你去哪里？你不会现在就去德塔要塞吧？？】
尼禄：【嗯。】
系统：【可……可是现在去德塔要塞干嘛？不会是去找海德里希吧？？？宿老师！不对不对！这、这……时间点不对啊！！】
尼禄挑眉：【有什么不对？按照任务要求，我不是应该去收集目标仇恨值？】
系统：【可……可……时间点不对啊！！原著是海德里希的妹妹病死了，海德里希在要塞杀疯了，才会被原主注意到；你现在就去跟他见面，这……现在海德里希的妹妹才刚分化不久，剧情点对不上啊……】
尼禄合上书。
他说：【系统。】
系统：【啊？】
尼禄：【你知道为什么你所在的剧情组，永远不受到主系统重视吗？就连分配给剧情组的宿主，也总是其他组挑剩的？】
系统一整个破防大动作：【对啊，为什么！】
尼禄：【‘命运从来只对进取者和征服者微笑；而对那些顺应命运之人，命运仅仅施舍冷淡一瞥。’永远不要惧怕提前出击和未雨绸缪，它们只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巨大成果。】
系统艰难地滚动代码思考，尼禄几乎能听见它代码疯转的嗡嗡声。
系统动摇了：【……也……也不是全无道理……】
尼禄：【我的任务只有三个，符合人设，收集仇恨值，完成死亡剧情。既然没有严格要求过程剧情，只要最终结果符合，提前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系统：【……也……也不是不能说通……哇宿老师你别说，你的话真滴越想越有深度，宝都想深刻反省以前是不是太咸鱼了就是说……】
门口的狼骑禀告：“陛下，已到达德塔要塞。”
尼禄挑起唇，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我们到了。】
护卫舰抵达德塔要塞，并且顺利通过帝国编号检定，进入星舰港口。
港口稀稀拉拉停着几艘旧舰。
只有几名要塞驻军，正懒洋洋指挥身穿囚服的流放犯干活。
护卫舰平稳入港。
一名驻军打了个哈欠，踢踏着军靴去舰门处，准备盘问来人意图。
舰门打开。
驻军和几名囚犯，顿时瞪大眼睛。
护卫舰下来的不是士兵。
而是披着王袍、头戴皇冠的少年暴君。
即便德塔要塞位置偏远，卡厄西斯皇帝归位的消息还未传播至此，但仅凭银发少年的容貌和气度，再加上身后全副武装的帝国狼骑，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立即认出，对方并非泛泛之辈。
尼禄也不需要他们作出反应。
他用下巴指了指虹膜感应器：“开门。”
一名驻军呆呆地跑过来，扫描虹膜开了门，又呆呆目送银发皇帝进入。
沿着要塞舰桥一路往里走，尼禄目光所至之处，全是神色麻木、负重干活的流放犯。
偶尔见到几名驻军，大多都聚拢在一起吆喝打牌。
见到皇帝与一列狼骑经过，才大惊失色，咣当从椅子上翻下来。
尼禄并不搭理向他行礼的士兵，只大步流星走过。
他现在倒是可以理解原著里的海德里希，是怎样带着囚犯杀遍要塞的。
但他还是不太明白，海德里希在要塞流放12年，是怎样仅靠着这些人，打12年的守卫战，一次都没有把北境星盗放进帝国的。
大概是从下属处接到了消息，冬泉贵族之一、要塞司令官，跌跌撞撞从舰桥另一端跑来。
他跑到银发皇帝面前，差点止不住来势，一个滑铲滑跪过去。
最后双膝撞地，“嗵”地跪在白狼骑冰冷的枪口前。
“……尊贵的皇帝陛下，至高无上的银河君父！我听闻您在巡视冬泉星系，并不知您会驾临至此；有失远迎，请皇帝陛下宽恕！”
尼禄轻声笑着：“你不知道？大校，我在冬泉星系巡视时得知，叛党统治时期，你曾向王都发送了200多次晋衔申请。如今我已莅临德塔要塞，不如向我详细阐述你的200多次胜利，向我讨要更多赏赐？”
司令官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跪地俯首道：
“遵命，皇帝陛下。请您移驾贵宾会客室，我将一一向您阐述。”
尼禄沿舰桥往会客室走时，无意向下瞥了一眼。
几百个汗流浃背的流放犯，正在检修曲率引擎。
其中，一个黑发蓝瞳的年轻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女孩看上去大概十八九岁，眉眼生得极其漂亮。
脖颈处却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将颈后的腺体盖得严严实实。
尼禄叫来一名狼骑，附耳低语几句。
狼骑点头，领命离去。
司令官领他们进了会客室，白狼骑搬过有软垫的椅子，放在尼禄身后。
尼禄便摘去王袍坐下，穿着黑色军靴的长腿交叠，好整以暇问：
“大校，德塔要塞抵抗北境星盗的战役，是你在全权指挥吗？”
司令官按捺着兴奋，恭敬道：
“是的，陛下！是我全权负责指挥！尽管要塞偏远，兵源不足，但我只要想到北境人民的福祉，想到陛下的银河帝国——”
司令官卡了下壳。
因为他战栗地发现，对面正在微笑的银发暴君，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戾意。
尼禄慢条斯理：
“继续说，大校。我尤其想要听听帝国历901年的冬日战役，如果我没记错，那真是一场以少胜多的奇迹。告诉我你是怎样做到的。”
司令官鸦黑的军帽下，开始有涔涔冷汗渗出。
他努力活动僵硬的舌头，磕磕碰碰重复尼禄的后几句话：
“对……对……那是以少胜多的奇迹……战斗十分……凶险……我想想，是的，就是901年那场战斗……”
尼禄始终扬着唇，唇间隐约露出那颗属于Alpha的犬牙：
“别太谦逊，说吧。如果可以，我还想听899年1月的那场战斗。你真是闪袭战的天才，大校，你的军校档案里，甚至没有展现任何这方面的优势，你的教官实在有眼无珠。”
司令官的帽檐已被彻底湿透了，军装内衬也湿漉漉贴上后背。
他不断用手帕擦着额头，汗水却还是大颗大颗滴下：
“对……陛下，我……我十分擅长闪袭战……我……”
尼禄仰头，懒洋洋问白狼骑：
“阿列克谢，帝国律法里，欺瞒皇帝应如何行罪？”
白狼骑轻声道：“敬禀陛下，涉及冒犯君主尊严，应判处重大叛逆罪，罪行仅次于叛国罪。视情节轻重，可判处流放、监禁及死刑。”
司令官擦着汗，身体抖如筛糠，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系统看尼禄怼人看得爽歪歪：【下去下去，二臂下去！宝的六边形战士要出场了！\六边形/\六边形/\六边形/】
尼禄对司令官完全失去了耐心：“把六边……把赫尔曼·海德里希带上来。”
作者有话说：
*“命运从来只对进取者和征服者微笑；而对那些顺应命运之人，命运仅仅施舍冷淡一瞥。”——改编自马基雅维利名言
他和系统同时愣了一下。
